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宋芃芃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李懷瑾，考慮着自己直接溜走的可能性。

可李懷瑾也許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直接往旁邊走了一步，将離開的路直接堵死。

好家夥，這是打算在這裏跟她進行最後談話。

“皇上不是去長春宮嗎？”宋芃芃咽了咽唾沫，努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問出這話。

李懷瑾嘴角一勾，負手朝她走來，說：“梓童消息倒是靈通，朕一到長春宮來就見不到梓童。”

“那是沒有緣分，剛好就錯開了。”宋芃芃臉上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整個人有些哆嗦，心裏盤算着要怎麽說才能讓李懷瑾不那麽生氣。

可李懷瑾此時的模樣瞧着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宋芃芃悄悄擡眼去看李懷瑾，發現李懷瑾好像真的并不生氣。

好怪，再看一眼。

宋芃芃再一次悄悄擡眼朝對方看去，結果被抓了個正着。

“梓童想看朕，大可以大大方方看。”李懷瑾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聽着還對宋芃芃偷看自己這件事感到有些得意。

“這不好吧……”宋芃芃有些局促，擡手摸向自己的耳垂，別開眼去，扯了個尴尬的笑。

而李懷瑾聽着對方這話，挑了下眉，有些奇怪地問：“你我夫妻，有什麽不好的呢？”

李懷瑾說到這份上，宋芃芃更是明白對方的意思。

但李懷瑾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強迫宋芃芃一定要喜歡他吧？

而且，她還是覺得很奇怪。

不是說李懷瑾一心工作，對女人根本不感興趣嗎？！

宋芃芃嘴角一抽，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李懷瑾，連連後退，直到背部貼上冰涼的假山。

“李懷瑾，你不是一心顧着前朝，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嗎？”宋芃芃咬了咬牙，看着步步逼近，已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懷瑾，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

聽到這話，李懷瑾一挑眉，別過頭輕笑一聲。畢了才看向宋芃芃，眼中笑意更甚于方才在禦花園剛碰見的時候。

宋芃芃心中警鈴大作，雖然她也知道李懷瑾正人君子，想來不會真的對她做什麽，但她心中還是警鈴大作。

畢竟李懷瑾不會做什麽歸不會做什麽，但這幾乎昭示着李懷瑾是不會放她離婚跑路的。

離婚跑路，最末的一個選擇，但目前看來她連離婚跑路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是他們，梓童與他們自是不同的。”李懷瑾沒有再接近，發現宋芃芃如遇見危險的貓一般後，他便謹慎地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他其實也能猜到，宋芃芃突然避開自己，想來就是那天晚上那個擁抱讓宋芃芃明白了從前根本沒發現的感情。

但他又覺得有些沮喪，從前他對宋芃芃算不上陌生人，怎麽會半點沒發現呢。

宋芃芃見李懷瑾沒再湊近，瞬間松了口氣。松了口氣之後她又悄悄打量起李懷瑾，竟是發現李懷瑾有些沮喪。

這讓宋芃芃覺得有些新奇。

李懷瑾怎麽會覺得沮喪呢？

這實在有些奇怪。

宋芃芃想不明白，只悄悄打量着對方。打量着打量着，她忽然想起方才李懷瑾說的話。

可以大大方方看。

鬼使神差的，她便也放下原本的小心翼翼，真的大大方方擡眼看向李懷瑾。

發現對方突然表現出來的不同，李懷瑾也沒表現出太過驚訝出格的反應，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将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梓童從來就沒發現朕對你的感情嗎？”李懷瑾問。

“也……也不是沒有發現，只是不敢貿然相信罷了。”宋芃芃又垂下了頭，似乎覺得自己有些理虧。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又被她自己按了回去。

什麽理虧，感情上的事講究一個你情我願，不願意又哪裏理虧呢。

“朕看起來那麽不可信嗎？”李懷瑾覺得自己應該适當地示弱一些，不要以帝王那般強硬的态度面對宋芃芃。

他知道宋芃芃不是一般姑娘，此時若拿出強硬的帝王姿态，想來對二人的感情進展不是什麽好事。

甚至會弄巧成拙。

李懷瑾在瞬息間便做出了一個決定，他還是得稍微示弱一些。

看得出來，宋芃芃對強勢之人并沒什麽好感。

宋芃芃卻不知道李懷瑾心中想着什麽，她只是觀察着李懷瑾的神色，從中品出了一絲委屈。

“不是，不是你的問題。只是我自己聽了傳言，以為你真的只想顧着前朝。”宋芃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向李懷瑾，想看看對方會接什麽樣的話。

而李懷瑾聽到這話，臉上郁色消去不少，眼中也多了幾分笑意。

但他也沒因為宋芃芃的話而得意忘形，還是以有些小心翼翼的姿态面對宋芃芃。

“朕知道你對朕并沒有什麽感情，但朕可以等。我不會逼迫你，我只希望你能不再躲着我。我只希望你理理我，這樣就好了。”李懷瑾沒有走近，也沒有故作深情，只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着宋芃芃說出這樣的話。

李懷瑾說的這些話讓宋芃芃有些動容，可她并不是一個會因為對方說些什麽話就松口的人。

雖然容易心軟，但宋芃芃知道自己此時并沒有那種感情。

沒有那種感情，她就不能答應李懷瑾。

“好。”

宋芃芃最後還是答應不會再躲着李懷瑾。

起先她心裏還怕李懷瑾有些小疙瘩，沒想回去之後沒幾天，便見李懷瑾親自到長春宮來告訴她一件事。

“朕出巡江南，梓童也随朕一同前去。江南好風光，想梓童從前并未見過，若瑣事不多，朕還能與梓童一同微服到外邊去走走。”李懷瑾的臉上帶着笑意，計劃着他們出巡期間要到哪裏去游玩。

宋芃芃看着對方，有些迷茫地咬了一口藕粉糕，想着到底怎麽會變成這樣。

雖然他們還沒在一起，但怎麽相處起來那麽像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江南的吃食與京城不同，等咱們到了江南，朕帶梓童出去嘗嘗地道的江南菜。”李懷瑾見宋芃芃沒什麽反應，便提起吃食來。

如李懷瑾所料，宋芃芃一聽便坐直了起來，眼睛一亮，立刻就問：“什麽時候去？”

說完，宋芃芃又覺得這樣問不妥，又癱了回去，以此給自己剛才的反應打補丁。

但李懷瑾已經看到了，她再假裝李懷瑾沒看到也沒什麽用。

知道出巡江南的消息後不久，宋芃芃便踏上了去江南的旅途。

別人是出巡，是旅游之外還得搭配點工作。宋芃芃就不一樣了，她真的是去玩的。

帝王出巡排場大得離譜，宋芃芃看得目瞪口呆，但表面上還得維持皇後的形象，沒有露出半點馬腳。

而躲進馬車後，宋芃芃卻是抓着墨玉的手小聲吐槽了好久。

墨玉對宋芃芃這副跳脫的模樣習以為常，一直都是笑着應上兩聲。雖然聽不懂，但是點頭微笑就對了。

之後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宋芃芃不知今夕何夕，終于到了江南。

聽說帝王出巡都是住官員家裏，然後會跟官員的女兒或是跟什麽民間女子産生愛情。

宋芃芃不想看李懷瑾跟別人産生愛情，然後搞個民間女子回來給民間編點什麽帝後蘭因絮果的傳言。但這次李懷瑾的兄弟也來了幾個，說不定還有瓜吃。

也沒說故事的主角一定要是皇帝。

宋芃芃這麽告訴自己，結果卻被告知他們是住在行宮的。

真是謝謝了，美其名曰出來玩，實際不過是換另一個豪宅住罷了。

宋芃芃帶着人住進行宮，表面上沒說什麽，心底碎碎念一大堆。

晚上李懷瑾忙完過來吃飯的時候，見宋芃芃并沒有一種小學生出游的歡樂，一時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嘴。

這不問還好，一問李懷瑾笑得差點兒拿不住碗。

有這麽好笑嗎？

宋芃芃很不解地看着他，心說難道你朝第一搞笑人就是我宋芃芃對吧？

發現宋芃芃正用那雙圓潤的大眼睛瞪自己，李懷瑾連忙收住笑容，絞盡腦汁想了一句話來誇她，他說：“梓童天真浪漫，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宋芃芃：“……”

高情商，天真浪漫；低情商，你是傻子吧。

宋芃芃按了按眉心，沒再搭理李懷瑾，只專心幹飯。

來江南的頭幾天，李懷瑾都是很忙的。

忙到什麽程度呢，忙到宋芃芃每天只有吃完飯的時間能見到李懷瑾。

二人現在還是分房睡，并沒有因為李懷瑾在追求宋芃芃而二人早已有了夫妻名分便睡在一起。

所以長春宮的宮人一直有一事不解，皇後娘娘明明與皇上感情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恩愛兩不疑，但是為什麽他們不同房睡呢？

難道皇上不行嗎？

宮人們想到這個可能性，渾身一個哆嗦，暗自對自己說不可胡說，便将這個可怕的猜測掐死在了腦海裏。

這些猜測，李懷瑾都是不知情的，宋芃芃消息不靈通自然是更不知道。

所以宮裏這樣的猜測也愈演愈烈，甚至在江南出巡的某一天傳到了李懷瑾耳朵裏。

劉福戰戰噤噤站在李懷瑾面前，悄悄擡眼看去，見皇上并沒有生氣，一時松了口氣。

“皇上，這也不是辦法……”劉福大着膽子開口，卻在還未說完的時候被李懷瑾打斷。

“朕有什麽辦法，這不過是考慮到梓童的感受。”李懷瑾擺擺手，示意日後這種事情不必再告訴他。

劉福連連應是，更是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劉福便聽見李懷瑾吩咐道：“明日我打算帶着梓童微服出去走走，你去安排一下，不要驚動其他人。”

劉福哪裏能想到皇上竟然突發奇想打算微服出巡。

雖說微服出巡這種事情許多皇帝都做過，但這明天就要去，實在也太突然了點。

“皇上，微服出巡一事，您今日與皇後娘娘通過氣了嗎？”

既然是明天就要去，那想來今日已經說過了，劉福本着以防萬一提了一嘴。

“在宮裏提過，但明日微服出巡的事尚未告訴她。”想到這個，李懷瑾眉頭一皺，想着到底要給宋芃芃一個驚喜，還是要先告訴對方。

他也沒有糾結多久，考慮到宋芃芃沒什麽事的時候能睡到日上三竿，李懷瑾當即決定去見見宋芃芃。

于是，宋芃芃剛換上寝衣打算睡覺，就聽說李懷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