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難忍相思
酒罷,夜深,銘宇告別欲去九霄宮後崖的聶不求,回到秦家大宅。
輕易便潛入,他先去八王爺的院子。
躲過護院,八王爺暗衛見是他,便全部留在暗處。
寝房燈光倏然而亮,老八聲音傳出:“銘宇?”
“嗯。”輕應一聲,他推門而入。
八王爺披着外衣坐在外間椅上,困倦地看他。
銘宇在他身邊坐下,倒杯茶潤潤口,問道:“我走後事情如何了?”
“你還知道要關心事情如何?”八王爺有些氣惱,無奈地繼續說:“你家霜雲美人見你走了也很快離開,青絲被挽月收留,這會在一起休息,那聚賢大會給你們這一折騰也只好暫停,等明天再正式開始。”
銘宇大概猜到挽月會照顧青絲,倒也不大驚訝,沉思許久,忽然站起:“霜雲房間在哪?”
“我說夏大少爺,你不是吧?那女人白天還想着如何殺你,你晚上就要去與她私會?當真為美色命都不要啊?”八王爺頭痛地揉揉太陽穴,夏銘宇總是這樣難搞,弄得他這整日以闖禍為樂的人反而幫他收拾爛攤子。
“胡說什麽?!我是要去和霜雲解釋清楚,位置在哪?“銘宇蹙眉不滿,極不耐煩,他确實愛美人甚過性命,但又不是急色采花賊!
八王爺無語,将位置說給銘宇後,他輕聲翻窗而出,向着後宅方向而去。
身形如鬼魅,幾個縱身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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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雲坐于妝臺前,神情憂傷。
白燭輕燃,映襯于粉色紗缦上,幽幽紅光閃爍,滿室溫情。
她一手持畫筆,一手托長袖,輕沾桌上漫着花香的彩粉,然後細細描繪額頭花紋。
她膚如凝脂,杏眼生輝,櫻唇潤澤,确是天生麗質,絕色佳人。
即使已年過三旬,卻風采依舊,無數英雄才子拜倒在其裙下。
本可有幸福輝煌的一生,卻偏偏情墜夏銘宇,從此萬劫不複。
想到此,貝齒緊咬下唇,右手握緊畫筆。
突然,窗外響起吱呀聲,她怔了下,便以為是夜風作怪。
卻不想下一刻便在銅鏡中瞧見那又愛又恨的暗紅身影!
銘宇柔聲喚:“霜雲。”
“……”沉默,她将畫筆慢慢放下,看着鏡中身影,卻不願回頭。
嘆息一聲,見霜雲深夜竟未休息,而是坐在妝臺前一遍遍描繪妝容,他心中一痛:霜雲是否從未睡過好覺,夜夜愁眉不展?
他緩步向前,走到霜雲身後,傾身拿起桌上畫筆,沾了沾彩粉,擡起那姣好的臉頰,為她細細描繪……
霜雲心中一顫,輕輕磕上雙眼,睫毛猶如碟翼,覆在白皙的肌膚上,潤澤的櫻唇微微抿起。
她的眼角,似有晶瑩淚珠……
兩人離得極近,銘宇小心畫着,呼吸噴灑在霜雲臉頰上。
“記得嗎?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他柔聲問。
霜雲微睜濕潤杏眼,眼角含媚,輕輕點頭:“記得。”
銘宇描繪許久後滿意的将畫筆放下,食指溫柔的挑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美麗的容顏。
霜雲醉倒在他癡迷欣賞的眼神中,每當與銘宇單獨相處,總會令她覺得自己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是世上最傾城的女子。
“那時你在楓樹下跳舞,明明沒有任何音樂,我卻仿佛感到天籁近在耳畔,霜雲,你是我見過的女子中起舞最美的。”銘宇迷蒙的眼神說明他墜入回憶中。
霜雲的淚終是落下了,她也想起那時,深秋的下午,十六歲的自己快樂的起舞,看着滿天楓葉飄落,總覺得自己似乎要成仙飛去。
卻在轉身時看見少年傻呆呆望着她。
她停下,歪頭問他:你是誰?
少年窘迫,手腳不知該放在哪裏,見她問他,只好結結巴巴說:我叫夏銘宇。
她又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少年紅着臉,和楓葉同色的發飛揚着,黑曜石般的眸子閃着亮光,他說:我看到你在跳舞,真好看,你真美。
那樣發自內心的贊嘆,令她開心地笑起來。
他與她的故事,就從此刻開始。
本以為會長長久久,一生一世,卻到頭來短如流星逝去,快得眨眼就結束。
淚,滾滾而下,她再如何咬牙忍耐也無絲毫用處。
當年的少年面如舊時英俊絕倫,帶着相同的柔情憐惜,望着她,擁着她,輕撫她的臉頰。
沒有再解釋什麽,沒有再怨恨什麽,只是他人在此處,心裏便被填得滿滿。
兩人于窗前相擁,霜雲淚濕了銘宇衣襟,卻緊緊抓住他的袖子。
夜去朝來,懷裏的美人沉沉睡去,他小心的将她抱起,放在裏間床上,蓋好柔軟的真絲薄被。
執筆沾墨,寫下告辭之言,他又看了看霜雲滿是淚痕的臉頰,低頭輕吻她額頭精致花紋,然後轉身,暗紅長袍飛揚,交纏着烈火般的長發,就這樣消失在她的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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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宇猶豫半晌,還是硬着頭皮敲了敲挽月的房門。
唰——!
開門聲猛然想起,下一刻挽月面無表情的臉就出現在眼前。
銘宇咽咽口水,結巴着說:“挽……挽月……”
挽月冷笑,挑眉看他:“怎麽了?”
繼續咽口水:“青絲……在嗎?”
“公子?”青絲從屋裏走出來,頭發用銘宇送的翡翠簪子固定住。
銘宇對她柔柔一笑,說:“昨天讓你受驚了,來,我送你回畫舫上。”
青絲一聽,本來因銘宇來找她而雀躍的心情頓時低落起來,臉色黯然,垂着頭乖乖答應:“嗯。”
說完,就越過挽月,來到銘宇面前。
漆黑的絲發從肩頭滑落,撩動人心。
銘宇剛要拉起青絲的手把人帶走,卻見那邊挽月一把将青絲拽到身後!
莫名其妙看她:“挽月,怎麽了?”
宋挽月橫了他一眼,哼聲說:“從今天開始青絲就是姑娘我的義妹,作為我妹妹當然要随時跟在我身邊,還回個屁畫舫!”
青絲猛地擡頭,驚訝望她,臉上浮現欣喜表情。
銘宇無奈:“挽月,你這是唱得哪出?”
“我還要問你唱得哪出呢!搞壞了人家名聲,這會又要将人送回去,什麽意思?”宋挽月瞪眼,本就溜圓的大眼睛看起來挺有恐怖效果。
夏銘宇咽咽口水,尴尬地說:“這……青絲從小在畫舫上生活,去別處習慣嗎?”
“有何不習慣的,我要與青絲一齊去九霄宮,以後也生活在一起,怎的,你有意見?”說着,宋挽月藏在袖中的玉手伸出,捏緊後嘎吱嘎吱作響……
銘宇吓得連連搖頭:“不敢不敢,我哪敢有意見,就這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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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挽月滿意地看着銘宇,卻見他猶猶豫豫似乎有話要說,于是問:“你還想說什麽?”
銘宇尴尬地咳嗽一聲,力圖解釋清楚:“我有一位朋友,前段時間起了誤會,剛才從不求那裏得知其行蹤,所以想趁他還未離開時去尋,所以恐怕不能一路陪你回九霄宮了。”
宋挽月冷笑:“不會又是從哪裏蹦出來的紅顏知己吧?”
“怎麽會呢?對方是男人的!”他趕忙解釋,深怕送大小姐一個不高興把他就地正法了……
本以為告訴她是男人便能過關,豈料大小姐柳眉倒豎,尖聲大吼:“你!你!你居然連男人都不放過!!”
銘宇臉色鐵青,望着她指着自己鼻子還不斷顫抖的手,又看了看對面恨鐵不成鋼的少女臉,心中極想掉頭便走。
悔不當初啊,自己怎就認她做了妹子?唉……
“你不解釋?難道是真的?天啊……天啊天啊!”挽月見銘宇只青着臉看她卻不反駁一句話,不由得激動起來,腦子裏亂哄哄的想着以後自己嫂子是個男人,或者說說她該叫那個男人姐夫?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很顯然,宋挽月的大腦構造不同于常人,她的思考內容匪夷所思。
銘宇無力,他嘆口氣道:“大小姐,算我拜托你,以後別胡思亂想了……”
挽月已經想到了房事上面,正猜測着銘宇是上是下,見他如此說,不由紅了臉,右手掩住唇咳嗽兩聲,眼睛四處張望,卻不說話。
對着青絲溫柔一笑,銘宇說:“挽月脾氣不大好,你與她相處可得多擔待些,我已經拜托八王爺送你們去九霄宮,那裏環境優美,宮裏基本是我徒侄徒孫,他們會好好待你的,莫擔心。”
青絲望着他,臉紅彤彤的,羞澀點頭,乖順至極。
挽月不爽:“那我呢?”
“你什麽?”銘宇一臉茫然。
“我可是你妹子,居然只安慰美人,就不安慰安慰我?初次去陌生地方,你這主人還不在,不曉得我會害怕不安嗎?”她撅着嘴,極為不滿。
看她驕橫可愛的模樣,銘宇無奈嘆氣:“你還會不安害怕?我只祈禱九霄宮的弟子們別害怕你就好了……”
這話說得極為在理,但挽月妹妹可不這樣想,頓時氣紅了臉。
她抿着唇瞪他半晌,卻一個字都反駁不了,哼了一聲甩袖進屋,門咣當關上,差點砸到銘宇可憐的鼻子……
銘宇苦笑着摸摸鼻子,有些委屈的離開,去了八王爺那裏。
他到門口時八王爺正從門裏出來,見到銘宇笑着打招呼:“真早啊!”
“早什麽,我一宿沒睡正不爽着……”剛吃了個閉門羹,讓他心情極為不好,不能拿妹子撒氣,只好找替罪羊。
老八邪笑着摟住他肩膀,擠眉弄眼地說:“走,我們去聚賢大會,這次咱們坐帳子裏,只管看熱鬧就好!”
銘宇沒什麽興趣,他還要去找藏鋒,撇撇嘴拿開老八爪子,涼涼道:“不了,我還有事。”
“急什麽啊?今天和昨天可不同,正式開始的大會呢,你知道有多少江湖女俠,名門閨秀會出現嗎?”老八摸着下巴嘿嘿笑着,越看越下流。
嫌棄地看他,銘宇鄙視:“你好歹是個王爺,府裏那麽多姬妾,還吃着碗裏望着鍋裏……”
不說還好,一說老八就郁卒,他無奈道:“在府裏整日的被雲看住,我哪有機會去看美人?更別說府裏姬妾,雲因為這個消沉好久,後來還病了,所以我早将他們放出府去,一個沒留……”
想到當年在花魁閨房大打出手時的場景,銘宇感嘆:“真沒想到啊,從前的風流王爺,如今成了懼內之人,唉,世态炎涼,人心不古……”
“去你的人心不古!你來不來!?”老八笑罵。
這聚賢大會上許多少年英才會來,于是成群的未出嫁少女女俠便會到此觀賞大會,目的明顯。
老八在府中憋得久了,心中極想看美人看熱鬧,但若自己單獨去,雲若是從挽月那大嘴巴裏知道了,恐會不開心,但若銘宇與他一起,他可以說是銘宇想去,自己不得不作陪,多好的借口啊,反正夏銘宇的名聲夠響,雲也對他那些爛桃花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心裏小九九打得極好,銘宇見他一臉渴望,表情委屈,不由嘆氣:“只半天,午後我便得走了。”
點頭如搗蒜,老八連忙應承。
最後就見眉飛色舞的八王爺和一臉無奈的夏銘宇勾肩搭背的來到會場,衆人目光聚焦他們身上。
但下一刻兩人便鑽入早已準備好的帳子裏,微微遮擋的帳子使外面人不容易看見裏面景象。
過了沒多久,大多數人便放棄繼續觀察,轉而各自聊天閑談。
銘宇坐在位置上,嘆口氣,他說:“我總有一種不詳預感,你确定不會再出事?”
八王爺端起茶壺,為銘宇和自己倒上茶水,淡淡菊香溢出,醒神養身。
将茶杯托起,拿起蓋子慮慮茶葉,微微抿上一口。
卻見八王爺直接掀開蓋子,端起茶杯咕嚕嚕灌下去。
再次鄙視他,銘宇又說:“你好歹是個王爺,喝茶有點王爺的樣兒好不?”
老八卻更鄙視他:“你好歹是個江湖人,喝茶有點江湖人的樣兒行不?”
被他一噎,銘宇狠瞪:“老子從小就這樣喝,你有意見?”
“說白了還不就是怕老娘,從小被調|教的。”撇開頭,老八撐着下巴,很是無所謂。
咣當一聲,銘宇将杯子摔在桌上,腳狠狠踩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老八,冷笑:“當初在香情閨房裏還沒挨夠打,這會欠揍了?”
“說不過就要打,你真沒涵養。”輕飄飄一句過來,銘宇咬牙切齒地将腳放下來,重新坐下。
這兩人鬥嘴,雖大多數時間是夏銘宇占上風,但有時候八王爺狗急了跳牆,也是極為犀利的。
銘宇雖氣得臉色通紅,但走又走不得,打也打不得,只好幹生氣。
這時,秦家家主的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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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