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老虎 二

“寶石……寶石……”

口中嚷嚷着特定詞句，由岩石黏合而成的咒靈身上帶着各個顏色，不同質地的寶石，寶石與岩石碰撞，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将打火機微弱的火光折射出不同色彩。

“看起來現在你想走也走不了了。”禪院真依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把手槍，槍口指向了咒靈，“沒人有功夫管你，自己小心點。”

中島敦還來不及回答，細碎而尖銳的岩石塊鋪天蓋地的向他們拍來，被三人靈敏的躲開了。

明明是在黑暗中，加茂憲紀卻不需要視覺，手中的箭刃向着咒力所在的方向直直射出，箭頭刺在堅硬的岩石皮膚!上沒有穿透而過，但加茂憲紀已經因此判斷了咒靈的位置所在，下一箭牢牢地射在了咒靈的關節之間。

咒靈被加茂憲紀吸引了注意，明明是岩石制成的笨重身體，卻迅速朝着加茂憲紀的方向撲來。

禪院真依迅速向咒靈前進的路線開槍，卻大部分被咒靈躲了過去，小部分的子彈也未能擊穿岩石，反彈到地上。

“啧。”禪院真依果斷扔掉槍，從大腿內側抽出一柄匕首，向着咒靈的方向跑去。

見勢不對，中島敦幹脆利落地在心裏呼叫小機器人，“把所有的點數都投入術式升級。”

“已使用150coin，【十種影法術（白虎）】升至一級，升級所需時間為120秒。”

“？？？？？”

還要躲迎面拍來的石錐，沒有閑工夫表達自己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情緒，中島敦只能有問號來稍作表示。

“抱歉，是我們的失誤，沒有為您提前說明，作為補償，已經為您的技能【十種影法術】擴容。”

來不及思考擴容是什麽意思，中島敦用最基礎的人物屬性，不顧身上被石塊拉開的漫血傷口，勉強避開快到肉眼不可見的石塊。

作為主戰場，加茂憲紀和禪院真依這裏更加的激烈，不時有咒具和岩石相擊的聲音響起。

本來就不指望中島敦能緩解戰場的壓力，禪院真依和加茂憲紀确定中島敦尚且可以自保之後，就專心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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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它在增值來覆蓋自己的弱點。”

“嗯。”加茂憲紀稍皺起眉，“速戰速決。”

利用構築術式，将咒力灌入手中的咒具，禪院真依右手高舉，趁着咒靈的注意力被閃爍着寒光的匕首引走，加茂憲紀做出赤血操縱術，打開早就準備好的血袋，向後拉開和咒靈的距離。

咒靈擡臂抵擋，禪院真依的匕首刺在了岩石上，反震來的力道讓她的虎口滲出血絲。

被加速到音速的血滴在此時射出，射進咒靈沒有遮擋的頭部。

咒靈的反應肉眼可見地變得遲鈍起來，原本被擊中而過的頭部有岩石蠕動着增值，妄圖遮住原本的傷口。

“真是抱歉吶！”禪院真依嘴角的笑意張揚，手上的匕首灌注了咒力，再一次狠狠地揮向咒靈，“我可不能讓你那麽做！”

匕首刺入咒靈的關節處，直到卡在岩石關節的正中央，下一滴血滴應時而來，再次刺穿了原本被射中、還沒來得及複原的傷口。

咒靈憤怒的吼叫着，一擡手将禪院真依重重地砸向石岩。

禪院真依重重拍在石牆上，額頭上滲下血來，恍惚了幾秒，緊接着避開向這邊投射而來的石錐，只不過反應變得遲鈍，沒躲過的石錐自她的小腿穿過，讓她悶哼了聲。

“禪院！”

來不及觀察禪院真依的傷勢，加茂憲紀緊縮眉頭，将手中加速到自己極限的血滴再一次向咒靈的方向射出，第三次中中還未愈合的傷口。

只是不全和他想象的一樣，咒靈本體的動作的确頓住了，只是他身邊的小石塊突然凝聚成巨大的石塊向他飛速砸來，加茂憲紀利用赤血操縱術，将血液在面前連成一張網，石塊卻輕易穿透了血液的阻攔網，将他重重拍上石壁。

咒靈本體的動作也連續起來，它審視了半秒現下的狀況，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着勉強站起來的禪院真依直直沖來。

禪院真依下意識将匕首擋在自己身前，來不及閃躲，準備硬接下這一擊。

然而，就在這時，一身高喊突兀地在不遠處響起。

“十種影法術——白虎！”

影子凝結而成的白虎眼眶搖曳着金色的火焰，咆哮着攔腰撞飛了原本向禪院真依撞來的咒靈。

不僅是站在原地的禪院真依愣住了，剛剛掀開巨石，正準備跑過去攔下咒靈的加茂憲紀也瞳孔緊縮。

十種影法術！

不論心中何等震驚，現在不是追問術式的時候，趁着白虎和咒靈糾纏的空檔，加茂憲紀逼迫自己的極限，再一次射出了音速的血滴，這一次，血滴終于擊穿了咒靈的大腦，貫穿而過，咒靈僵硬的停在原地，化為一尊巨石，再也不動了。

加茂憲紀和禪院真依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平定着大腦的眩暈。

中島敦還做着白虎的手勢，這才松了口氣。

趕上了。

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最漫長的120秒。

白虎湊近聞了聞巨石，确認咒靈的确是死了才轉身回到主人身邊，用額頭蹭了蹭中島敦的褲腿，完全看不出剛剛面對咒靈的兇狠樣子。

“中島……敦是嗎？”

“嗯？”正揉着白虎額頭的中島敦應聲擡頭。

“……”禪院真依原本該逼問他為什麽會這術式才對，然而中島敦剛剛救了她，讓她有些開不了口。

“你是禪院家的血裔嗎？”加茂憲紀在心中有了些猜測，知道禪院真依應該開不了口于是主動向中島敦詢問，态度比剛見面時好了許多。

中島敦甚至今天才知道禪院家是什麽，幹脆利落：“不是。”

過于果斷的回答讓加茂憲紀沉默一秒，但他并未否決心底的猜測，接着向中島敦詢問：“你的父母是誰？”或許可以通過他父母的名字得知他的身世。

“父母啊。”中島敦回想起劇情，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實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禪院真依一愣。

中島敦的回答出乎加茂憲紀的預料，卻讓他心底的猜想愈發篤定。

十種影法術是禪院家代代流傳，并只有宗家才有機會繼承的術式，與之不相關的人甚至是分家都不可能得到此術式。能擁有十種影法術，中島敦只可能是禪院家宗家的血裔。

只是不知為何，禪院家竟然會犯下這樣的錯誤，讓繼承了宗家術式的血裔流落在外，還對此毫不知情。

假如僅僅是得知中島敦擁有十種影法術，加茂憲紀尚且不能如此迅速的聯想，然而就在這一代，就在和他同期的一代，有着伏黑惠這樣的存在。

眼見加茂憲紀陷入了沉思，中島敦低下頭打量了一遍自己。小機器人一直沒有做出契合度上升的提示，到現在他和中島敦的契合度只有可憐的13％。沒有辦法，趁着重要人物還在，中島敦只能利用能用的，盡量給自己加戲。

在他身上的衣服被石塊劃的破破爛爛，還被傷口滲出的血液浸濕，不知為何，衣服這次沒有像巷子那次的嘔吐物一樣重歸完好，看起來已經要報廢了。

按照人設來反應的話……

“啊……衣服。”

攆着傷口處被浸濕的布料，中島敦低下頭，盡力不暴露出自己此刻低落的情緒，然而在腳邊感受到他情緒的白虎卻垂下了尾巴。

注意到中島敦的話，原本陷入沉思的加茂憲紀和禪院真依一起看過去。

“衣服怎麽了？”

“啊，沒事沒事”中島敦胡亂笑着揮揮手，故作開朗地道：“就是有點難辦，這是我唯一的一件衣服，沒有錢買下一件了所以……”

明明故作開朗，随着他的話語，語調卻逐漸低落下來，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禪院真依呼吸一窒，內心五味雜全，她沒去過孤兒院，腦海裏卻自動閃過了曾經看過的電影裏那些貧窮潦倒的孤兒院。

三人一起沉默下來。

【與中島敦契合度上升至15％】

現場過于沉重的氣氛讓中島敦有點被驚到。他都沒想到即興表演的效果能這麽好。

“所以——”又要拜托太宰前輩給我買衣服了，不過沒有關系反正花的是太宰前輩的錢。

中島敦給自己加的戲還沒有結束，禪院真依卻突然道：“夠了，你回禪院家吧！”

和我們不一樣“你繼承了術式，禪院家會供着你，給你最好的資源。”

加茂憲紀沒有出聲，算作默認。

察覺事态不對的中島敦：“……唉？為什麽要去禪院家？”

“中島君，或許你不知道，但你其實是禪院家宗家的血脈，你應該叫做禪院敦才是。”加茂憲紀向不明白事态的中島敦解釋，“證據就是你的十種影法術。”

“……嗯？”

十種影法術……是我在商城買的……打折商品……

……以及你們的眼神好複雜，讓我有點害怕自己說錯話。

事态似乎超脫了自己的發展，正好能力測試了，契合度也上升了，中島敦已經開始想跑了。

“helphelp，幫我在商城貸款買一個能打電話的手機，你能給這個手機打電話，裝作太宰治的語氣叫我回去嗎？”

小機器人很幹脆地答應。

悅耳的鈴聲突然打破了三人之間的靜寂，中島敦如聞大赦，從聲音的來源掏出突然出現的手機，點擊接聽。

“喂喂？敦君，好慢喔，可樂還沒買回來嗎？”

所以為什麽又要提可樂。

中島敦背過身，裝作一副剛剛想起來的驚慌樣子，“啊啊啊抱歉前輩！我忘了這件事了，我現在就去買！”

“你這麽久都去幹嘛了——”

電話對面的抱怨還沒說完，中島敦已經挂斷了電話，轉回身來，歉意地沖着加茂憲紀和禪院真依鞠躬：“非常抱歉，我還有事現在就要走了，下次我們再說禪院家的事好嗎？”

不等加茂憲紀和禪院真依答複，中島敦利用升至lv1的十種影法術的體能修正，沖着來時的方向，全力沖刺，瞬間消失了蹤影。

“等——！”

禪院真依正要去追，小腿劇烈的疼痛卻阻止了她。

“算了，禪院。”加茂憲紀微微搖頭，把止血粉遞給她，“他似乎不想回禪院家。”

“可是……”

看着中島敦消失的方向，禪院真依仍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