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祖宗帶貨 賞給那姑娘

意歡帶着笑,無意擡眸,隔着幾丈的距離,竟意外對上了他的目光。

柳何潇面上一僵,連忙側頭看向窗外。

這種心虛的感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他對自己的下意識有些無語。

意歡收回目光,繼續專注于她手中的咖啡豆。

她将青木齋買來的手搖研磨器放在了桌上,手搖研磨器上方有一個手柄,連接着一個小小的袖珍的“石磨”,下方則是一個木頭箱子。

意歡将适量的咖啡豆,一股腦地倒入了研磨器中。

她端坐着,一只白嫩的手,扶住手搖研磨器的下方箱子,另一只手,則搭在了手柄搖臂之上,微微用力握住,然後便轉着圈兒,研磨起來。

此時正值晚飯的時間,也是酒樓裏客人最多的時候,研磨的聲音不大,卻依舊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

有食客回頭去看,卻見一個容姿絕豔的姑娘,端莊坐在角落,她聚精會神地轉着手中器物,猶如一景。

這聲響,沉悶中帶着快意,聽着還好似有些韻律一般,并不招人讨厭。

有個孩子奔了過來,好奇地看着意歡,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大聲問道:“姐姐,這是什麽?”

意歡微微一笑:“這是新制的酒,叫做咖啡。”

幹脆就把咖啡定義為酒,省得被孩子不小心誤食了。

孩子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将那研磨器轉了一圈又一圈,十分稀奇。

雅座之中的兩人耳力驚人,自然也聽到了這對話。

楊昭之看了一眼那研磨的姑娘,道:“沒想到這新酒,居然是現做的,也是聞所未聞。”

柳何潇也瞟了一眼,道:“既是現做的,想來也不是什麽好酒。”

楊昭之卻道:“在你眼中,哪有什麽好東西?你于吃食上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連黔南軍中都知道,你柳世子喝杯果酒,都要撿七分甜三分酸的喝,吃塊肉要問問母豬芳齡幾許。”

說罷,面露嫌棄地看着柳何潇。

柳何潇漫不經心道:“你不懂,這叫品味。要不是因為我哥總愛拿我開玩笑,我這點癖好何至于鬧得人盡皆知……”

說罷,他自己突然頓住。

楊昭之也面色微變,下意識看他一眼。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

程淩偉在一旁,靜觀不語。

柳何潇平日是不許任何人提他兄長柳何灏的,如今他自己卻無意間想了起來。

楊昭之笑一下,岔開話題:“有點癖好也不錯,總歸日子過得有趣些。”

柳何潇也努力忽略心中不快,勉強勾唇:“哪裏有趣了?今日和昨日,于我并沒什麽不同。”

不過都是渾噩度日罷了。

楊昭之沉默一瞬,道:“你與王爺的關系,如今可好些了?”

柳何潇輕笑:“我與他沒什麽關系。”

楊昭之:“阿潇。”

柳何潇擺擺手,道:“罷了……今日既是帶你出來喝酒,便莫提這些煩躁的事。”

楊昭之輕嘆一口氣,不再說話。

他低頭抿了口茶,心中惋惜不已。

當年那個鮮衣怒馬,自在無拘的少年,也不知道為何成了眼前這副頹廢的模樣。

兩人無話再聊。

柳何潇索性百無聊賴地向意歡看去,她手中搖臂一轉一轉,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倒是有幾分趣味。

圍觀意歡磨咖啡豆的人越來越多,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也擠了過去,頓時将她纖弱的身影擋住。

柳何潇有些煩躁地移開眼,冷不丁說了句:“這家店人太多了。”

程淩偉頓了頓,低聲道:“世子可是想走了?”

柳何潇:“我是想讓他們走。”

程淩偉一愣,面露為難,看向楊昭之,楊昭之只得笑道:“确實有些煞風景。”

柳何潇輕哼一聲,開始數起了桌上的花生米。

意歡終于将咖啡豆磨成了咖啡粉,她将咖啡粉倒出,認真瞧了瞧。

手磨咖啡比不得機磨的咖啡,若是有的咖啡豆沒有研磨均勻,泡出來的咖啡便會有些苦澀,影響口感。

此時,小二便将開水燒好了,端了過來。

意歡接過水壺,颔首:“多謝。”

然後,只見她掏出濾紙,素手輕輕一折一拉,便神奇地成了一個錐形。

她将濾紙放入一個小巧的濾杯之中,輕提水壺,将滾水徐徐灌出,将濾紙沖了一遍,水滴進入濾杯的下半部分,她便利索地将水倒掉了。

濕潤後的濾紙,便能更好地貼合杯壁,且濾紙本身的味道,便除去了幾分。

然後,她便将咖啡粉,輕柔地倒入濾紙當中。

咖啡色的粉末,沾上剛剛被浸透的濾紙,染出了幾分詩意來。

意歡提起水壺,流水便聚成一束,直沖向咖啡粉——好似幹涸的小小沙漠,陡然迎來了甘露一般。

焦香的味道一下便蔓延開來。

引得孩子開心叫起來:“好香啊!”

意歡身邊已經圍了不少人,她生得美,又姿态優雅,加之這沖咖啡的器物都是大家沒見過的,看熱鬧的便越來越多。

待到水通過咖啡粉逐漸透過濾紙,意歡才将水壺放了下來。

衆人呆呆看着,那棕色的咖啡一滴,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到瓷壺之中,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種珍貴感。

開水裹着咖啡,逐漸下墜,這便是焖蒸了。

過了片刻,她又執起水壺,以畫圈的形式,向咖啡粉中注水,眼見下面滴出來的咖啡,越來越濃郁,衆人都有些好奇,這到底是什麽滋味兒?

咖啡漸成。

羅掌櫃見意歡如此受歡迎,心中也有幾分詫異,他面上挂着笑,擠開衆人:“諸位,請讓讓,請讓讓!”

好不容易擠到了前排,他急忙道:“意歡姑娘,咖啡好了麽?客人已經久等了!”

“客人”兩個字咬得極重,意歡自是聽得明白。

意歡點頭:“已經好了,我們去吧。”

說吧,她端起托盤中的咖啡,信步走出人群。

若幹客人方才都看到了她研磨沖泡咖啡的過程,對這咖啡十分好奇,而此刻意歡又将咖啡端走了,更是吊足了衆人胃口。

“掌櫃的,這咖啡怎麽賣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問起。

羅掌櫃一愣,用眼神詢問意歡,意歡笑了笑,道:“新鮮的手磨咖啡,一吊錢一杯。”

此言一出,衆人議論紛紛——

“這麽一小杯,就要一吊錢?!”

“之前那麽大一壇招牌桂花釀,賣一兩銀子便罷了,這十杯咖啡加起來,還不到半壇子那麽多,也太貴了。”

“真是金貴啊,這酒樓也太黑了……”

羅掌櫃聽了,面色有些不好看,他本來還在想,興許意歡的咖啡能為他的酒樓助助興,沒想到反而招來了非議。

意歡卻回頭,對衆人微微一笑:“諸位客官,今日的咖啡,已經被貴人包了。自明天開始,限量每日二十杯,接受預訂。還請有興趣的客官,直接找羅掌櫃。”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入了齊王世子的雅間。

羅掌櫃急忙跟上。

大堂安靜了一瞬。

“柳世子也點了咖啡?”

“聽說柳世子雖然整日游手好閑,可在吃茶茶食評鑒上面,卻是一等一的厲害。”

“且看看柳世子怎麽說!”

雅間之中,自是比大堂清淨了許多。

意歡福了福身子,溫聲道:“民女為兩位公子獻酒。”

說罷,她将兩個杯盞放在了餐桌上。

意歡一手拎起白壺,一手輕攏素衣長袖。

手腕微傾,棕黑的熱咖啡,便通過壺嘴倒了出來。

流聲潺潺,柳何潇不禁擡眸看她,這姑娘一身布裙,樸素至極,卻生得明眸皓齒,花顏如玉,真真是好看極了。

楊昭之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向這獻酒的小娘子,方才離得遠看不清,如今一瞧,卻覺得驚豔非常。

意歡将杯子端至兩人面前,聲音清越動聽:“這是我們出的新酒,名為咖啡。入口微苦,細品卻有回甘,還請兩位公子,小口品鑒。”

柳何潇看了看眼前的咖啡,嗅覺靈敏的他,已經聞到了咖啡的醇香。

而楊昭之也饒有興趣地端起了杯子。

他在黔南大口喝酒慣了,于是毫不遲疑,就一飲而盡——

“怎麽這麽苦?”楊昭之皺起了眉頭,一張俊臉都有些變形了。

意歡解釋道:“公子,咖啡需得慢慢品味,喝得快了,恐怕感受不到其中美妙。”

楊昭之有些尴尬,道:“看來這咖啡,是不适合我了,喝酒都不能痛快的話,還有什麽意思?”

這手磨咖啡是沒有加糖的,一口飲下自然是十分苦澀。

柳何潇卻沒有答話。

他端起杯子,輕挨薄唇,咖啡便柔順湧入口腔。

先是微微的苦澀,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然後讓咖啡在舌尖停留了一瞬,逐漸嘗出了咖啡豆的醇厚甘香。

最後滑入喉中,咖啡好似不甘一般,餘香萦繞,久久不散。

意歡仔細觀察着柳何潇的表情,心中也有些忐忑。

她來獻酒,一是為了幫羅掌櫃解圍,二是希望試試咖啡能不能被大衆所接受。方才聽到其他人說柳何潇在美食美酒的品鑒上頗有造詣,心中便也期待起他的評價來。

柳何潇慢悠悠道:“不錯。”

意歡眼神一亮。

楊昭之疑惑:“哪裏不錯了?這麽苦。”

柳何潇笑了笑:“你不覺得,這咖啡好似人生麽……最初,你以為日子是甘甜的,便一口飲下,到了口裏才發現苦澀不已,可又不能吐掉。”

楊昭之微怔。

柳何潇繼續道:“但當苦得久了,反而能在麻木中,覺出一點甜來……”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着杯子,語氣玩味中,又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悵然。

楊昭之聽了他的話,随即道:“阿潇啊阿潇,你說的莫不是自己?”

柳何潇收起方才的神色,戲谑道:“我不過是看你太不懂憐香惜玉了,讓人家姑娘下不來臺面,給你圓場罷了。”

他無意瞟了意歡一眼,卻發現她正盯着自己看,眼神清亮,波光粼粼。

柳何潇輕咳一聲,避開她目光,嗤笑道:“昭之,你也活得也太糙了。”

楊昭之無言以對,只得對意歡道:“姑娘,再給我倒一杯,讓我也好好品品吧……”

意歡連忙斂了神,去為他倒咖啡。

羅掌櫃默默站在後面,宛如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人。

他是第一次見這位柳世子說話如此平靜,當真是稀奇得很!

他想了想,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就意歡姑娘那副模樣,誰舍得罵她?!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柳何潇和楊昭之喝完了咖啡。

柳何潇懶洋洋地支起身子,道:“走吧。”

楊昭之點點頭,拿起随身佩劍,便和他一起出了雅間。

柳何潇走到酒樓門口,自懷中掏出一物,看也不看,就往後一扔!

恰恰好砸在羅掌櫃的身上。

羅掌櫃被砸得生疼,可一看懷中之物,頓時眼睛瞪得老大:“媽呀……金子!”

羅掌櫃樂得點頭哈腰:“多謝世子打賞!世子有空常來啊!”

柳何潇走出門,甩下一句:“賞給那姑娘。”

羅掌櫃聽了,頓時呆若木雞!

走在後面的程淩偉瞪了他一眼,他才哭喪着臉,把金子給了意歡。

他就是再眼饞這金子,也不敢得罪祖宗。

意歡笑了笑,心安理得地接過了金子,道:“羅掌櫃,我幫你把祖宗伺候得高興了,你不謝謝我?”

羅掌櫃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也是我祖宗。”

意歡歪着頭一笑:“不敢當。”

玩笑歸玩笑,意歡知道,羅掌櫃這樣的人,必須以利誘之。

意歡道:“你放心吧,有了世子的背書,咖啡若賣得好,也會拉動你的生意。”

羅掌櫃一臉不信,道:“何以見得?”

這時,有客人圍了過來——

“掌櫃的,你這咖啡看起來很特別啊,我明日要約人議事,不如在你這裏定個雅間吧!我預定兩杯咖啡!再給我加些吃食!”

“我也要!我母親五十大壽,給我定個滿漢全席,咖啡要十杯!”

“我也要和世子一樣的咖啡……”

羅掌櫃一時有些懵,随即拿出了營業狀态,滿臉堆笑:“大家不要急!一個一個來啊!”

意歡笑了笑,便回了自家鋪子。

她上了二樓,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林意冉和阿苗。

二樓有兩個小隔間,阿苗将稍微大點的那間收拾了出來,給意歡住,而小的則給林意冉了,她自己用木板搭了個簡易的床,也縮在林意冉卧房的小角落裏,方便晚上給他蓋被子。

意歡回去的時候,見他們已經睡下了,便笑着退了出去。

她轉而進了小廚房,打算去做明日出攤要賣的甜甜圈,她打開了蓋着的面盆一看——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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