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自由

“我只是靠着結界勉強維持而已。”天元的站姿并不規整，雙手環胸，“我早就在等你們來了，橫濱校。”

條野采菊笑眯眯地歪頭，“您似乎誤會了什麽。”

“我可不是代表橫濱校來的。”

“我聽到了，只要你是橫濱校的一員就行。”天元看起來毫不在意，似乎是嗓部的肌肉被咒靈化波及，他的聲音含含糊糊的，“你們橫濱校的那本‘書’，據說可以改寫現實的那本‘書’。

“既然能把已死之人救回來，還能讓人類和咒靈的混合體恢複理智，那我也能試試吧。”

“……”

你們咒術界的情報網真靈通。

天生目奪不知道說什麽好。

天元看着條野采菊，聲音無波無瀾，內容卻帶着威脅：“你們也不想整個人類世界強行步入咒術化吧。”

話是這麽說，已經超越人類、成為傾向咒靈存在的天元卻不是為了人類世界，而是避免被侵占夏油傑身體的羂索強行吸收。

閉着眼睛的軍裝男性沒有說話。

反而是他身後的女性抑制不住，出了聲。

“恰恰相反，天元。”

她的聲音依舊帶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只要讓夏油大人的身體吸收了你，整個世界的非術師就會消失。”

聽到她的話，菜菜子無法忍耐地大喊：“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看着冒牌貨耀武揚威！”

她的聲音滿懷着憤怒，又突然，讓身邊的美美子一縮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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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菜菜子沒有注意她，轉頭沖着天元喊：“告訴我解除身體操控的方法，我要讓夏油大人的身體安息！”

天元卻像是懶得理她們，四只眼睛同時看向條野采菊。

“嘛，嘛，各位。”條野采菊壓壓手，“有關非術師的事情稍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橫濱校。”

一直默不作聲的拉魯緊皺起眉，心中升起些不好的預感，“你想怎麽樣。”

條野采菊伸出手，有着奇怪書封的書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上，幾乎是‘書’出現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目光緊盯着他手上的那本‘書’。

美美子一怔，語氣喃喃：“這個就是……”

條野采菊沒有回答說是與不是，他只是笑眯眯的向天元伸出了捧着‘書’的手。

“請。”

書籍攤開，打開的書頁是整本書的倒數第二頁，上面一片空白，和情報中說的‘空白書型咒具’描述相符。

米格爾緊盯着那本攤開的書，手指一動，被身側的拉魯出手攔了下來，對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米格爾定定看了拉魯半晌，收手垂眸。

‘橫濱校’如此輕易就拿出了‘書’，反而讓天元懷疑。

看天元沒有任何動作，條野采菊像是遺憾地聳了聳肩，“沒有敦君的血液作為解封條件，‘書’是無法開啓的，我只是想試一試有沒有用。”

“萬一呢。”

他這幅好奇的樣子反而讓天元稍微放下了疑心，對着‘書’伸出了手。

在寧靜又柔和的巨大空間內，所有人都注意力高度集中，緊盯着天元和‘書’接近的手。

就在天元的手和書頁相碰的那一秒，條野采菊突然拉大了嘴角的笑意。

“——騙你的。”

劇烈的光芒和風聲湧動，書頁紛飛，露出前面密密麻麻的印刷英文。

手下傳來劇烈又洶湧的引力，拉着自己向前，對咒力向來自信的天元竟然無力反抗。

他一邊勉強掙紮，一邊盛怒地擡頭：

“你這家夥！！”

然而，下一秒，風聲和光芒一起停止，眼前的天元消失不見。

【主線任務：壓制天元（1/1）】

半空中，東京校的結界閃爍幾下，怦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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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君！”

狼狽地倒在地上，左腿深深嵌進地面的中島敦聽到中原中也的聲音，倏地擡頭，“中也前輩！”

“啊，來了。”

一副小醜打扮的果戈裏看起來毫不意外，鬥篷大開，向後拉開了和幾人的距離。

“喔喔喔，五條老師！”他把手掌搭在眼睛上，做出一副遠眺的樣子，眼睛逐漸亮起，“這還是第一次和你近距離接觸呢！”

“久仰久仰，咒術界的最強，我是橫濱校的果戈裏，請多指教~”

五條悟随意地一晃手，“喲。”

随即看向身側的中原中也，食指指向對面的‘小醜’，“殺了他，橫濱校不會來找我吧？”

中原中也的表情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啊這……這倒也大可不必，你殺了他和殺了橫濱校其實沒什麽區別。

“果然~”

看到中原中也的表情，五條悟聳聳肩，面上的笑意張揚如舊。

然而，下一句，還含着笑意的聲音卻帶上了顯而易見的冰冷，“就是你們這幅心軟的态度，才會讓對面亂搞到現在這個地步。”

到現在，整個東京的幾千萬市民都被卷進來，橫濱校至少要付一半以上的責任。

“……”

中原中也和中島敦同時陷入了沉默。

“喂——對面那個叫果戈裏的。”

五條悟對陷入沉默的兩人視而不見，将視線投向了對面，慢悠悠地拉長了語調：“能拜托你把爆炸地點直接說出來嗎，畢竟揍人不至死也是件蠻麻煩的事。”

“要是我手下一重，一個沒注意把你殺了。”

五條悟桀骜的聲音裏帶着顯而易見的威脅。

“橫濱校到時候來找我就不好了嘛~”

眼前的小醜在沉默片刻後，突然用拳抵上下唇，悶悶地笑了出來。

“噗。”

他的笑聲漸漸地越來越大，直到變成暢快的大笑聲。在無人的小巷，笑聲和巷子外吵鬧的驚恐喧嘩聲混雜在一起。

直到果戈裏突兀地收起了全部笑聲。

“五條老師，好可惜。”

收起了笑意的聲音顯露出主人原本嗓音的磁性。

白發的男人緩緩擡手，摘下自己的半邊面具。

和小醜面具上永遠浮誇的笑意截然相反，白發的男人其實眉頭輕蹙，視線帶着淡淡的悲哀和惋惜。

“即便是您，也沒能逃脫牢籠，走向真正的自由。”

五條悟雙手插兜，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對果戈裏眼中的悲戚無動于衷。

他的聲音輕和和緩，卻帶着嘲弄和冰冷：

“你以為說這些就能逃過一劫了？”

投入視網膜的光線在一瞬變得微弱。

和五條悟的聲音一起落下的，是心髒的劇烈悸動，‘咚’的一聲，明顯又清晰，像是心髒跳在了耳邊。

在五條悟看不見的背後，中島敦埋下頭，有些急促地喘息幾聲，貨真價實的感受到被殺意鎖定的感覺。

五條悟是真的想殺了果戈裏。

“果戈裏。”

在一片寂靜中，中原中也開口，強行拉開了話題，“你為什麽要做這些。”

五條悟揚眉瞥了眼中原中也，像是預料之中，在心裏并不意外地嗤笑出聲。

果然，中原中也不可能坐視他殺了自己的‘同類’。

哪怕眼前的‘同類’将整個東京的無辜人拉下水。

果戈裏的眼中靜靜地看着五條悟。

即便被殺意鎖定，他看上去也毫不在意。

傍晚的日光被他遮擋，從身體的邊緣露出微末的光芒來，光線描繪出他身體的邊緣。

此時的他，身着一身小醜服裝，卻安靜又無言。

果戈裏垂下眸，像是陷入了無邊的思緒，他開口時，便聲音淡淡：

“我希望橫濱校，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深愛着這所學校。”

“我深愛着這所學校的每一個人。”

設想過許許多多的回答，卻無論如何也沒想過這個回答的五條悟難得一怔。

從六眼傳達而來的信息告訴他，眼前男人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話語。

果戈裏用食指指着大腦，聲音像是嘆息，“然而，大家都被這裏束縛住了，包括我。”

“我希望大家的靈魂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仰起頭，看向小巷擁擠狹窄的天空。

“就像是在天際間，自由自在翺翔的鳥。”

“所以，為了這個目的。”果戈裏低下頭，“這是第一步，為了讓大家逃離名為‘道德’的束縛。”

“‘道德’是很恐怖的東西。”他的聲音淡淡，“每個人生來便被人為的填充，無法用自己的理智去判斷，只能盲目的将之視為世界的‘基準’。”

“……太可悲了。”

五條悟微微放大的天藍色瞳孔中央，摘下小醜笑意面具的男人，表情卻像是在哭。

【與果戈裏契合度上升至28%】

‘同類’

五條悟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下微沉，‘啧’了一聲。

歸屬感，認同感。

居然到這個地步嗎，橫濱校。

讓他越發想要探究造成這一切的——過去那件‘革命’的細節。

五條悟開口，聲音聽不出心中所想：“為什麽要在電視上那麽說？”

“和有理由的死亡比起來，被瘋子波及反而讓人接受。”

果戈裏重新戴上自己的小醜面具，向五條悟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您是‘最強’，擁有看破一切的六眼。”

手掌慢慢上移，直到在他的視線中，包裹住五條悟的頭顱。

“即便如此，您也沒有逃脫這裏的束縛，我由衷的感到悲哀。”

六眼的視角中，眼前的人再坦誠不過，便讓五條悟越發的不适。

“诶——橫濱校的學生真是會瞎操心。”

任憑內心如何不适，已經收起剛才那副冰冷樣子的五條悟姿态随意地甩甩手，“連外校的人都要管一管嗎？”

然而，在右手的手心上，堪稱恐怖的咒力以某點為核心，在半空凝聚。

這個咒力量……除非中原中也開大，否則一擊都接不下來，絕對會死馬甲。

原本以為最不濟的發展不過是果戈裏被押送回校，天生目奪表情空白，瞬間拉開身側的【瞬間移動】。

果戈裏有些遺憾地聳了聳肩，再次後退了一步，“可惜，您似乎無法理解我的理念。”

“果然。”他的聲音落寞摻雜着最後一絲慰藉，“只有費佳能夠理解我。”

但是跑也不能馬上就跑，至少要留下排面。

果戈裏面具後的視線輕輕掃過中島敦，“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既然如此，也是退場的時候了。”

眼前人似乎毫不懷疑自己可以在直面‘最強’的情況下跑掉。

五條悟唇角壓了壓，手中的咒力直接彈射而出，揚起的飓風瞬間充斥整個小巷。

然而，在咒力接觸到‘小醜’的前一秒，果戈裏的披風被飓風吹起，遮擋全身，在五條悟的視線中不見了蹤影。

“……”

不受控制的咒力砸上巷子後無人的廢棄大樓，撞出一個巨大的空洞，通過空洞，甚至可以看清大廈後澄澈的天空。

五條悟憑空站在大廈後，收回沖出一個大洞仍舊恐怖的咒力量，俯下頭看着周圍的街景。

周圍驚恐的人群被巨響吸引了視線，看着半空中的五條悟，恐懼的發出尖叫聲。

“咒力！”

“橫濱校！警察！”

五條悟看着如潮水一般退開的人群，面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