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閣樓上的灰塵被突然的闖入驚醒,四散飛開,我的臉因此有些刺痛。這些物件與空中的腐朽氣息一樣有些年頭了。

頂燈不知道已經壞了多久,重新修又太麻煩,我掃了眼從半透狹窄窗戶打進來的夕陽邊帶上手套,希望借着餘光快點找到我要的東西。

......

待我下樓,樓下的空間因為缺少光源和外界的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零星月光透過厚重窗幔的縫隙讓客廳依稀可以被辨認出。

我僵着臉把剛找到的東西扔在桌前,随即靠在椅子上,我沉默的看着三年前我剛來此的入境記錄單,在那張泛黃卡紙旁邊的是那時一同被送到我手中的證件。

這兩個東西背後的人正是我來這個國家的契機。落地的第二天,我在一處不知名的私所完成了我的第一單生意。

即使是造假這兩個信息單上的東西也應該是統一的。

我手指輕撫着表單上的信息,時間在明顯相差一年的數字上流連。這不可能,我想。

我對自己的精神狀況确實早有擔心,但這一年的空白很可能是人為僞造的記錄,只為把我騙到遙遠的地域,如果在發生一次那樣的事情,沒有幫手,脫身也并不是很容易。

......

昨天晚上的夢又一次撞入我腦海,一雙泛着青白的手浸入水中輕撫在纖細脖頸處,那帶着少年特有青澀的精致臉龐因此泛着水光一般随着發絲在水中粼粼蕩漾,臉上的表情平靜而順從。

如果不是手中傳遞來愈漸停止的跳動感,我可能以為他是不用呼吸的水妖,靜止在水下,用臉龐蠱惑着游人溺斃。

又過了一會兒,指腹下的心跳聲式微,如夢境旁觀者一般的我卻沒有絲毫緊張的代入感,亦或是夢中人也不對這樣的情況擔憂,那雙手托着明顯已經因缺氧失去意識的精致頭顱,将他擡出水面,極盡纏綿的烙下一個吻。

而那人蒼白着臉回應着,從頭頂滴落的水珠順輪廓而下,碧綠的眼眸中盛滿濃郁的依戀,仿佛只看的到眼前那人。

只是偶爾間,眼波流轉,男孩朝遠處我所在的地方乜了一眼,臉上綻出一個笑來,面頰微轉,我在側後的視角可以看到那雙捧着他的手的背脊血管。

待我回神過來,面前只剩下男孩一人,他修長的彰顯着不屬于少年人的身形竟隐隐得讓我感覺有壓迫感,在一步步後退後,腳跟觸到了什麽堅硬的邊緣,再擡眼就是碧綠眼眸的主人即将觸碰到眼前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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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清醒時,再回憶那個詭異的夢境,還是有些不适。

我停下端詳兩張卡的動作,把眼神放到置于卡紙上的我的手上,雙Y字形的青色紋路微微凸起,像一個跨越數年的疤痕。

靜伫良久,我掏出兜裏的通訊機,發送信息,并準備用打火機把過往的紀錄燒掉。

黑夜中刺目的火光随風跳躍着,我看了半晌又放下,打開了幾盞廊燈,把東西塞到書房的隔層裏。

再出房子時,外面已是深夜,烏雲遮月,只有維納斯的光将黑幕點綴。我看了看表,臨近午夜的時間,這片區好不意外的已經無人在外,即使是有槍聲響起,想來這裏的燈也會和公館那個晚上一樣,死一般寂靜。不過這也是我在這裏購置房産的原因。

我駕輕就熟的開向我常住的街區,路上的暖光與行人漸多,也有笑聲偶爾從半搖下的車窗傳來。我有些厭煩的皺眉,這裏雖然治安更好,但深夜的聒噪仿佛永不停歇。

仿佛想到了什麽,我從還未換下的大衣外套中摸出一張卡,上面是一傳手寫數字,字跡潇灑又透出幾分鋒利。

可真是為相當有個性的美人,我面上不禁浮現幾縷笑意。

在辦事前人總是要養精蓄銳的,我對自己如是說于是手指輕撥,一個地址已發送出去,不消片刻,屏幕再次亮起,那是一個時間。

想着馬上就會有美人在懷,被心事壓抑的情緒也有幾分舒緩,我沒有像往常那樣給闖紅燈路過我車前的嬉皮一個冷眼,而是敲着手指等他們經過。

半小時後,我推開專用來辦事的屋門,走進浴室簡單沖洗,再出來時已經裹着備用的浴衣。

門鈴叮咚響起,是間隔均勻的三聲。不由自主的,我對這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佳人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一開門就被凹凸有致的肉體所包裹,女人獨有的香水順着發梢萦繞周身,我順勢抱住眼前人,與下午相見時無二的美豔面孔在近距離的觀賞下更是賞心悅目。

“很漂亮的美人痣。”我拇指摩挲着她面龐上的一點說道,那是一個于唇上幾寸的地方。這張臉的主人确實有幾分美貌,不然這樣一個位置,總是要減分的。

我還想說些什麽旖旎的情話,卻被一雙纖指擋在唇間,我不解的向她看去,她只是輕推我,反手關了門。

我眼中的疑惑随她身上慢慢滑落的衣服一起化成笑意。即使是閱女豐富的我也不得不贊嘆這幅軀體的美妙,尤物,我這樣評價着。

“我要先去洗澡,浴室在哪裏。”出人意料的,她在身上只剩下一件可有可無的貼身內襯時問我浴室的位置,我雖然被撩出了幾分火,但裝模作樣的習慣卻難以放下,笑吟吟的指了方向,坦然的接受她掃來我下身戲谑的目光,目送她朝房間深處走去。

等她的剪影消失在拐角,我收起臉上笑容,阖眼坐在沙發上。

那個人,是否知道我現在正和赴他邀約時撞見的佳人這樣親密無間。

雖然是有幾分幼稚,但想象到那張也許會有幾分扭曲的臉,我心中浮現一種的扭曲的快意。

如果說今天之前我還嘴硬着我的夢只是虛無缥缈的幻想,在看到信息卡上的一年間隙後,我對那人的說法也信了幾分。

但又能怎麽樣呢?

所有被我抛棄的,都是過去式。

我恢複往常的神色,伸手從抽屜中摸出幾個彩色包裝的小薄片,坐在沙發上等待不遠處水聲的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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