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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說非要哪個,只要是你們家的姑娘就行!”
一家人都看着曾敏與曾絨,意思是,她們自己想去哪家,還是得聽一聽她們自己的想法。
曾敏思忖了一下,撇嘴道:“我可不會賣布!”
言下之意,她想嫁給地主家的大兒子。
她心裏盤算着,嫁到地主家,好歹也算個主子,不用自己幹體力活。而布行,等布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死了之後,說不定他的大兒子與媳婦還得靠賣布過日子。
她才不想去呢。賣布那種抛頭露臉的事,可是下賤的活。
站在一旁的曾絨一直沒作聲,她無所謂,嫁不嫁無所謂,嫁哪家也無所謂。
而高夫人與寶菱心裏都在想,地主家的人口肯定會多些,關系較複雜,曾絨若去了,恐怕也周全不了,會吃虧,還不如去布行,那是靠本事吃飯,沒別的彎彎繞繞。
李媒婆見她們的神情,已瞧得差不多了,“你們的意思是,二姑娘配地主家的大兒子,三姑娘配布行老板的大兒子?”
高夫人看向寶菱與曾玫,再看了看曾敏與曾絨,好像都沒反對意見,就說:“嗯,你就這麽給他們回話吧。”
李媒婆高興地合不攏嘴。天知道那兩家等親說成了,要給媒婆多少禮!反正就李媒婆那興奮的模樣,看來肯定少不了。
李媒婆突然想起一事,說道:“還有,他們的意思是,你們家這兩位姑娘年紀都不算小了,可不可以盡快嫁了?定親的過禮錢一文也不會少,只是不想等太久,他們的大兒子可都有十六了,到年紀了。”
“不是說一年之內不好辦兩件喜事麽,說是犯沖?”高夫人憂慮道。
李媒婆常年與這種事打交道,很有經驗的說:“那是指不能一嫁一娶,若是姐妹同一年出嫁,或兄弟同一年娶親,那都是可以的。有的人家為了喜慶,還特意讓兩兄弟同一日娶親呢!”
高夫人思慮了一下,以前好像是聽過這種事。想到曾敏已十四,曾絨也十三歲多了,都可以嫁了。
高夫人就點頭同意了,想來讓她們早點嫁了也好,夫家都算是富裕的人家,去了總比在自家吃苦要好。
李媒婆又說:“他們都把話說開了,不在乎多少嫁妝,只要人過去了就好,二姑娘的玉墜子可別當了去換嫁妝,就自己戴在身上吧!人家可不缺那二兩銀子的嫁妝。”
那兩家也确實着急,這個月定了親,再過兩三個月就要成親拜堂了。
曾敏比曾絨早一個月出閣。
曾家當然不會按李媒婆說的那般不準備嫁妝,他們還是按這個地方普通人家的規格,給曾敏與曾絨一人各準備了二兩銀子的嫁妝。
這樣,她們嫁過去後,也不至于叫人笑話。
曾敏與曾絨嫁出去後,家裏好像少了什麽似的。
如今家裏只有七口人了,高夫人、寶菱、曾致、曾琨、曾缃,曾玫與安承宜夫妻。
不過,要養活七口人,想來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曾敏與曾絨出閣後,曾琨是最高興的了。家裏一下少了兩位姑娘,以後吃的用的方面,他也能多分到一點。
忙完這些,一家人開始為家裏的第八口人忙活了,那就是寶菱肚子裏的孩子。
如今她有八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經很大了。
這一日,曾致又請來老郎中給寶菱把脈。
老郎中給寶菱把脈後,再看了看寶菱的氣色,笑着點頭說:“不錯不錯,她脈搏穩健,跳動有力,到時候臨産應該也不會很困難。再估摸着過二十日,大概就要生了。”
送走老郎中,曾玫趕緊催安承宜去鎮上買新鮮牛肉。
“為啥非要買牛肉?”安承宜不解地問。
“多吃點牛肉能長力氣,若嫂嫂在這二十日裏多吃些,到時候生孩子好使勁,生得就快了!”
安承宜“哦”了一聲,然後用心記下了,說:“等你以後有身孕了,我也日日給你做牛肉吃!”
曾玫紅着臉,氣得直跺腳,“你怎麽什麽事都要往我身上尋思啊!”
安承宜嬉笑着飛快地去買牛肉了。
寶菱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象着孩子長得會像誰?像子珏?還是像自己?
這時,寶菱見一人騎着一匹馬,飛奔至家門口,然後“啪”的一聲,他掉下馬來。
寶菱并沒看清是誰,嘴裏喊着:“娘、玫兒,那是誰?”
曾玫與高夫人都走了出來,她們三人相伴着一起上前看,玳安!
玳安見她們走了過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凄慘地哭道:“夫人、大少奶奶、大小姐,大少爺他……他……”
寶菱吓得手直哆嗦,顫着嗓子問:“他……怎麽啦?”
“大少爺他……他死了!”玳安凄厲地說。
寶菱心血一湧,頓時暈天暗地,倒了下去,好在被曾玫扶住了。
高夫人先是發愣,接着歪倒在地。
“夫人!”玳安哭喊着跑上前去扶她。
曾珏行刀術兩個月後,傷口愈合良好,在神醫的鼓勵下,他開口說話了。一開始說得很不順,訓練了幾日,就達了他以前的熟練程度。
在這兩個月裏,神醫也知道了曾珏一心想驅趕魏賊,重建安國。神醫長年在外行醫,認識不少達官貴人,而且與峨眉山下一支起義軍的張領頭十分相熟。
經神醫暗自聯絡,那位張領頭拜了曾珏為領頭。在這之前,這位張領頭一直為他的起義毫無名頭而煩憂,他非前朝安國的皇親國戚,也非安國的大臣,只不過是在當地混出了個名頭而已。沒有正經的名頭,他這個起義軍的旗號就打不出去。
張領頭得知曾珏是前朝安國的首輔曾義恩的長子,而且還知道安國就是曾家祖上打下來的天下,他見了曾珏,如同尋到了法寶一般,當即就拜了曾珏為領頭。他的部下聞得曾珏的身份,也都拜服。
可是這個世道十分混亂,除了他們這一支起義軍,還有其他十幾支起義軍,可謂是狼煙四起,群競其雄。
他們才兩萬多兵卒,只能算是不強不弱,容易被強大的起義軍剿滅。神醫出了個主意,說隆州有一支起義軍的領頭曾是他的故交,而且他這位故交部下有三萬兵卒,算是很大的一支部隊了。
若能兩支合并起來,實力就會倍增,曾珏想要圖起就容易得多。
由此,曾珏、神醫、玳安、香兒,還有二十幾個兵卒組成的護衛隊,他們一起朝隆州趕來。
曾珏心裏十分激動,因為他想趁此回家看一眼寶菱。他一路上還尋思着要不要帶上家人一起與他行軍。他知道帶着家人行軍會不安全,自己還做不了決定,尋思着等回了家,再聽聽家人的意見吧。
沒想到,他們已經趕到了離隆州二百裏的地方,突然遭遇另一支起義軍的伏擊。
他們一群人被打散了,玳安和香兒跑向一路,而曾珏與神醫跑向一路,彼此失去了聯絡。
幾日後,玳安與香兒在路邊上竟然發現曾珏的墳墓,而且是神醫為曾珏立的碑!
香兒本來身子就弱,一路上颠簸很疲憊,又突然受敵軍驚吓,再聞得曾珏噩耗,傷心欲絕,也跟着去了陰曹地府。
玳安哭着把香兒掩埋在曾珏的墳墓旁邊,之後就來向曾家報信了。
安承宜走到家門口,聽見屋裏一陣陣凄慘的嚎哭聲,他不知家裏出了什麽可怕的狀況,手裏的牛肉吓得掉在了地上。
他瘋跑着進了屋。
“承宜,快去找穩婆!嫂嫂肚子疼,可能要生了!”曾玫一邊哭,一邊催他。
寶菱疼得死去活來,也哭得撕心裂肺。
而另一邊,曾琨、曾缃伏在昏迷過去的高夫人身上大哭!
第六十八回訓斥寶菱
安承宜本來還想問曾玫,到底出了什麽事,
見曾玫那麽急着催他去找穩婆,他也來不及問了,便匆忙朝鄰村跑去。
因為在這之前,他就聽寶菱說,鄰村有個穩婆,而且家人已經和那位穩婆打好招呼了,說等寶菱快要生時,就找她來接生。
等曾致從山上回來時,聽到家裏一陣哭聲,吓得不敢進屋,他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待他聽見嬰兒的哭啼聲,才沖進了屋,他心裏十分恐懼,難道是寶菱提前把孩子生出來了,她難産了?
他進屋後,見曾玫手裏抱着個嬰兒,曾玫一邊看着嬰兒,一邊哭。
屋裏還有穩婆在收拾着血污。
他再看向躺在床上的寶菱,只見她虛弱無力、兩眼紅腫,眼淚還在一個勁地往下流。
孩子已經安全生出來了,寶菱也好好的,一家人不該是高興的麽?為何都哭得那麽傷心?
曾致走近曾玫,看着曾玫懷裏粉粉嫩嫩的小肉團,他不禁喜色地問:“長姐,男娃女娃?”
曾玫抹着眼淚,哽咽地說:“男娃。”
“那我有小侄兒了!”曾致高興的聲音在一片悲戚聲中,顯得十分突兀。
曾致尴尬地看了看一家人,沒有人笑得出來。
曾致實在不得其解,他再往邊上一看,猛然發現,玳安也在這裏!他不是應該在大哥身邊麽?
他似乎悟到了什麽,玳安一來,一家人就哭成這樣。寶菱把孩子生出來了,母子皆平安,一家人都沒法高興得起來,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哥出事了!
曾致的腳步往後退了幾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與猜測。
“珏兒,我的珏兒啊!你讓娘怎麽活啊,你為何要在娘之前而去啊……”高夫人在東房裏哭天喊地。
聽到這一番哭喊,曾致現在是不信也得信了。
他愣怔怔地退出屋去,靠在牆邊無聲地流淚。爹去了還不到一年,大哥也去了,曾家的災難到底何時了啊?
一個月後。
寶菱整個人形都不像樣了,她吃不下喝不下,孩子還要喝奶。
因為孩子是早産的,體質本來就差,又沒有好奶水,就接二連三的生病。
母子兩人都瘦成皮包骨了。
寶菱覺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每日她過得行屍走肉且不說,她連自己的孩子都養不好。
這一日,她抱着孩子來曾玫房裏,說:“玫兒,我能不能把孩子交給你和大妹婿撫養?”
曾玫愕然,“我們幫着你一起撫養不就行了,為何要交給我們撫養?”
寶菱心疼地看着懷裏的孩子,沉悶良久,說:“我想去你大哥的墳前看看。我的奶水少,養不好孩子,你請一個奶媽來家裏,以後孩子就跟着你們吧。”
曾玫感覺寶菱有求死的心,沒再吭聲,當場就答應了。
等寶菱出門後,曾玫就讓安承宜與曾致防着寶菱想不開,平時得多注意她。
寶菱見曾玫請來了一位奶媽,她心安了些,就讓玳安帶着她去隆州兩百裏外的曾珏墳前。
曾珏的墳十分簡陋,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堆,前面擺着一塊大方石。石頭上刻着“曾珏之墓”四個字,下面是神醫的名號。
芳草凄凄、衷聲號號,寶菱在墳前哭了幾個時辰了,渾身沒一點力氣。
她想,自己該上路了。
“玳安,你能退遠一點麽,我想和子珏說說心裏話。”
玳安以為她只是不想讓他聽到,便走得遠遠的。
寶菱用手撫摸了一陣墓碑上曾珏的名字,便起身往後站遠一點,然後沖向墓碑,她想撞死在這墓碑上。
玳安若見她死了,肯定會把她與曾珏合葬。
寶菱此時也就只有這點奢求了。
在她沖向墓碑時,一個人影頓時竄了出來,然後一大步躍起,将寶菱從墓碑邊上給拽了過來。
寶菱被拽得往地上一坐。
她回頭一看,是曾致。
“二弟,你為何要攔我?難道你想看着我這麽遭罪麽?你想你大哥一人在這裏孤零零的麽?”
曾致駁道:“你以為這樣逃避就行了麽,大哥會安心麽,你真的連你和大哥的孩子都能扔下?”
一提到孩子,寶菱的心肝俱焚。她哪怕活着,也是帶不好孩子,她哪裏是個合格的娘?她活着還有何用?
這時,安承宜與曾玫抱着孩子過來了,孩子哭得嗓子都啞了。
“你怎麽把孩子抱來了?”寶菱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安承宜手接過孩子。
“嫂嫂,孩子病了,渾身發熱!請的那位奶媽的奶水,孩子根本吃不習慣,一吃就拉肚子,拉了幾日,就開始發熱了!”曾玫焦急地說。
安承宜見孩子實在可憐,朝寶菱催道:“孩子餓得慌,你先喂他奶吧,剛才我們已經給他喝過藥了。”
他們遠遠地退到一邊,讓寶菱先給孩子喂奶。
孩子真是餓急了,拼命地吸,可能是吸快了,又嗆着了,然後一個勁的咳,滿臉漲紅。
寶菱不停地給他輕拍着背,等孩子不咳了,她再喂了一陣。
孩子吃飽後,就滿足地睡着了。
曾致來到寶菱面前,說:“嫂嫂,你若再不振作起來,孩子也跟着你受罪。哪家嬰兒不是胖嘟嘟的,你再看看你和大哥的孩子,瘦成這樣,本來就是早産,身子弱,我怕你是要害了他的命!你現在已經在大哥墳前了,大哥在九泉之下也會看着呢,他也不同意你這樣做,你難道想把他的血脈也斷于是此麽?”
曾致的語氣有些訓斥的意味。他這可是頭一回對寶菱說這麽重的話。
安承宜也很不滿,跟着說:“都一個月了,孩子連名字都還沒起呢!”
寶菱聽了一陣揪心,摟着孩子默默地流淚,她為自己不能和曾珏一起赴黃泉而悲痛,又為自己養不好孩子而自責。
曾玫見他們對寶菱說的話太重了,她放輕了語氣,說:“嫂嫂,你養不好孩子,不是因為你沒用心,而是你吃得太少了,憂思又過重,這樣奶水自然少,又沒營養。你若好好振作起來,把自己的身子養好了,孩子的身子也會跟着好,大哥肯定也希望你和孩子好的!”
寶菱歪倒在墓碑前,想死又不能死,活着又那麽難受,她該如何是好。看着懷裏瘦小的孩子,她心如刀割。
而他們的這一番話,似乎把寶菱罵醒了,她終于不想尋死了,說:“該給孩子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他們三人聽到寶菱這麽問,總算放下心來。
曾玫想了想,靈機一動,說:“就叫滿兒吧,這個名字土是土了點,可是聽起來很喜慶,蘊意也好,幸福美滿!”
“滿兒?曾滿?”寶菱念了幾遍,覺得不錯,“好,那就叫滿兒吧。”
曾致見寶菱累了,就從寶菱懷裏接過孩子,他來抱着,對着懷裏睡着的滿兒說:“滿兒,我們趕緊回家吧,奶奶還病着呢!”
“嫂嫂,我們回去吧!”曾玫與安承宜催着寶菱。
寶菱跟在他們後面慢慢走着,念念不舍地回頭看曾珏的墳墓,一次又一次。
當他們趕回家,高夫人已病入膏肓,年前失了夫君,現在又失了兒子,她是再也扛不住了。
沒過幾日,她就去了。
他們按照她彌留之際所提的要求,把她與曾義恩合葬了。
一年半後。
這一日,已挺起了大肚子的曾敏回娘家了。
“嫂嫂,二哥的親事怎麽樣了,李媒婆到底有沒有找到與二哥合适的姑娘呀?”
寶菱正在擇着青菜,說:“李媒婆算是用心的,都給你二哥找過好幾個姑娘了,他卻一個也看不上!我和你長姐都拿他沒辦法。”
“三妹呢,她最近回來過沒有?”曾敏很想知道曾絨的婚姻幸不幸福,她可不希望曾絨越過她去。
“三妹前幾日回來過一次,她好像不太開心,我問她,她只說沒事,就是覺得日子過得無味。要說,又有幾人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呢?我和滿兒孤兒寡母的,不也撐下來了麽?”
曾敏聽說曾絨過得不開心,心裏頓時平衡了,雖然她過得也不是很滿意,“嫂嫂,該不會是三妹婿對三妹不好吧?”
寶菱猶疑一陣,說:“不像啊,上次三妹婿是跟着三妹一起來的,看起來,他對三妹挺上心的呀!”
這時,曾致牽着滿兒回來了。剛才滿兒口齒不清地說“蝴蝶”,他就帶着滿兒去抓蝴蝶了。
“滿兒,快來叫二姑!”寶菱招呼着滿兒。
滿兒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撲在曾敏的懷裏,“姑……二。”
這一下可把他們逗壞了。
寶菱笑着說:“是二姑,不是姑二!”
曾敏抱着滿兒,親了親他的臉蛋,說:“小壞蛋!這麽小就開始罵姑姑了!你親姑姑一下,姑姑就饒了你!”
滿兒果然親曾敏一臉的口水。
寶菱看了看曾致,說:“剛才二妹還問起你的親事呢!你可別再挑三揀四的了,李媒婆上次說的那位吳姑娘就挺好,你就早早定下吧!”
曾致聽到這個話題就煩,說:“吳家比我們家富有,她若來了肯定吃不了這份苦,那又何必為難人家呢!”
寶菱又道:“李媒婆來的上上次,說有一戶比我們家還要窮的鄭家願意把姑娘配給你,你怎麽也不同意?”
“人家那麽窮,應該趁嫁人的機會尋個好人家,不都說,女子嫁人相當于她的第二次出生,咱又何必耽誤人家改變身世的機會?”
寶菱瞥了他一眼,“怎麽什麽話到你嘴裏,都是你有理了?”
這時,安承宜與曾玫從鎮上回來了。曾致娶親的話題,也就中斷了。
“滿兒,你看大姑爹給你買什麽來了?”安承宜手裏拿着一只小瓷鳥,吹出來的聲音跟鳥兒的叫聲簡直一模一樣,維妙維肖。
滿兒果然感興趣,蹒跚着跑過來,抱住安承宜的腿,然後用臉直磨蹭。
安承宜朝滿兒伸出大拇指,說:“小小年紀就學會‘谄媚’,你行!”
第六十九回曾致的煩惱
曾敏在娘家住了兩日就回去了。
過了幾日,寶菱不小心着了涼,感了風寒,發高熱,一直躺在床上。
曾致總是搶在曾玫與安承宜的前頭到寶菱的床前床後照顧着,還整日帶着滿兒玩,簡直把滿兒當心肝寶貝疼着。
曾玫與安承宜也都看出來了一點眉目,覺得曾致對寶菱的關心,完全超出了叔弟對兄嫂的那種該有的關心程度。
雖然曾玫覺得這并不妥當,卻又不好說什麽。而且安承宜還對曾玫吹着枕邊風,說只要寶菱不反對,沒什麽不好。寶菱與滿兒孤兒寡母的,以後若是另嫁給別人,還不如嫁給曾致,說曾致會真心對滿兒好,因為滿兒是他的親侄兒呀!
曾玫沉悶地思慮着,也不知該是反對還是撮合。
其實,她看得出,寶菱對曾致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完全把他當叔弟看待,她心裏只有大哥曾珏一人,誰也裝不下。
寶菱也不是傻子,她感覺到曾致對她好得有些過頭了,他看她的那種眼神,讓寶菱總是閃躲不及。
她躺在病床上尋思着,等得了機會,跟他說明白吧,然後催他趕緊娶親。
她這輩子,除了曾珏,絕不會嫁給第二個人。
喝了幾日藥,寶菱感覺好點了,就下了床,來院子裏找滿兒。
她見曾致帶着滿兒在院子裏玩老鷹抓小雞。滿兒邊跑邊叫着:“爹!爹!”
寶菱聽了吓一跳,趕緊跑了出來,對滿兒厲聲道:“滿兒,你胡叫什麽?這是你二叔,你要叫他二叔!”
可能是寶菱突然跑到滿兒面前,而且還那麽厲聲說話,滿兒被吓得直哭,一邊哭還直朝着曾致喊“爹”,意思是要曾致來幫他的忙,來保護他,他覺得娘要欺負他了。
“你怎麽還叫爹呀,我說了,你要叫二叔!”寶菱急了,朝滿兒直嚷嚷。
“寶菱,你小聲點!你這樣別把滿兒吓着了!”曾致過來抱起滿兒。滿兒緊摟着曾致的脖子,躲避着寶菱的目光。
“二弟,你應該叫我嫂嫂!”寶菱把對滿兒的嚴厲轉移到曾致身上。
“我……”曾致語塞。在他心裏,他一直叫她寶菱,他早就想能有那麽一天,能叫她一聲寶菱,沒想到才叫一聲,便被寶菱如此呵斥。
“滿兒,你過來,到娘這裏來!”寶菱伸出雙手,要抱滿兒。滿兒卻緊緊摟着曾致的脖子,不肯讓寶菱抱。
“二弟,你瞧,你都把滿兒寵壞了!”寶菱直接将滿兒往下拽。
滿兒直哭,嘴裏還直喊着:“爹,我要……爹!”
寶菱簡直惱休成怒,“我說了,這是你二叔,不是你爹!”
“寶菱,你別怪滿兒,是我讓滿兒這麽叫的。”曾致紅着臉說。
“二弟,你瘋了!”寶菱兇道。
曾致被寶菱兇得往後退好幾步,頓了一頓,說:“沒有爹的孩子能有幸福麽,你難道希望滿兒長大了被人罵成沒有爹的孩子,遭夥伴們的欺負?”
寶菱含着眼淚,答道:“誰說滿兒沒有爹,他爹哪怕現在是睡在地下,也會一直保佑着滿兒的。”
曾致無言以對。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曾致支支吾吾地道:“可是,你真的要一輩子不再嫁人了麽?”
“不嫁!”寶菱硬是從曾致懷裏将滿兒搶了下來,滿兒一陣嚎哭。
“寶菱,你……”曾致趕緊又來哄滿兒。
“叫我嫂嫂!”寶菱說完,就将滿兒抱屋裏去了。
剩曾致一人站在院子裏舔舐着寶菱刺給他的傷口。這麽多年,寶菱從未發過這麽大的火,更沒對他說過這麽重的話。他一時真的難以接受。
而這一切,都被在草棚房的曾玫與安承宜聽見了。
雖然他們聽見了,但也得裝作沒聽見,這種事,還是由寶菱自己作主吧。
過了一段日子,滿兒還是喊曾致為爹,他根本改不過口來。
寶菱不讓他這麽喊,他就哭,還哭着要去找曾致,不要寶菱。曾致平時太寵滿兒了,以至于滿兒更親曾致,寶菱只能排第二。
寶菱簡直拿他沒辦法,但又不是總是訓斥他,他才一歲半,什麽都不懂的。
曾致在這段日子裏,過得十分頹廢,寶菱根本不理會他。
以前,寶菱還把他當作二弟關心,現在見他就躲。這讓曾致十分傷心,一直萎靡不振,臉色發青,吃不好也睡不好。每日看到寶菱對他那般冷漠,他覺得這種日子簡直就是折磨。
最近,他聽說隆州的起義軍突然轉移了集營地,向明羅城那邊去了。而離隆州不遠的地方又新起了一支起義軍,好像很有來頭,是一位姓蔣的為領頭。
他想加入起義軍,擺脫這種折磨。
但是,他對寶菱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他走進寶菱的房,心裏尋思着,成功與否就在此一搏,若寶菱對他仍然沒有一句軟話,沒有一句能讓他聽着舒服一點的話,他只能去加入起義軍了。
寶菱見曾致來她房裏,就說:“二弟,為了避嫌,以後你還是不要一人來我房裏的好。”
曾致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種讓他接受不了的話。
“寶菱,你以前對我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一直都很關心我的麽?你哪怕不願接受我,但也不要對我這麽絕情啊,我別無它求,只求你跟我說話,只求你讓我能出現在你的面前!”
“若你同意娶親,你的這些要求我都能做到,我們還是一家人,你必須要叫我嫂嫂!”
曾致有些絕望地說:“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我麽?”
寶菱臉色一愠,“叔嫂之間怎麽能有私情,且不說這是有背人倫的話,即便你不是我的叔弟,是一個與曾家沒有任何關系的人,我也是不會接受你的,因為……我從來都只把你當成二弟。我以前關心你,就像關心敏兒、絨兒、缃兒一樣,只是止于一家親情,除此之外,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曾致悲怆道:“你為何要把話說得這麽絕情,我并沒有逼着你嫁給我,我只希望你能理我,能跟我好好地說話,也希望你能允許滿兒叫我為爹。”
“……”寶菱不想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沒有說話。
“我不急,來日方長,我會等的,等你喜歡上我的那一日。”
寶菱很煩悶地皺起眉頭,“你不用等的,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喜歡上你!”
曾致央求道:“寶菱,我求你了,你不要對我說這麽絕情的話,好嗎?”
“這不是絕情的話,是真心話。”寶菱起身,準備要出門。
曾致簡直心如刀絞。
他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寶菱,說:“你真的不用給大哥守節的,大哥也希望我們能在一起,他讓我好好照顧你!”
寶菱一聽說這信是曾珏寫的,她趕緊接過來,打開一看。
“二弟:兄若逢兇,命喪黃泉,望汝極力護全寶菱。兄早知汝意,請勿忌倫常,将她娶之。兄留!”
曾珏當時怕自己一去回不來,而寶菱又死死守節,耽誤了她一生,所以才留下這一封信給曾致。
寶菱捧着信,淚流滿面,嘴裏喃喃念道:“子珏,子珏……”
曾致見寶菱一見到曾珏的筆跡,又開始傷神,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對了。
“寶菱,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看大哥的信,對不起!”曾致見寶菱那傷心的樣子,後悔不該把信拿出來。
寶菱怔愣良久,眼淚糊了滿面,說: “二弟,你大哥之所以留這樣的信給你,那是他真心愛我,他在為我的後半輩子考慮。我有他這份愛,就覺得很幸福了,這一輩子都會幸福的,因為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他一直在我的心裏。以後,你不要再提那些事了。我永遠是你的嫂嫂,從今日起,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叫我寶菱,否則,別怪我再也不理你!”
曾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寶……”
寶菱不容他說話,直接說:“你快出去吧!”
曾致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寶菱找出曾珏當初給她留的信,還有他後來托人送來的兩封信。她全都拿了出來,又像平常一樣,對着這些信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良久之後,寶菱出房時,見曾致正在與曾玫、安承宜、曾琨、曾缃商量他要去投起義軍的事。
他們都知道曾致是受不了寶菱對他的冷漠,而他又不肯聽寶菱的話娶個姑娘回來。
他們倆如此在家裏僵持着,也不是個辦法。曾致說他心意已決,他們也都不知道該怎麽勸。曾琨還嚷嚷着也要跟着去。
連玳安也要去,他說要去照顧二少爺與三少爺。
曾玫見曾琨嚷着也要跟去,很生氣,說:“戰場兇險,你沒有二弟那身武藝,也沒有二弟腦子靈光,怕你不但立不了戰功,還惹禍。家裏雖然窮點,但吃穿還是供得起你,你別瞎鬧!”
曾琨顯然不聽曾玫的話,“不,長姐,我必須要去,這個家我早就呆不下去了!哪怕二哥不去,我也要去!”
曾玫愠道:“你年方十四,不到入軍的年紀!”
曾琨犟嘴:“誰知道我才十四,我說我十六不就行了?反正人家十六的也不一定有我高!”
曾琨非要去,誰也攔不住他。
曾玫無奈,只好囑咐曾致與玳安到了軍中多多照顧曾琨。
寶菱并沒有攔着不要曾致去加入起義軍,因為曾珏當初在留給她的信裏就說,希望曾家能圖起。曾珏沒能成功,說不定曾致有出頭之日。那就讓他去試一試吧,反正他在家裏也不肯娶親,不肯好好過日子,光想一些有的沒的。
而這時,安承宜一直若有所思,沒有吭聲。
曾玫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擔憂地問:“承宜,你不會也想去吧?”
安承宜怎麽會不想去?亡的是他安國,他是安國的嫡子皇孫,他高舉旗號,願意跟随他的肯定不少。
可是,他不想離開曾玫,而且曾致與曾琨都要走,家裏總得有一個男人來養家吧。何況,他認為自己沒有帶兵領将的本領,也沒有謀略天下的智慧。
“玫兒,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是不會去的。我還是安安心心地守着你過日子吧。”
曾玫聽了安承宜這般說,一顆懸着心總算放了下來,她真的不能沒有他的陪伴,她也不想讓家裏剩下的全是女人。
第七十回突如其來
曾致走時,最舍不得的是滿兒,他抱着滿兒親了又親,仍不舍得放下手。而滿兒更是抱着曾致的腿,直哭喊着,“爹……不走,不走,”
曾致硬扯出滿兒懷裏的腿,剛走出幾步,被滿兒哭得他又心軟了,折了回來,再抱了他好一陣,就這樣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最終,曾致還是走了,帶着曾琨與玳安一起走了。
三年半後。
這一日,平時安祥寧靜的曾家小院子突然熱鬧了起來。
一位将軍裝扮的人帶着一隊似皇宮裏的禁衛軍來到曾家門口,還有好幾輛馬車,站了滿滿一院子。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這位将軍帶着喜慶的嗓音高亢地喊道。
寶菱好久沒聽過這個稱呼,根本不知道是有人在喊她。她還以為是誰找有條錯了地方,聽着覺得很奇怪就牽着滿兒出來了。
曾玫、安承宜、曾缃他們聽到院子裏突然有這麽大的動靜,也都跟着跑出來了。
他們一出來,見到這位将軍好像是玳安,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呆愣了一陣,他們異口同聲,不可置信地問道:“玳安?”
“大少奶奶、王爺、王妃、四小姐,你們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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