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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小綠點像是被傾倒的沙子一樣落在桌上,一哄而散。
淩骨給吓了一跳,不過它們速度很快且反應靈敏,并沒有碰到桌上的任何東西,飛快竄到地上就消失不見了。
木瑩又遞給了淩骨一個切好的果子,說道:“現在小骨頭你可以多吃點東西了吧。”
淩骨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木瑩的腦袋,然後拿起果子吃了起來。但他也沒閑着,結界的事情放一邊,淩骨又問起了齊鳴:“小明說齊鳴是我的學生,是我教他的法陣?”
白禹點頭:“你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妖紋法陣,當年教的最多的也是這個。”
淩骨不由皺眉:“可聽起來,齊鳴跟齊軒恒就是害我的人?為什麽?我做了什麽傷害他們的事嗎?”
“你沒有。”白禹握住淩骨的手,視線直視淩骨的眼:“你很好。”
白禹的眼神太過認真,那視線仿佛有了實質,直刺入淩骨的神魂。淩骨指尖輕顫,然後連忙移開視線,心髒莫名緊縮了一下。
淩骨皺眉,伸手抓住了胸口的衣襟。這種莫名襲來的情緒總是會讓他失措,也會讓他對過去的事情産生強烈的好奇心,但是淩骨并不敢打開那個潘多拉魔盒。
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淩骨問道:“你說過,當年是因為他們忌憚我的力量,又因為我是妖獸占據了上界的高位,所以他們嫉恨而圍攻我?”
白禹點頭:“就是這樣。”
是這樣,但并不全是這樣吧。
算了。淩骨搖搖頭,這些都不重要。
幾人在客棧坐了大概有兩刻鐘的時間,木瑩的小家夥們回來了。但是卻沒有帶回好消息。
“沒有靈脈,也沒有靈穴。”木瑩搖搖頭,對淩骨說道。
“沒有?”淩骨詫異,然後皺眉道:“那要用什麽來支撐這麽大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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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淩骨看向白禹,狐疑:“中樞界裏,你的靈力修為是最高的嗎?”
白禹眯眼,看着淩骨笑。
淩骨輕咳一聲,轉開了視線——啧,說靈力修為,又沒說你那什麽……
木瑩在旁邊直樂,秦謙為淩骨解釋道:“中樞界是三千界裏初生的一個界域,封閉、蠻荒,靈力混沌、狂暴。任何一個其他界域的生靈到了這裏,就如同來到了地獄。三百年前,三千界的平衡被打破,上百的界域被卷入其中,流入中樞界的人類、修士、其他種族,有億萬萬,大末日死去了三分之一,然而接下來的幾天,餘下的人裏七成成了中樞界靈力開化的祭品。”
淩骨皺着眉:“聽起來,中樞界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物。”
“每一個未開化的界域都是怪物。”秦謙說道:“它們比一個界域走到終點時候爆發出的靈力更加吓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修行就是做夢,最初的十年,每一個落入中樞界的人都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所以,再高的修為,落到這裏,也只有散了靈力和入魔兩條路。除了老大。”
淩骨一愣,然後轉頭看向白禹。
白禹笑了:“因為我本來就是初生界域裏的怪物。”
淩骨皺眉,伸手敲了白禹額頭一下:“別胡說八道。”
“嗯。”白禹笑了笑,說道:“所以我的靈力修為是中樞界最高的。不過,并非最強。總有其他的法子能抗衡一個修士的修為。”
淩骨若有所思,想到了什麽的他皺眉道:“獻祭?”
木瑩舔了舔沾着米糕渣的手指,然後指着結界的方向:“獻祭的話,人祭是最有效的。而結界裏頭的祭品可不少。”
木瑩話落,石林那幾人坐不住了,一個個臉色慘白。
“就是說,這是有人謀劃的?”石林站了起來,神色悲戚。
“難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木瑩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你!”石林攥緊了拳頭,但卻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憤怒。
木瑩嗤笑一聲:“你剛才也聽見了,可供拿來修行的靈力,在一百年之前可是很難得的。如今,能撐起這樣巨大的結界的,只有依靠法陣。而這樣的法陣刻畫建造的時候,是需要很大動靜和靈力的。你确定,洛水雪國沒有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建造過類似的東西?”
石林怔忪,若有所思。
而淩骨也記起了施洛雪說過的話:“施洛雪曾經說,在建造洛水雪國的時候,齊鳴他們有在城裏建造了一個東西?”
“一座塔。”石林咬着牙,雙眼爬上了血絲:“齊鳴和齊軒恒當初答應幫忙建造城池的唯一條件。一座封閉的、沒有任何出入口的石塔。”
“那座塔在什麽位置?”淩骨問道,那座塔很可能就是陣法的中心。要撐起這樣一個巨大的結界,最節省靈力的辦法,就是樹起一個“靈力柱”。
“就在主城的神殿院落之中,城民都會去朝拜。”
“畫出來。”
石林很聽話,他找出了紙筆,很快勾出了洛水雪國的大致地圖。并标注出了那座塔的位置,以及一些主要的大型的建築。
淩骨看了看,用筆按照自己的法陣思路勾出了一些線條。然後他發現了可疑的地方。
“洛水雪國的設計,也是齊鳴他們做的?”
“是。”石林點頭。
淩骨點了點圖紙:“洛水雪國……根本整個城池系統都是為了建造這個結界而建造的。”
石林的身體僵住,半饷才說道:“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也想要知道。”淩骨盯着石林:“你确定,施洛雪沒有跟齊鳴他們做交易嗎?”
“沒有!”石林砰的一聲拍在桌上,喘着氣說道:“王很珍惜她的子民,她是位仁君。城民都尊敬她,擁戴她。她從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城民,更不會、更不會做這樣的事!”
木瑩笑了,她撐着桌子一下跳到了桌面上站着,淡淡笑道:“好感人的女王,好善良的女王。恭喜她,她成功當了一回‘神’。可惜的是,這一次也并不成功、這一次她也同樣無辜,好像所有一切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石林瞪着木瑩,雙拳緊握。
木瑩蹲下來,跟石林的視線平齊:“她難道不知道齊鳴跟齊軒恒是個什麽樣的東西?城池建造之初,那個古怪的塔,她難道什麽都沒察覺到?在齊鳴跟齊軒恒離開後,她為什麽不拆掉那個塔?為什麽不幹脆換一個地方讓城民安家?因為她還是舍不得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城池,舍不得這些頂禮膜拜她的子民,舍不得這份自以為是的自我犧牲的偉大感覺。”
“虛僞又愚蠢的女人。”木瑩的眼瞳變成了獸瞳,薄薄的鱗片在她眼角勾勒出了鱗次栉比的紋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這是她的報應!”
“不是!”石林忍無可忍,大叫道:“你們又知道什麽?你們知道王這麽多年付出了多少辛苦嗎?我知道三百年前的事情,那樣的後果也不是王想要的。如果讓淩骨的神魂歸位,他浪跡了萬年的神魂怎麽壓得住成魔的妖身?到時候,上三界的傷亡可不止幾千!”
“那又如何?”木瑩歪着頭,盯着石林冷笑:“那些忘恩負義的東西的死活,與我們何幹?人類,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們不是站在正義、悲天憫人的角度批判施洛雪。她毀了我們的計劃,差點讓域主再次流落三千界,讓我們近萬的親人魂飛魄散!她是我們的仇人,就算她救了全世界,也抹殺不了她殺害了我們親人的事實。”
石林啞然,他一直堅持施洛雪是對的,可現在木瑩告訴他,他們根本不在乎所謂的“正義”與“對錯”。施洛雪傷害了他們,所以是他們的仇人,就這麽簡單。他們跟着他來洛水雪國,也不是憐憫洛水雪國的人,而是對這個結界感興趣。
“好了。”死寂的沉默被淩骨打破。
淩骨伸手揉了揉木瑩的頭,然後看向其他人,說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破這個結界的辦法。你們要聽嗎?”
86.Chapter 86
淩骨突然的插話打斷了石林的憤怒。石林幾乎是撲過來的,但他還算有些微的理智,他沒有試圖去碰淩骨,只是雙手握拳,十分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要怎麽做?要怎麽做才能救出王?”石林急切地問道。
“呵。”木瑩嗤笑了一聲,譏諷地看着石林,但并沒有再說什麽。但她的眼神就像是火燒一般,灼燙着石林的臉。
淩骨沒察覺到古怪的氣氛,他沉浸在自己的發現裏,帶着一絲小小的驕傲:“其實很簡單。法陣禁锢結界,因為主體是紋刻的法陣線條,所以往往會在法陣之下——也就是地下加諸一層結界。像一個球一樣包裹住法陣。”
淩骨指向桌上的圖,中間那座塔的位置:“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這個巨大的結界需要這樣的一個靈力柱來節省靈力。我想它的下盤不會如同頂上一樣牢固的。”
石林聽明白了:“你是說從地下破壞結界?可是要怎麽做?挖地道嗎?”
淩骨看了看石林,笑了:“這個難道不該是你們的工作嗎?你不會以為所有事情我們都會親力親為的吧?”
石林一愣,随即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他滿臉通紅,不過還算識時務,最後只是一言不發地帶着人往結界去了。他很快在城裏召集了一些沒有被感染的人,貼着結界開始挖地道。
“在想什麽?”白禹走到淩骨身邊,單手抱着襁褓,說道:“你讨厭石林嗎?”
“不讨厭。但是沒理由喜歡。”淩骨輕笑了一聲,然後擰着眉頭,說道:“這個瘟疫有些古怪,雖然我對疾病沒什麽研究,但是這件事擺明就有問題。如果這個瘟疫真的那麽厲害,這個結界又有什麽用?如果這個結界堅不可摧,又何必多此一舉弄出個瘟疫來——要知道這裏的溫度,起瘟疫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還是說,那個齊鳴或者齊軒恒就這麽沒有安全感,非得雙重保障?”
淩骨一攤手,又說道:“好吧,就算雙重保障,那他們突然對洛水雪國動手又是為了什麽?難道施洛雪還有什麽她知道但還沒告訴我們卻即将要告訴我們、但齊鳴和齊軒恒又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
淩骨一股腦倒出一長串疑問,然後轉頭看着白禹。
白禹沉默,片刻後,說道:“打開結界就知道了。”
淩骨:“……”
木瑩笑道:“小骨頭你說對了,齊鳴可是個膽小鬼呢。不過齊軒恒壞得很。這個事情是他們弄出來的,結界和瘟疫有可能是因為膽小的齊鳴想要雙重保障,也有可能是齊軒恒另有目的所在。”
秦謙接話道:“所以打開結界就知道了。”
淩骨:“……”
要不要這麽維護白禹啊?他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吐槽呢。
淩骨撇嘴,看了看結界邊石林那些人的進度,嘆氣道:“咱們去幫忙吧,真讓他們挖到塔地下,不知道要挖到什麽時候去。”
淩骨轉頭看了三人一眼:“問題是,咱們幾個裏,誰鑽地厲害?”
木瑩高興舉手:“我我~雖然沒有木頭厲害,但我控制植物可比他厲害。”
對了,忘了木瑩那些神奇的小家夥們了。
淩骨笑道:“那就你了。”
“嗯!”
木瑩開心地跳下了桌子,然後跑到結界邊上。她離石林那群人遠遠的,也不多說什麽,直接扔了種子在地上。
幾乎眨眼之間,一條墨綠的藤蔓如土龍般從地上翻滾鑽出,它在空中如長鞭甩了一下,生長出了許多的枝桠,枝桠上又生長出了許多葉片,但那些葉片卻如鋼鐵一般堅硬,它們被甩到結界上的時候,發出了響亮的铿锵聲音。
藤蔓“土龍”在空中扭曲膨脹,轉瞬竟然有百米高。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它讓人們有一種結界馬上就會在它的鞭笞下崩潰破碎的錯覺。
但是它讓人們失望了。
白色的結界依舊如同一個冰雪罩子一樣籠罩着他們的城池,巋然不動。
藤蔓放棄了鞭笞,它在空中做出最後一個巨大的甩動,劃破的風聲如同龍嘯一樣響亮。接着它突然坍塌下來,鑽透了斷裂街道的青石板,往更深處潛去。大地因它的動作而震顫,人們惶恐着,期待着,緊張地看着結界。
震蕩持續了一刻鐘的時間,終于,人們盼來了想要看到的變化。
淩骨的猜測沒有錯,木瑩的“小家夥”找到了這個巨大結界的突破口。
赤白如雪的顏色正在一點點從結界上淡化、褪去,封閉了幾日的城池重新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淩骨發誓,這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殘酷的景象。即使之前在雪山之上遙望洛水雪國也沒有眼前的一切有沖擊力。
結界邊沿的城池街道都被結界割裂、壓毀,形成了一道廢墟界限。廢墟之上,堆積着無數焦黑幹癟的屍體,以及還沒來得及死去的人群。
當結界的顏色變為透明,那些還沒有死去的人全部一擁而上,他們敲打着結界,就像是敲打一堵空氣築成的牆。他們的聲音透過結界傳出來,尖叫痛哭求助,彙聚成了一種讓人聽了都會心碎的音調。
“天吶。”淩骨皺緊了眉頭,疾步往結界邊緣走去。可是到了結界跟前,淩骨卻離着結界五步遠,不敢再靠近分毫了。
結界裏活着的人與死去的想,實在是微不足道,但是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絕望都是淩骨無法承受的壓抑。
而與此同時,木瑩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大地的震顫停止了下來,結界消失了顏色,但是卻并沒有消失。
石林從一頭跑了過來,他大聲道:“為什麽不繼續了?馬上就可以成功了,為什麽不繼續了?”
木瑩卻看都沒有看他,木瑩轉頭看着白禹跟淩骨,說道:“老大,裏面有人在維護結界……是施洛雪。我記得她的靈力。”
“不可能!”石林大叫道:“王不可能這麽做!她不可能這麽做,絕對不可能!”
木瑩冷笑道:“不可能?不過百年不到的人類幼崽,你以為你有多了解那個女人?”
石林卻依舊不信,他還是大叫着不可能,然後跑回去繼續挖着地道。
但是淩骨是相信的,相信是一回事,但卻十分震驚。
“這是為了什麽?”淩骨皺眉道:“施洛雪瘋了?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或許我們可以問問她自己。”白禹指了指結界裏,示意淩骨去看。
淩骨轉頭看去,就見結界之中,撲在結界邊緣的人群後面,施洛雪一身白衣站在那裏。她看上去很虛弱,臉上幾乎沒有了任何血色。她的雙臂已經成了黑色的幹柴,雪白的衣裳上面沾染了不少污漬,他就像是一個漂亮的木偶一般站在那裏,眼神悲傷地看着結界外面。
施洛雪的出現,就如同在一鍋沸水中重新注入了一瓢冷水,結界裏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石林在短暫的錯愕後,跌跌撞撞地趴在了結界上。
“王,王!”他哀戚地大聲叫着,雙手用力捶打着無形的結界,用力太猛,他的手很快就血跡斑斑。鮮紅的血痕停留在結界上,看上去更像是被凝固在空中一樣。十分奇妙且詭異。
“域主。”施洛雪開口了,第一聲叫的卻不是石林。她看着淩骨,眼眶很快就紅了。
淩骨微微皺眉,然後嘆了口氣。
他往結界跟前走了兩步,盡量控制自己的視線不去看結界邊沿的人。他盯着施洛雪,然後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施洛雪慘笑一聲,回答道:“是蠱。一種以人類喂養的蠱蟲。它的母蠱在人身上,會通過人的接觸而産卵。卵在人身上孵化,吞噬血肉靈氣,成長,然後脫離人體回到母蠱身邊,成為母蠱的養料。這一切都不會停下來,除非母蠱被禁锢、然後死亡。”
淩骨聽懂了,他問道:“母蠱……在你身上?”
“是。”施洛雪說道:“母蠱在我身上,是我害了洛水雪國的百姓,是我害了他們。而現在,我還要禁锢他們,不能讓他們離開。都是我的錯!”
“誰幹的?為什麽要這麽做?”淩骨避開施洛雪的忏悔,問道。
“是獸岚。”施洛雪很平靜,她搖搖頭,自嘲一般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我知道獸岚跟齊鳴他們有聯系,但是我一直以為……”
施洛雪嘆了口氣:“我太小看他了。”
淩骨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你?這樣大費周章……”
淩骨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明白了:“那只母蠱。”
施洛雪笑了一聲:“是的。至少現在是的。這個結界禁锢了幾乎整個洛水雪國,以城民為餌料,成了一個巨大的蠱盅。”
“你阻止我們破除結界,那是不是說明,你要和那只母蠱一起死在裏面?”這時候,秦謙突然擡頭看向施洛雪,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問道。
87.Chapter 87
自淩骨認識秦謙以來,秦謙一直都是笑着的。淩骨覺得秦謙是個很聰明的人,也是個心思很深的人。然而現在,淩骨卻清晰地從秦謙的笑容中看到了仇恨和快意。
施洛雪看着秦謙,她點頭:“是,我會死的。我現在很疼,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只母蠱在我的身體的動作。它在一口一口地吃我的內髒,吸幹我的靈力和血液。其他的蠱蟲在往我的皮膚裏鑽,但是我看不到它們。我只能感覺到,我無法阻止。我将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現在每一刻都在經受着折磨……你滿意了嗎?”
秦謙噙着笑,說道:“滿意?受害者的角色你還沒有扮演夠嗎?你把自己的悲慘結局擅自劃為對三百年前那件事的代價,這種天地不容,但我心悲憫的自我犧牲的滿足感,你還沒享受夠嗎?”
施洛雪還沒有說話,石林突然就撲了過來,他的劍在秦謙一步遠的時候,突然被一股淡藍的火焰包裹,劍尖在眨眼之間化為鐵水。
秦謙甚至看都沒看石林一眼,他的笑意又深了一些,對施洛雪說道:“你要死了,因為你的愚蠢又拉上了成千上萬的人的性命。然而你還想要成為一個悲壯的記號?施洛雪,你真讓我惡心。”
淩骨從沒看過這樣的秦謙,笑着的,卻冷得仿佛連聲音都能化為冰箭,一言一語就能讓人心驚膽戰。
淩骨不得不承認,秦謙的評論是偏頗的,是抱有仇恨的惡意的。但是,就如淩骨說的,他并沒有親身體會三百年前那場大戰,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妖獸修士,對帥府的人來說有多重要。而施洛雪不僅是個告密者,她還是個背叛者。
秦謙的一番話,是壓在施洛雪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看着秦謙跟木瑩,最後又看着淩骨。然後她伸手捂着臉,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
“行了。”白禹突然開口,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他問施洛雪:“你能取出那只母蠱嗎?”
淩骨詫異,轉頭看着白禹,就聽白禹繼續說道:“如果取不出來,那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這話很殘忍,很無情。但施洛雪卻笑了。
她放下手,露出淚跡斑駁的臉來:“母蠱取不出來。”
施洛雪頓了一下,然後她擡頭看向了石林,以及她眼前的一片煉獄。這是她的城池,她不可否認在這幾百年裏,她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她不承認自己想要被原諒,她自暴自棄地與齊鳴和齊軒恒狼狽為奸,當初更是貪戀這個城池,而對齊鳴和齊軒恒埋下的隐患視而不見。過去這麽多年,洛水雪國平安無事,所以她漸漸麻木了,她覺得自己沒錯。
可實際上,她錯了,錯得徹底且悲哀。
施洛雪對石林笑了笑,說道:“石林,讓大家好好活着。”
“王!”石林拍打着結界,痛哭流涕。
“石林,不要恨任何人,不要相信神域的人。”施洛雪說完,轉身看着淩骨。
淩骨皺眉,他不喜歡這種交代遺言的氣氛。不過還好,施洛雪這一次沒有談及原諒與否的話題。
她只是跪下來,匍匐在地,對着淩骨叩了個頭。她說:“域主,對不起。”
淩骨張了張嘴,但最終也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施洛雪站了起來,她看着白禹,款款一笑:“動手吧。”
白禹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伸手放在結界之上,以他手掌為中心,一層冰霜立刻從結界表面覆蓋蔓延。冰層遮擋了視線,聲音也仿佛被抽離,結界內外重新被隔絕開來。
石林這一次只是站在那裏,他淚流滿面,死死盯着眼前的結界。薄冰之上倒映着他的模樣,再無其他。
淩骨不知道石林是什麽感受,就如他不知道三百年前白禹他們是什麽感受一樣。這裏每個人都比他活的時間久,他們胸腔裏承載的感情對淩骨來說就像是個未知領域。那些沉積在心髒裏的東西變成了什麽模樣,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淩骨不知道冰層之後發生了什麽,他感覺得到那種冰冷的靈壓,他能想象結界之後有一場怎樣的無聲屠殺。
“呼……”淩骨輕輕出了口氣,他站在白禹身邊,肩并着肩,未離開半步。
兩刻鐘後,白禹收回了手。淩骨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了白禹的手,微涼。
白禹側頭看了淩骨一眼,他說道:“陣法也被破壞了。”
言下之意,淩骨想要研究的東西也沒了。
淩骨搖搖頭,只把白禹的手捏得更緊了。
施洛雪的死,對白禹他們來說,大概是一種類似儀式的存在。而淩骨只是一個旁觀者。
白禹收回手後,冰層也随之化開,結界也消失不見,露出了結界之後的畫面。
這是一個冰封的世界,這裏面沒有任何活物,房屋地磚全部化為齑粉,被凍結成一片灰色沙漠。“沙漠”之中,匍匐着安睡的人群,他們身體結了一層薄冰,沒有人的臉上留着痛苦。而施洛雪,她保持着跪着的姿勢,仰頭看着天空。她的身上結了很厚的一層冰,冰封入骨,皮膚也能看到細微的裂痕。
但是她還完好着,這些人還完好着。
淩骨愣了一下,然後看向白禹。白禹一直看着淩骨,見淩骨轉過頭來,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溫柔,仿佛看透一切——也許連淩骨自己都沒察覺,剛才他握住白禹的手的舉動,是一種變相的恐懼。他恐懼白禹的無情和冷漠。
“王。”石林輕喚了一聲,然後跑到了施洛雪的屍體跟前,跪在那裏,伸手小心翼翼地蓋在施洛雪的手背上。
聚集過來的城民也自發地圍攏過去,跪伏了一圈,失聲痛哭。
淩骨卻伸手抱住了白禹,輕聲說道:“抱歉。”
白禹低頭在淩骨側臉吻了一下,說道:“你不需要道歉。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沒有立刻否定我,沒有離開我,沒有指責我。你實際對我還并不了解,可你選擇了相信我,留在我的身邊,這已經足夠了。
“不毀掉屍體真的沒關系嗎?”木瑩走了過來,問道。
白禹說道:“去看看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如果是蠱蟲,母蠱一死,那他們身上的蠱也會死掉。”
木瑩點頭,跟秦謙一起去往不同的城池了。
白禹看向石林那邊,說道:“你們最好燒掉他們,如果不是蠱蟲,或者有什麽意外,這些人也都白死了。”
那些痛哭的人一下就驚慌失措起來。他們左顧右盼、面面相觑,最後視線都落在了石林身上。誰都知道,石林是王最親近的人,如今王已死,洛水雪國也只剩下殘垣斷壁,石林自然而然成了他們唯一的主心骨。
這些人裏,石林大概是最傷心的。但是因為施洛雪最後的托付,他又必須是最不能傷心的那個。
他站起來,仿佛一瞬間蛻繭成蝶,少年的青澀和沖動從他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還未足夠穩定的成熟。他臉上寫着一種使命感,他正在努力扛起突然壓在他肩上的重擔。
“謝謝你……留了王的尊嚴。”石林斟字酌句,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誠懇。
“燒了她。”面對石林的成長,白禹沒有絲毫動容。仿佛他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情況,又仿佛他從未被這樣的畫面觸動過。他只是靜靜地等石林說完,然後囑咐他。
石林的指尖顫了一下,然後他笑了一聲:“我明白。”
這是王用命換來的安寧,他不能破壞掉。
石林的領導力出乎淩骨的意料,他的威信在城民中也很高。這樣的大災難之後,剛才施洛雪一通告白,把自己化為“始作俑者”之後,這些城民依舊選擇相信石林。
他們很快就在施洛雪的屍體周圍堆了很多的木柴,還有城民在邊緣放了些雪地裏開放的一種小野花。他們用他們所能想到的嘴虔誠的方式,祭奠他們的女王。
火被點燃了,夾帶着靈力的火焰包裹着施洛雪的屍體,它們貼着冰塊燃燒,确保不會漏掉甚至一滴水。
施洛雪直接被燒成了灰,這種火焰的焚燒,甚至連神魂也無法保全。骨灰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潔白,并不太多的一堆,鋪散在木柴灰燼之上。風光無限的女王最終也不過是歸于塵土,這實在讓人難免唏噓。
而在施洛雪的屍體被燒毀之後,木瑩跟秦謙也回來了。
“情況輕的人都痊愈了。不過黑斑蔓延到三分之一的人,都沒救了。”秦謙簡單彙報了一下他們去城裏查看的結果:“那些人都幾乎在同一時間死了,餘下的卻都是痊愈的。這應該真是蠱蟲。”
秦謙說完皺眉——這種能傳染致命的蠱蟲,他并沒有聽說過。
“嗯。”白禹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這個已經荒廢的城池,說道:“我們回去吧。”
88.Chapter 88
“就這麽走了?”淩骨有些詫異,指了指那個已經成為廢墟的城池:“不進去看看嗎?”
“都毀了。”白禹搖搖頭:“而且施洛雪只是被利用而已。齊鳴雖然是個上不了臺面的,但齊軒恒卻城府很深。他們不會信任施洛雪,所以這裏也不會留下什麽線索。”
淩骨點點頭,然後又突然說道:“施洛雪說這個蠱是獸岚下的。”
白禹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我們去東獸王國,不過不是現在。”
淩骨不解:“為什麽?因為百慕城?”
“這是原因之一。”白禹說着,又伸手掂了下懷裏的襁褓:“我不放心孩子,如果要去東獸王國,等他破殼後再去吧。”
淩骨狐疑:“不着急?”
白禹居然不生氣,這實在讓淩骨大為吃驚。
淩骨想了想,然後瞪眼說道:“之前獸岚來賀的時候,你是不是就懷疑他了?”
“那時候并沒多想。”白禹否定了淩骨的猜測:“我知道東獸王國對百慕城抱有敵意。我們這些人被他們稱為外來者,就像我們把他們叫做狂獸一樣。而實際上,我對東獸王國并沒有什麽仇恨。不可否認他們在黑暗日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令人發指,但……”
白禹猶豫了一下,然後語氣恢複了堅定:“我在沒遇到你之前,是比他們還要殘酷的存在。不懂同情、悲憫、憐愛……我第一次能清晰認識到的自我意識,是欲-望。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雖然不贊同他們的所作所為,但是我也并不覺得他們有錯。畢竟他們那時候的大多數還不算是人。”
“所以我知道東獸王國來者不善,但并沒有多想。”
淩骨點點頭,不過注意力卻在那句“比他們還要殘酷的存在”。他記起之前白禹說“我本來就是初生界域裏的怪物”那句話。
難道,是真的?
“白禹,跟我說說我們相遇時候的事吧。”淩骨說道。
“好。”白禹說着,便帶着淩骨往外走了。
而他們沒看到,在他們身後,那些痛哭的人也沒看到。燒成灰的柴堆之上,一只米粒大小的灰色半透明小蟲子,飛快地鑽進了骨灰之中,從柴堆縫隙鑽入土裏,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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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百慕城的路上,淩骨了解了自己當初和白禹初遇的過程。也了解了一些緋陽的事情。
那是個晴朗的日子,緋陽照舊在自己領域中,百無聊賴地倒騰旻淵玩,然後就聽有獸來報,三層天宮開了處秘境。
這可是個奇事兒,上三界實際已經難分界域,最後只憑實力模糊劃分了共三層天宮。實力到了随處可入,實力不夠就是別人幫你,你也未必能踏上高層天宮——除非像緋陽那樣把自己的領域外放,供別人随意出進的例外。
而在上三界,早已沒有什麽“秘境”可言,因為它們對三千界來說,就是最大、最好的秘境。
緋陽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漂亮的金色眼眸裏立刻浮現出了笑意,還是只即将成年的崽的旻淵一看緋陽的表情,立馬甩着尾巴跟到了緋陽身後——哎呀,有比“玩”我更讓域主高興的事兒了诶,終于不用被“玩”了~
同樣還是兩只崽子的木瑩和秦謙也跟了過來,好奇地跟着緋陽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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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