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橫渡沙漠 秘境中

溫瑤他們運氣不好,傳送入秘境後就發現自己約莫是在火原邊界。

“徒弟弟,我們加緊趕路。”

要去冰原,要麽從外圍繞最大圈拐到另一側,要麽從中心穿越,越過熔岩,到達冰域。

前者時間上來不及,溫瑤他們只能選擇後者。

從秘境最外圍到內圈邊界,他們不眠不休地趕路也花了五天時間。

邊界是自然形成的分界線。在火原這一邊,能感受的是天氣越來越炎熱,植被也從常見的森林退化到草原,到沙漠。而沙漠再往內,便屬于內圈,适應了炎熱的靈植紮根生長,各占據一塊地盤。

考慮到之後的環境會越來越惡劣,溫瑤決定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整,第二天再出發。

兩人換了步行,踩着稀疏的草皮行進。時不時會有些沙蠍和蜈蚣鑽出,還有比它們身形略大的黑頭蟻。

溫瑤才走出兩步,就發現頭頂多了片陰影,只見鹿瀝撐傘為她擋住了灼熱的陽光。

鹿瀝的傘是用積分兌換的靈器,在防禦上沒有優點,唯一的用處是能鑲嵌靈石,制造冬暖夏涼的效果,是出了名的雞肋。他要求換的時候,記事處的人還跟他确認了三遍。

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若是在別的峰,早被訓斥了。

“師父,走吧。”鹿瀝低頭,笑着看向她。

溫瑤沒多說什麽,眉眼彎彎地回了聲好。

秘境中,外圍的晝夜是六個時辰一輪換,越往內,極晝或極夜的時間會加長。

臨近天黑時,他們找到了一片稀樹林。要靠近的時候,溫瑤停了下來。

鹿瀝築基後期,不及溫瑤耳目聰慧,但溫瑤一指方向,他便毫不猶豫地提劍越過去。

昏暗的光線下還是能辨別出凝光宗紫色的衣飾,此時他們正被“活”過來的樹藤圍剿。

李虎子兩年前在宗門大比中獲得了名次,重新回到內門,如今練氣後期的修為,正是這二十人小隊的隊長。

他們進入秘境的位置就在內圈邊界十裏外,這幾天都在附近搜索,夜幕降臨就到稀樹林內休息,一直相安無事。

沒想到今夜這樹林突然露出了獠牙,在他們分散開來拾取柴枝生火的時候,一聲慘叫,一棵低矮的樹樁直接張開盆口把一個練氣三層的弟子吞了進去!

等他們持劍援騁之時,五人也無法合抱的高樹,交纏的樹皮裂開,化作樹藤朝他們揮來。

毫無防備的衆人被一通揮散,逃得慢的幾人被樹藤裹成了繭抱在了樹杆上,成了新的麻花樹皮。

李虎子用的武器是飛輪,甩出後,銳利的尖刺劃斷了周遭的樹藤。但來不及歇口氣,更多的樹藤朝他刺來。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切斷了矮樹樁,沙地一震,渾身裹滿粘液的弟子滾出,在地上哀嚎打滾。

鹿瀝虛立在空中,足尖一點,再次出劍劃向鼓起的樹杆。

高樹察覺到危險,分出樹藤回護。李虎子等人壓力驟減,立刻聚攏到一處,朝傷員靠近。

所幸被吞入的時間不長,那人被灼傷了皮膚,但沒有生命危險。被裹進樹藤內的人,則是被勒暈了過去,并無外傷。

鹿瀝出劍要比樹藤攻襲的速度快,轉眼間他腳下都是斷裂的枝條,腥臭的綠汁集成了一小灘水坑,并不往下滲。

樹妖自知不敵,引動沙地巨震。鹿瀝能短暫滞空則還好,李虎子等人還是練氣期,并不會禦劍,紛紛被抖落出去。

情況一時像毛毛獸抖虱子,人像虱子一般被甩飛。只李虎子等人還未落地,便被一陣輕柔的風托住,靈息散去,他們也平安降落。

溫瑤只負責擡了一手,便停在原地擡眼看去,只見那高樹自沙地中撅起,一整個稀樹林竟然都是它的根系僞裝而成。

不等鹿瀝再攻擊,它就抱根團成一個巨球,放了聲臭屁吹起風沙,糊了他們一臉。

沙塵散去,它早就屁颠颠地滾走了,只餘下一個巨坑。

“沙棘兔。”溫瑤做過功課,一眼就認出了這玩意兒,“本來是生活在內圈,能遁入沙土中,靠僞裝成綠洲,誘捕獵物。這只應當是先前受過傷,背上的拟樹受損,才滾到這裏來的。”

溫瑤拿出了傷藥交給他們,囑托道:“秘境之中,應該時刻保持警惕。往後盡量不要分散行動,夜裏一定要派人值守。”

“謝過師姐。”李虎子低頭認錯,對上溫瑤身後的鹿瀝之時,一聲“師侄”卻是喊不出口。

“鹿瀝,謝謝。”他低聲說了一句。

鹿瀝并不在意,甚至看也不看他。若不是溫瑤在身邊,他根本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李虎子拿着傷藥回去,先清點人數和受傷情況,安排人去給受傷的人包紮。死裏逃生了一回,開始時士氣還有點低迷,有李虎子組織安排分工,忙強忙後,漸漸平靜了下來。

溫瑤暗暗點頭。鹿瀝低聲問她:“師父,我們要留下?”

“這塊沙地之前被沙棘兔霸占,附近的靈獸都被它吃得差不多了,是适合休息的地方。”溫瑤道。

鹿瀝把想說的話咽回去,挑了塊離李虎子他們最遠的地方,把行前兌換的帳篷和被褥取出來,自己默默搭好。

相比之下,搭了塊布就地躺下的李虎子他們,不是不羨慕。但鹿瀝氣場太強了,他們不敢亂說話。只把之前砍落的枝條收集起來,燃了一堆篝火取暖。

李虎子負責守夜,他在篝火前坐下時,鹿瀝已經鑽進了自己的帳篷裏。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飛輪,把樹枝扔進了火裏。

第二天天未亮,鹿瀝就鑽出了帳篷,開始收拾。溫瑤研究了下輿圖,先出去探路。

鹿瀝從儲物袋裏取出水,洗了把臉,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向來人。

李虎子一時無措,還是鼓起勇氣開口:“你真的是鹿瀝嗎?”

“你說呢?”鹿瀝把儲物袋收起來,有水滴沿着鼻梁滑下,被他随意抹去了。

連柳崇明都未查出異樣,他能發現什麽?

剛好有一段樹枝被燒斷,發出“啪”地一聲輕響,濺起了一點火花。淡淡的火光從他黑沉的眼裏只透出冰冷。

李虎子愣住了,連鹿瀝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也未覺。

一直到鹿瀝快回到帳篷前,才聽到他開口:“之前宗師兄找我打聽過你。”

鹿瀝沒回過頭。

“我什麽都沒跟他說。”

鹿瀝掀起了帳篷一角。

“我總覺得他怪怪的,你小心一點。”

鹿瀝鑽進了帳篷裏。

等溫瑤回來的時候,鹿瀝已經把東西都收進了儲物袋裏。兩人在日出升起之際,往內圈行進。

路上又遇到幾回裝成樹林或者小綠洲的沙棘兔,實在是唯妙唯俏。兩人看着一只皮皮蜥爬過去想喝水,剛舔上一口,就被裂開的沙子吞了。吃飽了的沙棘兔翻了個身,綠洲又呈現了顯得模樣。

再往內,樹都長了尖刺,天氣也更炎熱,靈獸都藏在了沙子裏,只露出一只眼睛或幾根觸須,根本不知道底下會藏了什麽怪東西。

惡劣的天氣下,他們消耗靈力的速度也變快,做不到長時間禦劍。趕了兩天路後,他們遇到一只在啃食一棵倒三角狀長滿了尖刺的靈植的生物,即像驢,又像馬。

溫瑤他們靠近的時候,它歪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啃。

“奇峰駝馬,以刺皮樹為食,性格溫順。”溫瑤口袋裏的《修仙博物志》又派上了用場,“在沙漠地帶常被養殖用作代步工具。”

鹿瀝把周遭的刺皮樹都砍了,空出一個儲物袋來裝這奇峰駝馬的食物。溫瑤騎着駝馬,他自己再去捉一頭皮皮蜥代步。

如此行進速度雖比不上禦劍,卻比他們步行要快,還節省體力。

但鹿瀝騎的皮皮蜥腿短,爬過沙子的時候很容易把底下的東西扒出來。

有時是尖頭毒蛇,有時是長須貓,這些靈獸已有一點點靈智,并不完全跟着本能行事,一擊打落,知道打不過,就趕緊跑,但也足夠讓鹿瀝煩不勝煩。

溫瑤本想與他交換,但鹿瀝又拒絕,寧願自己受着,生悶氣。

如此又兩天,溫瑤估計他們可能已經到了沙漠的半程。鹿瀝騎着的皮皮蜥突然□□,上身掀起,想把鹿瀝抖落在地!

鹿瀝及時禦劍飛起,卻見皮皮蜥狂甩尾巴,在沙地上打起滾來,連帶着性格溫順的奇峰駝馬也被它吓得一通亂竄。

溫瑤棄馬,至半空與鹿瀝并肩而立。

皮皮蜥四角亂蹬,肚皮翻白,正中間有一大塊焦黑。

鹿瀝見狀,拔劍朝它之前爬過的地方揮下。劍氣在沙地上劃出了一道道長痕,露出的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鹿瀝不信邪,落到劍痕交錯處,黝黑的劍胚正要往下插——

“徒弟弟,小心!”

鹿瀝也不管狼狽,往後一滾,只見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噴出了一道長火!

他手在地上一撐,劍胚朝那未完全收勢的火口戳去。一道黑影比他更快地蹿出,嘴角還有未熄的火星,甩着梳子般的尾巴,飛快逃走。

怪不得剛揮劍劈不到它,原來是只只有人掌心大小的栗花鼠!

“追!”溫瑤眼眸一亮,拉了鹿瀝一把,不等他站穩,就先禦劍朝栗花鼠遁逃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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