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節

沒有男女之情？曹操心裏有她？曹操這些日的喜怒哀樂全是因為她？！

荀襄一臉癡呆地看着環燕，道：“環姊姊……你……你騙我的吧？”

環燕聽了直瞪她：“這種事我豈會亂說！原來阿襄你對我沒有半點信任之心！”

荀襄連忙擺手，急道：“不是不是，環姊姊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你說的這一切和我所感受的，分明一個是夢境，一個是酷刑……”

環燕這才笑道：“是不是夢境，你拿這去給主公送去就知道了，保準夢境就成真了呢。”

荀襄遲疑道：“真的嗎……可他還騙我說他從來不吃甜的，分明就是不想讓我給他送點心過去……”

環燕顯然有些急了，道：“主公他哪裏是不喜歡吃甜的，只怕是見到你就覺得夠甜了，再吃那些甜的，就該覺得膩了！”

荀襄聞言，雙頰“噗”地一下燙如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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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襄覺得她今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殺到廚房又炸了一小碟“香蔥球”，蒸了一小碟“陽春白雪”，裝進食盒就沖到了曹操房門前。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手輕輕地敲了三下門——或許是四下，因為她“咚咚”地心跳聲，早就已經蓋過了那敲門聲。

她聽着心跳聲漸漸減弱——屋內并無人應答，她失望地嘆口氣，只好鼓着腮幫離開，卻不料剛轉身就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荀襄盯着這人領口旁的繡紋，擡起頭，一臉無知樣，眨巴着眼細聲道：“将軍……”

曹操低頭輕輕瞥了她一眼，道：“怎麽了？想好答應要嫁給昂兒了？”

若是荀襄前幾日聽到這話，必定會神傷絕望不已，而如今她聽了，只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小聲嘟囔道：“将軍就這麽盼着阿襄當你兒媳啊……”

曹操自然不是聾子，他耳力一向好得很，隔着數裏他都能聽見敵軍的馬蹄聲，何況是這丫頭充滿抱怨的聲音。不過他聽了，只是一語不發地冷着一張臉，踏進了房門，而荀襄則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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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你要是想讓我嫁大公子，阿襄就嫁，我什麽都聽你的！”荀襄不依不撓地跟在他身後，眼睜睜地看着曹操走到衣架前将外衣都脫了下來，也不為所動。

而她這句話，絕對是給曹操添堵用的。

曹操聽了卻好像聞所未聞，眯着眼瞟過荀襄手中的食盒，道：“手裏拿的什麽？”

荀襄立即垂首，用雙手奉上，恭聲道：“孝敬主公的。”

曹操聽了，冷臉沒有一絲融凍的跡象，卻好似更僵硬了。他不懂荀襄為何又突然喚起他“主公”來，還用了“孝敬”二字，難道還真擺出了一幅兒媳孝敬公公的架勢？！想到此，曹操又把佩在腰側的長劍卸下，拍在案上。

荀襄偷瞄了一眼，認得那是曹操的貼身佩劍倚天，他這一拍，把案上的竹簡都震散了。若說平常她犯了錯，荀彧只需輕輕把香爐一放，荀襄的身子就得抖三抖，可這次曹操這麽大的動靜，她卻還是維持着剛才“孝敬主公”的姿勢紋絲不動，仿佛曹操不接，她就打算一直這麽舉着一般。

“我看你倒想急着嫁給昂兒，提前侍奉起長輩來了？”曹操雙手撐着腰，站在案前，見荀襄還是一動不動，硬聲道。

這回荀襄倒擡起頭來了，手上卻還是舉着食盒，她臉不紅氣不喘地道：“這叫舉案齊眉。”她拿出以前書院的先生們教書的語氣，仿佛曹操是不懂經典的孩童一般。

“舉案齊眉”這四個字在曹操耳裏聽來簡直如平地驚雷。他一邊驚奇平日裏在他面前軟軟的小丫頭怎麽今日就變得驚世駭俗起來，一邊伸手接過荀襄一直舉着的食盒。

心中還有些愉悅，抿成一條線的雙唇也松了些。

荀襄見曹操不但沒生氣，表情反而柔和了些，心中的自信一下子就漲得滿滿的，簡直要溢出來了。她想，今日陽春白雪所用的糖，一定是取自她心中的甜。

只見曹操不緊不慢地拿出一碟陽春白雪，放入口中，卻出乎預料地沒有皺起眉頭，也沒有任何不适的神情，他只覺得柔軟而滑膩的觸感只在舌尖滾動了一圈，便迫不及待地滑入他的喉中，将這短暫而甜美的感受帶進他的肚中。

很快，一個香噴噴的、更加甜美的人影投入他的懷抱中，兩只手臂毫不猶豫地環住他的腰，一顆小腦袋蹭在他的胸膛中，使得他去拿下一只“陽春白雪”的手停頓了下來。

“将軍真傻。”主動撲上來的荀襄靠在曹操懷中，彎起唇角，輕聲笑道。

曹操将那只去拿點心的手收了回來，轉而撫在荀襄的頭上，摩挲着。他不愉道：“文若都不敢說本将軍傻，你好大膽子。”

荀襄擡起頭來，仰着臉望着曹操——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他，仿佛他的深眸都只是為了她而生的一般，她在他的眼眸中亦看到自己亮閃閃的雙眼，她聽見自己幾乎是撒着嬌道：“那将軍是不是要給阿襄獎勵？”

曹操垂下眸看她，道：“為何要給你獎勵？”

荀襄眨眼道：“因為我說了真話啊！”

然後曹操的頭便低了一份，他輕聲道：“你想要什麽？”

荀襄聞言，杏眼中笑意更深，笑得雙唇如蜜糖描繪出地一般，她脆聲道：“我要這個！”說完便将腦袋湊上前去，兩片甜唇對準曹操的，伸出小舌仔細勾勒了他的唇形。曹操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甜蜜一驚，而後垂下眼睑，撫在荀襄烏發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滑到她的腰際，用力也更緊了一些。

ˇ環燕：春蠶到死絲方盡ˇ 最新更新:2013-08-03 17:28:00

紅燭張暖，燈火流光。

今日是她的新婚花燭夜，一切如她兒時暢想的一樣夢幻，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卻不是她心中所念的那個人。而即便是那個人，也不曾這般一身喜服，出現在她夢中，這樣站在她面前。

盡管她眼前的這個男人，英俊不羁，成熟沉斂，亦存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勢，胸中萬壑。父親也曾說過，此人絕非池中物。

而當曹操的身子壓下來的時候，她不禁脫口而出：“主公不擔心阿襄麽？”

然後，她看見了曹操眼中的遲疑。

再然後，曹操便離開了。

她一個人躺在寬敞舒适的新床上，滿足地沉入夢想，她不知為何會感到一陣歡悅，而這歡悅，将她的思緒帶回了少女時。

……

——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她險些就答應了太常家公子的婚事，就在她準備去尋父親給予答複時，她改主意了。

環大夫家從來不養花，況且正值寒冬，她竟嗅到一陣芬芳。她閉着眼，尋着這牽絆她思緒的香氣尋去，竟見着位如玉的公子，一身石青色的深衣，頭上一支束冠所用的白玉簪，她只能看到他眉如遠山，目若朗星的側顏，負手立在花廳中，正觀賞着牆上的浣蘭圖。

所謂君子，其臭如蘭。

她喃喃念叨着，然後看見父親突然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她忙躲到一根廊柱後面藏着。

“都是府上下人通報不及時，竟讓文若先生久候了。”這是父親的聲音，原來這如蘭君子，名喚文若，倒是與他極為相稱。

“晚輩不敢自稱’先生’，環大夫只管喚晚輩’文若’便可。”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說話，聲如春日清泉，三月晨風。

悄聲無息地流進了她的心中。

後來她知道文若公子名諱荀彧，乃是颍川名士望族荀氏之後，尚未出仕時，便以“王佐之才”名動天下。

父親向來喜好與名士結交，這她是知道的，後來父親每次見客，她都要偷偷躲在花廳外的廊柱後面，可她卻再也沒見過荀彧，一次也沒有。

她收集了所有關于荀彧的事情——名士的傳聞，向來為大衆所津津樂道，她一邊慶幸着這樣容易便了解了與他有關的一切，一邊暗自神傷着她要與那麽多人分享着離她越來越遠、無時無刻不在受人敬仰的荀彧。

直到有一日，她走到了名滿洛陽的“荟香居”，見到一個眉眼皆似他、香氣如蘭的少女。她想都沒想便湊上前去搭話，也不管這舉動是否唐突，但她總歸知道了這少女果然也姓荀。

—— 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荀襄是荀彧的妹妹。當她得知這一點的時候，她雖帶有目的地去接近荀襄，卻總是忍不住地想要對她好，也許是因為荀襄那與荀彧極為相似的眉眼，使她不自覺地待荀襄比親妹妹還要好上幾分，連環魚都會吃醋。

可荀彧始終不會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