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探病(上)

費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很詫異的,因為在他的印象裏,就沒人會說柏學丞有哪裏不好。自然無人可以是完人,但柏學丞就是有那個能力,讓別人願意給他面子,絕口不提其他。

這小孩清醒的時候就不大客氣,現在喝醉了,說話更是沒邊,嘴裏碎碎念着:“開口閉口就是柏學丞,柏學丞,哎我說費哥,你別是被人帶了綠帽還不知道吧?”

費廉明白過來了,這小孩兒是吃醋了。

一整晚的飯局蔣梵和柏學丞聊得最歡,費廉心頭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很清楚柏學丞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和誰都聊得來,去哪兒都不會冷場,費廉也正是最喜歡他這一點,但換到程羊的角度來說,心有不滿也是人之常情。

費廉掐了煙,英俊的眉眼在昏暗的洗手間燈光下看着似電影海報裏的男主角,格外有魅力。他的眉頭微微皺着一點,連擠出的皺褶都是極好看的,微微敞開的領口能隐約看到脖頸下的青筋,程羊喉嚨動了動,走到費廉跟前小聲說:“費哥,那兩個人有問題,你看不出來嗎?”

費廉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并不接他的話茬:“你醒醒酒,我先出去了。”

剛一轉身,程羊卻抱了上來,手臂勒在費廉腰上還十分不老實地亂摸:“這會兒出去,指不定他們在幹什麽呢。費哥,我看你人挺好的,要不我們……”

程羊的個頭也不矮,微微側頭想親費廉的脖頸,身上的香水味帶着酒精味一起傳了過來,熏得費廉直想打噴嚏。

他一把扯開了小孩兒的手,又在衣擺上拍了拍,像要拍掉什麽髒東西似的,面無表情道:“再有下一次,我就動手了。”

程羊一下笑了,眉眼舒展開,是十分青澀又稚嫩的表情,卻帶着格格不入的不懷好意,舔了舔嘴角說:“我聽說你們之前分過手?為什麽又複合?是你要複合的吧?你對他那麽好……我都看着呢,你們還悄悄拉手了吧?你看他整晚在意你了嗎?跟蔣梵聊得那麽開心,這人心裏不定在想什麽……”

砰——

程羊眼前一花,後背隐隐作痛,在酒精的作用下腦袋遲鈍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費廉提着衣領撞到了牆上。冰冷的瓷磚貼着皮膚,讓程羊稍稍清醒了一點,皺起眉。

“小子,”費廉不太容易生氣,但生氣的時候連柏學丞也會說他模樣可怕。此時他面無表情,說不出來是兇還是不兇,嘴角下抿着,眼角眉梢都帶着冰凍十尺的寒意,偏偏說出口的話聽着又很正常,這種強烈的反差感令人雞皮疙瘩直冒,“在背後嚼人舌根有什麽意思?你要是想找刺激,出去當着大家的面說,我就敬你是條漢子。”

費廉松開手,在程羊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伸着兩指輕輕彈了彈小孩兒的衣領:“磨磨唧唧的看着不像個男人。”

“你說他有哪裏好?”費廉嘴角勾了一下,“就是在這種時候,他不會像我一樣廢話。一分鐘之前你的兩只眼睛就該腫了。”

程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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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羊動了動喉嚨,費廉正打算轉身離開,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費廉?”柏學丞看到費廉站在程羊面前,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有問題,他頓了一下,“怎麽了?程羊不舒服?”

程羊就眼看着剛才還神情威武的男人突然跟耷下耳朵的大狗似的,就差身後沒有尾巴在搖了,滿臉的寒冰融化成涓涓細流,溫柔得不像是同一個人。

費廉快步到了柏學丞面前:“好像是有點想吐,我正準備去給他倒杯熱水來。”

柏學丞哦了一聲,轉頭去喊蔣梵:“你家小孩兒不舒服!要麽你先送他回去吧?”

蔣梵在外頭應了一聲,也沒打算來扶一把的樣子,只說:“程羊?這幾盤零食給你打包?”

程羊氣得不行,尤其面前這兩人無時無刻不在閃瞎狗眼,更襯得蔣梵不是個東西。

“不用了。”程羊瞪了費廉一眼,經過時還拿肩膀撞了柏學丞一下,把柏學丞撞了個趔趄。

小孩兒出去直接拿了包甩到背上,臉上也不知是氣出來的還是醉酒的紅暈,把之前蔣梵交給他的一家酒店的房卡扔在桌上,說:“你自己撸去吧,老子不奉陪了。”

蔣梵:“???”

費廉咳了一聲,把到嘴的笑給憋了回去。

柏學丞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費廉立刻小聲在柏學丞面前交代了個一清二楚,柏學丞聽得津津有味,還側頭上下打量費廉,吹了聲口哨:“刺激嗎?”

費廉:“?”

柏學丞笑得賤兮兮地:“在洗手間,刺激嗎?”

費廉:“……”

柏學丞仿佛是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摸了摸下巴,探頭朝隔間裏看了一眼:“下回咱們試試?”

費廉不争氣地硬了。

那頭蔣梵一頭霧水地被分了手,看着小孩兒揚長而去倒抽了口氣:“嘶,現在的小孩兒……”

“說吧,認識多久了。”柏學丞撩夠了費廉,轉頭抱胸看着蔣梵,“我猜不超過一天。”

蔣梵拍了下桌:“賭什麽?”

柏學丞哼哼:“賭下回還是你請客。”

蔣梵:“……”

蔣梵簡直莫名其妙:“為什麽賭這個?不是,柏老板你是有多窮?好歹也是自己創業的人了……”

“正在創業中,窮是應該的。”柏學丞理所當然。其實他多少心裏帶了點氣,蔣梵不知從哪兒撿來的人,居然勾搭上費廉了?這鍋當然得是蔣梵背。

蔣梵懶得跟他掰扯這個,邊起身穿外套邊道:“那你輸定了,就在剛剛……”蔣梵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已經一天零兩分鐘,哦不,三分鐘了。”

柏學丞:“……”

蔣梵樂呵呵的,光看他那張娃娃臉真是看不出他對感情的态度如此随便。蔣梵揚了揚眉毛,迎着柏學丞鄙視的眼神說:“你請客,高級餐廳,不準賴賬。”

柏學丞嘆氣:“行行行,願賭服輸,走着吧蔣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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