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葉無莺與他的祖父沒有什麽感情,這也是正常的,他留在祈南的日子那麽短,與葉慎之更是幾乎沒有任何往來,面上都淡淡的,更何況葉慎之一直在葉家的莊子裏住着,除了逢年過年,幾乎都不回葉家大宅。

原本做下這件事的人,多半也只是為了以孝道為名,壓着葉無莺回大殷而已。葉無莺一天不回去,某些人就一天不能安心。

大殷重孝道,葉無莺若是連“祖父”去世都不回去,難免在名聲大義上留下把柄,将來自然無緣大位,而只有回去了,才能讓他們有機可乘。

本來這人也沒多少選擇,葉無莺是皇子,但明面上仍然是葉家子,趙家人本就不能動,葉家卻只是地方上的小世家,難辦的是葉無莺的直系親屬也不剩下幾個了,名義上的父母都死了,實際上的母親也死了,再往上祖母也死了,想來想去,居然只有那個與葉無莺幾乎從沒有往來的祖父葉慎之,雖然大家都知道,那位是他的外祖父,但不管怎麽說,這是他真正嫡親的長輩。

葉無莺怔怔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努力看向天空,方才能讓自己不落下淚來。

哪怕已經過了那麽多年,很多回憶卻仍然埋藏在他的記憶深處。他在這個世界兩輩子,唯一一個讓他感受到親情溫暖的,就只有葉慎之,這個寬容随和的老人曾經帶給葉無莺很多美好的回憶——

這輩子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他,讓他能夠生活得寧靜平和,葉無莺也不會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只是不想讓他受傷,不想讓他再像上輩子那樣被自己拖累。等到自己有了足夠的力量,能夠保護他的時候,再與他相見,至少也要接了他來頤養天年。

葉慎之在葉家過得并不是那麽順心,四兄弟之中他有身為家主的哥哥,和素來優秀的姐姐,還有個資質出衆的弟弟,唯有他什麽都是平平,虧得生了個好女兒,偏又早早被巫殿奪了去。父女不能相見,直到女兒丢了性命。

他對葉無莺的慈愛是不帶任何功利性的,葉慎之這個人早就被生活磨得沒了脾氣,甚至誰也沒給過他有脾氣的資本,他就是這樣過了大半輩子,在家族的陰影之下,竟然意外地養成了那樣平和沖淡的性格。

整個葉家,葉無莺真正懷念的人,只有那麽一個。

可是他死了。

不用問,葉無莺也知道定然是被人害死的。

“要回去了嗎?”

“回去。”葉無莺回答得直截了當。

但現在他們在這裏攤下了這麽大一塊基業,不可能說走就走,“那這裏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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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再說。”

最終,艾爾沃德軍以傳奇的一天速度攻下布裏廷王都,布裏廷國王被迫退位,布雷爾克親王如願登上了王位——王都的貴族們都知道那位艾爾沃德的領主親自與布雷克爾親王進行了長達幾個小時的密談,之後布裏廷就迅速變了天,再之後,艾爾沃德軍迅速撤走,就跟沒有出現過一樣,離開了王都的土地。

等确定那位煞星回到了艾爾沃德荒原,所有人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

葉無莺很着急,所以他談判的态度都顯得很冷硬,想不到最後竟然為艾爾沃德争取到了比想象中更大的利益。

“回頭讓徐維安派人去接手那條魔晶礦。”葉無莺将手上的羊皮紙遞給身後的綠歌,“這份契約好好保存着,以後還有用處。”

他剛剛坐下,就看到司卿從樓上走了下來。

或許是長久地待在巫陣裏的緣故,他臉上有些疲憊,眼睛卻顯得異常明亮。身上的袍子是用天鵝絨和這片大陸特有的一種綢緞做成,有種別樣的華麗,長長地拖在樓梯上,有種迤逦優雅的美感。

一看到他,葉無莺的心稍微定了一些,飛快地傳下命令,“綠歌,你和談凱江都留下,包括徐維安袁式淩他們,現在布裏廷的貴族剛剛被我們震懾,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異動,這将會是一段可以看得到的和平,所以我希望你們替我守好這裏。”他轉頭看向謝玉,卻看到謝玉正擔憂地看着他,迎上他的目光,她迅速說,“輕鋒要回一趟家,我也是,已經出來這麽多年也沒多少消息傳回去,我也要回去看看的。”

葉無莺笑了笑,并沒有戳穿她。

謝玉和謝家的感情并不親密,顧輕鋒亦然,她們堅持要跟着自己回去,無非只有一個理由,擔心他的安危。沒有人比這些小夥伴更清楚,這一趟回去絕不會那麽容易的,等待他的即便不是龍潭虎穴,也是處處危機,他們帶來的這些人中,就屬她們二人最強一些,再加上一個阿澤。這些一路并肩走來的小夥伴,成長的速度甚至突破了他們本身資質的限制,很有些不符合常理。

青素嘆了口氣,“我也是一定要跟少爺回去的,葉家……沒有人比我更熟悉。”

畢竟當年她跟着少爺去了葉家,又和少爺一起走出來,幾乎比少爺本人還要熟悉祈南這座城市,和在祈南的葉氏。

這時候司卿微微一笑,“這又何難,我在城主府外設上幾個巫陣,保管這裏安全無虞。至于外面,那幾個世家小子也該開始鍛煉着獨當一面,留下綠歌、談凱江、阿澤和我的幾個護衛盯着足夠了。”

“不,我要跟着大哥回去!”阿澤說得斬釘截鐵。

司卿哼了一聲。

阿澤直接拉住葉無莺的胳膊,“我會很有用的,而且我和阿姐合作的話,會變得更強。”他口中的阿姐自然是謝玉。這麽多年來,他和葉無莺以及謝玉最親近,一直叫葉無莺大哥,叫謝玉阿姐。

“最主要的是,最近絕對沒人再敢惹我們艾爾沃德荒原。”顧輕鋒肯定地說,“現在這裏再安全不過,阿澤跟着我們回去也是沒關系的。”

謝玉點頭,“如果連守成都做不到,我們要他們何用?”

說的是在他們身邊漸漸成長起來的那些個世家子。

“文有徐維安袁式淩,武有姜心雨劉頌秋,足夠用了。”葉無莺也說,他見綠歌和談凱江還想分辨,顯然是也願意跟着他回大殷去的,卻不耐煩再聽,直接打斷他們,“你們給我好好盯着這裏就好,已經算是最大限度地幫我。”

談凱江終于點頭,“少爺放心。”

綠歌還有些不甘,卻也不敢違逆葉無莺的命令,她柔聲勸說,“少爺,回去之後,不要和……今上對着幹,他畢竟是——”

“我知道。”葉無莺冷酷地說,“必須的時候,我當然是很識時務的。”

這話簡直沒有半點溫情,綠歌咬了咬嘴唇,到底不敢再勸。

這一次回去,與以前都不一樣了,葉無莺閉了閉眼睛,“我需要在這裏留一晚再走。”

顧輕鋒猛然間朝他看來,“你是說——”然後搖頭,“這樣太冒險了,不如讓它水到渠成。”

“我等不了了。”葉無莺輕輕說,他看向司卿,“所以司卿,我要你幫我。”

司卿眼眸深沉,“無莺,這很危險。”

“我相信你。”葉無莺與司卿對視,絲毫不讓。

司卿卻苦笑起來,“我該感謝你的信任嗎?”

謝玉一下子上前抓住葉無莺的胳膊,“你瘋了?強行突破到聖者是說着玩的麽!就憑你現在的積累,不過十天半個月就可以順利突破了,為什麽要急于一時!”

“我沒有時間了。”葉無莺的臉色有些疲憊,“明天,我就要回大殷去。”

“現在的你完全可以在聖者的攻勢下逃走!”謝玉不吃這一套,“在和安斯洛的對戰中,你甚至可以不落于下風!”

葉無莺卻認真地說,“還不夠。”

“什麽?”

“我回去不是為了自保,”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而是為了殺人。”

所以,還不夠。

司卿擔心葉無莺的安危,可是他知道,葉無莺那種不到南牆不回頭的性格,即便是他拒絕了,還是會去幹的,一時間揪心得不知道怎麽管他才好。

強行突破不是說着玩的,聖者與九級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如果是一般的九級試圖強行突破,瞬間氣通百脈,天地間的靈氣灌體,瞬間就會經脈爆裂而亡。

葉無莺距離聖者只有那麽一步之遙了,相對沒有那麽兇險,可是,同樣有相當大的危險性。

他不顧衆人勸阻,其實大家都知道,誰也勸不了他。

司卿只得布下巫陣,這種時候他也顧不得留手了,将所有的巫偶都叫了出來,除了大家見過的夜、玄、祈之外,小女孩沁,還有個小男孩叫泠,之後,才是大家都沒見過的最後一個巫偶,她和夜一樣,都戴着一張面具。可是夜的面具是低調而精美的,這個巫偶的面具,卻是金絲銀線,極盡華貴,面具遮住了她的眼鼻,只能看到那線條優美的下巴和淺紅色的唇,即便如此,卻并不影響她身上那等純然天真,偏又誘惑傾城的美感。

葉無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偶像誰,也知道這明明是司卿最強大的巫偶,他卻為何幾乎不拿出來用。因為這是他照着他母親的畫像所制,聽聞與他那可憐的母親足有八九分相似,只需看一眼這半遮了容貌的巫偶,就知道司卿那獨特的氣質和美貌多半是源自誰。

當年她被徐家那個老頭子娶走,也是拜着令她一生悲劇的容貌所賜,但長成這樣絕非她的錯,她的家人因為這副相貌将她保護在象牙塔之中,讓她的性格天真純美,又為她增了一層吸引人的地方,最後,落得個紅顏薄命的下場。也正因為她,司卿與徐家有着幾乎可以說不可調和的矛盾。

司卿沒有介紹這具巫偶的意思,讓她來操縱最重要的一重巫陣的時候,她開口說:“是這樣嗎?”這聲音猶如玉石相擊,清脆如銀鈴,悅耳至極。

她和沁、泠一樣,是最完美的巫偶,而且是司卿成為天巫之後才做的,幾乎和正常人全無差別。

謝玉和顧輕鋒幾人忍不住看了幾眼,司卿既然不說,他們也就不問。

“對。”

感受着這巫偶發自內心的關切眼神,葉無莺嘆了口氣,心想不論是誰,恐怕都不能對她生氣的。因為她是真的外表和心靈一樣美得驚人,叫人難以對她生出惡意。

司卿的臉色并不大好看,“我只能小範圍控制天地靈氣,巫陣不是萬能的,突破到聖者的時候一瞬間的沖擊仍然要你自己來承受。”顯然他對葉無莺的固執也有些生氣。

葉無莺放柔了聲音,“放心吧,這些年我的經脈被那異獸的力量拓寬了太多,距離聖者又只有那麽一小步了,趙家的功法淬煉的身體本就相當強悍,我不會有事的。”

如果不是有八九分的把握,他才不會真的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司卿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他閉了閉眼睛,想着若是葉無莺出事,他豁出去總能救他回來,哪怕付出的代價是能夠治愈的痼疾今生再沒有希望,甚至是消耗自己的大半生命,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艾爾沃德荒原上,撒蒙奇附近的那座古堡裏,忽然有一股劇烈強大的氣息還是聚集。遠在布裏廷王都的安斯洛心有所感,朝着那方向望去,忍不住皺起眉,“他怎麽那麽着急?”

竟然連安斯洛都看出了些許端倪。

那如同風暴一般的氣息盤旋呼嘯,最終都往下方葉無莺的身體裏湧去!

他的長發往後飛舞着,幾乎是一瞬間臉上就沒了血色。這種天地氣息沖擊經脈的痛苦絕不好受,他卻硬生生承受住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湛然溫潤的眼睛說明了一切!

前期準備得再多,事實上沖擊聖者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青素一下子松了口氣,眼中竟盈盈有了淚光。從少女時期就一直跟着葉無莺,如今她已經是三十來歲的成熟女人了,只是早早就步入高階,使得她看上去仍然如同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子,幾乎看不出什麽歲月的痕跡。即便是她看着不如葉無莺那幾個小夥伴那樣情緒外放,甚至在葉無莺說的時候并沒有出言阻止。可是真正最擔心葉無莺的人中絕不會少了她,青素從不會阻止葉無莺的任何決定,只會支持他,然後承擔任何結果。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會跟随他、守護他。

“成功了!”謝玉開心地差點跳起來。

顧輕鋒一下子笑了起來,而阿澤最沒顧忌,直接在旁邊蹦蹦跳,“大哥大哥大哥,沒事了吧?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啊,現在大哥變得好厲害了吧……”

喋喋不休的說話聲讓司卿一下子瞪了他一眼,“吵死了!”

葉無莺的嘴角帶着笑,還有一絲沒有擦去的血跡,“我再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按照原計劃行事,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大殷。”

司卿溫柔地用袖口替他擦去血跡,“放心吧,你休息的時候我守着你。”

謝玉閉上眼睛,才不想看這閃瞎眼的虐狗畫面,笑盈盈地說,“好好好,我命人去收拾行李。”

青素微笑,“我也去,少爺的行李我來收拾,反正還要回來的,少許帶一些也就夠了。”

一見葉無莺成功,衆人都喜氣洋洋,很快就散開了。

葉無莺得到了安靜的休息環境,默默感受着身為聖者之後截然不同的天地。

果然,聖者與九級,根本不是一個概念。他感慨着,然後迅速将體內殘留的異獸力量吸收得一幹二淨。

“你的傷勢怎麽樣?”司卿守在他的旁邊,收起了所有的巫偶問他。

葉無莺沒有睜開眼睛,“我吸收了異獸最後的力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境界也基本穩固,再過一會兒時間,即便是要立刻和聖者交手也沒有太大問題了。”

“那就好。”司卿直到這會兒才徹底放下心來,“有我在你身邊,你又成了聖者,就算是曾經……那幾個家夥卷土重來圍攻我們,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們全部殺死在當場!”他這話裏殺氣騰騰,全然沒有收斂的意思。

葉無莺輕笑一聲,“那是當然,不然我為什麽執意要突破到聖者?就是等着這一天。”

他知道,上輩子司卿給自己報了仇,但是,那畢竟是上輩子的事了。重生之後,葉無莺一直憋着一口氣,直到這一刻,才徹底放松下來,在大殷時,似乎有什麽一直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使他不需要人鞭策就死命地往前奔跑,直到這會兒,他才覺得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命運。

“無莺。”

“嗯?”

司卿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需要人保護的類型,但是你要記得,我就在你的身旁,不要去孤軍奮戰,真的。”他握住葉無莺的手,“你總要習慣的,我會一直跟着你,絕不肯放開手。”

葉無莺感覺到司卿的手指微涼,掌心卻有些許汗意。

司卿是個異常愛幹淨的人,而且連夏天都極少出汗,不僅僅因為當年他身體不好,而是體質如此。這只說明了剛才葉無莺沖擊聖者,他實在是太過擔心緊張。

于是,他輕輕回答,“我知道。”

然後,室內才安靜下來。

夜色深沉,古堡內卻燈火通明。

謝玉和顧輕鋒找了徐維安幾人過來,将接下來的工作都交代清楚,管家老桑迪堅持要跟着葉無莺回大殷去,怎麽勸都沒用,只能帶着他去,然後還有一隊艾爾沃德軍的精銳,也是顧輕鋒建議帶去的。

“他們都能算是我們的心腹,不擔心忠誠度的問題,而且幾乎都是高階劍士,再加上擁有命牌的那幾個魔法師的配合,就算是碰上九級甚至是聖者,做得好的話未必不能造成一定的傷害。”顧輕鋒說,“畢竟就像你說的,都已經給他們武裝到了牙齒。”

謝玉點點頭,“都帶上吧,低階的通過傳送靈陣現在都沒問題了,有司卿和莺莺在呢,他們都是高階,更加沒事兒了。”傳送靈陣不是人人都能過的,當年綠歌那艘船上才逃出那麽點人,也是因為對于低階來說,傳送靈陣有很大的危險性。當初司卿能帶着那些工匠完整無缺的過來,是因為他是天巫,能夠護住一些人不受傷害,葉無莺成為了聖者,就同樣具備這種能力。

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天色将明,一群人精神抖擻,準備直接通過上個月才剛遷移到古堡內的靈陣,回到大殷去。

“吱呀”一聲,老桑迪推開了地下室沉重的鐵門。

沿着牆壁凹進去的地方放着小小魔法燈的樓梯下去,他們站在寬敞的地下室中央。葉無莺在靈陣裏擺上靈石之後,忽然感覺他們這一群人這樣站在這裏就像是異教徒搞什麽宗教儀式似的,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

靈陣的那頭早就由盛喙城改成了京郊的一座莊園,葉無莺并沒有通知過趙申屠自己要回去,但是,當他們一行人站上靈陣,一陣頭暈目眩穩定了視線之後,看到的是兩個守在靈陣邊緣的內侍。

“葉統領!”那個為首的內侍笑眯眯地說,“聖上有請。”

雖然葉無莺離開了好幾年,但是趙申屠并沒有撤掉他統領的官職。

葉無莺抿了抿唇,雖然對綠歌說過自己會識時務,看到趙申屠這樣的做派仍然讓他感到很抵觸,于是他冷冷說,“家中祖父逝世,我急着前去吊唁,回頭再來拜見聖上。”

這話一出口,那兩個內侍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如何都想不到葉無莺居然敢這麽幹脆利落地拒絕掉趙申屠的邀請。

葉無莺冷淡地繞過他們,帶着身後大批跟随者,直接往外走去。跟在他身後的謝玉甚至還笑盈盈地看了那兩個內侍一眼,柔聲道:“兩位公公抱歉了,我們統領現在心情太糟糕了,家有長輩逝世,這忠孝不能兩全,還望體諒。”

面子情總要到位的。

兩個內侍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偏還不敢對葉無莺如何。

那位……可是皇子啊!而且現在看來,竟然還是最讓聖上挂心的一位,他們輕易還真不敢得罪。

只能苦笑一聲迅速跑去向聖上報告。

這時候,葉無莺等人早就登車,一刻不停地朝祈南奔去。

多年未歸,雖未曾想過衣錦還鄉,卻也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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