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咎由自取

第43章 咎由自取

一段錄音悄無聲息地流了出來，然後迅速在各大社交軟件上傳播開來。

這段錄音并不長，只是一段很簡單的對話。

第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缥缈：“可是你這兩天不是正醜聞纏身嗎？”

另一個人的聲音就清晰多了：“那有什麽？”語氣聽起來很是漫不經心：“而且也算不上醜聞吧，無所謂的事兒，現在的人忘性這麽大，再過兩天就沒人記得了。”

第一個人接着道：“萬一還有人揪着不放呢？”

那人不甚在意地笑了兩聲：“我還有那麽多粉絲呢，XX（此處做了消聲處理）你也看到了，我直播間人氣基本能穩定在五六百萬左右，這兩天天天有人在我直播間吵，管他們在說什麽呢，我夠火就行了呗，等這事兒過去我還是一哥，放心吧，我粉絲多了去了，只要我一聲令下，指哪兒他們打哪兒，而且他們很有購買力，跟我合作你們不會吃虧的。”

錄音內容戛然而止。

這段錄音立刻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因為錄音裏的主人公之一的聲音聽起來太熟悉了。

俨然就是最近陷入外挂風波的零丸。

錄音一出，原來稍微退出了大衆視線的吳文凱再次上了熱搜榜，大家都開始重新讨論起有關他的事情，那些黑歷史再次被提了起來。

他的黑子和不少路人對到處維護他的粉絲們表示幸災樂禍：他們為了吳文凱沖鋒陷陣到處辯解，結果在他眼裏他們不過是自己人氣的象征、指哪兒打哪兒的槍甚至搖錢樹而已。

也有粉絲嘴硬說這根本不是吳文凱，只是一段錄音而已，誰不會僞造呢，結果被技術宅瘋狂打臉。

這段錄音傳播速度很快，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背後有推手，不過吳文凱的名聲太差，絕大部分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且興致勃勃地參與到對他的讨伐中——除了他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粉絲。

在這一主流聲音中，也有人從別的角度看待這段錄音的。

“聽這對話內容像是在談合作啊，合作夥伴這麽洩露談話的錄音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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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這是沒有職業道德的表現吧，我有理由懷疑這是構陷。”

有人對“構陷”說法嗤之以鼻。

“算了吧，那些話是零丸自己說的吧？難道還是別人拿槍指着他腦袋逼他說的？”

“我說你們這些粉絲也是好笑，人家都這麽看你們了，你們怎麽還死乞白賴地替他說話？”

而自稱理智的吃瓜群衆表示吳文凱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不過這個爆出錄音的也的确沒有職業道德，這事兒鬧到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沒有幕後推手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因為吳文凱風評太差，大家很樂意看他翻車并且幫着踏上一只腳而已。

吳文凱的微博評論和直播間裏熱鬧極了，簡直就是黑粉路人大混戰。

在這種情況下，吳文凱倉皇宣布停播幾天。

聽說了這個消息後的譚淼心裏就倆字：痛快。

譚淼把跑步機調成慢走模式，一邊走一邊刷着微博，樂呵呵地圍觀混戰。

葉子墨慢跑在旁邊的機子上，同時默默地環視了一圈身處的地方。

吃過午飯之後，譚淼說要帶他去消消食，葉子墨還以為他要和自己出去散步，結果被帶到了這裏。

沒想到他們家居然還有一個專門的健身房！

葉子墨十分懷疑自己到底身處哪裏，這兒真的是個村子？還是與世隔絕的那種？

“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這口氣啊？”譚淼拿着手機心滿意足地開口道：“真是老天有眼。”

葉子墨聞言一笑：“的确是老天有眼。”

譚淼聽到這句漫不經心的附和卻是忽然心裏一動，猛地扭頭看向他：“我說子墨。”

葉子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怎麽？”

“你不會知道些什麽吧？”

葉子墨頓了一下：“沒有。”

譚淼卻死死地盯住了他：“你剛剛猶豫了。”

葉子墨搖頭：“沒有啊。”

譚淼卻一口咬定：“有，絕對有，整整半秒。”

葉子墨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表情，譚淼從跑步機一躍而下，手肘搭在葉子墨的跑步機上仰頭看他：“坦白從寬。”

葉子墨猶豫了兩秒：“好吧。”

他也覺得這事兒沒必要非得瞞着譚淼。

其實吳文凱錄音被爆這事兒并不是偶然，幕後爆料者還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一個人——他哥。

那天在書房，葉子墨跟譚森不止認真地考慮了以後他們兩人可能會面臨的困境以及必要的準備，還聊了聊這次把譚淼卷進來的零丸開挂事件。

得知艾迪森和龍貓唱雙簧也算是葉子墨一手推動的後，譚森有些驚訝地看着淡然的葉子墨，目光裏多了一分欣賞，然後表示他身為譚淼的親哥哥，也不能落了下風。

葉子墨不明所以，譚森卻沒有解釋，只是說了句讓他看着。

然後這個很不利于吳文凱的錄音就流了出來，現在想想，可能就跟譚森有關。

聽完葉子墨的話，譚淼的表情有些凝重。

“是我哥幹的？”他皺起眉。

葉子墨點點頭：“大概率。”

譚淼頓了兩秒，忽然暴起：“他是不是傻？！”

葉子墨眉梢挑起：“嗯？”

譚淼一把抄起旁邊的毛巾抹了兩把微微出汗的額頭，拿起外套邊穿邊往外走。

“他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做這麽幼稚的事兒！知不知道這樣可能會斷送他的職業生涯啊！公司要是追責起來他怎麽辦？”

譚淼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葉子墨立刻跟在後面。

葉子墨一提，譚淼就覺得還真可能是他哥，因為他知道譚森現在在一家互聯網公司上班，跟不少直播網站都有業務往來，和吳文凱有合作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兒。

譚淼來勢洶洶地闖進譚森的房間時，他正好在打電話。

看到譚淼臉上惱怒和憂憤交織的複雜表情，譚森意外地看着他，見他要說話，急忙擡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跟電話那頭的人道過別才把手機收了看向他。

“小淼，怎麽了？”譚森笑着問道。

譚淼不答反問：“哥你剛在跟誰打電話？”

譚森表情僵了一下，不過很快若無其事道：“跟同事啊，怎麽了？”

譚淼狐疑地看着他，譚森被他的目光看得莫名有些心虛，趕在他說話之前再次開口：“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态度嗎？”

譚淼想也不想呸了回去：“你算個毛線的長輩，快說，跟你同事說什麽來着？”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譚森莫名其妙：“公司機密，懂不懂？”

譚淼身後的葉子墨擡手虛虛地握成拳狀輕咳了一聲。

不等譚森反應過來，譚淼表情嚴肅地開了口：“哥，你是不是真的借着職務便利給我出氣了？”

譚森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他說着擡頭看向了譚淼身後的葉子墨，後者擡手：“我什麽都不知道，他自己猜出來的。”

譚淼：“你真的做了？”

譚森沒有回話，算是默認了。

譚淼急了：“你也不怕丢工作？！這是能胡來的嘛。”

譚森一臉的無所畏：“要是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我要工作幹什麽？工作可以再找，弟弟還能再生一個嗎？”

譚淼被他這番理論說得目瞪口呆：“你的邏輯好像有哪裏不對？”

譚森大手一揮：“無所謂，更何況，我也不是沒有分寸。”

譚森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手的。

當他發現自己的公司跟吳文凱有合作的時候，便不動聲色地參與進了相關的項目，找到了跟吳文凱同框的機會。

當時吳文凱看起來狀态還挺好，談起合作來姿态表情都很輕松，不時抖抖機靈逗大家開心，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前段時間網上的風波影響到。

譚森當時坐在一邊，面帶假笑，不動聲色地看着吳文凱跟公司的人談笑風生，然後找了個機會，趁着吳文凱出去接電話的時候跟出去，假裝正好碰到要回來的他，接着就随口“聊了兩句”。

錄音上的內容就是在外面的短短幾句對話，并不是在辦公室的。

“那還好。”葉子墨點點頭：“你很聰明。”

“還好個屁。”譚淼痛心疾首：“這下吳文凱不是一下子就知道是你了麽？”

“對啊。”譚森竟然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他知道了。”

譚淼目瞪口呆：“那你還這麽淡定？”

譚森自嘲地笑笑：“我本來已經把辭呈遞上去了。”

譚淼急得剛要說話，被譚森擡手制止了，他順勢揚了揚手機：“但是，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

公司并不打算從重處理譚森。

吳文凱團隊在錄音剛爆出來的時候就知道是他了，迅速跟公司這邊反應了當時的情況，并要求暫時擱淺合作，給他們一個說法。譚森也利索，毫不猶豫地遞上了辭職報告，表示願意為自己的過錯承擔全部責任。

公司高層把辭職信按了下來，并沒有第一時間回複他，譚森做好了被開除的準備，在家等消息，結果等來了這一通讓他都始料未及的電話。

錄音事件導致合作項目擱淺了幾天，就這短短幾天，公司獲得了一條小道消息。

吳文凱馬上要被有關部門制裁了。

原因是一個視頻。

“等等。”譚淼一頭霧水地打斷他哥：“什麽視頻？”

葉子墨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好像看過。”

譚淼歪頭瞄他。

葉子墨二話不說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按了一會兒，然後把手機遞給譚淼。

譚淼看了沒幾秒，嘴巴就微微張開，露出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

葉子墨冷眼旁觀，眸裏閃着冰涼的光。

看到一半，譚淼就忍無可忍地把視頻關了。

他皺眉看向葉子墨，語氣聽起來十分不可思議：“他瘋了嗎？”

葉子墨冷笑道：“膨脹使然。”

這段視頻是一段線下活動的錄像，主人公俨然是最近深陷風波中的吳文凱。

根據視頻開頭的介紹，這是在吳文凱剛被龍貓錘開挂沒多久、事情還沒發酵到現在這種程度時候的事兒，吳文凱在D市有一個粉絲見面會，視頻裏，他拿着手機勾肩搭背地摟着自己的粉絲，讓粉絲就“某些人”錘自己開挂說幾句話。

而什麽樣的主播就有什麽樣的粉絲，吳文凱自己直播時髒話連篇，他的粉絲也不例外。

看着這些年輕而朝氣的粉絲對着鏡頭吐出不堪入耳的話，譚淼只覺得自己的憤怒到達了頂點，比起前段時間被人攻擊，他更無法忍受這些人盲目追随吳文凱而喪失了自己的判斷力，甚至笑着說出難聽至極的人身攻擊。

“不氣。”葉子墨擡手在面紅耳赤的譚淼肩上拍了拍算是順毛，接着繼續安撫道：“所以他這不是要被制裁了麽。”

葉子墨手指翻飛地在微博搜索框裏輸入關鍵詞，把手機遞到譚淼面前。

只見熱門的前幾條正是營銷號發出來的關于吳文凱的微博，有的第一句就很抓人眼球：線下聚會涉嫌教唆粉絲辱罵他人，吳文凱這是要涼涼的節奏？

下面配了個六宮格，譚淼點進去看了一會兒，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表情漸漸變得複雜。

之前就吳文凱這個人以及由他引起的那些争議事件，各方吵得沸反盈天，黑粉路人大混戰，跟他有關的各個名字三天兩頭上熱搜，粉絲堅稱他沒開挂，表示還會繼續支持他，黑子希望他趕緊消失，堅持不懈地要求天樂官方放棄這個人，吃瓜群衆興致勃勃地看戲。

然而其實關注的人幾乎都在等一個結果，等着看這事兒會怎麽收場，到底是吳文凱躲過這陣風頭厚顏無恥地繼續直播，還是倒在各路錘和別的網站動的手腳之下。

可誰都沒想到，這個視頻，牽扯進了全然在人意料之外的存在。

既然公權力要嚴懲這件事，那那句“涼涼”也不算聳人聽聞，估計吳文凱這下是真的無法翻身了。

譚淼表情複雜，吳文凱這個結局，他自己都沒想到。

葉子墨沉聲做了個十分簡短的總結：“咎由自取。”

譚淼把手機遞回給葉子墨，思索了幾秒，猛地擡頭看向譚森，面帶喜色：“要這麽說，那你豈不是沒事兒了？”

無心插柳柳成蔭，要是合作項目已經推進，吳文凱來這一出對于公司來說就是很麻煩的事兒，但現在，公司提前收到消息，想必也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譚森嘆了口氣：“怎麽可能。”

譚淼臉色的喜色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件事原型的事态發展吧，也确實有點出乎我意料…所以我盡量還原并直接收尾，結束這個心血來潮的副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