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唐宙回到家後五分鐘，謝時新也回來了。

唐宙窩在沙發裏，手裏拿着手機，聽到門那邊有動靜，立馬給手機另一端的人發了個消息，小跑到門邊。

“回來了。”唐宙說。

謝時新嗯了聲。

謝時新在換鞋，唐宙就在身邊看着。

經過這一天，唐宙對謝時新産生了兩種情緒，一種是歉意，一種是謝意。

所以等謝時新把拖鞋穿好，唐宙一本正經地站好，道：“謝總我跟您道個歉，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認錯人了，我知道這不是借口，但就是，對不起，”唐宙不好意思看謝時新，繼續道：“還有那天之後，我對你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對不起。”

謝時新抓取這段話的關鍵詞：“謝總？”

然後謝時新就不說話了。

唐宙擡頭看謝時新，疑惑：“怎麽了？”

謝時新不喜歡唐宙這麽喊他，但說不出來為什麽不喜歡。

“沒關系，都過去了，”謝時新還是早上不在意的态度，然後他說：“你的手機一直在亮。”

唐宙低頭看，是何樂源給他發的消息。

他匆匆看了一眼最新消息，笑了一下，就把手機放進口袋，先不理他。

“朋友嗎？”謝時新問。

唐宙反問：“什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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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新手晃了一下唐宙的口袋：“手機。”

唐宙點頭：“嗯，是上次跟你提到的網友。”

謝時新：“嗯。”

話題轉回來，唐宙繼續：“還有，跟你道個謝，謝謝您今天幫我把我的東西要回來。”

謝時新：“不用跟我這麽客氣。”

說了不用客氣，但下一秒，謝時新卻又說：“我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你就一聲謝謝打發我？”

唐宙搖頭一下，再點頭一下：“當然不是，你有什麽要求，我都滿足你。”

謝時新聽到這話，不自禁地看了眼唐宙的唇。

大概喝了酒，唐宙平常粉色的唇，此刻顏色更深了些，不知道是燈光還是其他緣故，臉好像更白了。

白裏透紅，像冰箱裏唐宙愛喝的飲料瓶上畫的桃子，水嫩嫩的。

“你有什麽要求，我都滿足你。”

謝時新腦子裏有個和唐宙一模一樣的聲音，在重複這句話。

他自己都沒感覺到的，喉結滑了一下。

唐宙還在看着謝時新，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謝時新咳了聲：“先欠着。”

唐宙點頭：“好。”

謝時新又說：“不過有個東西。”

唐宙：“什麽？”

謝時新不看唐宙，別別扭扭地把手伸進口袋，從裏頭把一個東西拿了出來。

是它車上挂着的那個小挂件，也是下車前，小平建議他，送給唐宙的東西。

“給你。”

謝時新第一次送東西，伸手的姿态略微有些笨拙。

不過唐宙并沒有發現，他的眼神都被小挂件吸引了，剛才嚴肅認真的神情，也立馬變得開心起來。

“你怎麽有這個！”唐宙從謝時新手裏拿過來：“這個限量版，我都沒有抽到。”

謝時新唇角勾了一下：“喜歡嗎？”

唐宙用力點兩下頭：“喜歡。”

謝時新笑意更深了些。

這才是他平常見到的唐宙，剛才正兒八經的，又道歉，又道謝，什麽玩意兒。

唐宙問：“你哪裏拿到的？”

“路邊撿來的，”謝時新想了想，再把謊言鞏固一下：“覺得有點熟悉，像你平常看的動畫片，就帶回來了。”

唐宙沒去細想謝時新這種人在路邊撿東西有多麽的離譜，一心在挂件上，還皺了一下眉：“怎麽會把它丢了啊。”

然後他在謝時新眼皮子底下，開心地晃了幾下。

謝時新眼看唐宙就要朝他這邊過來，稍稍張開手。

唐宙又折返回去。

謝時新默默把手收起來。

手機傳來了新消息，謝時新低頭看。

白峰：謝總，我又物色了幾位助理，您看看

謝時新：不用了

白跑一趟的白峰：好的

“謝謝。”唐宙再次道謝。

謝時新：“不用。”

在唐宙心裏，馮傑這個事情是很大的，但謝時新卻一直表現得不在意。

唐宙覺得，謝時新或許經常處理這些事，這事在謝時新那邊，或許只是很普通很小的一件事。

謝時新看起來是個很不喜歡矯情的人，唐宙想了想，口頭道謝還是點到為止吧，別惹謝時新煩，他以後找個機會找個理由給謝時新送個禮物，或做個其他事。

這天晚上，唐宙伴着謝時新的金絲楠木香，睡了個很滿足的覺。

他還夢到馮傑了，兩個人發生了口角，唐宙仗着謝時新在身後，狠狠踢了馮傑一腳，把他踢飛在牆上。

第二天醒來，唐宙真實感受到了平日裏程明總說的那種爽感。

而唐宙沒想到的是，他的夢，差點就要在現實中實現。

早上他才到辦公室，就被傳話，外面有人等他一起去28樓。

在衆目睽睽之下，唐宙和謝時新的新助理小平離開。

到了謝時新的辦公室，唐宙就看到站在辦公室中間的馮傑。

不止有馮傑一個人，馮傑身邊還站着幾個同事，唐宙沒猜錯沒記錯的話，當時馮傑偷研究的屁股，他們幾個都幫忙擦了。

這邊大概已經發生過一些事，這些同事都垂着頭，有些人眼睛還紅着，身體一顫一顫的。

唐宙再往那邊看，謝時新一副閑适的樣子，坐在辦公桌後翻閱文件。

“謝總，唐宙來了。”

小平把唐宙帶過去。

看到唐宙過來，謝時新一大清早一直不太樂觀的表情，終于有些許放松。

“謝總。”

唐宙也喊。

然後謝總眉頭又皺了。

唐宙：“找我有……”

唐宙話還沒說完，他身側的馮傑，突然嘩的一聲，跪在了他的跟前。

唐宙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謝時新從辦公桌裏走了出來：“他有話和你說。”

馮傑膝蓋當腿，往唐宙那邊走了幾步，他伸手想夠唐宙的衣服，但被唐宙躲過去了。

“說話就說話，別碰我。”唐宙說。

馮傑低下了頭：“唐宙，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唐宙看着馮傑：“憑什麽？”

馮傑又往唐宙那邊挪了一些，求饒：“唐宙，我認識你一年多了，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很好的人，這一年也經常幫助我，幫助大家，這次是我犯了錯，該給的補償我一定都會給你，求你不要和我計較。”

唐宙冷漠地看着馮傑。

早上他來的時候，程明就告訴他，這次馮傑的偷竊行為嚴重觸犯了道德法規，要是認真處理起來，恐怕沒那麽簡單。

不過在開口之前，唐宙還是轉頭先看了眼謝時新。

謝時新仿佛能看明白他眼神裏的意思，不等唐宙說什麽，謝時新先開口道：“我聽你的。”

唐宙微微一笑：“謝謝。”

“馮傑，”唐宙也往馮傑那兒走一步，氣場冷得吓人：“你偷我東西的時候，有想過有一天你會跪在我面前嗎？”

唐宙把“跪在”二字咬得非常重，馮傑肩膀發抖，似乎忍着什麽，但最後他還是巴巴地求饒：“對，是我不對，我混蛋，唐宙，你一直都善良的，我知道你肯定會原諒我。”

唐宙笑了一下：“你誤會我了，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馮傑搖頭：“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

“你想多了，”唐宙俯身看着馮傑：“我記得你對我說過，是你的東西，就是你的，現在我想告訴你，不是你的東西永遠不屬于你。”

唐宙看着馮傑眼角的淚水，沒有透露出半點憐憫：“我的東西我會拿回來，不僅這樣，我該維護的權利，我一樣都不會落下，走程序吧馮傑，你該學會怎麽做人了。”

馮傑張着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而馮傑身後的那些，昔日的同事們，也被唐宙唬得一動不敢動。

唐宙在說這些時，謝時新一直在他身側。

等唐宙說完，謝時新才上前一步：“你安心工作，後續我會……”

謝時新話還沒說完，唐宙面前跪着的馮傑，突然站了起來，他面容兇狠，論起拳頭往唐宙那邊揮。

眼看這個拳頭就要往唐宙臉上蓋，唐宙反應不過來，只能擡手擋住。

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謝時新赤手握住了馮傑的拳，用力往右掰，于此同時，擡腳踢在了馮傑的肚子上。

空氣中傳來一聲慘叫。

馮傑被謝時新一腿踢到了茶幾上，緊接着嘩啦啦的一片玻璃落地的聲音。

謝時新稍稍轉頭：“還好？”

唐宙：“沒事。”

謝時新喊人：“小平。”

小平馬上應話，過去把馮傑按倒。

……

警察把人帶走後，辦公室就只剩謝時新和唐宙兩個人。

小平把門一關，唐宙頓時的，感覺局促了起來。

明明兩人在家獨處的時間數不勝數，這會兒這麽站着，唐宙突然的很別扭。

“謝謝。”唐宙對謝時新說。

謝時新還是那副多大點事的态度：“不客氣。”

安靜。

過了一會兒，唐宙：“同事叫我做實驗了，謝總您如果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謝時新瞬間皺了眉：“能不能別總叫我謝總？”

唐宙疑惑：“那叫您什麽？”

謝時新：“也不要您。”

唐宙不會說話了：“那？”

謝時新看着唐宙期待的眼神，突然的，不知道該找什麽突破口。

謝時新：“要做什麽實驗？”

唐宙：“新項目的一個實驗。”

謝時新：“很重要嗎？”

唐宙呃了聲：“謝總，是您發的任務指令，一個月內要出結果。”

謝時新頓了半晌，這才松口：“你下去吧。”

唐宙點頭：“好的。”

唐宙前腳離開，後腳小平就走進來了，順便把兩份剛拿來的合同放在謝時新面前。

小平才想開口，謝時新搶先一步：“有沒有一種工作，是坐在沙發上什麽都不用幹的？”

小平想了想：“沒聽說過。”

謝時新嗯了聲，低頭簽字。

而後馬上，謝時新又說：“有沒有一種工作，是坐在沙發上，不用離開的。”

小平一個福至心靈：“有專門給人泡茶的工作。”

謝時新擡頭看小平。

小平又說：“但唐宙這樣的研究員，不太适合吧，太大材小用了。”

謝時新眉頭一皺：“我說唐宙了？”謝時新想了想，又補一句：“我會讓他來幹這個？”

小平立馬低頭：“對不起，我多嘴了。”

謝時新不再說話，低頭将字簽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平還是沒忍住道：“謝總，何樂源已經到公司了。”

謝時新疑惑了一聲，低頭看手表：“不是約的十點半？”

小平點頭：“對，他是自己來的，直奔16樓。”

謝時新眼神瞬間危險，頭也擡起來了：“他去16樓幹什麽？”

小平咽了一下口水：“五分鐘前，他在前臺問，唐宙的部門在幾樓。”

謝時新嚯的一聲站起來：“什麽？”

不等小平回話，謝時新手上的筆随意一丢，大步離開。

而16樓電梯口，剛出電梯的唐宙，正在微信和趙渺聊天，說家裏撿到的那個Alpha竟然是他的上司。

唐宙：我們還鬧烏龍了，好尴尬啊

唐宙：他當初應該是因為家裏的事來我這兒避一避的

唐宙：你說現在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是不是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沒有處理，所以不能回家？

唐宙：這樣也好，他能多留一天，我就多睡一天的覺

唐宙：他真的幫了我許多忙，你給我個建議，怎麽不動聲色地去感謝他

唐宙：我想買個東西，不過我從沒給別人送過禮物，不知道送什麽，你幫幫我

“唐宙。”

不遠處突然有個人喊了一聲，唐宙擡起頭，把手機放下。

是陌生的臉，唐宙對他禮貌一笑：“你好，你是？”

那人笑了一下，很無奈地走到唐宙跟前：“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唐宙下意識往後退一步：“不好意思。”

面前的人：“那我得想想怎麽罰你了，不認得我的臉就算了，聲音也聽不出來？”

唐宙皺眉想了想，幾秒後頓時笑起來：“何樂源！”唐宙很興奮：“是你嗎？你怎麽來了？”

“是我，”何樂源伸出右手：“初次見面。”

唐宙：“多多關照。”

兩人一起笑起來。

他們不僅僅只是握手這麽簡單，握上了之後，何樂源沒有放開唐宙的手，反而拽了一下，把唐宙往他身上拉。

兩人像游戲裏的角色那樣，給彼此一個大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