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節

他剛打完球，走到籃球框下拿出自己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發現十分鐘以前來自棠雙的一個未接來電。

回撥了過去，棠雙說自己剛到三中，問他有沒有空一起吃個午餐，阿忍爽快地答應了。

兩個人在飯堂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棠雙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一路抱着的盒子打開。

陽光下更顯得晶瑩飽滿的一顆顆玻璃彈珠，還有一塊精致的吊墜，就這樣落入阿忍的眼中。

“這不是阿霆的？”雖是疑問句，阿忍心裏其實已經确定這些玻璃彈珠和那塊吊墜一樣，出自某個愛擺臭臉的家夥之手。

“對……”棠雙組織了一下語言，語氣躊躇，“上次回去以後，也不知道怎麽的，才發現多了這塊吊墜，你能幫我把這些一起還給符同學嗎？”

事實上，昨晚上捧着這沉甸甸的一整盒玻璃彈珠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棠雙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了那塊來路不明的玉墜，她不敢确定，卻又隐約記得，就是符昭霆親手給自己戴上的。

阿忍聽了棠雙這一番請求，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難怪那家夥今天嘴角一直沒下來過，原來昨晚上是去獻殷勤了。

阿忍扶額，眼角抽了抽，真想剖開那家夥的大腦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女孩子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沒錯，可人家說的是鑽石！不是這種連四歲小孩子都不感興趣的玩意！

“姐姐，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了你。”他嘆了口氣，符昭霆指不定怎麽惱羞成怒，他可不想往上湊，“阿霆在圖書館，要不我帶你過去？”

“可——”棠雙不知怎麽的，一想到要面對那個家夥，莫名感受到壓力，不過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不把這些東西物歸原主，她會一直心神不寧。

“那麻煩你帶路吧。”

昨天晚上符昭霆突然出現在A大門口，又莫名其妙把這些玻璃彈珠送給自己，棠雙當時訝異地問他是什麽意思，那家夥卻兇巴巴地說了句什麽，沒等棠雙聽清，他就飛快跑遠了。

難道符昭霆是想表達對家教老師的感激？以前棠雙也收到過孩子們的禮物，可那是教師節或者感恩節，教師節早就過去了，感恩節還遠着，他怎麽突然來這一出？

想了一個上午，棠雙還是覺得不應該接受這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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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今天是棠一上課的第一天，棠雙一解決完學校的事情就過來了，除了想找阿忍了解姐姐的狀況，順便也想把這沉甸甸的禮物還給符昭霆。

兩個人在前往學校圖書館的路上，各懷心事。

阿忍也是突然之間才想起來，那些玻璃彈珠對于符昭霆的意義。

和阿忍一樣，符昭霆并不是純粹的妖獸，在他的身上還流着一半的人類血液。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界和妖界是分割開的，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兩個世界之間的結界出現了裂痕，并且越來越大。

靈力強大的妖獸們可以自由穿梭在兩個世界之間，人界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新奇，沒有道德和法律的束縛，妖獸一向活得自由散漫，肆意張揚，他們在人界也惹出了不少的禍端。

直到有天一個人類少女誤闖進他們的世界，并和山獸之君相愛了，這個事情是那樣的荒謬，以至于所有的妖獸都反對。

為了愛情，他放棄了即将到手的權勢，和那個脆弱的人類女人逃到了人界，而這時候女人也有了身孕。

兩個人本以為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可妖族長老狻猊帶着手下一路追尋而來，獵妖人也嗅到山獸之君的氣息，危機四伏，他們已經無處可逃。

背叛了自己的同族，他本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着回去。可當獵妖人的桃木劍猝不及防刺向他的胸口時，那脆弱的人類少女卻突然沖了上來，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劍。

人類是那樣的脆弱，心愛的女人就那樣在他的懷裏失去了呼吸，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第一次感受到無能為力。而他們的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仍然舔着手指瞪大着眼睛看着家中出現的一大圈人。

獵妖人硬生生接了他一掌，落荒而逃。而他的同類則強行把他和孩子帶回了妖界。

那個孩子便是符昭霆。

繼承了父親山獸之君的血統，他天生就有着強大的靈力，可因為身上流着的人類血液，他還不能完全控制和使用自己的靈力。更糟糕的是，父親從此一蹶不振，不願見他，而他身上的人類氣息和半人半獸的模樣，更是在妖界受盡欺淩。

直到符昭霆母親的好友——林姨發現了當時被其他妖獸打得奄奄一息的符昭霆，那時候他渾身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眼神很冷，仿佛整個人沒有半點溫度。

林姨下定了決心，便偷偷帶着當時還年幼的符昭霆和有着同樣遭遇的阿忍回到人界。

然而人類也沒有對他們展示出友善，有一次符昭霆控制不住身體裏的力量，在人類夥伴面前露出了獸耳，沒過多久獵妖人就趕來了。千鈞一發之際，符昭霆的舅舅及時出現解救了兩個孩子。

自那以後，舅舅便不允許他們踏出符家的大門，符昭霆很長的一段時間，只能自己在院子裏玩着玻璃彈珠。舅舅說，那是符昭霆的母親生前最喜愛的玩意。

符昭霆沒見過那個他要喊母親的女人，只能從很多人嘴裏拼湊出一個關于她的、很模糊的影像。從小被欺淩被喊野種，連親生父親都不願意再見到他一眼，符昭霆其實很羨慕人類夥伴擁有的那些溫情。

舅舅說，母親懷孕的時候也經常在院子裏撫摸着這些玻璃彈珠，嘴裏念叨着等孩子降生，就可以陪着她一起玩。

原來，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期待他的降臨的。年幼的符昭霆摸着母親留下來的玻璃彈珠，把它們當成寶貝，誰也不讓碰。

就連阿忍，符昭霆都不肯讓他看一眼，也難怪他剛才一時間沒想起這些玻璃彈珠的來歷。

這家夥是真的動心了。

只是他自己似乎還沒意識到，阿忍又偷偷觀察了下棠雙的表情，啧啧，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看起來人家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面想啊。

“咳咳。”阿忍腳步停下，擡眸看了棠雙一眼，“姐姐，阿霆就在三樓，你上去了就能看到。”

“好，謝謝。”棠雙感激地點了點頭，看着阿忍轉身往回走。

廢話，不走才怪，符昭霆那家夥發起火來他這只小小鳥可承受不住，阿忍心想，我才不往槍口上撞呢。

三中的圖書館很大，棠雙被繞得有些暈，好不容易找到電梯，到了三樓，她還在四處搜尋符昭霆的身影，殊不知對方早就聞到她身上的氣息，大步朝着她走了過來。

“喂！”

身後被人猛地一拍，棠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雙腿打滑，整個人往前摔了過去。

符昭霆眼疾手快把人往後拉入懷裏，這才看到她手裏拿着的東西。

那是他昨晚跑了大老遠送到她手上的。

“謝謝。”棠雙只感覺到有人扶穩了自己，一邊道謝一邊仰頭這才看清是她正要找的符昭霆。

“你來這幹嘛？”

“我找你有事。”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符昭霆愣了愣，她是特意過來找他的？

那雙漆黑銳利的眸子在女人的臉上掃了掃，兀自猜測着。難道是收到禮物太高興了忍不住親自來找他再次表達感謝？

棠雙被他毫不掩飾的打量弄得有些心慌，心裏只想着快點把手上的燙手山芋物歸原主，她把盒子塞了過去。

“你的心意老師心領了，禮物我就不收了。”

符昭霆一直上揚的嘴角幾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似乎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他靜靜地盯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處的女人，目光冰得快要把人凍住。

棠雙也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傷害到符昭霆了？

應該不會吧，他這個人又傲慢又自大，根本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裏，怎麽可能會因為自己拒絕了他的禮物就傷心呢？

可符昭霆一直不說話，兩個人沉默着杵在原地，棠雙心裏也不好受。

為什麽自己會因為這并不貴重的玻璃彈珠心神不寧，後半夜幾乎沒合上眼？她心裏隐約有種猜測，卻始終不敢去面對。

她的頭垂得越來越低，沒有看清符昭霆的表情。他嘴唇動了動，吐出又低又沉的三個字——

“你走吧。”

第 26 章

時間好像就停在那一刻。

停在符昭霆悶悶的一聲——“你走吧。”

不知道是時間真的凝固了，還是她的心跳停止，棠雙愣愣地站在少年面前，直到他轉身頭也不回走掉，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

她是不是做錯了？

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