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答應幫她
李木子扒着窗戶看着走廊上的王景龍和南北。
王老師背對着她,看不清臉上是什麽表情,但他時不時的就會擡起胳膊揮舞兩下,甚至在原地走動,老師的情緒很糟糕,像到了臨界點一樣,随時都有可能爆發。
對面的南北看起來很平靜,除了偶爾嘴唇微動兩下,其餘時間都以一種沉默的姿态面對老師。
北北是生氣了嗎?
看樣子是的。以她這些年對南北的了解,她這樣不說話,遇事不哭不鬧的情形只出現過三次。
一次是中招考試她發揮失常,只考了年級26名的時候。
一次是得知奶奶離世的時候。
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她那時也是這樣不說話,沉默得令人心裏發慌。她生氣傷心沒錯,但她更像是在和自己較勁兒。之後可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陷入情緒的低潮期,很少笑,很少主動和人交談,就連她,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也會被排斥在外。
想到這兒,她的心裏變得難受起來。
都怪學校那些不負責任的老師,明明北北就是理科衛星班的,怎麽能手誤把她劃到文科普通班呢。
像這樣低級的錯誤,連她這個小迷糊也不會犯的好不好。
走廊上的王景龍低頭和南北說了句什麽,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李木子趕緊跑出去,“北北,你現在就回2班嗎?”
南北正靠着走廊邊緣的不鏽鋼欄杆,看着遠處操場的景色發呆,聽到聲音,她轉頭沖着木子笑了笑。
“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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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瞪大眼睛看着她,像看着一個不認識的人,“不是……搞錯了嗎……為什麽……不回去……”
“我選了文科。”南北低下頭,用食指指尖劃着欄杆上的痕跡。
“文科?你不是學理嗎?”木子急了。
“木子!”她轉過身,目光定定地凝視着木子。
木子愣住了。
眼前的南北雖然是南北,卻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南北。
“木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木子想了想,點點頭。
“幫我隐瞞這個秘密。”
木子抿着嘴唇,眼裏的光一閃一閃的,最後,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你故意這麽做的吧?”
誰會拿自己的學業和前途開玩笑呢,除非這個人已經失去理智了。
從選文科開始。
南北的眼裏露出一絲驚訝,她沒想到大大咧咧的木子心還挺細。
她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的确沒人逼她做出這樣的選擇,一切都是她自願為之。
“你想過後果嗎!叔叔阿姨對你的學習那麽重視,他們要是知道你學了文科,他們會……”
“以後的路怎麽走我要自己選。他們也一樣,誰也不要管誰。”她轉過身,眼神冷漠地盯着樓下打打鬧鬧的學生。
木子不敢說話了,她心裏的不安又加重了幾分,她偷瞟了眼南北冷冰冰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那王老師……”
是她把王老師叫來的。
“學校的确分錯了,我應該去10班而不是20班,但我不想改了,這樣,挺好的。”南北說。
“可……”
“我回去了。”南北轉身朝教室後門走去。
木子愣了愣連忙追上去,“等我啊,我也在20班呢。”
等南北和木子回到教室,發現同學們大多已經到了,女生居多,男生只有零星幾個人。
隔壁班的班主任已經進班和同學見面了,可20班卻如同一團散沙一般,三五成群,紮堆聊天。
木子的性格是自來熟,跟誰見面都能搭上話,可今天因為南北的事,她也變得蔫巴巴的。
“李木子——”後門口有人叫。
木子回頭一看,竟是張朝陽。
張朝陽穿了件純白的耐克t恤,黑色運動褲,腳上蹬一雙紮眼的名牌運動鞋。他個子高,朝後門口一杵,頓時吸引了班裏同學的目光。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幹嘛。”
看到木子噘着嘴,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張朝陽嘿嘿一笑,指着木子說:“你這什麽态度嘛,我得罪你了?”
“沒有。”木子皺着眉頭,不耐煩地擺擺手,“找我幹嘛,快說。”
“我的禮物呢?”張朝陽伸出手。
木子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開學還要禮物,你要不要臉啊!張朝陽!”
“怎麽不叫我小張張了。”張朝陽一臉欠揍的笑着。
“滾!”
“不滾!你還沒把禮物還給我呢。”
“我……”
“你這臭記性,除了你家林焰,你恐怕誰也不記得了吧。”
“我家林焰就是好,就是香,我就記得他!怎麽了,怎麽了!啊——你敢敲我頭!”木子惱了。
“敲醒你的豬腦子!你忘了吧,上次我過生日的禮物,都在你這兒呢!”張朝陽大聲說。
木子張着嘴,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溜溜轉了幾圈,嘴唇慢慢合上,聲音也跟着變小了,“我……忘了……”
“豬腦子!”張朝陽毫不客氣。
木子擡腳就踹。
張朝陽側身避開,指着木子說:“回頭記得還給我啊!豬頭!”
“張朝陽!”木子跳腳大叫。
走廊裏傳來少年誇張愉悅的笑聲。
又等了20多分鐘,整幢高二教學樓都安靜下來,隔壁班老師的講話聲清晰地傳入班裏,對面高一的學生利用下課間隙趴在走廊護欄上朝這邊好奇地張望。
“我們班主任怎麽回事啊,不想教我們也得露個臉吧。”有同學開始大聲抱怨。
“弄得我們班像後娘養的一樣。國際班都比咱們班強,人家班主任是省級骨幹教師呢!”
“國際班的家長有錢啊,哪像咱們班,入班成績排在文科班最末尾,怪不得學校派一個犯錯誤的老師來教我們。”
“啊,咱們班吊車尾啊。”
“文科成績好的都被挑到10班去了,剩下的,你想吧,分到最後不就是我們班嗎。”
有人嘆氣,有人發牢騷,一時間,班級氣氛變得沉悶而又壓抑。
李木子戳戳南北的胳膊,“你……”
她是想說,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了,還不算晚,可她只說了一個字,就聽到被鎖死的前門處傳來幾下突兀的撞擊聲。
“來晚了,我來晚了,抱歉,同學夢,同學夢,這門咋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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