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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孟文博真真的好手段。
只他的一句話,便将我定給了李謙父,又是他的一句話,便将與我相依為命十幾載的聰明伶俐、青春貌美的宮人給了那個胡子拉碴年紀大把托兒帶女屠戶出身的杜大!
四一章 玉美人
更新時間2013-9-10 15:57:42 字數:2406
四一章玉美人
好你個孟文博,好你個孟道遠,枉我這麽多年想着你念着你,卻原來你一直将在利用我,你一直都未将我放在眼裏!
什麽急切裏不好找人,你家嫡妹雖只一個,可庶妹卻是一大把,怎麽就不好找,難不成在你眼裏只你的親人是親的,是要緊的,我的便不親不要緊了嗎?
我将牙咬得咯咯聲,半晌也難說一句話,母親見我不吱聲,便道:“知你舍不得,母親又何嘗舍得?只是眼前再也尋不到更合适的了。你放心,她們是與咱們母子共過患難的,定當以公主之尊适之。”
我想了想:“母親,容女兒回去想想,也與她們兩個細細的商量了。母親知曉,她們兩個自幼便陪着我,情份非同一般,如今又是眼瞧着往火坑裏跳,我這心裏也實在難受。
總得好好說說,誰去誰留,明日再回禀母親。”
見母親點頭答應了,我也不多待,告了辭,出了屋,卻見尚卿與香錦正立在外屋的地上,她二人見我出來,都快步迎了上來,問道:“怎麽樣?您可受了委屈?”
我一笑:“沒事,虛驚一場,咱們回屋再說。”便也不多話,帶着她們二人匆匆回了屋。
想必香凝在屋裏也是坐立不安的,待到了門前香錦還未敲,香凝已開了門迎我們進去。
一時間又遞上熱帕子來擦了臉,又端上茶盞來吃了幾口,我的心這才漸漸平靜了。
我看着盛在黑釉的細瓷茶盞裏明亮的茶湯,映着燭火,一漾一漾的,仿佛也有了燭光的溫暖。心裏暗暗有了計較:只怪孟文博欺人太甚,他既然知曉這杜氏兄弟不好對付,既然一定要為我尋一只擋箭牌,放着他自己不說,卻偏偏說那個與我是對頭的李謙父。
連尚卿都明白我的心意,他那樣聰明的人,看不出我對他不同嗎?
便是他看不出來,可為何偏偏将我推給李謙父?他是誰呀,他以為他是誰呀,便是當時不容多想,便是随便說出一個人來,我怕也不會如此怪他。他明智我與李謙父不對付,又何苦如此待我?
想到此,我對尚卿道:“今日之事,那孟大人已擺布平整了。咱們是白白擔心了一回。”
香凝不明白我說的,尚卿、香錦卻是長舒了一口氣。見我神情有倦意,尚卿也不多待,回了自己屋裏。
看她走遠了,我便對香錦、香凝道:“你們倆個別忙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還要去太後屋裏一回,你們仔細聽着些,到時給我開門,只別讓人聽見了。”
香錦便道:“您可是落了什麽東西,婢子去一回就行了,如今天已黑透了,你何苦還跑一回?”
我搖搖手:“是有一句要緊的話要對太後說,你兩個也不用跟着我,左右內院就這幾步,片刻就到了。”
香錦哪裏肯依,定要為我提着燈。我實無法,一想有個伴也好,便點頭應了。
剛要出門,香凝卻拿了件鬥篷出來,對我道:“雖說是春天,可夜深了外頭露水重,您還是多穿件罷。”
看着她手裏捧的墨綠織螭虎紋錦鬥篷,我心中一動。我問她:“新做的青水碧繡了梅花的那件可帶來了?”香凝一愣:“您不說行軍途中不便女裝嗎,婢子将它在箱子底下收着呢。”
我道:“快取來,我要穿那件。”香凝不敢遲疑,進去了好一會才将這件鬥篷找了出來。
這件青水碧的鬥篷是出開封時新做的,其實這樣嬌嫩的顏色并不适合我,只是我想着去年在宮中時德妃送我的那件玉瑤曾穿過的鬥篷,便是青水碧的,可惜并不曾帶出宮來。
心中到底遺憾,便命人也做了件一樣的。
如今不想,卻是派上了用場。
我将它穿在了身上,香錦笑道:“您這樣一扮,倒是分外的雅致。”
我心中有事,也不答話,只命她提了燈在前頭引路。
越往前走,路越黑,香錦道:“十四爺,這不是去太後屋的路啊。”我低聲道:“莫多話,提好你的燈。”
香錦知我有事,也不多說,只是走得更是小心翼翼。
過了一會兒,便到了二門。
我們人多,又有女眷,便暫時號了當地一位鄉紳的宅子,女人們住後院,男子們住前院。
到了二門,我想了想,對香錦道:“你去孟文博屋裏,找他随侍的人,就說有人要見他,有要緊的事情說,讓他在外書房的薔薇架下等我。”
香錦叫了聲:“十四爺”,我将手指指了她又指了指我,輕輕搖了搖頭。香錦見我神色端凝,也不再多話,提了燈籠就去了。
我往回走了幾步,到了月亮門前,這裏有條小路直通外書房的角門。有時前頭有事我便從這裏抄近路,倒是走得熟了。
待來到薔薇架下,我有片刻的後悔。暗道:夜深不靜的,竟有女子請男子來相會,不管這事情有多大,文博那樣守理的人怕是更沒可能喜歡我的罷。
若是談攏了倒也罷了,若是今晚談不攏,那豈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正想着,卻覺一陣風吹過,白日裏各色粉紅、杏黃的花朵兒在月光下已辯不出本來的顏色,只覺得柔和溫潤清香可愛。開得極盛的花兒遇了風便離了枝頭,花瓣兒随風起舞,飄飄蕩蕩地落了一地,也落了我一身。
薔薇是春日裏常見的,香氣芳香卻不濃烈,花朵鮮豔亦不俗氣。一般人家都愛将它種在屏牆之中,如此一來,人依牆而過,但見花朵密密匝匝、花香清清致致,把個春日裝點得無限美好。
我平日是不愛這些花草的,便是從這裏走過幾回,也不曾留意過。如今在這裏立着,卻覺得這些花朵不像開在枝頭,倒像是開在我心裏,一朵兩朵,千朵萬朵,擠擠插插随着枝條垂下,讓整個人整顆心都氤氲着芳香與美好。
我不由伸手去摸開得最大的那一朵,心中暗道:不怪文人愛些詞啊典兒的,原來若是有良辰美景,倒是要些詞曲兒的來助興。
正想着,嘴裏便念了一句:“花影月黃昏,誰家玉美人?”話聲一落,我心中不免一緊,這是父皇的禦詩,當時為求在宮中有立足之地,也着實背了許多的,不想今日卻念出這句來。
想到父皇,想到皇室,又想到如今進退兩難的情形,一時百感交集,方才的一點閑情都沒了。不由又長長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卻聽得身後有人輕輕喊了一聲:“玉兒?”
玉兒?誰是玉兒?我嗎?我是玉虎啊。
見我未吱聲,身後那人又喊了一聲:“玉兒,是你嗎?可真的是你嗎?”聲音悲切裏含着驚喜,激動中又孕育着希望,倒讓我一時不知所措了。
我知道這位定是認錯人了。
四二章 訴衷腸
更新時間2013-9-10 17:05:57 字數:2590
在正文開始前,請允許我隆重感謝一下“隐姓埋名的飯”與“大樂曌”兩位,不只要謝謝她們的PK票,更多的是她們的關注與支持。對一個熱愛文字的人來說,還有什麽比得到讀者的支持來得更歡喜?感謝“反求諸已”、“游于藝”,感謝你們從《青娘傳》到《禦虎》的一路陪伴,我雖未特意謝過,但點點滴滴,記在心頭。感謝我群裏的朋友們,大秦、青青、默默、紅塵、11、喬、汐,是你們讓我更清楚的認識了自己。深感諸君惜憐,無以為報,加更一章,以慰諸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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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章訴衷腸
我本該轉過頭去對那人說一聲:“你認錯人了。”可我卻沒動,一來,我在等文博。二來,我不确定身後那人是誰,是文博?聲音與平日裏太不一樣了,不是?可這裏并未住人,除了文博別人也不應來。
正思慮間,又聽得他道:“玉兒,你好歹應我一聲。玉兒,我是殊郎啊,你的殊郎啊。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可知我是如何熬的?日思夜想,便是夢裏也夢到你,玉兒……”
那人越說越急切,竟是一步步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慌了,任是此時這聲音再不像文博,我也明白,這便是文博,是我從來未見過的、從來不認得的,是玉瑤的文博。
聽得他的腳步聲,我不知如何是好,只邁了步子急急地往回走。
文博見我要走,忙道:“玉兒莫走,玉兒,我知道你心裏惱我怨我,恨我将你一人留在府中,怪我心裏只有社稷江山少有兒女私情,可是玉兒,我是怕,怕我若不向前沖,若不追随着你九哥,我将來便要如我父親一般,做個閑散的文人,或是如我姑母一般,受人陷害遭人擺布,而自己連個辯解的機會也沒有。
玉兒,你莫要走,是我錯了,是殊郎錯了。我怎知開封一別竟是絕別,我怎知咱倆個從此竟是天各一方。玉兒,多少回夢裏夢見,便是如今這樣,若這是夢,你也讓它再長久些,不然我又拿什麽渡過那些漫漫長夜?玉兒……”
風将文博話送了過來,帶着哭腔,也帶着薔薇的芬芳,我迷惑了,我此時竟忘記了我是誰,忘了我來此要做什麽要說什麽。我只覺得胸中有一股氣流一湧一湧地要漾出來,卻強忍,不肯出聲。似乎如此,我便真是他口中的“玉兒”,似乎如此,我便能于這花前月下慰他的真心了。
可心底裏到底是不甘的,縱是強忍着,縱是扮着玉兒,可沒有一絲歡喜,只覺得可悲。淚終于落了下來,也不知是為了文博,為了我,還是為了遠在金地的玉瑤。
我站住了,将身子微微斜了斜,輕輕嘆了一聲。這一聲長嘆,倒将我此時的境遇概括了,喜歡的得不到,不喜歡的卻被生生揪在了一起。而這種得與失,卻被冠以家國天下的名義,真是讓我無所反抗讓我無所怨恨。也只有這一聲長嘆,也唯有這一聲長嘆了。
文博也是一聲嘆息,他離我不是很遠,但也不近。他對我輕輕道:“玉兒,便是你惱我,恨我,我不上前就是了,你且多待一會兒,讓我說說心裏的話罷,這些話憋在心中許久,再不對你說,怕是要成病了。”
我側身向他,眼角餘光中能看到他随風擺動的袍子一角,我的心霎時便軟了,雖知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雖知道文博以為眼前的是玉瑤而不是玉虎,可我的腳卻如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牢牢釘在地上。
這樣一個人,學富五車、腹有韬略,這樣一個人,年輕有為、玉樹臨風,這樣一個人,看遍百花獨鐘愛一人,這樣一個人,讓我又愛又恨又疼又怕,讓我親不得近不得遠不得離不得,讓我遠遠望了許多年又癡癡想了許多年的人,如今便這樣癡癡地立在我身側,對我低低哀求溫言軟語,求我再多待片刻,求我聽他一訴相思。
便是他的這些溫言軟語不是對着我,便是他的這些相思不是為了我,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呀?
此時此刻,我已不再掙紮,已不再心痛,我只知道,便是被他錯認成了玉瑤,我心中也是願意的。我願意,我願意啊,莫說是要我留下來聽他說話,便是要別的,我也是毫不猶豫的。
只聽得文博道:“玉兒,還記得我頭一回見你,你穿得便是這件鬥篷,那日是我中狀元,禦馬游街,衆多公主們紅紅綠綠地立在樓上争奇鬥豔,唯獨你如此清淡雅致。我當時便想有着如此容貌又如此不以美貌為意的女子還真是特別。
後來才知你便是太上皇最寵愛的九公主,我那滿腔的熱霎時便涼了。那時姑母獲罪,孟家也受了連累,便是我是新科的狀元,可又怎麽敢奢望與你共結連理?
誰知後來竟有了崇文館設宴,竟有了後來的公主下降。
玉兒,你可知我心裏有多歡喜,我是太歡喜了,猶如夢中一般。
當時我便暗暗發了誓,一定要闖出個名堂前,好讓你臉上有光彩。卻誰知倒累得你受了如此大難。
我素知你的性子,看似和氣,卻是個極剛烈的。如此一來,你又如何受得了?
便是有皇叔中途逃了出來,我卻從未問他有關你的一個字,我是不敢啊。我若不問,心裏還能想着萬裏有一,你或許也逃了出來,只是一時無法與我相見,或是你當初并未撞柱而亡,只是別人看錯了,以訛傳訛罷。
玉兒,今日你來看我,是真人也好,是亡魂也罷,我都感念,玉兒……”
文博說到痛處,再也說不下去了,竟是抽泣之聲。
玉瑤為免受辱撞柱而亡的事我是從母親那裏得知的,記得當時我雖悲痛,卻也暗自替文博松了一口氣,若是玉瑤沒有如此,而是做了金人衆多姬妾中的一個,那文博的臉還往哪擱?
如今見文博如此,卻又暗恨自己:玉虎啊玉虎,你的心腸如何如此硬呢,面對自己的親姐姐,竟還能想到什麽名聲不名聲的。
人死不能複生,縱是玉瑤這一撞,全了名聲,可若是讓喜愛自己的人如此難過也不值得。留得青山在,也有團圓的一天,可如今這樣一來,卻是陰陽兩隔了。
正想着,卻覺得文博竟離我近在咫尺了,我心頭一慌,若真見了面,我這個假的又該如何,今後與他又該如何相處?
來不及細想,我收攏了鬥篷轉向就跑,也不顧得文博在身後如何哀哀苦求歇斯底裏了。
待出了月亮門,我這心裏才松了一口氣,這裏已是內院,文博是斷斷不會進來的。
進見前頭黑茫茫的有個人影在動,我正驚疑間便聽得一聲“十四爺”?
我松了口氣,是香錦,這個傻丫頭,說了讓她辦好事便回去的,她卻還在這裏等着。
我低低應了一聲,也不再多說,帶着她悄悄回了屋。
自然是一夜無眠。
四三章 失玉佩
更新時間2013-9-11 14:01:31 字數:2232
四三章失玉佩
第二日天還未大亮我便起了身。
香錦知我一夜沒睡好,勸我再躺躺,我只是搖頭。我對她道:“你昨日聽來的确有其事。昨夜太後叫了我去,說的便是這個。”
香錦忙問道:“那太後的意思呢?您千金之軀又怎能适那強人?”
我一笑:“你莫急,莫說我不願意,便是太後、各位大人也是不願的。大楚的長主公竟适了屠戶,說出去皇家的臉面還往哪放?只是”,我沉吟了片刻,這才道:“孟大人使了個法子,倒是将我摘了出去,只是那杜氏兄弟卻說要咱們三日之內找一宗女适了杜大,否則便要到太後跟前拜見,求太後給做主。”
“太後尊貴之人,如何如讓這幫子強人擾了?這分明是脅迫。”
“确是脅迫。昨夜孟氏父子的意思,想在你和香凝中選一個,封了公主去适那杜大,可你們倆個是伴我多年的,當初你們護我助我,如今我定不會将你們推向火坑。我只先向你交個底,一會兒還要對香凝說,我的意思,是想從孟大人那些庶女中找出一個來完事,你心裏有數便好。”
香錦聽了點點頭:“您這樣說,婢子也只一句,今生今世是要與您寸步不離的,便是誰也妄想将婢子從您身邊帶走。”
我笑了一聲:“傻丫頭,便是你要與我寸步不離,我也是不願意的,等将來有了驸馬,我就将你打發得遠遠的。”
一句話說出來,兩個人倒都樂了。
香錦拿了件袍子侍候我穿上,将荷包替我佩了,又到案前去尋找。似是未找到,便又到我枕頭下去摸,也未摸到,她便問我:“您身上佩的那件玉飾呢?怎麽沒見着?”
我慣着男裝,那些鴛鴦、金蟬什麽的倒不方便佩,因此便常在腰間戴一只虎形的玉佩,既古樸大方又暗合了我的名子。
我道:“衣裳飾物向來是香凝經管的,反倒來問我,事情這樣多,我怎麽記得這個?”
正說着,卻見香凝從外頭進了來,只見她雙頰紅潤鬓角微微似有汗意。我便問她:“這一大清早兒的去哪兒了?”
香凝神色一頓,這才道:“昨兒夜裏婢子見您十分勞累,便也沒問。您往日戴的那只玉佩卻不見了,只剩下根散了的縧子。婢子裏裏外外在屋裏找遍了,也沒見着,想着您昨日是去過太後屋裏的,或許落在了路上,便又仔仔細細在內院找了一回,卻也不見。怕您着急,這才趕着回來了。”
我心中有事,倒不以為意:“不就是一只佩嗎,也不是什麽大事,找着更好,找不找也不要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或許就在屋角哪個地方,或許落在外頭讓人撿了去,不礙事,再佩只別的就是了。”
香凝卻道:“要真落在屋裏還好,若是讓人撿了去,可怎麽好,您的東西怎能流落到別人手裏?”
我一笑:“看着往日裏是個聰慧的,怎麽今日就糊塗了?我是誰,我是你們的長公主,那只佩是男人們慣戴的,就算有人撿了,也只道是男子的東西,有什麽關礙?你也別尋思了,快把尚卿請來,我有事與她商量。”
香凝似是松了口氣,忙去請尚卿。
尚卿來得很快,我便将昨日之事與她細細地說了,又說了自己的打算。
尚卿沉吟了一番,這才道:“孟大人如此做為,也倒在情理之中。”見我臉色不虞,尚卿又道:“您細想,如今放眼天下,手握兵權能威懾杜氏兄弟的有誰?孟大人縱是青年才俊謀略過人,可畢竟是文官,不如李将軍殺妻斷義有狠辣的名聲。他用李将軍與您做擋箭牌,倒也恰當。”
經了昨夜外書房的錯認,再想起文博,我的心便如水般柔軟。又聽得尚卿如此一說,昨日的那股子怒氣倒是丁點也沒有了。
我低聲道:“縱是我受些委屈,也沒什麽,可香錦、香凝兩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送于他們的,孟大人的那幾個庶女,我看就很好,品德、容貌都不差。”
尚卿苦笑一聲:“您也不想想,那杜氏兄弟為何單單要尚長公主,知道不能夠後為何又要尚宗室之女?還不是要和皇室有些牽連?孟大人的女兒們雖好,卻只是五品學士的庶女,他們如何能看上眼?”
我聽了這話頗不以為然:“你這話說得,句句都偏着別人。那孟氏庶女便是地位不高,可我的這兩個丫頭也不是出身名門,怎麽就非要從她們中選?”
尚卿笑道:“宰相門前七品官,您是大楚獨一無二的長主公,她們又與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又與皇太後共過患難,且容貌性情舉止做派都在那擺着,您說,要是您,您如何選呢?”
聽得這話,我心中猶豫了,尚卿一心為我,我是知道的。連她都這樣說,必是有些道理。可我又怎麽舍得香錦、香凝兩個?
她們二人,一個活潑,一個沉穩,最難得的卻是對我的那份心意。便是我在宮中不得意的那許多年,她們跟着我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卻從來沒有二心。陪着我苦熬苦守的,終于拔開雲霧要現青天了,卻又出了這樣的事。
想我梁玉虎,自幼沒了生母,養母當年又獲了罪,父皇的寵愛更是沒有分我一絲半毫。也只有她們兩個與我相依為命。我向來不看重錢財不看重地位,甚至連別的人明譏暗諷也能就着飯咽下,可我看重的,卻偏偏是這顆待我的真心。
人待我真心,我便還以真心,人待我假意,我便還以假意。縱是以前,我無錢無勢無人疼愛,還要想盡法子護着身邊人呢,更何況是現在?
想到此,我起了身:“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也知如此是恰當的。可道理再大,道理之外亦有人情。她們兩個是我的膀臂,無論如何我不會将她們送給強人。我這就去與太後說,孟氏庶女縱是地位不高,由太後作主封個郡主什麽的怕也是行的。”
說着便要往外走,尚卿忙攔了我道:“您先聽我一句話。您不是與我說過,婉姑娘或許有母儀天下的尊貴嗎?”
聽得尚卿這樣說,我愣住了:“這與今日之事有何關聯?”
四四章 定香凝
更新時間2013-9-11 15:12:38 字數:2310
感謝“反求諸已”、“游于藝”、“語之墨然”的PK票,承蒙厚愛,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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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卿忙道:“若真有此事,那日後孟大人便是國丈。自古皇家最忌諱的是外戚與權臣勾連,想這杜氏兄弟勢大,将來怕是要成占據一方的大員,若他們兩家結了婚姻,怎麽能不讓皇上憂心?
再說連我都能想到這些,那皇太後、孟大人未必沒有想到,您這樣貿然去了,若是太後應了還好,若是太後不應,她們倆個照樣留不住,太後還會覺得您想事情想得不周全,将家國大事、個人小事孰輕孰重理不清楚,到時候您臉上豈不沒有光彩?”
聽得這番話,我暗自吃驚:“尚卿,你的這番話,真的是偏遠之地的沒什麽見識的平常女子說出來的嗎?你真的只是出身書香門弟?尚卿,我知你是為我好,可我還是那句,道理之外還有人情,縱是太後不應,我也要一試。你莫攔我,你放心,便是有一天你遇了為難的事,我也是要如此的。”
聽了我最後一句,尚卿倒不再攔我,只道:“那我陪您同去。”說着便要與我出門。
不想門一開,卻見香凝呆呆地立在門口,滿臉的淚痕。
我嗔道:“大清早的這是做什麽,香錦去廚房了,你也去看看,怎麽還不回來?我都餓了。”
香凝卻是不動,聲音帶了哭腔:“您就別瞞婢子了,您和尚姐姐的話婢子都聽見了,公主,不是說要從婢子與香錦中選嗎,婢子先聽見的,婢子便占這個巧宗,您讓婢子去吧。”
聽了這話,我是有些生氣了:“瞎說什麽呢?別聽風就是雨的。都是我往日把你們給慣壞了。哪有姑娘家自己說親事的,這事我自有道理,你別瞎摻和。”
“公主”,香凝跪在了我的面前:“公主,婢子是真心要去的。公主就成全了吧。”
“胡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那杜大,屠戶出身,看他長得忠厚,怕是殺人不眨眼的。你如今不過十七八歲,可他那樣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了,又帶着幾個孩子,你是找夫君還是找爹呢?
再者,別看他有什麽忠義的名聲,要真的忠義,如何能起兵當強人?你雖是個有主意的,可也只是個弱女子,真到了他面前,怕是一口氣就能把你吹化了。我是萬萬不能眼看着把你往火坑裏推。”
香凝見我如此,忙道:“您別生氣,婢子知道您是為着咱們。婢子都知道。可婢子有句話您且細想:
那強人既是想與皇家聯姻,既是想從此堂堂正正地做人,又怎麽會不對我好?那強人想必不是好相處的,可憑皇家的威儀、憑您的聲名,婢子也未必不能自保。
至于年紀、容貌、兒女的”,說到此,香凝頓了頓:“俗話說得好,寧做将軍妾,不為庸人妻,更何況婢子一去便是堂堂正正的主母?公主,您向來都說婢子做事穩妥,沒想好的話是不會說的,婢子心意已決,您就成全了罷。”
說罷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頭去,滿臉的懇切。
我唉了一聲,雙手将她扶起來,帶她進了裏間。
我對她道:“我素知你是有主意有氣性的,皇家賜婚,為的是籠絡人心。這杜氏兄弟雖不是什麽好人,可手中有兵有馬,卻是柄利劍,若是能為我所用,皇上那裏不知要輕省多少。
你若是存了用你一人換我們衆人脫身的念頭,我勸你早早歇了這心思。那杜氏兄弟又豈是吃素的,若是你于大禮時逃開或是尋死覓活的,怕是我們還沒走利落,人家便追了上來,到時莫說是你,便是我也難以周全。”
香凝忙搖手:“您說得哪裏話?婢子雖愚鈍,可這樣大的事怎敢亂來?自然是一心一意要和那杜大過日子的,不僅要過,還要過好,把他哄得美美的,讓他時時刻刻都念着朝廷的好處,一心一意為朝廷分憂……”
到底是年輕女子,她素來又是穩重的,如今當着我與尚卿的面說這樣的話,一張粉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越到最後聲音越低了下去,終是不肯再說。
我看了尚卿一眼,她朝我點頭。我心中雖也有些活動,可終是舍不得,便又道:“話是這樣說,可你每日過的是什麽日子,他們又過得是什麽日子?縱是你有好好過的心,怕是他一個粗人,也不懂風情。到時候牛嚼了牡丹,你後悔也來不及。”
聽我這樣說,香凝撲哧一樂:“公主,您是金枝玉葉,天皇貴胄,自然瞧不上他們。婢子出身平民,父兄雖也讀書,生活卻是艱難。像這般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托您的福婢子也享了,像那般精打細算柴米油鹽的緊巴日子婢子也過過。
想這杜氏,不過粗俗些、無趣些、年老些,跟着他總不會忍饑受凍吧。”
我一笑:“他手握重兵,皇上怎麽也要給個适當的官職。他的夫人,又怎麽會忍饑受凍?”
“既是如此,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可是嫌離得太遠,舍不得婢子?”
我嘆了一口氣:“你也不用強裝歡笑,拿這些話來勸我。若真是門好親事,縱是千裏萬裏,我也不攔你,可這樣的人,唉,尚卿,你來勸勸她。”
尚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香凝,這才笑道:“長公主,人各有志啊,您不能把您的想法都加在別人頭上。香凝是個有主意的,把這件事裏裏外外想得也明白,不是一時沖動才說的,您若真心疼她,便成全她罷。”
見我還是沉吟,香凝又道:“婢子還有一事相求,望公主設法。”我示意她接着說,她便道:“婢子的父親,讀了一輩子書,也沒能考取功名,倒把個家越過越落魄。婢子的哥哥,讀了十幾年的書,今年也有三十了,也是屢試不中,人也因着這個有些癡,至今連個嫂嫂也沒有。
婢子想去成親,既是報答公主與婢子的大恩,也是想着若是太後憐惜,看到同患難的份上,求了皇上賜哥哥一個‘同進士’,全了婢子父兄兩代人的心願,那莫說是去成親,便是刀山火海婢子也是敢跳的。”
四五章 望臨安
更新時間2013-9-12 15:54:36 字數:2023
四五章望臨安
若是香凝只為解我心憂執意要去,我縱是由了她,心中也是不忍的。可既是香凝提出了這個,我倒覺得心中大安。
本朝歷來重文輕武,似她父兄這般窮盡一生也未得功名的也不在少數。況且身為平民,若想出人頭地,只有考取功名這一條出路,進士頭銜只能考取,不能賜與。
若說賜與,也只有宗室,也只能是宗室。歷代帝王為了化解宗室的野心,在宗室之中大力推崇宗室子弟學文,并常以賜“進士”頭銜作為對他們的獎賞。
若是香凝嫁了杜大,她代表的便是宗室。那麽她的哥哥也會水漲船高,到時候向皇上謀一個“進士”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我向香凝鄭重地點了點頭:“此事我定皆盡全力,你放心就是。”
香凝見我應了,又紅了眼圈,向鄭重行了大禮,這才道:“得了公主這句話,香凝更無後顧之憂。此身只願做一根帶子,将那杜氏與朝廷緊緊聯在一起,定不辱使命。”
我見她說得斬釘截鐵,心中亦十分寬慰。待用罷了飯,便帶了尚卿,到母親屋裏與她回話。
母親聽得香凝是毛遂自薦的,也是十分歡喜,當下與衆人商量了,将她記到士吾名下,做為他的嫡女,以南陽縣主之尊賜婚杜氏。
事情就是如此,前幾日還劍拔弩張的雙方如今竟握手言和成了一家,前幾日還鬧得不歡而散的士吾竟與杜氏兄弟成了姻親,前幾日還在一處戲言非進士不嫁的香凝竟嫁了屠戶……
南陽縣主下降的第二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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