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晉江文學城獨發想把她藏起來……
大年初一,虞晚比平時多睡了會兒懶覺,快八點鐘的時候才起床。
她換好衣服,趿着棉拖鞋下到樓下。
廚房裏,外婆和奶奶在做早餐,已經快做好了,她進去,幫着端了出來。
因為外婆外公是南方人,而爺爺奶奶又是北方人,這一頓早餐花樣就很多,既有小米粥花卷,又有打鹵面和老蔥油餅。
虞晚混合着吃,肚子吃得飽飽的,和媽媽說了自己上午要出去的事。
溫如很贊成,平時她總待在家裏學習,難得有時間出去透透氣,玩玩也好。
“去吧,多穿點啊,外面冷。”
虞晚聽話地穿上羽絨服,又戴上圍巾,帽子,手套,一系列防寒措施做得特別好。
最後踩上雪地靴出門。
她提前叫了車,不過別墅區管的嚴格,外面的出租都開不進來,要出去坐。
“我已經出門啦,查了路線圖,大概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到你那兒呀。”
她站在門口等車,手指按着微信中間的小話筒,說完松開手,一段六秒鐘的語音咻的一聲發送出去。
虞晚低下頭,拉開背着的那個史黛拉小兔斜挎包的拉鏈,把手機塞了進去。
等再一擡眼,一輛車停在了自己面前,黑色的賓利。
車窗被搖着拉開,女人妝容精致,笑得柔和:“晚晚,你去哪兒啊,我們送你一程吧。”
虞晚禮貌地叫人:“陸阿姨好。”
然後搖搖頭:“不用了,我叫了車,馬上就來。”
車的後門推開,裏面的少年跑出來,站到她面前,語氣帶着點小心翼翼:“晚晚,新年快樂。”
虞晚其實不喜歡他叫自己名字這麽親密,不過出于禮貌,也回了句:“新年快樂。”
很平靜的聲音,和從前叫“江澈哥哥”時軟軟的語調完全不能比。
可是她很長時間理都不願意理他,現在能和他說一聲“新年快樂”,江澈竟也覺得很高興。
他張嘴,還想和她說些什麽,少女說了聲“我等的車來了”,就直接走到前面停下的出租前面。
她坐了進去,那車很快開走。
江澈也只好重新坐回到自己車裏。
陸詩音坐前面,皺着眉,不知道第幾次道:“我也是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了,晚晚多好的女孩子,性格好成績好,長得還漂漂亮亮的,家世背景和咱們家也相當,你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也深厚。”
“你怎麽就想不開,非要喜歡那個林什麽寒的呢,我也不是沒見過她,真就沒有看出她有哪一點比晚晚強。”
江澈心情本來就不好,被親媽一念叨,更是覺得煩悶:“媽,你都念叨幾遍了啊,別說了行嗎。”
他也皺起眉,低着頭擺弄手機,把黑色的藍牙耳機插到耳朵裏。
陸詩音生氣地回頭瞪眼:“我現在說話你也不聽了是吧。”
開車的江凱威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空着的手輕輕拍了下她手背,安撫道:“算了,這大過年的,別和兒子計較了。”
陸詩音哼了聲:“他現在大了,我是管不着他了,但他要想那個林什麽寒的在一起,我絕對不同意,都不知道從哪個小地方冒出來的。”
江澈頭低着,戳開和虞晚的微信對話框,一條一條點開那些之前都聽過的語音。
“江澈哥哥,你在家嗎?我做了戚風蛋糕,給你送過來呀。”
“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好難呀,我想了好半天都沒有做出來,你寫出來了嗎?”
“明天要變天啦,你記得多穿點衣服。”
他越聽,心裏就越空。
出租車司機按照導航,把人送到了指定地點。
虞晚拿手機付了錢。
一推開車門下車,就看到了站在小區門口的陸識。
她趕緊小跑過去,仰起一張笑盈盈的小臉:“我們現在先去超市呀。”
小姑娘一身純白色的羽絨服,帽子大大的,周圍一圈毛絨絨的羊毛,還綴着兩只長長的兔耳朵。
她跑來時,那兩只耳朵一晃一晃的,就像只可愛的小兔子,一下子蹦噠到了他面前。
陸識唇角揚笑:“好。”
兩人去了附近的一家沃爾瑪,初一大家要麽去拜年,要麽窩在家裏睡懶覺,裏面人并不是很多。
大約是做完熬夜守歲的緣故,營業員都打着哈欠,困困的表情,不是很有精神。
倒是音響裏放的《好運來》一聲比一聲嘹亮歡快。
陸識推着手推車,虞晚站在身旁,手裏拿着一張粉色的便簽紙,上面是白菜餡餃子的做法和需要的食材。
她會包餃子,但不會調餡料,這還是今早問了奶奶之後寫的。
“我們要買剁好的肉餡,白菜,然後還有鹽啊,醬油醋啊,生姜蒜這些。”
她看着一張巴掌大小的便簽紙,把需要的食材都念叨了一遍。
最後征詢他的意見:“那我們先去把醬油醋買了吧?”
“嗯。”陸識擡頭,視線掃了一圈,找到調料專區的指示牌,推着車往那兒走。
虞晚跟在他的旁邊,左手拿了瓶醬油,右手拿了瓶醋,小心翼翼地橫着放進推車裏。
把所有食材買完差不多用了半個多小時,路過花卉區,她還拿了一束富貴竹。
富貴竹的葉子嫩綠清脆,擺在家裏看着就很生機。
沃爾瑪離家不遠,不需要打車,直接走過去就行。
進了小區,電梯往上升,到了二十七樓,閃爍的紅色數字才沒再變動了。
陸識拿鑰匙開了門,袋子裏有雙新買的粉色棉拖鞋,他拿出來,遞給她。
虞晚蹲下換好棉拖,拎起脫下的那雙雪地靴放到鞋櫃裏,整整齊齊地擺好。
這是她第一次來陸識家,她知道這是他在外面租的房子。
面積不大,五十多平米的樣子,家具什麽的也很少,一看就沒什麽生活氣息。
虞晚走進去,拿花瓶裝了水,再把富貴竹插.進去,擺到客廳的小茶幾上。
她轉身對陸識笑着道:“好啦,我們現在來包餃子吧。”
肉買的是超市裏絞肉機絞好的,但白菜就要自己剁了,陸識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剁得哐當哐當響。
這個虞晚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只能拿個凳子端過來,坐在旁邊看他哐哐地剁。
她手裏抓着瓶養樂多喝,也是剛才在超市買的。
剁菜什麽的其實很費臂力,家裏包春卷時,她有試過幫着剁荠菜,沒多久胳膊就累得擡不起來了。
然而他剁了有十幾分鐘,臉上還是一副很輕松的表情。
到家時暖氣才開,虞晚身上的羽絨服拉鏈敞開着,但沒有脫。
陸識一到家就把夾克脫了,裏面就只剩下一件海軍藍色的衛衣。
這會兒衛衣的袖子卷起來,露出瘦卻結實的胳膊,因為在用力,手臂上的肌肉看着特別清晰。
虞晚咬着養樂多吸管。
目光往上擡,就看見少年修長的脖頸,皮膚是冷白色的,喉結微凸,下颚線很鋒利。
窗戶的卷簾半拉着,陽光照進來,光線很明亮,他低着頭,喉結無聲地滾了下,虞晚離得近,看得也就清楚。
她耳朵尖一紅。
就感覺他喉結滾動的樣子,是真的好撩人啊。
她沉浸在自己有些害羞的情緒裏,眼前落下一道陰影。
陸識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小姑娘不知怎麽就紅紅的小耳朵,想伸手捏。
但忍住了。
陸識朝她傾身,唇角勾起,笑着問:“你去看看,我白菜剁成這樣可以了嗎?”
他的氣息全灑在她臉上,低沉沉的笑從她的耳膜擦過。
虞晚趕緊從椅子上跳下來,到案板前看了看:“可以,再用鹽腌一會兒,再焯水,就能開始包餃子了。”
說完跑到客廳,脫了羽絨服挂在衣架上,果然是暖氣很足,她都開始熱起來了。
餃子皮要現擀的口感更好,但虞晚還沒厲害到連餃子皮都會擀。
于是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就着買超市裏機器壓出來的。
茶幾上兩小堆餃子皮,和一鍋調好的白菜餡料。
電視機也開着,在放春晚的重播,正上演着一個歌舞節目。
虞晚拿起一張餃子皮,平放在掌心,夾着筷子挑了點餡,放到皮上,指尖沾了點水,兩邊一捏,一只餃子就成功完成。
做完示範,她把餃子放到盤子裏,轉頭看向陸識,大眼睛眨了眨:“你學會了嗎?”
陸識自信地點頭。
雖然他之前沒有包過,但看着也沒什麽難度。
他自己動手,按照小姑娘教的方法,先去捏左邊,再去捏右邊。
然後餡料就很不給面子地從左邊漏了出來。
陸識:“……”
身邊的小姑娘軟聲提醒:“你餡放得太多啦,這樣包不上的。”
陸識吸取教訓,用筷子少挑了點肉餡,這次倒是包上了,但是特別醜。
醜得奇形怪狀,還挺大只的一個,也不知道像個什麽,反正是不像餃子的。
他放到盤子裏,和虞晚剛包好的小金元寶形狀的小餃子放在一起了,對比簡直慘烈。
陸識恨不得立刻把這個餃子毀屍滅跡。
虞晚:“撲哧。”
但她很快意識到這樣不太好,人家是第一次包餃子嘛,不能打擊到他的自信心呀。
她忍住笑,看着造型獨特的餃子,費勁巴拉地想了想,試圖找到鼓勵的話:“你這個餃子,嗯……就是,包得很有創意,很別具一格。”
“…………”
陸識:“虞晚,別說了。”
“哦。”她乖乖閉了嘴。
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第七個,他包出來的餃子終于有點餃子的樣子了。
電視裏的春晚放到了小品,虞晚昨天看過了一遍,今天再看,還是覺得好好笑。
陸識手裏捏着餃子,耳邊是小姑娘脆生生的笑聲,讓他總也忍不住側過頭去看她。
她側臉也特別好看,睫毛纖細濃密,鼻子小巧又挺翹,臉頰很白,帶着一點點嬰兒肥,軟乎乎的。
就像剛蒸出來的那種奶香小饅頭。
感覺咬一口一定也是甜甜的。
虞晚餘光察覺到他似乎在看自己,一轉頭,發現他真的在看啊。
“?”
她眨了眨眼。
陸識做賊也不心虛,謊話張口就來:“你臉上沾了面粉。”
虞晚連忙用小手去擦,澄澈的杏眼望向他:“還有嗎?”
陸識:“……”
本來沒有的,這下真的有了。
他笑了聲,手伸過去,手背貼上她軟軟的臉頰,蹭了兩下:“現在沒了。”
所有餡和皮用完,大概包了有七八十個餃子。
虞晚拿了三十個餃子下鍋煮,剩下的放到冰箱冷凍層冰着。
燒開的水煮,十分鐘不到好了,她用漏勺盛起來,陸識把倒好的調料碟端到客廳的茶幾上。
她盛了十二個餃子,給陸識盛了十八個,一雙筷子往他那兒一遞,眼睛彎了彎:“吃吧。”
陸識看到自己盤子裏的餃子都是完完整整,她那盤的餃子好多卻煮破了,樣子也不太好看。
想來這些破了的都是他包的。
陸識覺得這小姑娘太傻了,對一個人好時,簡直是沒一點兒保留,掏心掏肺的那種。
他拿着筷子,從自己盤子裏夾了幾個完整的到她盤子裏,又把幾個破的夾回自己這兒。
“這樣才公平。”
虞晚的小心思被發現,有一點不好意思,也拿起筷子低頭吃起餃子。
昨天晚上陸家餐桌上的宴席很奢侈,鮑魚人參什麽的都有,但今天,他們一盤白菜餡的餃子,配着一瓶養樂多。
陸識覺得這是他吃的最好的年夜飯了。
兩人吃完餃子沒怎麽動,就窩在沙發把重播的春晚看完,虞晚拆開了鱿魚絲和薯片,開開心心地和他一起分着吃。
陸識第一次希望春晚可以一直播下去,這樣小姑娘就能一直陪着他了。
四點多鐘的時候,重播的春晚也放完了。
虞晚吃得兩只小手都是薯片渣,跑去衛生間用洗手液洗手。
她拿了紙巾擦幹手,去衣架那兒取下自己的小斜挎包,從裏面拿出一封紅包。
趁着陸識也去洗手了,她趕緊悄悄溜進他的卧室,把紅包壓到他的枕頭底下。
陸識洗完手出來,将夾克往身上套:“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見他沒有發覺,低頭把圍巾戴上,輕輕抿了抿唇角,有點小得意:“好呀。”
車開到小區門口,虞晚便沒讓他再送進去了。
她揮手和他說了聲再見,往小區裏走,天色暗了下來,還起了風,呼呼地刮着樹葉往下落。
溫度和上午時相比,降了很多,就有些冷了。
虞晚想到陸識出門就穿了一件夾克,轉頭往回看,他還站在車門口,沒有走,目光投向她這邊。
她向他小跑過去,雪地靴上的兩個小球左右晃。
“怎麽了?”他問。
虞晚把自己的圍巾取了下來,踮起腳尖,替他戴在脖子上。
她仰起臉看着他,笑眼盈盈的,聲音也軟:“晚上天氣變冷啦,你也要多穿點呀。”
圍巾質感很柔軟,純白色的,羊絨的線貼在他脖子上,帶着少女的體溫,還有她身上的牛奶香氣。
陸識眼睫低垂着:“你把圍巾給我了,你不冷嗎?”
虞晚馬上把羽絨服的帽子往頭上一扣,帽子很大,戴上後襯得她那張小臉更小了。
“我有羽絨服的帽子,戴着超暖和的。”
她烏黑的杏眼漾着笑意,小手又和他揮了揮:“時間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她轉身的同時,陸識也上了車。
他怕自己再看,會忍不住想把小姑娘搶回家藏起來。
回到家,茶幾上多了一束翠綠的富貴竹,還有些沒吃完的零食。
陸識心裏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他去洗了澡,邊拿毛巾擦着頭發邊走出來。
手機擱桌上,有條未讀的信息,他手指劃了下,屏幕解鎖。
【虞晚】:看枕頭下面~
陸識照做,掀開枕頭,一眼看到那封小紅包。
他拆開,裏面一張嶄新的一百,編碼還是連號的,上面粘着一張卡通的胡蘿蔔圖案的便簽紙。
“祝陸識同學新的一年學習進步,身體健康,天天開心,個子長高。”
“不對,最後一個應該劃掉,你已經夠高啦!再長高我和你說話脖子都不夠仰了qwq”
陸識感覺心髒被輕輕捏了一下,空落落的感覺消失不見,似被什麽填滿。
半晌,他唇翹起,低低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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