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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病房門外，原未央的注意力雖然依舊時不時忍不住的集中到陸玖身上，但也有不少時間顯得很是心神不定。

“放心吧，那小子的眼睛好好養一段時間，不會有什麽後遺症的。那小姑娘搶救的手法很好也很及時，不錯。”綱手推開門走了出來，語氣很是輕松，又有幾分贊賞的意思，但到底還是沒忘了告誡道，“不過最好還是不要有下一次了，畢竟這回那小子完全可以說是運氣好，雖然被力量沖擊了進去，但破壞不大。”

“是。”原未央此時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聽得綱手這麽說，還是立即站直了身子應道。只是心裏到底悄悄松了口氣——還好小玖回來的及時，将離火眼中屬于寫輪眼的陰性力量抵消了去，終歸是沒有暴露的樣子。

綱手見原未央這個樣子，也說不出什麽責怪的話，只看了眼抱着刀一言不發的緋村禁，想到當時情況緊急也只隐約聽到了一個“曉”字不由的微微皺了皺眉道：“具體情況到時候給我寫份詳細的報告交上來。不過……”交代完這件事後，才略微放松了下自己的心情，轉而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番穿着和兩年多前沒什麽區別的陸玖，嘴角微微一抽，“倒是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模樣了？”

綱手的這問題一出，原未央和緋村禁都微微收斂了發散的思緒，将注意集中到了陸玖的身上。

陸玖敏銳的感覺到了在場除自己外的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不過他并不是很在意，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有些疑惑的問道：“我的模樣？”

“你不會自己沒發現吧？”綱手微微皺起了眉，打量着陸玖——精致俊朗的容貌且不說，看來仿若病弱的身形和曾經一樣纖細，白皙的近乎沒有血色的臉色沒有什麽變化，就連衣服也和當年離開前一個風格唯有衣服上的暗紋略有不同，然而……

“我記得你今年應該有二十六七歲了吧……這一副十六七的模樣沒問題——你認真的？”綱手想了想當年陸玖離開時的模樣，看起來的确是二十五歲左右，不變的話她倒還不至于那麽奇怪，可現在這樣……完全是逆生長了吧。

陸玖一愣，身形的問題他還真沒注意到。

畢竟當年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最初一段時間的幼生期完全無法化人外，他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模樣。可以說對于他而言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然而若是對于人類而言……

這個世界上似乎真的沒有妖族可言，陸玖也無心多做解釋，微微垂下眸淡然的說：“血脈完全覺醒排除了全部雜質，這才應該是我本來的面目。”

“這樣嗎。”綱手聞言，也不說自己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只點了點頭看向原未央，“你們兄弟也很久不見了，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記得到時候把報告交上來就行。”

說完綱手竟直接幹淨利落的轉身走人。

陸玖倒是被綱手的這一舉動弄得微微一愣，可随後看了眼身邊依舊有些神思不屬的原未央，還有他身邊抱着刀垂頭站着的緋村禁後，微微皺了下眉，一言不發的上前幾步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原未央似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和緋村禁一起被關在病房外，一愣之後下意識的向前幾步想跟進去，可還沒來得及動作，緋村禁卻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師父……”

原未央的猶豫只有一瞬，随後他竟真的停下了腳步，微微偏過頭對着自己這個失常的弟子低聲問道：“禁，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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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只是發現自己還是太弱了，”緋村禁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有挂上了那熟悉的淺笑，只是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師父，怎麽樣才能變得更強，在下實在不想……”

說到此處，原本雖然沒有笑意卻依舊沉靜的眼睛悄然染上了郁色，想到自己的兩個同伴都躺在病房裏，離火右眼下刺眼的血痕……如今卻唯有自己竟是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緋村禁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下來。

原未央愣了一瞬，像是忽然間才察覺了緋村禁內心的糾結，輕輕地嘆了口氣後退回到了他身邊，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聲音緩緩說道：“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對于劍道、刀術，我其實都一竅不通。”

“但是師父，若是沒有您的那些故事，還有您為在下制定的修煉方法，在下也不會有如今的實力。”對于原未央的說法，緋村禁不置可否，畢竟他很清楚不論對方是從哪裏聽來的那些故事和修行辦法也好，還是真的自己懂得也罷，他一個沒落武士家族的後人只憑着一把祖上傳下來的好刀，又能練出什麽來誰也不知道。

但至少，想要入門并走到現在這一步，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麽簡單。

“呵……”原未央搖了搖頭，無意義的笑出了聲。罷了，既然緋村禁覺得有用，那便算是有些道理吧，想了想心中已有了幾分成算，“你既然這麽問了，想必自己如今的刀術如何，心中該有個大致的概念才對。”

“是。”對此，緋村禁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刻意的去尋求什麽劍招，畢竟他們家的劍招也沒能傳下來，因此更多的時候他所追尋的是自身的洞察力，以及對于刀的掌控力，以心禦劍劍随心走，心所至之處劍便無處不可斬，無所滞礙。

“那麽，對于接下來要達成的境界，你有想法了嗎？”

緋村禁輕輕阖目自省，良久才睜開眼睛嘆息般的說道：“……沒有。”

即便是在和那兩個曉組織成員對峙的時候，緋村禁自問他所出的每一招都做到了劍随心走無所滞礙，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此時才會如此迷惘——難道他這些年所堅持的都是沒有意義的，劍術所能達到的……只有這個程度了嗎？

握着劍的手指節由于過于用力漸漸的泛起了青白色，可緋村禁還是不相信，也不甘心。

“其實，這種事情若是由你自己來想明白，對你未來的路應該會更有好處一些。”原未央忍不住說道，可他也明白緋村禁并不會因此就放棄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不，在下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慢慢思考。畢竟——不論如何，擺在首位的都是忍者這個身份。”果然如原未央所料，緋村禁決斷的極快，“雖然離火沒有明說，但是師父，局勢變了對嗎？”

原未央并沒有直接回答緋村禁有關局勢的問題，畢竟那些說的再多也只是揣測而已，變數太多也不該離火，禁還有尤美太過惦念，這麽想着，他卻還是柔和中略帶漠然的說道：“首先是‘意’，不過這個只能你自己去慢慢的體悟，和劍交流也好，和世界中的一景一物交流也罷，那是只屬于你自己的東西。”

緋村禁若有所悟的将原未央方才的話記在心中，卻不急着去理解，只追問道：“既然師父這麽說了，那應該還有另一點吧？”

“的确——禁，你難道沒有覺得，你已經太過依賴并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覺了嗎？”原未央扭過頭，縱然眼前依舊僅有一片黑暗，但他還是做出了“看”向緋村禁的模樣，“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的眼睛，在洞察觀察這一方面能比得上白眼還有……離火的眼睛嗎？”

緋村禁悚然而驚，他完全沒想到原未央竟然會突然提到離火的眼睛……寫輪眼。他近乎是下意識的用極為生硬的方法将話題從這一點上引開：“……明白了，在下會回去先把這一次任務還有遇襲的報告都寫出來，這段時間就麻煩師父幫忙制定修煉計劃了。”

原未央見緋村禁竟是這樣的反應，終于難得輕松的笑了一聲，并沒有強制的将那個話題說下去——這種事情交給離火和緋村禁自己去解決更好——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為緋村禁制定修行計劃這一點。

“那師父，在下就先回去了……等離火和尤美好點以後再來看他們。”緋村禁丢下這句話，卻在話的尾音還沒落時，人就先跑了個沒影。

這倒是讓原未央有些驚訝，在原地站了一會，剛想推門進病房，緋村禁卻又跑了回來，又一次一把拉住了他：“等等，師父之前還有一句話忘了說——”

原未央沒有急着接嘴，而緋村禁顯然也沒等他回答的意思，用輕的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用極快的語速說道：“雖然不知道這兩年多來您和離火之間有什麽矛盾，但……離火他其實很在意您的态度。”

緋村禁這回說的話卻是真的完全出乎了原未央的意料，但這份驚訝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扯了下嘴角，盡可能的露出了個笑容，用一種模棱兩可的态度含糊的問道：“是嗎，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想法，不過……”

“其實在下很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緋村禁難得不禮貌打斷了原未央意圖否認的話，依舊淺笑着，語速卻忽然慢了下來，“只是之前實在摸不準您的想法，所以找不到提出來的機會。”

“但如今看來師父您明明也很在意離火的态度，所以在下難免也要多管閑事的提上一回了。”緋村禁說完，終于松開了抓着原未央衣服的手，沖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後卻什麽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徑自轉身離開，只留原未央一人靜靜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後推門走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