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縫合上最後一個傷口,熟練的打了結,把沾着暗紅的剪刀扔在托盤裏撞出叮鈴的聲響,我示意外面的人把東西拖走,再退下同樣髒污的手套,關門送客。
清人過後我打發萊森去收拾,準備脫下外套去洗澡,把沾染的血腥味沖洗。
粉紅色的血打着旋流向排水口,我閉眼擡頭任由水珠拍在我臉上,怔怔的想着今天白天的事情。
盤旋在心間的不惜代價要将那人折磨致死的惡意在偶然的保護後似乎變得淺淡了一些,剩下的更多反而是疑惑。
從強迫再到莫名其妙的共事和示弱一樣的祈求,我真是不知道該對這段時間作何評價。
“愣什麽呢,這筆單子夠買你看很久那艘游艇了吧。 ”
一瓶水砸到我身上,還沒反應身體已經習慣性的把東西接到又反手砸了回去。
“想什麽呢,都過去了。”萊森在我身邊半臂處坐下,大張着四肢閉着眼說道。
我不确定他是否意有所指,但這個成天惦念着我屁股的人終究還是對我有幾分真情實感,我面上不顯,只是覺得被人偶爾關心的感覺這感覺也不錯。
我起身從沙發側冰櫃摸出一瓶科隆,遞給他一瓶,自顧的抿了一口又放下。
“你再叫八號查一下那個人,他現在是我同事。”忽略萊森詫異的神色,我又接着補上後半句,“我好像曾經以同樣方式囚禁過他,不過我現在忘了。”
“.......”
萊森沒有發表什麽看法,也可能是這信息量太大。他一臉複雜摸出通訊機把消息傳出去,遲疑的開口:“要不要也查查你...?”
我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我的早起記憶雖然有大批空白,但成年後這種情況就在沒出現,靠別的方式也許會有一些線索。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住在一個院子裏有大片玫瑰花園的孤兒院,院長不算盡責,也沒有苛待,聽別人說我在那裏待了很久,開始還挺受欺負,不過在記憶中身邊人倒還挺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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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裏的孩子同意按身高劃分年齡,大約是運氣比較好,馬上到要被趕出去的年齡,孤兒院剛好收到了大筆贊助,适齡的學生可以去附近上學,不過讀完要在附近偏僻的鎮子裏當職。這對我們這群無家可歸的人來說只是天大的餡餅,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後來又接着上了大學,讀研,那對贊助我們的好心夫婦中途就死了,等我回國收到的第一條訊息就是來自那對夫婦孩子的丈夫發來的求助,由于先天疾病,那孩子身上的器官一直在衰竭。
對于可以說改變了我的命運的恩人的孩子,我還是想着有條件就可以報答的,加上對方條件不錯,這些年也沒有斷聯系。可這個忙也太過麻煩,我一沒資金二沒條件,于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還沒等我删除拉黑那個號碼來源,第二條短信接踵而至——錢東西都不差,就差一個接活的人,後面還附上了豐厚的報酬,短信提示卡裏也多了一筆定金。
我接了。
敲下這幾個字之後,我被人帶到一處簡陋但齊全的臨時手術間,遇見了我今後的半吊子搭檔,開始了我的生意。
......
可能是喝了點酒,我腦中又浮現很多塵封已久的泛黃記憶。思索了會兒舊事,兜裏的手機嗡嗡作響,我翻開看了半秒又猛力合上。
這個...雜碎。
“叫那邊再查查要他的人頭多少錢。”
“那應該不便宜,他好像跟公館那邊有點關系。”
萊森把腳搭在茶幾上,手指戳着遙控器,調到他喜歡的頻道,歪着頭懶懶回應。
我把只淺唱嘗了幾口的液體放下,起身走到門口,翻出一個車鑰匙準備開門。
“今天和下次都是你收拾,後面的垃圾也是你倒。”
後院的垃圾都是些血裏呼啦的廢料,其實運到隔壁區的診所也是一筆款,但我們每次幹完都懶得再跑,本來是我們一人一次,但今天必須得算他頭上。
出門前我抛下這樣一句話,套上外套就準備離開。
“憑什麽?你怎麽那麽大臉。”
他癱軟的姿勢一正,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像我就是那個街口每次給他偷偷塞過期廚餘的黑心胖子。
“我們認識多久了。”我停下開門的動作,回頭看着他認真道。
“嗯?嗯...三年了。”他像是有些疑惑我為什麽會這麽問,不過并沒有開口,看我幾眼後回答了我的問題。
“那你他媽怎麽會覺得我喝不出來你給我的酒裏兌了你那垃圾貨?”
手機又震了震,我急着出門,餘光中看着他躲閃心緒的神色。
冷笑,甩門,一氣呵成。
走路時我掏出手機把剛收到的特寫無碼删掉,捏着手機的時候洩憤似的發力,金屬部件發出咯吱的摩擦聲。
那是一個動圖,屏幕裏那人跪坐着垂頭,雙手被束在身後,身下有大片的水漬陰影,身體忍不住的顫抖。明明挂着女式的衣裙,卻露出了與衣服明顯不符的特征,頭頂的光源昏暗的搖擺,色調陰暗又濕冷。
底下還有人貼心的配字。
不要了..嗚 ^_^
與圖片一起的是一個地址和時間。
我估算着距離風馳電掣的開去,不拿方向盤的一只手在手機上敲打下幾個字,按下發送。
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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