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禪院直哉和五條晴輝之間的初次見面,遠比五條晴輝知道的還要久遠。
作為家主的兒子,繼承了來自父親禪院直毘人術式【投影術法】的禪院直哉,是禪院家的天之驕子。
他是萬衆期待的天之驕子,生而不凡。
除了他沒能繼承禪院家血脈相傳的術式【十影法】外,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
這一點點的不完美,也在他十歲那年加入「炳」組織,并在第一次任務中就成功咒殺二級詛咒師中得到了填補。
那次回到家,所有人都在驚訝并且贊嘆禪院家後繼有人。
可惜,所有人稱贊的話語後也會加上一句但是。
“不愧是禪院家的嫡子。”仆人們在走廊上竊竊私語,像是長舌婦一樣。
禪院直哉本該呵斥議論本家的仆從們,但尚且年幼的他心情很好,所以放任了仆人們的讨論。
“如果五條悟沒有出生的話,直哉少爺一定能成為新生代的領袖吧。”
“聽說黑市上接了暗殺任務的詛咒師沒有一個活着回去複命的。”
“真的假的。”另一個仆從笑着說道,“那些可都是精英,最差也是二級咒術師吧。”
“不愧是繼承了【六眼】和【無下限】的家夥。”
仆從們的竊竊私語禪院直哉已經聽不進了。
他陰沉着臉走開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禪院直哉發了好大的脾氣!幾乎将屋子裏的擺設都砸了個幹幹淨淨。
他下意識的關注起了五條悟的全部。
然後看到了五條家之恥,和甚爾一樣的天與咒縛。
強大到只是一個照面就讓禪院直哉戰栗與興奮的禪院甚爾,是被心比天高的禪院直哉認定的強者。
可惜,在他試圖靠近禪院甚爾的時候,禪院甚爾已經離開了禪院家。
抱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心情,禪院直哉在某次無聊的應酬中看到了那個天與咒縛。
結果讓人大失所望。
是連甚爾腳指頭都比不上的廢物。
如同一株菟絲子一樣,依附着五條家的神子生存,并津津樂道于女人才會喜歡的脂粉。
除了一張讨喜的臉,幾乎是一無是處。
禪院甚爾是那麽的強大,千錘百煉到極致的□□,以及在生死厮殺中錘煉出的體術,就連身上的傷痕都帶着蓬勃的荷爾蒙。
而五條晴輝則是另一個極端。
就像一株被嬌養于溫室的花朵一樣,溫順而無害,指腹間連一點繭子都沒有。
明明是和五條悟相似的容貌,卻柔順的仿佛沒有一點自己的脾氣。
就是這樣一株菟絲子,卻認識甚爾!甚至還有甚爾的電話號碼!雖然那只是禪院甚爾衆多虛拟號碼中的一個,卻還是足夠禪院直哉嫉妒。
禪院家所有人都不知道禪院甚爾的去向,又或者說他們也不在意。
對為咒術論的禪院家而言,天與咒縛禪院甚爾的降生,就像是一道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們臉上。
廢物不管到了哪裏都是廢物。
他們從不會為廢物耗神。
在大人們笑着說要禪院直哉和五條晴輝好好相處時,禪院直哉故意露出了天真的笑,“當然了,晴輝哥哥,我們一起玩吧。”
然後,在無人的角落,禪院直哉直接動手了。
“你這種廢物怎麽可能和甚爾相提并論!”
像是一部電量不足的手機,五條晴輝緩被推到在地後緩慢運行起身,開始分析處理數據。
“我和甚爾當然不同。”五條晴輝認真地反駁道。
他一臉認真地補充道,“我的禮儀課可是滿分!”
這可不是自甘堕落的禪院甚爾可媲美的。
“雖然甚爾做的料理味道不錯。”是和本人形象完全不同的溫馨風。
禪院直哉從“你認識甚爾?”
再到,“你還吃過甚爾做的料理?”
然後,“不可能的,料理這些事當然是女人的事。”
最後,“不愧是甚爾,竟然連這種小事都能做到完美!”
五條晴輝:“男孩子不學着料理家務,今後是會嫁不出去的。”
身穿黑色闊領襯衫,套着一件藏青色羽織的禪院直哉因為五條晴輝理所當然的話,下意識後退一步。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什麽致死率超高的病毒一樣,“你他媽在說什麽鬼話?”
五條晴輝蹙眉,想要說教,但還是忍住了,只是委婉地勸說道,“直哉君,是壓力太大了嗎?”
“我知道的,因為我的弟弟也和你一樣。”
因為太過優秀而被定為下任家主,明明是男孩子,卻必須承擔起家族的重任。
五條晴輝嘆息,“這也是大家族男子身不由己的命運吧。”
大概是因為禪院直哉和五條悟相似的遭遇,讓五條晴輝忍不住共情。
就像悟,明明只是個男孩子,卻已經開始跟着族裏的長輩一起出行任務去了。
禪院直哉:?
“你找死嗎?”
誰不知道作為家主兒子的禪院直哉,至今任為被他的親生父親認定為下任家主。
他只是繼承人之一。
禪院家無人不知,家主禪院直毘人大人還在等待【十影法】的降生。
五條晴輝聽罷,落淚了。
他一把抱住了禪院直哉,不顧少年的掙紮,一下又一下的拍在少年單薄的後背,“一定很辛苦吧。”
不然也不會說到此處就失控落淚。
“沒關系的直哉君,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是擁有放肆哭出聲權利的。”
禪院直哉:……老子這是被氣的!被氣的!
有病吧!
“誰會為這種破事哭!”開什麽玩笑,他可是禪院直哉!禪院家他勢在必得好嗎!
“嗯嗯嗯,我知道,直哉君超厲害的。”敷衍道極致的應和聲嘲諷力直接拉滿,“直哉君只是生病了。”
因為長時間的心理壓力變得大女子主義起來了。
這樣對禪院直哉不好。
五條晴輝這樣想着,忍不住湊到禪院直哉耳邊,“我這裏有很靠譜的心理醫生,直哉君和他聊聊?”
禪院直哉快炸了,求求了,到底誰有病!
***
那次五條家之行,堪稱禪院直哉的童年噩夢。
而現在,童年噩夢再次來襲,甚至升級了。
如果說五年前在五條家的相遇,五條晴輝還只是時不時抽風的話,現在這家夥已經堂而皇之的開始發瘋了。
五條晴輝頭上如瀑布一般絲滑柔順的銀色長發被挽成了相當标準的伊達兵庫式,頭上插滿了顏色豔麗奪目的各種珊瑚朱釵和珍珠花簾,額間再配以一顆原切的藍寶石墜子作為點綴。
五條晴輝身穿十二羽織,發髻高聳,面如桃花,腳踩木屐,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化開。
禪院真依直接紅了臉。
這樣一位被嬌寵着的美人,誤入了争執場,如同一只小鹿誤入了肉食動物獵場之中。
如此善良的站在了女孩們的前面。
“那個您快走……”作為雙子,禪院真希和禪院真依想得一樣,第一反應也是保護這樣一位柔弱的美人。
倒是禪院直哉,他近乎咬牙切齒地低喊出噩夢的源頭,“五條晴輝,又是你這家夥。”
五條晴輝試圖勸解,“直哉君,哪怕你再恨鐵不成鋼,也不能揠苗助長啊。”
對女孩子們的教育,也不能完全信奉棍棒教育。
這樣是不對的。
禪院直哉:哈?
他什麽時候期待過禪院姐妹成長了?
女人這種生物,安心待在家裏生育就她們的全部工作了好嗎。
光是看到禪院真希所做的努力,就讓禪院直哉感到一陣惡心。
廢物總是不自量力的肖想不屬于她的東西。
五條晴輝擔憂地看着禪院直哉,似乎多年沒見,直哉君的心理疾病變得更為嚴重了。
禪院直哉,“你這家夥是什麽裝扮啊!”
男不男女不女的!
為什麽這種家夥會得到甚爾君的青睐啊!
一想到不久前的任務中他曾遇到了禪院甚爾,甚爾那句,“你這家夥還沒有五條晴輝有趣。”
他不如五條悟就算了,為什麽在甚爾君眼裏,他甚至比不上五條晴輝啊!
禪院直哉想不明白。
他死死地盯着如同聖誕樹一樣的五條晴輝,試圖從這家夥臉上找出答案。
卻被五條晴輝頭頂插滿的釵子刺得下意識閉眼。
這就給了五條晴輝一種誤解。
在他眼中,痛苦閉眼的禪院直哉都快哭了。
一定已經忍耐很久了吧。
直哉君和悟是如此相似,又有着不同。
悟還有他,能夠在任務之後,以五條晴輝的名義去擺弄那些好看的珠釵。
但是禪院直哉只有一個人。
他被逼着剪了短發,卻還保留着一顆愛美的童心。
證據就是禪院直哉那頭已經褪了一半色的金發。
會在如此板正的禪院家還為自己染一頭金發的直哉君,一定已經忍耐很久,壓抑自己本心很多年了吧。
看看,直哉君光是看到好看的發簪都羨慕得哭了。
五條晴輝忍不住替禪院直哉委屈了。
和五條家不同,禪院家似乎對直哉君成為下任繼承人頗有微詞。
雖然男女平等的口號打了很多年了,但男孩子在繼承家業這方面,果然還是有着天然的弱勢。
不然直哉君也不會經歷禪院家給出的一個又一個考驗了。
真是太可憐了,直哉君。
于是五條晴輝從頭上取下一根朱釵,仗着身高優勢,輕輕地插在了禪院直哉的耳畔,畢竟禪院直哉的頭發剪得實在太短了。
在禪院直哉錯愕的眼神中,五條晴輝柔聲說道,“現在直哉君也有發釵了,我會和直毘人伯父解釋這根釵子是我送給直哉君的。”
所以請不要再哭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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