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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篁姐姐她原來才是小姐貼身的丫頭,我不過是竹篁姐姐的跟班,她現在……”竹凊嗫喏地,小心地看一眼李墨兮,不敢說話。
李墨兮自然知道竹篁是銮鈴的貼身丫頭,當初蕭悟帶銮鈴去溫泉宮,就是那個竹篁整日跟着銮鈴,不過,因為蕭家避諱提及,他并不知道銮鈴服毒自殺的事,更不知道銮鈴失去了以前記憶,所以聽銮鈴連竹篁是誰都不知道,他才有幾分奇怪。
“啊!小姐你看那兒,那是曲江池裏最大的教坊祀樂坊,老爺就是在那裏遇到夫人的!”竹凊忙地岔開話題,果然,銮鈴的目光又被吸引過去,那家教坊就在大路邊上,房子修得闊大奢華,果然非同凡響。
竹凊暗暗舒口氣,發現李墨兮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忙地又拉着銮鈴看外面,叽叽喳喳地,興奮地手舞足蹈,想是也很久沒放出來過了,倒是忘了咳嗽。
大明宮在長安城東北方,諸王居住的入苑坊在大明宮不遠處,而蕭府在長安城的西南方,路程頗遠,要直穿整個長安城,先是曲江池,繁華的市中心,便又來到另一處紅花綠柳的地方。
“花滿樓?”銮鈴瞧見那奢華得不像樣的大樓,喃喃把招牌讀出來,此刻門口人并不多,只有明亮的陽光照着花團錦簇的三個大字,“這是什麽地方?”
竹凊臉騰地紅了,含糊道:“二公子說這不是女兒家來的地方。”銮鈴一怔,下一刻恍然:“哦,這裏就是青樓煙花之地?!”說着努力往外看,想看看裏面到底是哪些人。竹凊忙上去堵她的嘴,瞪大了眼睛:“小姐你輕聲點兒!”銮鈴忙不疊點頭,竹凊才把手松開。
兩個人自顧興致盎然,全把李墨兮給忘了。李墨兮何嘗受過這種待遇,獨自坐在那裏頗覺沒意思,最後沒好氣地叫了聲:“停車!”銮鈴和竹凊頓時怔怔,不知怎麽了。馬車穩穩停住,李墨兮卻沒有動,只又叫聲:“風冽!”
很快,一個冷冷的沒一絲情緒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王爺有何吩咐?”銮鈴暗想,這一主一仆還真是絕配。
“你上來。”李墨兮說的幾分沒好氣。風冽在馬車外聽得明顯也一愣,略一遲疑,最後還是絕對服從,他打開簾子,利落地跳上馬車。李墨兮一指他身邊的位子,“坐吧。”
風冽又一怔,卻還是端端正正坐下。不料李墨兮沒對風冽說話,卻是揚聲對馬車外吩咐:“走吧。”馬車随即開始前行,銮鈴和竹凊一時也不敢說話,風冽也一頭霧水,只悄悄打量,見李墨兮神色悶悶的,倒也沒發怒。
馬車裏多了一個人,銮鈴還好,竹凊卻總記得這兩個人都拿劍指過銮鈴的,一時緊張兮兮,總想護着銮鈴。但竹凊卻不是最難過的,最難過的是風冽,他從來沒有坐馬車的待遇,也沒有這種習慣,當下對面還是兩個女子,地位不尴不尬,他十分難受,李墨兮總又不說話,他終于忍不住了,低聲問:“王爺有何吩咐?”
李墨兮眼皮一挑:“你就坐着吧。”
風冽震驚了一下,這是銮鈴見過的他最大的表情,明顯地為難,風冽遲疑道:“王爺,這……恐怕不大好……”
李墨兮一下睜眼,神色不耐,又高叫了聲:“停車。”馬車一停,不等風冽舒口氣,李墨兮已起身出了馬車,抛下一句:“那你一個人坐着吧,我騎馬!”
馬車又開始走,風冽和銮鈴、竹凊面面相觑,分外難受,又走了一段,風冽終于似是想到了解決辦法:“這馬車駕得不太穩,屬下出去看看。”
銮鈴也不阻攔,風冽已一溜身出了馬車,和車夫并肩坐在馬車外,終于長長舒口氣,誰說脂粉堆裏妙,還是外面的空氣好。
看着坐在馬上神情輕松的李墨兮,他終于明白了坐馬車的壞處。
到了都夏王府,府外還停着一輛馬車,門外候着的管家正眼巴巴望着銮鈴乘坐的馬車,卻見李墨兮從馬上跳下來,怔了怔,卻不敢遲疑,忙上來道:“王爺,壽王妃來了,說是要見王妃。”
李墨兮一指馬車,頭也不回地進了都夏王府大門。
銮鈴以為王纁兒有急事,拉着竹凊一路疾走往疏影殿趕,正走到澄心湖邊上,有兩個華衣女子倚在欄杆上賞魚,談笑間回頭看見銮鈴,笑意愈發幽深。
其中一個眼睛極美,姿容妩媚,她擡擡手,身邊服侍的丫頭會意,即刻撐了傘為她遮住頭上的太陽。那女子便款款走到銮鈴面前。銮鈴心中有事,也懶得和她理會,就要繞過。那女子卻伸出白玉一樣的手攔住銮鈴的去路,明眸斜睇,未成曲調先有情。
“媔夫人。”一個聲音小心喚了聲,似有阻攔之意。那女子卻是輕輕一笑,仍望着銮鈴:“怕什麽,王爺陪她回一趟蕭府,她就不是蕭銮鈴了麽?”
原來她就是那個昨晚被李墨兮留在皦玄殿的媔夫人,銮鈴恍然,又看向那個說話的丫頭,原來是早上那個頗有氣勢的木媌,此刻,柳眉微蹙,似對這媔夫人的行為有所不滿。
那媔夫人冷冷一笑,眼神有些陰鸷,可即便如此,依然是萬種風情盡皆飽含,她上上下下打量銮鈴,不屑道:“生得好又怎樣?是王妃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獨守空房——”
“媔兒!”那叫木媌的丫頭終于忍不住低斥了句,那媔夫人一怔,下一刻已回頭瞪着木媌,涼涼一笑:“姐姐,你以為你現在的身份還有資格斥責妹妹我麽?”
“媔姐姐,你何必和木媌姐姐過不去,說來說去,還是眼前這位尊貴的王妃不讨人喜歡。”另外一個看起來嬌小玲珑的女子也走近前,容色倒是尋常,一張嘴卻生的俏麗,她瞄一眼銮鈴,刻意把“尊貴”二字加重了語氣,嘲諷道。
銮鈴深吸口氣,李墨兮啊李墨兮,你瞧你找的這些個如夫人,哪個是盞省油的燈?她退出,不參加不奉陪行不行?
恐怕不行,她還沒找個借口離開,又一個女子嬌嬌豔豔走來,似是瞧見這邊的熱鬧,人未至,笑聲已兀自飄過來:“喲,幾位姐姐好興致,在這大太陽下站着說笑話兒。”
銮鈴看去,這女子眉眼間,竟和蕭裛琖十分像,她心裏一股苦澀彌漫,只這一張臉,這女子一個字都不用說,就夠她心裏難受了。
那女子走到媔夫人和另外那個姿色尋常的女子面前盈盈施了一禮,仿佛才看見銮鈴似的,眼眸驚訝地一張,才燦爛地笑着行禮,曼聲道:“齊纖纖參見王妃。”
齊纖纖這一動作顯然讓另外兩位如夫人十分得意,媔夫人拉了她一把,不屑道:“纖纖,你何必與她客氣,你可是王爺從府外帶回來的,不像有人是自己鑽進來的。”
昨天聽舞月和舞笙偷偷讨論,說李墨兮下朝還帶了個女孩子回來,随即封了個纖夫人。便是她吧,果然不是随便挑的,一颦一笑,都和蕭裛琖像極了。
齊纖纖見銮鈴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笑容有幾分得意,指了指銮鈴耳上的耳墜子,輕笑道:“王妃這耳墜子真好看,妹妹也喜歡,不若送給妹妹吧?”
竹凊被這三個女子一來一往早已暈頭轉向,此刻聽那齊纖纖竟敢明目張膽地要銮鈴的東西,一下火了,剛要說話,卻咳嗽起來。銮鈴瞧見她那臉火氣,眉頭一緊,溫聲道:“你消停會兒,不用理她們。”竹凊不依,她這次來就是不要銮鈴被這些女人欺負的!
不等竹凊開口,一個冷冷的聲音已從她們身後飄過來:“不理她們?鈴兒,你還要她們怎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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