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兩儀重現
“聚賢大會開始,首先是武藝切磋,日落時結束,切磋中點到為止,勿傷性命,現在,請第一位少俠上場吧!”秦家家主将規則簡單說完,便要求第一個人上擂臺。
銘宇很淡然地看着一切,當初他闖蕩江湖時,這種擂臺比賽不知參加了多少,到後來根本厭煩了,卻還是會被人不停不停挑戰。
他喝着茶,眼皮耷拉着,沒精打采。
八王爺瞪他一眼,不無惋惜:“你不願看鬥毆,起碼也瞧瞧那些個坐在下面的大姑娘小美人,多養眼啊!”
銘宇頭疼,他捏捏鼻梁嘆息道:“老八,我當初惹的禍有多大你最是清楚,如今怎還慫恿我看美人?明知我對美人實在沒抵抗力……”
“銘宇,我也跟你說過,當初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錯,難不成你真打算孤老終身?”老八蹙眉看他,少有的嚴肅。
“孤身也無不可,我夏銘宇一生随意,也不覺有何寂寞,無聊便來找你們這群老朋友聚聚,不是挺好?”他淡然一笑,卻有絲苦澀摻雜。
第一個武林新秀已經上了擂臺,挑戰者速度也非常快,不多時便戰在一起,纏鬥起來。
喝彩聲,吆喝聲,噓聲一片,刀槍相撞,姑娘們不時的驚呼尖叫此起彼伏。
但一切卻好似被隔離,銘宇和八王爺仿佛在另一個空間。
老八抿着茶,眯眼看下面擂臺比賽,很是感慨道:“曾幾何時,本王也覺得此生注定孤苦,美人無數,但能懂我知我愛我的半個也無,我也曾淡然,也曾絕望,銘宇,這世上最了解你心情的,恐怕也只我這與你在花魁閨房中大打出手的家夥了。”
銘宇默不作聲,手裏把玩着茶杯蓋子。
老八續道:“上天憐見,讓本王遇上雲,忽然間心裏的洞全被補上,說不出的舒爽快活,你是不知,當時追求雲,本王簡直是豁出命的努力,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若從未感受那種滿足,或許本王還可存活下去,可一旦感受過,再失去時便是本王死期。”
“當初見你看他眼神就知你用心在愛,老八,恭喜你。”銘宇微笑,卻有些傷感。
老八幸福一笑,卻依然不忘勸說好友:“你也該好好留心身邊人了,不論秦霜雲還是那青絲,總之,找個愛你的人好好生活吧。”
苦笑,銘宇心道:我何嘗不想?
見他苦澀笑容,心中不由一痛,八王爺嘆口氣,拍拍銘宇肩膀:“我知你護着她們,寵着她們,不願有人多說她們不是,但銘宇,我與你二十年刎頸之交,連同一碗飯都吃過,便是冒着被你讨厭的險,也得将自己看到想到的說與你聽。”
銘宇望着八王爺的眼睛,誠摯地說:“老八,我們之間還有何不可說的?”
“老八見他如此說,很是欣慰,他嘆息着道:“你應還記得我早說過,惜硯與傾天下的作為,并非你錯,她們自己悟不清罷了。”
身體一僵,他抿緊雙唇:“你無需安慰我,這毛病從小便在身上,我一直不能改掉,即使現在也總習慣性做些事情,讓她們越發恨我。”
“你憐她們疼她們,本就出自一片好心,我懂你娘從小教導,便說女子脆弱,需要用心疼愛照顧,就似有人喜歡權勢,有人執着財富,你不過是喜歡美人,恨不能把世上所有寶貝捧在她們面前,又怎會害她們?”八王爺總是慵懶的眼睛此刻淩厲起來。
銘宇擡頭望他,便一下子撞進那雙陡然冷酷的雙眸,見那雙唇吐出冷酷話語:“說到底,不過是她們貪婪內心作祟,你對她們好上一分,她們便想得到十分,得不到便怨你怪你,說你當初不該對她們好,不該給她們希望。”
說到這,他冷冷一笑:“她們其實都清楚,你根本從未許諾要與誰共度一生。”
沒錯,銘宇對每個喜愛的美人都說過一句話:我會永遠疼你,愛你,保護你。
但他沒說過:我要與你永遠在一起。
或許這聽來是狡辯,是強詞奪理,但對他這滿心是愛,對喜歡的人便奉獻所有的男人來說,專情這東西,太過殘忍。
相對來說,藏鋒冷漠無情,但或許會是個專情之人,因他沒有多少情可用,唯一的那份,給了一人便再也收不回。
但夏銘宇,他感情太過豐富,所有他認為美好的女人,他都想去關心疼愛,見不得她們寂寞,傷心,一旦看見便不由自主去安慰照拂。
銘宇苦笑,他對八王爺說:“老八,世人都說你最不像皇家人,但你剛才那番話說得,哪有一絲不像?”
八王爺得意一笑:“本王只是懶得管事,若說皇家風範,有誰比得上本王?”
他說完,看銘宇似乎有些開竅,便最後給了他一句話:“銘宇,別将他人之貪婪誤作自身錯。”
銘宇不得不承認,八王爺确實是不可多得的好友,總會說出令人舒适的安慰話語,讓他豁然開朗。
只是,二十年了,他若能過得了當初的坎,早就過了,幾句話能使他心情舒暢一時,但卻不可能令他解脫一世。
輕輕一笑,趁着好心情,他為老八倒上茶,兩人一起品茗賞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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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又一人被踹下擂臺,那獲勝的少俠英武不凡,身材高大,肩膀寬闊,五官精致端正,茶色長發一絲不茍的梳在腦後,手裏寶劍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銘宇見他眼神明亮,想必內功很是深厚,在新秀中應是極為出挑的。
卻聽老八出聲:“咦?”
“怎了?”銘宇疑惑地問他。
老八蹙眉,緊緊盯住這少俠手中長劍:“我總覺着他手裏的劍有些眼熟。”
“你記性向來很好,難道還有想不起來的事情?”
“不……不,我确定在哪裏見過,奇怪,怎麽會想不起來的?”八王爺摸着下巴,苦思冥想。
銘宇有些驚訝了,老八過目不忘的本事他見識過許多次,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他只要見過一眼的,不論人還是物,總會牢牢記住。
“老八……你是不是最近壓力過大?”所以記憶混亂?
後面的話未出口,他不太好意思說全。
老八瞪他,翻個白眼道:“你什麽時候見我因壓力大而忘記東西的?哼!”
無奈的繼續喝茶:“可你又想不起來,怎怪我多想?”
“只是一時不記得而已,我會想起來。”皺眉,繼續苦思去了。
那廂,有一頭茶色長發的少俠已經被人挑戰,手中長劍快速揮舞,對手招架不住,不過十招便被他又一腳踹下去。
銘宇贊賞的點着頭,嘴裏随意誇着:“小小年紀有如此武功,很不錯呢。”
老八很不屑地看他:“你十六七歲時幾招就廢了少林十八羅漢,這小子算什麽,少在這轉着彎誇自己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八你真猥瑣。”銘宇撇嘴,不搭理他。
“說到猥瑣,你這頂着一張嫩臉還扮前輩誇人武功的家夥能比我好到哪去?”
夏銘宇和八王爺,從二十年前就未曾改變,一旦見面,絕對少不了互相挖苦攻擊的戲碼,不管當時發生如何危機之事,此二人也能心無旁骛的耍嘴皮子。
他們嘴上抖得歡,那邊臺上打得也精彩,茶發少年已經将十幾人踹下臺,眼見這場聚賢大會再無人能試其鋒芒。
就在此時,銘宇聽得對面看臺一陣衣袂翻動聲,下一刻便又一人站上擂臺。
這次與之前不同,上臺的竟是元家三少。
銘宇立刻來了興趣,睜大眼晴觀察起來。
這元三少全名元葑,武功是可在銘宇手下走過十多招的,實力已經遠超武林新秀水平,即使現在獨立門戶,也可在江湖上占據一席地位。
顯然,這元葑是喜歡宋挽月的,從上次反感銘宇的程度便可窺一二。
不過說回來,元葑不論武功長相都數上乘,臉型剛毅,雙眼炯炯有神,身形高大,肩膀寬闊,光看就極有安全感。
如果挽月嫁給他,應該是不錯選擇,銘宇摸着下巴想。
但突然見腦子裏竄入宋挽月捏着拳頭獰笑的模樣,他硬生生打個寒顫,趕緊将前面念頭抛開。
他胡思亂想時,那兩人已經開打,元葑一點不客氣,縱橫拳使出十足威力,将茶發少年逼到險地,再一點便會掉出擂臺。
突然,茶發少年手腕一轉,手中長劍竟從最刁鑽的下路竄上來!
元葑一驚,立刻後退!但劍鋒過利,招式狠毒,他的衣衫還是被隔開一道長長口子。
心中氣惱,元葑本就是不認輸之人,如同野牛般再多人也拉不回。
衆人面前被削破衣服,武功高強從未被欺負過的元葑惱羞成怒!
縱橫拳比剛才更加快速威猛!氣勢洶洶攻向茶發少年!
少年立定,雙手擺開劍勢,竟是要簡單的揮劍橫劈!這刀下去,元葑鐵定活不了!
一旁觀看的銘宇本覺得元葑嬴是理所當然,卻沒料到少年手中劍如此離奇,分明揮劍不夠快,但阻力卻極少,竟與使劍高手揮出的速度相差無幾!
眼見劍身便要砍上元葑身體,銘宇手中杯蓋都捏緊,馬上就會當暗器打過去!
卻在此時,空中傳來奇怪聲響:咻——————!
衆人還未及反應,便瞧見一東西砸向擂臺!
轟————!
剛才還即将被砍傷的元家三少,被那東西直直砸倒在地!
茶發少年先是一驚,瞧清楚掉下來的到底是什麽後,驚呼:“哥?!”
原來,砸下來的竟是一人!
少年連忙蹲下将人扶住,那人的臉因此露出來,使得周圍驚詫。
因為此人與少年生得一模一樣,仿佛刻出來般,當下,大家心中便有數,原來是雙胞兄弟。
可下一個疑問出現,這少年的兄弟為何會突然從空中出現?
銘宇也正自納悶,就聽身旁八王爺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
“什麽?”反射性詢問,銘宇疑惑。
“那是兩儀劍啊,銘宇!”他壓低聲音在銘宇耳邊道:“兩儀劍本該在程氏夫妻手裏,那是逝竹崖崖主交給他們保管的,怎會出現在這裏?”
銘宇驚訝,他說:“你确定?這真的是兩儀劍?”
“我本是想不起的,但那人突然掉下來,你看,他手裏不是有一把與剛才少年一樣的劍?其實這兩把劍本是一把,合并後成為完整的兩儀劍,我當初只見過合并後的,所以分開的兩儀劍只讓我覺得眼熟,一時竟完全想不出在哪見過。”
八王爺得意地說,這下他可以證明自己的記憶力是強大的,根本不會出問題。
銘宇翻眼,不搭理他,只望着突然出現的少年手裏的劍。
茶發少年雙眼通紅,他四處張望,大聲吼道:“誰?到底是誰?敢将我哥哥傷成這樣?!”
他懷中少年猛然抓住自己弟弟的領子,顫抖地說:“快,走!”
弟弟卻并不聽他,只自顧自叫喊。
終于,他的叫喊似乎起作用,眼中一花,一道白色身影立在面前。
白袍衣擺飛舞,交纏漆黑發絲,缭缭繞繞,淩冽冰冷。
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有雙冰藍色眼睛,只稍稍一看,好像就可将人凍成冰塊。
高挺的鼻梁,緊抿的淡色薄唇,尖尖下颌。
雙手垂下,厚而長的衣袖将它們遮住。
仿佛一道冰雕,一動不動站在臺上,雙眼無波動的望着兩個少年,全身都是寒氣。
銘宇吃驚的手上一松,茶杯便掉落在地,啪嚓一聲碎裂開!
他吃驚,是因為沒料到藏鋒會在此時出現在此地,因為不求告訴他,六天前在去逝竹崖的路上他的屬下看到藏鋒。
按照這種說法,他六天前到逝竹崖,即使當天便運起輕功往洛陽趕路,也起碼得十天!
這家夥是怎樣用六天時間到此的?!
“你?!藏鋒?!”茶發少年驚呼出聲!
藏鋒不為所動,漆黑筆直的發垂在臉側,默默看他們。
少年哥哥勉強說:“你快逃……”然後勉力将兩儀劍的另一半交到弟弟手裏,自己搖搖晃晃想站起來迎敵。
但慘白的臉,顫抖的身體都充分說明他的恐懼,他是如此懼怕着眼前男人……
藏鋒不理會少年掙紮與恐懼,只單單将右手平舉伸出,攤開掌心。
嘴裏吐出幾個冰冷字眼:“劍,給我。”
茶發少年快速将兩把劍合并在一起,只聽铿锵一聲,一把巨劍出現!
兩儀劍有普通劍身兩倍寬,正是因為它由兩把劍組成。
少年推開面前擋住自己的哥哥,舉劍便向藏鋒沖去!
藏鋒面無表情,攤開五指輕輕轉動,瞬間夾住那巨大劍身!
劍尖就在鼻尖,卻不能再進分毫,藏鋒從頭至尾連眼皮都未眨一下!
他又一次開口說話:“松手。”
少年死死咬牙,已經感覺到順着劍身傳到自己手上的冰冷寒意,再過不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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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