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薇兒半裸着急急從臺上跳下扶住面前癱倒的身體,臉上出現的是從未表露的慌張與不安,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對她來說有些過度,她只好把明顯失去意識的男人費力的放倒,歪靠在已經被酒液四濺到的地板。

其實她有對晚上偶遇的人還是有幾分好感的,如果不是已經收了大額的支票,再加上大方的客人在客房親身監視,也許她就會和這個男人做到底了。

好吧,其實是一定會做到底。薇兒,或者說薇拉在心底想。

在一周前有一位神秘的客人找上門來,點名要包她一周。單以她只是閑暇在一些高級夜場兼職脫衣舞娘來養她在拉城一夜放縱欠下的賭債,不知道要還到什麽時候。

其實也不算是欠賭城的。

在拉城銷金後的隔天,那些帶她來的狐朋狗友也紛紛驚慌的哭泣着:她們都欠了或多或少的數額。比起那些在社會游蕩的孤兒,賭城一通電話打到了看起來還算是有些償還能力的中層階級薇拉的父母哪裏。

看着那些平日裏趾高氣揚使喚她的髒辮們低聲下氣的求着薇拉的幫忙,她不知道怎麽的,就把那一群人的債務攬到了自己頭上。

平日裏本就因為忙于工作對獨女處處忽視的家長,硬着頭皮接下了天價賭債。因此,薇拉的那些朋友們沒少吹捧她。

本以為事情過去,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她的母親居然得知了她替朋友們攬賭債的事情,本就被債務壓着喘不過氣的身體更是被氣的心髒病犯,深愛着母親的父親一狠心便将她趕了出來。

正值暑假,薇拉孤身在外,去找那些朋友們卻通通被拒之門外。正當她走投無路馬上流落街頭時,有人介紹了她這個營生——憑着好相貌在夜場中混跡。

借着稚嫩臉龐充當的大學生的噱頭和父母給的好天資,很快得她就賺夠了日常生活費,雖然有些拮據,但也能湊合過。偶爾有些往日的朋友有舔着臉接近,她一概不理,不過還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她母親重病。

一想起那個冷厲的女人薇拉就掃興,和那個掃把星便宜父親一樣,整日不知道回家,還個錢還擺臉色看。本來心裏有些愧疚的薇拉還偷偷跑到醫院去看媽媽,結果還沒進門就聽見男人低聲的咒罵,白眼狼,混賬,廢物,之類的話,而女人只是低低的哭泣。

薇拉扶着門檻的手捏緊,冷笑着。

你帶着那個病痨鬼早日下地獄去吧,她心想。

離開醫院時她仿佛一身輕松,其實來醫院不是因為名為親情的弦在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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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錢了,過得不太好,這才回來。不過這兩個人既然對她這麽看待,她也不會再回去。

更妙的是剛出醫院就收到了一個大方但是玩法有些變态的客人的短信——別人花錢看舞,可那位傑克先生總是癡迷的望着她的手,舔舐不已——有一筆大單子等着她接,心裏不由得樂出花來。

見面後聽到簡單無比的要求時,薇拉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只是發揮她勸酒業績第一的能力把目标勾到房間再灌醉,這一筆錢就輕松入懷。

她有了這樣一筆錢,說不定可以再去拉城把當日輸掉的全都贏回來。至于那對虛僞又惡心的男女,他們身上背的債務,就讓他們背到死好了。如果又輸了,再讓他們替自己贖就好了。

于是她對電話那邊的介紹人傑克先生連連應答,而後便出現在今天這裏。

把男人放好後,薇拉就在對未來浮想聯翩着,直到被人狠狠踢開時,她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雖然知道能和那樣奇怪的客人有來往的人也不會好到哪去,但她瑟縮着擡眼看着明明一直都優雅無比必的俊美主顧,那人臉上的表情依舊溫柔,這表情實在太具誘惑性,所以到了這時薇拉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叫亞瑟,那名主顧是這樣告訴薇拉的。桂妮維亞這個假名也是他替她取得,她原以為在結束後她能和這位出手闊綽長相出挑的主顧一度春宵,可現實卻重重的狠擊了她的臉。

薇拉蜷縮在地板上捂着受擊的胃部,痛的喘不出聲,她的眼淚珍珠一般滴落,在地板上濺開,半裸的身姿嬌花一般搖曳着,十分惹人愛憐,她楚楚的望着主顧,想要求得幾分憐憫。

只見那位先生把喝了饞了藥的酒,正在昏迷熟睡的男人,愛憐的橫抱到沙發到房間內,薇拉卻被不知道從哪冒出的人圍住,用膠帶把她嘴巴封住時,她的小腦瓜才發覺出幾分不對來。

這不對勁。

她收起眼淚驚恐的向門爬去,身邊的人們沒有阻攔,但待她爬到門口,卻被一雙腳擋住。

那皮鞋上有熟悉精致的金屬件,卻是是薇拉沒見過的款式。

那雙鞋的主人蹲下與她平視,那眼睛裏有膩斃人的溫柔,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從手背傳來的劇痛使她被封住的嘴巴也逼出了強烈的嗚鳴,她因痛止不住的顫抖着朝痛源望去,一把銀質餐刀在她原本細膩無暇的手背上旋開了一朵花,她甚至能聽見血肉翻滾的聲音。

“我叫你引他過來..把他灌醉,沒讓你用肮髒的手碰他。”寂靜室內回響着柔和的語調,只是只是那聲音愈加陰狠,顯示出主人并不平靜的心情。

“你這樣的垃圾..又怎麽配做他的玫瑰花?”

等到半蹲着的主顧把半個刀身插入地板,薇拉也因為劇痛神情渙散時,這場刑罰才有了停止了跡象。

她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也聽不懂她這個男人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疼痛蒙蔽了她的理智,她憑着不多的經驗,猜想着眼前人或許是能被錢收買的惡徒,現在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于是她嘴巴微微開合想要說出她早不聯系的父母的電話,她想說她父母有錢,可以把她揮霍掉的定金還給他,所以請放了她。

只是被桎梏的雙唇還沒能吐露任何信息,主顧便甩下一句“處理掉”,然後轉身離開。她雖然不明白處理是什麽,但面對這樣無端殘暴的情景,也有了幾分猜測。

她奮力的扭動着身體祈求饒恕,可那人未留下任何眼神就冷漠轉身。

等到那人走遠,有上樓的聲音傳來,薇拉才停止無謂的扭動。

等到把薇拉拖到車後備箱,因為失血昏迷許久又在一片黑暗中醒來時,她聽到黑暗中有人在說話。

“那女人真是個傻逼。”一個明顯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牛逼。”有個聲音冷冷的補充道。

“我也真是想不到她那麽大膽,知道有人在後面看着也敢那麽幹。你們都沒看見吧,頭兒把玻璃杯都砸了,還是我進去收拾的。”

“我們那是裝聽不見,你個豬。”

“.......”

“你們可真不夠意思。”有人悻悻道。

一陣稀碎的金屬件碰撞的聲音傳來,可能是因為尴尬,話多的那個人不在出聲,連帶着所有人都一起安靜了一會。

“那你說頭兒為啥要給這女的起這麽個名兒,亞瑟,格妮維雅,這不那個那個什麽騎士嘛。那男的也好沒眼色,順坡起了個蘭斯,卧槽,那不正好是偷情那一對嘛。難道他就喜歡這一口?”那個一開始說話的人又忍不住了。

“蠢貨,頭兒說的是歌薇亞和安瑟,那個竊取寶物然後被割了頭的女仆,和那個劊子手暴君。”

“......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嗎...

躺倒在冰冷地板上,半個身子都有些麻痹的薇拉如此對自己喃喃道。

可還來不及後悔,已經有人聲由遠至近。薇拉嘴上的膠布被猛然撕開,她的的嘴角也因此裂開口子,但她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般,眼神綻出光芒,急匆匆開口報出一段電話號碼,地址和姓名。

沒等有人回應,她又接連補充解釋:“這是我父母的電話姓名和住址,我給你們錢,你們放了我。真的,他們有錢,我爸還有一筆給我媽攢的手術費,十幾萬,你說她女兒薇拉·勞倫斯在這裏,嗚嗚嗚,求您放了我,放了我。”

因為恐懼,這個年輕的女孩有些語無倫次,她慌張的把早已失望的父母再次拖下水,且毫無愧疚。

“你父親真得還有那麽多錢嗎?”是剛剛那個出聲最多的人發話了,薇拉人認得他的語氣。

“有的有的,我親耳聽到的,他偷偷攢着給我媽治病的,是個大手術!”她努力的擠出一個讨好的笑來,朝着黑暗中的音源說道。

回應她的只是一聲嗤笑,和早已因為失血而有些發麻的手臂傳來比剛剛有利器在筋肉裏翻攪更強烈的痛苦,那是整個腕間的血肉都仿佛暴露在空氣中自由呼吸的感覺。

很快,從神經得到反饋的大腦給出了一個結論:她永遠都失去了她的一只手。

她木木轉動着缺水幹涸的眼球,借着從烏雲後露出的月光看了自己空落落的胳膊一眼,很快的因為受驚再次昏迷。

有人還在說着話,月光打在倉庫裏,那些人的五官也清晰了許多,她應該趁機看清他們的樣子,好出去報警,可她的四肢仿佛跟随缺失的部件一起冰冷,僵硬,而另一個想法棉花糖一般在她心裏盤旋漲大:她出去不了。

“呃...這就昏了,怎麽辦。”

“把手給老傑克送過去,洗幹淨,包好點。”

“他可真變态...”有人低語。

“咱頭兒也真變态...”

“嗯...”

黑暗中,有人低聲附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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