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節
第 31 章節
客氣氣的道:“前輩又在制藥了?”
“身上少了這些藥總覺得不得勁。你也知道,阿耿他就喜歡同人打架,每每一身傷,我自然要備着些。”男人的側顏十分細膩,并不是女相,而是偏重塞外風情的細膩。眼眶要比大餘人深陷的多,顯得風情。
這是入風劍的魂。
也是公孫老祖公孫耿的……未亡人。
公孫風向來不敢接這一面的話,只老實的聽着。今日不知怎麽,入風竟也沒多說,而是問道:“我聽見前堂吵鬧,是出了什麽事。”
“小輩玩鬧。”公孫風淡淡地帶過,只道:“倒是遇見了個有趣的人。”
入風目光移過來。
公孫風道:“一個年輕人,帶着把斑駁鏽跡的重刀,要找老祖。”見入風神情不動,才繼續道:“年輕人仰慕老祖是情理之中。只是我聽着不像是這年輕人要找,而是他的刀魂,怕是和老祖有些故交。”
故交這個詞觸動到了入風,他終于停下手中的研磨,轉過身來,似是回想。道:“阿耿心好,誰都想做他的朋友。不過封魂卻寥寥無幾,他叫什麽?”
公孫風搖搖頭,道:“不曾留下名字。”
“那是什麽模樣?”入風笑道:“若是真認識阿耿,那我便知道是誰。”
公孫風将公孫溫幾人的描述說了一遍,他越說,就察覺入風的不大對。雖還在笑,屋外的風聲卻狂躁兇猛。
入風将那研磨的草藥輕輕一撥,就聽那陶器啪的碎開。他笑似非笑,指尖卻崩的蕭殺。
“原來是他。”碎開的陶器流瀉出草藥,入風小指沾點,在口中苦化盡。他眉間一舒,偏是狠殺的滋味,他道:“我當他已經死了,原來是躲去了刀中。”喉中溢出的冷笑,入風道:“好啊,好。他竟敢來這裏,我何不去送他一程。這個故交,當年可是情意深重,讓我心心念念記了幾十年!”
等到公孫風出了木屋時,院外湖水冰延湖面,整個圍院的籬笆已然被吹翻淩亂。可見方才入風心潮起伏到了難以自控的地方!就是公孫風也覺得後背一寒,有幾分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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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深夜,寒意爬滿。
刀魂的事情既然有入風,公孫風就不會再插手。但也不會絲毫不作為,他對這個人也同樣有些興趣,于是他差了人去烏有峰以南兩千山做打聽。最後消息稱此處并無奇特,也從來沒有什麽年輕人。公孫風隐約覺得不大安穩,只能再将注意力轉回還在平原上的年輕人身上。
然而他如何也想不到,公孫家所過烏有峰,率先驚動的是峰頂的刀聖。烏有峰往南去兩千裏的地方還有一座山,山裏有個梨園,住着天下王孫盡退讓三分的逍遙道長李瞑雲。
秦太白的信還未到李瞑雲的手裏,道長人已經往公孫平原來了。他不是來見禪景,只是極其護短,容不得公孫家這樣的名頭在他記名弟子頭頂上蹦噠罷了。
畢竟逍遙道長在逐歡口中還有另一個名字,就是李任性。李任性不想動手的時候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清冷的眼都不會掃你一下。但是李任性要動手的時候就是把刀穿過了他身體,他的劍也要跟你分個高下。
公孫家好不巧撞在這個任性上,也許最終他們也不知道哪裏惹怒了道長。如果還有機會,再給公孫汶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攔徒步而來的年輕人。
而正吃烤雞的禪景真在誇着潺淵的手藝,唇角油光發亮,道:“今天的烤雞真是厲害。”他由衷的稱贊道:“一點也不比燕娘娘的差。”
潺淵用拇指抹過他唇邊,将秦太白送給他護身的匕首用來割雞肉。面上笑似非笑道:“有吃的還嘴刁。”
“香到忍不住。”禪景貓眼享受的微彎,道:“出來一趟也不虧。”
潺淵低低笑,霧蒙的眼半眯,道:“希望明天你能保持這個心情。”
“明天怎麽了?”
“誰知道。”
章十四
“潺淵,終究有一天你也會被今日的刻薄寡恩加倍相待。”
“這一天很快就要來了。”
“你弄瞎我的眼,可我依然看得清楚。看得見你憎惡嘴臉,看得見你詭谲內心,也看得見你孤獨可憐。”
“你這個人……你算什麽人。你只會殺人。”
“啊,縱我下至黃泉也要詛咒你,詛咒你人倫皆喪,詛咒你叛衆親離,詛咒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
禪景被手掌的痛驚醒,他滿頭大汗的睜開眼,氣喘籲籲。正對上一雙霧蒙探究的眼,又将他驚的胸口一陣悶痛。
“你夢見了什麽?”潺淵随手撩開他被汗打濕的額發。禪景想笑一笑,可是臉上卻像被定住一般,絲毫都笑不出來。
“……沒什麽。”
潺淵眉梢微挑,見他貓眼游離飄忽開,嗤笑一聲,沒有再問。
禪景一直到背起重刀時還在恍惚中,他用力的甩甩頭。潺淵已經回了刀中,禪景就自己拍了拍頰面,振作些精神。
他能和潺淵說嗎?說有人在我夢裏咒你不得好死這種話?
開什麽玩笑。
……這種話或許之前說說沒有什麽,可自從清楚看見潺淵瀕死的場景之後,他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想到這禪景不禁有些懊惱的喪氣。他除了潺淵的名字,對這個人的一切幾乎一概不知。
潺淵在刀中休息,一路上都沒有出現。禪景心裏翻騰的沒精打采,得幸今日沒有下雪,路上也好走些,否則在這心不在焉中保不齊會摔個結實。
不知怎麽,風似乎大了些。
禪景的大氅扣到了下颔,只要脖頸中沒有灌進風,人多少就要好受些。只是這風漸漸刮動積雪,甚至狂肆到讓禪景不得不擡手遮着眼,接下來更是寸步難行。
這風古怪,仿佛剎那間就咆哮起來。
就在禪景思索着要不要停下腳步暫躲過去,不料這上一刻還猛烈沖撞的烈風,下一刻倏地停止。停的徹徹底底,連一絲絲都不存在。
禪景再擡頭。
白與雪色相并同的陌生男人就站在不遠的前方,身後站着持劍而立的陌生老者,不同于大餘人的眉眼冷寂的望向他。像是早已相識,又像是從未見過。
禪景的警惕陡然緊繃起來,從脊骨一直緊繃到腳趾。他貓眼沒有打量,而是坦坦蕩蕩的望回去,甚至還能從容道:“敢問兩位前輩有何指教?”
老人沒說話,低頭掩袖咳嗽,站在白發男人的身後幾乎沒什麽光彩。只有這個男人,站在那裏仿佛就是一道屏障,威壓的氣勢讓禪景甚至望不到他身後,更生不出逃跑的念頭。
在這樣的人面前,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潺淵。”
這短短二字如同重力,讓禪景胸口猛力收縮,已經融在他身體裏潺淵的氣息劇烈地掙紮、咆哮,甚至猙獰起來,仿佛就是潺淵囚禁的自我在森磨獠牙。禪景捂住胸口面色急速蒼白,痛苦炸向在腦海,背後的重刀嗡聲發燙,四肢卻被漆黑的絕望占據着寒涼。
怎……怎麽了?!
潺淵怎麽了!
“人倫喪盡、叛衆親離、不得好死。”男人每念一字禪景就痛苦一分,不,是潺淵就痛苦一分。無法掌控的情緒泯滅身軀,禪景的手竟在不覺中握住了重刀的刀柄。
“啪。”
冰涼的手握住禪景的手腕,男子眨眼已經近在咫尺。他盯着禪景的瞳孔,卻像是在看潺淵,霎地冷喝道:“滾出來!”
禪景耳邊震的轟鳴。
“滾出來和我一決生死!”
重刀锵聲出鞘,鏽跡在拔刀過程中簌簌褪盡,光亮森寒的刀身終于展現全景。刀身間細微的暗紋組成密密麻麻繁瑣的梵文,形成毫無間口的梵文鎖鏈,将潺淵像是纏繞囚禁珍獸一般牢牢的纏固在重刀之中。
“小鬼。”潺淵俯身與禪景的手相交,啞聲道:“殺了他。”
重刀翻掌挑殺向入風,一直隐在後方的老者飄忽的身形插間而入。撐着身體的長劍出鞘回格!
雙方各居一人一魂,誰都不退半分!
“還我阿耿。”入風的聲音仿佛要剔骨削肉,恨意是滲進一切的釀生。他眼中隐約的癫瘋讓禪景觸目驚心。
潺淵偏頭彎笑道:“還你?我的刀下亡魂從來都沒有投胎的福氣,他就在我的刀中被撕咬幹淨了三魂七魄,你想要,夢裏找。”
入風失聲長嘯,老者的劍快如魅影,瘋狂的劍瘋狂的砸在重刀上。禪景在這暴雨般的攻擊中竟然奇跡的毫發無損,被潺淵握緊的手持刀靈敏,像是在教導他一般。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入風嘶聲若癫,劍砰壓在刀脊,禪景一擡之下竟未擡動。怎料借勢潺淵伸手觸到那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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