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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喝了,碗也洗了。藥殘渣下午就倒進泔水桶送到膳堂去了。而且……而且……這個時辰了,膳堂的人肯定早就和別的泔水混在一起,拉出府外倒入泔水坑裏了。”柳兒如實報來。
倚碧閣頓時氣息凝滞,個個連氣都不敢出。
這一碗藥看來無所查證。
姜碧玲怕曾義恩懷疑是自己閣裏伺候她的人幹的,便道:“這事不關我房裏人的事,也不關冠大夫的事。她們都是盡心伺候我的人,絕不可能做這等惡事,若要害我也不會等到今日。冠大夫已細心照料我生過兩胎了,也絕不會生此心,何況他也沒有害我的理由呀。我敢肯定是……是那兩房的人害的!”她說着便瞪眼瞧着李姨娘。
李姨娘聽了吓了一大跳,連忙也跪地,急辯道:“侯爺,姜姨娘腹中的胎兒還未出世,與我無冤無仇的,我怎麽可能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說完這些她又想起自己毫無作案的可能,又向姜姨娘辯解道,“姜姨娘,你可不能因為自己失了胎兒,就能張口胡謅,什麽事你可都得講證據,除了得知你有喜那日,我遣人送過來一對老玉镯子和布匹,此後我芳香閣裏可從未有人來過你這裏!”
“芳香閣裏送過來的那些東西呢?”曾義恩問柳兒。
柳兒回道:“那日她們送過來後,姨娘就叫我放到後房裏去了,不曾動過。”
枝兒飛快地跑後房裏将那些東西取出來,幾位大夫一一驗過,都搖頭說毫無問題。
曾義恩嗤鼻,對姜姨娘道:“你別瞎懷疑!芳香閣無人來過,而這些東西既然你都未曾動過,又哪來的毒!何況這都過了一個多月,哪能等到今日才發作?”
他是十分相信李姨娘品性的。
這時高夫人帶着一行人過來了,姜姨娘一見到她,又指道:“若不是李姨娘,那肯定就是……就是夫人,她平日裏假裝仁慈對我好似多親近,其實她心裏根本容不得我!”
高夫人剛進來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便被姜姨娘劈頭蓋臉地說這等不入她耳的話,氣得簡直想上前撕了姜姨娘的嘴。
不過她早養得一身沉穩的性子,極力壓住火氣,正色道:“碧玲妹子,你來府後,我何時對你差過?我又怎麽容不得你了?你這又不是頭一胎,我用得着要害你嗎?我已有了兩個兒子,難道還見不得你生一個兒子?你懷哪一胎時,我不是将我嫁妝裏極貴重的東西送來你這的?這次我連我母親送我的博鬓六扇金絲冠都送到你這裏來了,竟然說什麽我假裝仁慈?”
姜姨娘又大哭起來,拉着曾義恩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模樣,“侯爺,她們這個說沒有害我之心,那個說對我多麽地好,難不成是我自己要害您的骨肉不成?”
曾義恩聽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早已心煩意亂。平時見這三房相安無事,整日裏姐姐妹妹的,他還以為她們相處得有多和睦,一切都是假象!
“夠了!都別說了!夫人、李姨娘,你們都各回各房吧。冠大夫趕緊去給姜姨娘配些養身子的藥。”
曾義恩說完這些站立了起來。衆人以為這事就此罷休了,皆從地上起了身,準備随各自的主子回去。
沒想到曾義恩一邊往外走一邊厲聲說道:“各房伺候的丫鬟嬷嬷們全都随我到怡養軒!一個都不能少!沒來的都通通去給我叫來!”
啊?衆人一驚!原來此事還沒完,也許還只是個開始!
丫鬟婆子們個個吓得戰戰兢兢,雖然沒做虧心事,可也怕被冤枉啊。
到了怡養軒,曾義恩坐在自己的書房,讓外面的人一個個的進來問話。站在外面的人由大管家看着,不許交頭接耳,不許對眼色。
曾義恩采用的是詐供法。
每個人一進來,他就厲聲責問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若不是要你供出幕後指使者,我剛才就讓家丁們用亂棍将你活活打死!”
進來的人聽到這話,都差點吓得昏死過去。盡管這樣,她們既然沒幹過,總不能一聲辯解都不說吧,都哆哆嗦嗦,嚎哭起來,“侯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求您別打死我……”
曾義恩根據各自的表現,覺得皆不像。
這一輪又一輪下來,弄得他精疲力盡,這時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了,冠大夫的媳婦。
冠平家的抖得篩糠似的進來跪下了,當曾義恩這麽一番詐她時,她整個人往前一栽地,也不喊冤,也不哭鬧,精神恍惚,麻木不仁。
曾義恩暗驚,居然是她!冠平家的是二房李姨娘的陪嫁丫頭,自小就跟着李姨娘,已經有十幾年了,她一向老實本分,平時不愛言語。來靖寧府後一年,由曾義恩做主把她配給了冠大夫,現在已生有一兒兩女。
本來她一直是伺候着李姨娘,就在上次曾致的生辰宴席上,才被指到二小姐曾敏的菡萱閣。
曾義恩無法想象向來老實本分從來不肯多言語一聲的她竟會做這種殘忍之事!
“你為何要這麽做,誰指使你的?”曾義恩盡力不讓自己的憤怒發洩出來。
冠平家的趴在地上不言語,臉上呈顯極哀之色。
“是李姨娘指使的?”曾義恩又厲聲問道。
冠平家的木讷地說:“侯爺,你把奴家打死吧。”
曾義恩此時真想立即讓人将她拖下去打死!可是沒查出真相,他還需忍耐。
“你若不肯說出來,你的三個孩兒誰來照顧?”他知道這是每個當母親的最大的弱點。
冠平家的聽到這一句一下哭了出來,她舍不得她的三個孩兒。
“快說!”曾義恩厲聲喝道。
冠平家的絞盡腦汁在想着如何圓謊,最後她痛苦地說:“是李姨娘。”
曾義恩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忖道,是啊,除了李姨娘,誰又會找冠平家的下手?
可他真的好痛心,他是那麽地信任她。在他心裏,李姨娘可一直是最本分最溫順最心善的,她來靖寧府這麽些年來,從來都是恭恭謹謹的,從不說誰的壞話,也沒與任何人紅過臉。哪怕曾義恩說話稍微重一些,她都戰戰兢兢的,而且從未開口問他要過什麽、求過什麽。
他認為他妻妾中品性最溫良的李姨娘,竟然會是最惡毒的那個?
“李姨娘向來心善,從不過問府裏之事,與姜姨娘也一下相處和睦,未曾有過間隙,她為何要這麽做?”他在問冠平家的,也是在問他自己。
冠平家的埋着頭思索了良久,才想出可以應答的話,道:“自從大少爺不能說話,李姨娘就……就對二少爺有了極大的期望,她還說……還說三少爺向來頑劣,脾性也不好,以後不會有大出息的。侯爺慧眼識明人,也不會喜歡三少爺。那麽,将來……将來只會讓二少爺承繼侯位做大主子的。可是沒想到……沒想到姜姨娘又有身孕了,因此……李姨娘她就……”
曾義恩不想聽下去了,痛心地道:“別說了!”
第十三回造孽啊
曾義恩糾心地疼,難道李姨娘表面柔弱不與人争都是裝給他看的?她竟然暗地裏隐藏這等禍心?
最信任的人成了最不能信任的人!
他沒想到,自己做為堂堂一國首輔大人,整日操心國事,自以為能耐不小,能掌控臣民,沒想到連家事都擺弄不了。
“你在姜姨娘的安胎藥裏放了毒?”剛才在倚碧閣時,他就懷疑這一碗無法驗證的藥很蹊跷。
“我家冠平那日買藥材回來,在家裏将這些一一分裝小包後就出去了。我就偷偷地往其中一個小包裏放了重份量的下胎藥,沒想到就是今日吃到了這一包。”冠平家的哀戚地說着。
曾義恩閉目沉默良久,最後說:“你出去吧,不要與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我也不會懲罰你,你照樣在二小姐房裏伺候。若你敢向任何人出說一個字,必打死無疑!”
冠平家的糊塗了,她已承認了自己的罪責,侯爺竟放過她了?哪怕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呀?
最後她似乎悟到了什麽,侯爺的臉面比誰都重要。
既然侯爺明的不會對她怎麽樣,更不會李姨娘怎麽樣,可他暗地裏會不會對李姨娘……?
想到這,她心如刀割,她何曾想誣賴自己多年的主子,可自己實屬無奈。
冠平家的就這麽含着愧疚出來了。
曾義恩讓大管家傳達,說此事只是姜姨娘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動了胎氣造成的。
衆人皆舒口氣出去了。既然連侯爺都查不出什麽,她們又怎麽能知道,只要沒被冤枉就好。
姜姨娘得知這個結果,哪裏肯作罷,曾義恩只好以自己一府之主的威嚴鎮住她,不要讓她再胡亂說是有人謀害的。
姜姨娘畢竟還是懼侯爺的,只好咬牙切齒地将這口怨氣生生的吞在自己的肚子裏。
而這時的李姨娘坐不住了,自從這件事發生後,曾義恩再也沒去過她房裏。雖然曾珏病後兩個多月裏沒來過她這,但自從曾致生辰後,他十天半個月的至少也會來個兩三次。
如今姜姨娘的事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連個侯爺的影子也見不着。
這一日,她實在耐不住,自己去怡養軒找侯爺,卻被曾義恩的随從攔在門外,說侯爺政務繁忙,不見她。
她來靖寧府都快十年了,也從來沒有說被侯爺拒之門外過。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芳香閣,心裏猶疑起來,難道侯爺懷疑是她謀害了姜姨娘腹中的胎兒?若未懷疑,他為何不肯見她?若真的懷疑,他又為何不肯質問一句,也不曾處置她?
自從這一日,她回到自己的芳香閣後,就病了,躺在床上喝起湯藥來。
她自來不是個能擔得住事的人,心裏有這種猶疑,身子就挺不住了。
姜姨娘已将養一個多月了,如今身子已恢複如初,就開始躁動了。
這日,天氣晴好,她的兩個閨女曾絨與曾缃被丫鬟婆子們領到後花園子裏玩去了。她身邊此時只有柳兒一人,她又打發柳兒去買彩線。要知道買彩線得去城西的繡線鋪子,路上不耗費一個多時辰是回不來的。
柳兒走後,冠大夫冠平就來了。
“你個死冤家,到底查出是誰害得我麽?”姜姨娘見他進來了,就把閣門從裏面拴死了。
冠大夫見門拴死了,就把她摟在懷裏,“我的乖乖,你叫我怎麽查呀,侯爺都下命說不許再查了,我明着不敢來,暗地裏又不好找人問話,你叫我如何查得出來?”
姜姨娘在他的懷裏扭捏着,“難道要我就這麽白白被害了,我哪裏能吞得下這口氣?”
“紙包不住火,來日方長,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別急麽!”
“別急?那你怎的來我這裏,每次都那麽猴急?”
冠平雖然只是一位大夫,沒有曾義恩的氣宇軒昂,卻生得白淨清秀,比一般婦人還俊。姜姨娘見他長得好,他又時常暗傳情愫,饋贈着小禮物,兩人你來我往的,在一年前就勾搭上了。
才說了幾句話,冠大夫就上下其手在她身上亂摸着,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姜姨娘推了推他,“猴急什麽,你膽子也忒大,在這裏就敢動手動腳的,不怕被人撞見麽?”
“門不是已經拴上了麽?”冠大夫已經親上她的臉蛋了。
“那也得到後房去。”
兩人就摟摟抱抱地纏到後房去了。
曾絨與曾缃正在後花園玩着捉迷藏。
曾缃心血來潮,不想玩捉迷藏了,說:“姐姐,我想放紙鳶,好久沒放了。”
聽她這麽一說,曾絨也想玩紙鳶了,便對旁邊周豐家的說:“周嬷嬷,你快去取那個仙女紙鳶來吧。”
周豐家的愣了愣,她還真不知道那個仙女紙鳶放在哪兒的,便轉頭問張奇家的,“你知道仙女紙鳶放在哪兒的麽?”
張奇家的搖頭,好幾個月沒拿出來的,她哪裏能記得。其他丫鬟婆子們都搖頭。
枝兒說:“三小姐,讓我去找吧,應該是在後房裏的。”
曾絨記性好,她想了想,上次玩之後,是她放在後房的一個大箱子裏的,好像還是壓在最底裏面的。想來枝兒去了也要翻找半天,大箱子那麽多,她又說不清,便說:“你們在這裏陪妹妹玩吧,我知道在哪,我自己去找!”
說着她就一路小跑着回倚碧閣了。她才五歲,曾缃只有三歲,都年幼,并沒有另指閣單住,還是與姜姨娘一起住倚碧閣的。
她到了倚碧閣,卻見大門緊閉着,推又推不開,難道娘與柳兒出門了?
她只好跑到後院,從後院有一個小門可以進去的。
而姜姨娘與冠大夫一時心急,早忘了後門這一回事。
曾絨從後門進來了,還沒進後房,就聽見一陣嬌笑聲,忖道,娘沒出去,怎麽關大門?
她再往裏走着,站在後房門口,頓時驚呆了。
她的親娘姜碧玲赤|身|裸|體地坐在一|絲|不|挂的冠大夫的身上,還歡快地扭動着身姿,嘴裏發出一陣陣呻|吟。兩人如同打架一般,狠命用力肉|搏着。
然後冠大夫一個翻身,擡起她親娘兩條白生生的大腿,用那個惡心的東西往裏戳,她娘竟然顫着身子大叫。
曾絨驚恐地睜着大眼睛,臉色煞白煞白。
雖然她年幼,不懂得這是怎麽回事,可她知道,自己的親娘與另一個男子在床上這般糾纏,絕對是見不得人的事!
她呆滞了一會兒,木讷地退了出去。
快出了後門,她順手将一個老鷹紙鳶拿出去了。
然後她一路驚慌地往後花園跑去。
“姐姐,我想要仙女紙鳶,你怎麽拿來個老鷹紙鳶,這個麻乎乎的,我不喜歡!”曾缃嘟着嘴。
曾絨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地說:“那個仙女紙鳶找不到了。”
曾缃聽了就大哭起來。
枝兒與周豐家的急了,趕緊來哄:“四小姐不要哭,我們再去找,再去找。”說着就要回去找。
“別找了!”曾絨突然大聲吼了她們一句。
一向性子溫柔娴靜的三小姐突然這麽一叫,可把她們吓得一大跳,動也不敢動。雖然她們總覺得曾絨回去了一趟之後,就很不對勁,但也不敢問。
“我想起來了,仙女紙鳶就被我上次拿出來放時,一不小心被風吹到府外去了,一直沒找到。”曾絨愣愣地補了這麽一句。
她們只好哄着曾缃,說下午就去給她買。曾缃畢竟才三歲,一哄就好了,高高興興地拿着老鷹紙鳶玩。
周豐家的将這個紙鳶在空中放了起來,曾缃在旁高興地直叫喚。曾絨卻失神地呆坐一個石頭上,如同中了邪氣一般。
姜姨娘與冠大夫盡興後,邊擦着身子邊說,“快拿藥丸子來給我吃一顆。”
冠大夫讪着個臉說:“要不就別吃了,若是懷上了個男胎,不就是四少爺了麽?”
姜姨娘拍打一下他的腦袋,“就你的種能和侯爺的種一樣麽?被人瞧出來老娘還要不要命了?快拿來!”
冠大夫只好從衣袖裏拿出一顆丸子給她了。
臨近午時,曾絨與曾缃都回來了,姜姨娘也早把後房的床收拾妥當了。
用午膳時,姜姨娘見曾絨兩眼無神,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飯菜,像是受什麽驚吓似的。
“絨兒,你怎麽啦?”她擔心地問。
曾絨向她投來一記憎惡的眼神,吓得姜姨娘心裏咯噔一下,這種眼神冰冷裏含着憎恨,讓她渾身發冷,毛骨悚然。
接連幾日,曾絨都不曾笑過,看她的眼神也一直是這樣的。以前的曾絨可是有着一雙不笑看似卻含笑的大眼睛啊,如今怎麽成這樣了。
姜姨娘以為她是撞鬼了,請來巫婆到倚碧閣烏煙瘴氣地弄了好幾日,說是驅鬼。
可曾絨卻絲毫不見好轉,眼神由憎惡變成了呆滞。
曾義恩最近懊惱煩悶得很,在朝堂裏日日有人與他争鋒相對,特別是那個望寧侯,而且他的黨羽也暗地裏與他作對。而自己府裏卻發生了一樁又一樁不吉利的事,先是曾珏不能說話了,後來是姜姨娘小産了,現在曾絨又中了邪氣。
他心裏嘆道,難道靖寧府要在他手裏敗落麽?
這日冠大夫來倚碧閣,說是送來給曾絨治病的藥,與姜姨娘眉來眼去了幾下,見沒什麽甜頭可嘗就回偏院的自家房裏了。這偏院是個大雜院,府裏凡是成家的家丁婆子們都是住在這裏的。
這些日子因曾絨中了邪氣,姜姨娘也沒心思與他勾搭了,他煩悶得很,就犯酒瘾了,想起底櫃裏有一壺好酒,一直沒舍得喝,便想着要翻出來喝幾口。
在底櫃裏翻着翻着,卻翻出一包紅色粉末來,他頓時傻眼了。
他是大夫,當然識得這個。
到了夜裏,他的媳婦回來了。
他把藥包往桌上一拍,厲聲道:“這是你幹的?”
冠平家的先是驚愕,慢慢地,她也認了,平緩地說:“是。”
“李姨娘指使的?”
冠平家的聽他冤枉她以前的主子,便憤怒起來,“呸,什麽李姨娘指使的,要不是你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我能造這種孽?”
冠大夫圓眼怒睜,他的媳婦平日裏可是順從得很,他說什麽,她就聽什麽,從來不敢頂嘴,今日不僅頂嘴了,還敢說他幹了見不得人的事,這還得了!
“你胡說什麽?”冠大夫上來就給了她一個大耳掴,暗道,你個臭娘們還敢在我頭上發威?
冠平家的平時常常受着他的氣,若不是看在三個兒女的份上,她也不會如此忍氣吞聲着。本想着日子也就這麽混着過了,沒想到她的男人竟與姜姨娘勾搭上了。她得知後,慌了,若讓侯爺知道了,她的男人就必死無疑,到時三個兒女誰來撫養,靠她一人,孤兒寡母的,日子該怎麽過?
最可怕的是,她擔心姜姨娘肚子裏懷的是她男人的種,要是生下來被戳穿了,那還得了?
冠大夫見她挨了一大耳掴還不肯說出是為什麽,便又要上手打她。
她推開了他,氣沖沖地跑到房裏拿出一件小肚兜來,說:“這不是姜姨娘的,會是誰的?我若不是為了保你的命,怕她生下你的孽種,我會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什麽我的孽種,那是侯爺的種!你這個臭婆娘!”冠大夫說着就拽着她的頭發往牆上撞,撞了幾下後還要來掐她的脖子。
“你敢再掐,我就大聲喊出來,讓大夥兒都知道你這些不要臉的事,看你還能不能活命!”
這下冠大夫老實了,松了手,咬牙切齒地說:“你膽敢說出半個字,我首先取了你的賤命!”
說完他就氣哼哼地甩手走了。
第十四回混亂仗
靖寧府的人都覺得曾絨中的邪氣實在蹊跷,一旦進了倚碧閣,或是姜姨娘在她的身邊時,她這身邪氣就犯得十分嚴重,如同魔症了一般,以前一雙非笑似笑十分好看的眼睛給生生地毀了,如今誰都不大敢直視她那一雙直冒寒氣的大眼睛。
更讓人不解的是,她還根本不敢進後房!
若不在倚碧閣,或是姜姨娘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她卻又好一些,神情與面色都比較正常。
結合她這些匪夷所思的症狀,衆人都說有可能是她們母女倆的命格犯沖,或者就是曾絨的命格與這房子的風水犯沖。
姜姨娘又風風火火地請來了算命先生和風水先生。
經他們左看看右算算,最後一致認為,曾絨的命格确實與這房子犯沖,也與她娘犯沖。
曾義恩雖然不太相信這些,但也不敢掉以輕心,為了以防萬一,他趕緊給曾絨另指了倚蓮閣單住,并派了嬌兒、妮兒、吳敬家的、崔發家的共四人進倚蓮閣伺候她。
為了遠離邪氣,曾義恩本想讓姜姨娘也搬出來。可姜姨娘卻說自己在倚碧閣已經住了這麽些年,住習慣了,不愛挪地方。
曾義恩沒有強求,知道她對倚碧閣有感情,也就作罷。既然她不願搬出來,曾義恩只好讓才三歲的曾缃也搬了出來,指了倚春閣讓她單住,并且讓鴛兒、莺兒、金石家的、王樹家的伺候着曾缃。
如此一來,姜姨娘還輕省了,心裏還高興着呢,以後與冠大夫行奸豈不是更方便,反正侯爺每日上午都要上朝,根本來不了她這裏。
其實曾義恩哪怕白日裏有空也不會去她的倚碧閣,他真的是很忙,沒有閑工夫與她調情唠嗑。即便是晚上,也是隔三差五地去一回。
沒想到曾絨自從搬出來後,還真有些好轉。她雖然還是不大說話,神情與模樣也沒有以前那麽有靈氣,但至少不那麽呆滞了,眼神也柔和了一些。關鍵的是,如今衆人都敢直視她的眼睛了。
曾義恩得知後稍稍心安了一些,心想着,也許時間久了,她慢慢地就能恢複如初了。
而李姨娘自那一病後,總是好幾日又壞幾日,人一下子老了許多,容顏失了華色,肌膚失了光澤,眼神顯得黯淡。她本來比夫人要小上幾歲的,如今看上去,她竟顯得比夫人還要大上幾歲。
曾致與曾敏知道他們的娘得的是心病,因為爹好久不來看他們的娘了。
若放在以前,哪怕李姨娘身子只有一點不大爽利,曾義恩都會來看望她的。而今,是叫也叫不來,請也請不來,上門去找他,他也不讓她見。
他們兄妹便跟着悶悶不樂起來,最近在學堂裏也沒心思用心讀書。
這日曾義恩下朝回來,剛進府院大門,就被曾致攔住了。
“致兒,學堂裏這時就下課了嗎?”
其實這一日上午曾致根本就沒去學堂,一直在芳香閣裏陪着他娘說話。
“爹,我娘都病了好些日子了,您為何從不去看她?”曾致滿含期盼的雙眼瞧着他爹。
曾義恩臉色郁結,支開了一群随從,讓他們遠遠地站一邊去,然後對曾致說:“爹政務太忙,沒得空。”
“可是您若現在去看娘一眼,根本耽誤不了您多長時間,您平時不也有時間去至聖堂與倚碧閣麽,為何就沒時間去看我娘?”曾致放着膽子,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曾義恩見曾致如此質問他,心中十分愠怒。他暗忖,他的七個兒女中,估計也就曾致敢如此吧。他冷聲道:“致兒,你小小年紀如何把心思放在這上面,爹去哪房也需你來安排麽?”
曾致很委屈,又道:“娘病了,只要您去看她一眼,說幾句安慰她的話,說不定她一下子就好起來了。”
“這種病是她自己招來的,豈能是我去看一眼就會好的,你若有孝心,就多在她身旁盡心侍奉着。”曾義恩說着就要走。
曾致緊跟着他不放,求道:“爹,您就去看一眼娘吧。若您覺得娘做錯了什麽,您就說出來,然後罵她一頓或懲罰一下她也好。您這樣對她不理不睬又不肯見的,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整日憂思着,病又怎麽能好?”
曾義恩聽了徹底動怒了,“你休管大人之事!平時在讀書求學上不見你上進,怎麽對這些事比誰都上心?你娘心裏比誰都清楚,無需你來為她求什麽。爹政務繁忙,且與你娘一向話不投機,難以交心,就不去招惹她了,你叫她自己好好保養身子,好自為之吧。”
曾致聽了,眼含着淚,賭氣跑了。
他跑回到自己的陽晖軒痛哭一場。他心裏萌生了怨念,怨爹為何對娘不好。他自知娘是最溫順的一個,就這樣還被爹冷落,難道軟弱就要被人欺麽?
次日上學堂時,曾致一臉的憂思,而曾敏也一直悶悶不樂。
剛才陳先生讓他們做了文章。曾玫又寫了一篇好文章,得了陳先生好一番誇贊。寶菱也有了長進,字寫得越發地像樣了,還能理解不少文章呢,剛才也得了陳先生的表揚,還誇她很勤奮,是個有上進心的好孩子。
這時陳先生要出去小恭,便讓他們休憩一會兒。
曾玫把文章就放在桌子上,因有丫鬟進來送水與點心給她吃,不小心将這張紙蹭了一下,掉了下來,正好落在曾敏的腳底下。
曾敏本就看不慣曾玫,更嫉妒她剛才寫了好文章得了陳先生的誇贊,就直接用腳踩在上面,還使命地用鞋底蹉着。
曾玫低頭一尋,見這張紙已被曾敏踩得不成樣了,很是心疼。
她平時都會将自己寫的文章妥當地保存起來,見了這情景,心裏不免生氣,便道:“曾敏,你明明知道這是我的文章,為何還要用腳使命踩它?”
曾敏頭也不擡,哼了哼,道:“誰讓它掉到我的腳下了,既然在我的腳下,我為何就不能踩,我偏要踩!偏要踩!”她說的同時,雙腳更是用力又踩又蹉,這張紙已成稀巴爛了。
曾玫氣得臉通紅,大聲道:“你怎麽可以這麽不講理?”
曾敏站起來,噘嘴回道:“是,就你會講理!你還不是跟你娘一樣,就會假惺惺地裝好人,背地裏還不知怎麽說人壞話哩!”
這下她真把曾玫給惹怒了,曾玫厲聲說道:“我娘說過誰的壞話了?你怎麽說我都行,但不能說我娘,我娘可是府裏的夫人,哪裏是你能胡亂編排的!”
“哼!若不是你娘在爹面前說了我娘的壞話,我娘病了,爹會不來看她?”
曾致坐在那兒本就煩悶,見她們吵了起來,還扯到各自的娘,便直嚷嚷:“妹妹,你就少說兩句!”
“我就不!”曾敏說着就推搡了一下曾玫。曾玫毫無防備,身子不穩,往後一倒,後腦勺正磕在桌角上。
寶菱、曾珏與曾致都吓得一驚,趕緊上前來看曾玫的傷勢。
曾玫痛苦地捂着後腦勺不讓他們看,她動氣了,扶着桌子站了起來,擡起胳膊“啪”的一聲,給了曾敏一個大耳掴子。
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打人的耳光,因為她實在是氣急了,曾敏惹怒她也就算了,但她容不得別人編排她娘的壞話。
曾敏可是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打臉,更沒想到還是曾玫,她嚎哭起來,“你……你敢打我……”說着就發瘋似地向曾玫身上撲過來。
寶菱見勢就從曾敏後面拉着她的衣裳,不讓她去撲打曾玫,而曾致與曾珏又在曾敏前面攔着她,扶着曾玫。
曾敏見個個都護着曾玫,頓時惱怒交加,便回過頭來,擡起胳膊“啪”的一下狠狠打了寶菱一個大耳掴子,把曾玫給她的疼痛轉手還給了寶菱,還用力把寶菱推倒在地。
曾敏自知這時打不着曾玫,何況自己個子小也打不過曾玫。就對着寶菱出氣,寶菱倒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呢,她又過來對着寶菱狠命地踢。
曾致與曾珏松開了曾玫,跑過來把曾敏拉到一邊。
“夠了!”曾致朝曾敏吼了一嗓子。
“哥!她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攔我,難道要讓我乖乖地被曾玫打麽?”曾敏哭着回駁道。
“這關寶菱什麽事呀!”曾致把她摁在座位上坐着。
曾珏這時已經上前把寶菱從地上扶了起來。本來寶菱正要敞着嗓門哭,見從來不願搭理她的大少爺來扶她,也就抽泣着,忍住沒哭出聲。
陳先生小恭回來,見丫鬟小厮們圍在門口便覺得奇怪。進來後,見堂裏亂成一團,他驚愕住了。
曾玫抹着淚,曾敏嚎淘大哭,寶菱抽抽嗒嗒,曾敏與寶菱還一人臉上印着一個紅掌,曾致與曾珏都憋悶着臉。
“這……是怎麽回事?”陳先生問曾致,因為此時也只有他能正常回答問題。
曾致卻不出聲。
曾敏指着前面的曾玫,一邊哭一邊說:“是她先打我的!”
曾玫回頭說:“你還有臉說!是你把我的文章踩得稀巴爛,也是你先推的我,我的後腦勺都起大腫包了,而且你還打寶菱了,難道你還有理了?”
陳先生大概知道這是由一篇文章引起來的混亂仗,覺得批評誰都不好,便道:““好了,好了,都別哭了。下面接着上課。”
下課回來的路上,曾珏見寶菱的臉紅腫着,想到曾敏還狠狠地踢過她的身子。回到明澈軒後,曾珏便讓玳安去醫藥堂給寶菱拿消腫的藥來敷一敷。
寶菱得了藥,知道是大少爺關心她,心裏很是感激。
徐昌家的與溫福家的問寶菱這是怎麽回事,到底是被誰打的,寶菱怎麽也不肯說。她們又問玳安、玳林,要知道玳安與玳林是最懂大少爺的心思了,當然也不會說。
而在回來的路上,曾致見曾敏往芳香閣走去,便攔住她:“你不能去告訴娘!”
曾敏委屈地說:“我都受欺負了,還不能告訴娘麽?”
“都是你自己招惹出來的禍,還有臉跟娘說?娘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你這個樣子讓娘見了豈不是更堵心麽?”
“我……我……”曾敏跺了跺腳,朝自己的菡萱閣跑去了。
第十五回出侯府
哪怕他們個個都不肯細說原因,但曾敏與寶菱臉上有着掌印,丫鬟小厮們再暗地裏一傳,也就傳到了高夫人的耳朵裏。
次日下午,陳先生就被叫到了至聖堂。
曾義恩得知後,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便也陪在這裏。
“老朽只不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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