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俞益茹再次見到關鸠,在警察局邊上的包子鋪裏。
她驚訝地發現關鸠還真是個警察,至少對方确實是穿着制服從警察局裏出來了。
但是她述說的情況,完全屬于游走在犯法的邊緣。
如果故事的參與者不是關鸠的話,大概可以簡化為這樣一個故事。
——游戲高手建人妖號,欺騙無知少女并從對方身上騙取錢財。
但是因為是關鸠,當對方一臉沉重地說着“當時根本控制不住不知道怎麽我就這樣了我感覺自己被惡魔控制了……”的時候,俞益茹覺得可能是真的。
大概是因為對方給她留下了太鮮明的神經病的印象。
關鸠這麽說着:“……但是最後淪陷的是我啊,我是真的喜歡她,可是在她心目中我是一米八大長腿非常受歡迎的可靠男警察,絕對不是現在這樣子的。”
“這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我更見光死的網戀見面了,我該怎麽辦啊嗚嗚嗚……”
薄複彰拿着只電容筆在平板上寫寫畫畫,最後毫無波動地總結:“你想要追網友對麽。”
關鸠連忙說:“這不叫追啊,我們本來就是戀人。”
薄複彰:“哦,你想要和戀人進行性/生活對麽。”
關鸠:“……”
關鸠拍桌而起,怒道:“你怎麽那麽污的。”
薄複彰不明所以:“如果不是這樣,你們繼續網戀不就好了。”
關鸠陷入了沉思,好半天她說:“但是之前她強烈聲明一定要見面,其實我倒是無所謂啦……”
薄複彰點頭:“你的戀人想要和你……”
“不要再提性/生活了!!!”關鸠連忙壓低聲音打斷。
薄複彰便跳過這句,又說:“根據你提供的資料看來,你們的交往看上去非常順利,就算有所欺騙,應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薄複彰說完這句話,俞益茹不禁側目而視。
這叫有所欺騙?這還能沒什麽大不了?雖然說是網戀,關鸠這分明是從頭到腳沒一個信息是真的好不好。
她正想着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便聽關鸠說:“我原來也覺得沒什麽,可是兩個星期之前,她突然跟我說,她什麽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騙。”
薄複彰:“唔……”
關鸠語氣沉痛:“她當時突然特別認真地問我有沒有什麽事情騙她,就好像确定我有什麽瞞着她似的……”
俞益茹終于忍不住插嘴了:“那你就告訴她啊!”
關鸠望着俞益茹,就好像看着一個傻子:“我當時說了,我們不就掰了麽?”
俞益茹:“……”
俞益茹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換了個角度說:“好吧,那我們換個話說,你能确定她什麽信息都沒騙你麽?”
關鸠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她也有事情騙我,我們就扯平了對不對?”
俞益茹:“……我才沒有那樣的意思。”
關鸠皺起眉頭,鼓起臉來,看起來像只苦大仇深的倉鼠:“可是她真的沒騙我,之前我偷偷去查了她的資料,發現只要是她說出來的信息,居然就都是真的,真是不小心啊,她難道不知道網上騙子很多麽。”
俞益茹:“……”槽點太多,居然反而無從可吐。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薄複彰和關鸠果然是朋友,在他人*上的态度簡直不謀而合。
薄複彰好像也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只說:“也就是說,你的問題就是,希望你的戀人能接受真實的你。”
關鸠想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你這麽說沒錯。”
俞益茹聽了這一段對話,整個人幾乎是崩潰的。
這是真實不真實的問題麽,這是詐騙啊!
然而在她崩潰的時候,薄複彰卻偏頭問她:“你覺得該怎麽做呢?如意。”
——我覺得應該把她抓起來。俞益茹拼盡全力才把這句話咽了下去,轉而說:“總而言之,還是要先說真實信息的……”
關鸠擺了擺手:“那樣我就要失戀了。”
俞益茹抽了抽嘴角:“……如果你是真心實意要談戀愛和她在一起,總不能網戀一輩子吧。”
關鸠反問:“你沒聽說過柏拉圖麽?”
俞益茹:“……”
俞益茹眯起眼睛:“那沒什麽好說的了,分手吧。”
關鸠一臉震驚,望着薄複彰道:“你們就這服務态度?我可是付了錢的。”
薄複彰聽聞此言,便湊到俞益茹耳邊輕聲道:“對啊,她是客人,你忍一忍,大不了單子結束了我幫你打她。”
俞益茹感受着熱風吹在耳畔,臉已經紅了一半,不過因為室內溫度高,她穿的也多,臉本來就泛着粉紅,倒也看不太出來。
她故作鎮定,随意地将薄複彰推開,對着關鸠說:“如果你的目标是隐瞞的話,那和我們店的宗旨可不相符。”
她望向薄複彰,說:“如果僅僅是欺瞞的話,并不算解決了感情問題吧?”
薄複彰陷入了沉思。
好半天,她說:“……我覺得可以啊。”
俞益茹:“……”
薄複彰:“不過問題是你已經騙不下去了,對方一定要見你了不是麽。”
關鸠連連點頭:“對啊,問題就是這個!她根本不喜歡女生,我在她面前也一直是個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的,她肯定接受不了我居然是個女的。”
薄複彰便說:“要是能讓她相信你是個男的就好了,要不要找你的朋友假扮一下?”
關鸠:“我實在沒有可以托付這種事的男性好友,而且我也說不出口啊。”
俞益茹:“……”俞益茹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岌岌可危。
她堅強地、果決地打斷了她們的對話:“你們瘋了麽,這種事還能騙一輩子不成?!”
她聲音提的有些高,頓時一餐館的人都向她望來。
俞益茹頓時讪笑着沖四周點頭,大概見一桌子都是漂亮的小姑娘,倒也沒人說什麽,只有人輕佻地說了一句:“怎麽了美女,你被騙了麽?騙子最靠不住了,要小心哦。”
俞益茹收起笑容,道:“路人都知道騙子靠不住,你既然不準備負責,幹嘛耽誤人家。”
關鸠哭喪着臉,不說話了。
俞益茹又望向薄複彰,恨鐵不成鋼道:“你那什麽扯淡理論,平時無傷大雅地騙騙人也就算了,這種事也騙人,能一樣麽?!”
她說完這話,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回頭想了想才驚覺自己也被她們帶跑偏了,連忙道:“不對,騙人就是不好的!”
她揮手示意兩人聚攏道餐桌中間,蓋棺定論道:“這件事我就覺得要這麽解決,要麽見面,要麽分手!”
薄複彰說:“那怎麽分?感情還那麽好。”
俞益茹思索片刻,審視了關鸠好一會兒,問:“你編造說,自己是特警對麽?”
“額……嗯!”
“那就說……死了吧。”
關鸠:“…………”
俞益茹:“你因公殉職,從此天人永隔,就讓她放下吧。”
不清楚關鸠究竟是怎麽想的,總之對方最後并沒有多做評價。
三人吃了包子喝了豆漿,到了快傍晚的時候,便各自道別回家。
俞益茹摸着肚子覺得今天下午發生的所有事都不對勁,不對勁到了她都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的地步。
一樣一樣想的話,她為什麽會在晚餐前吃那麽多包子這件事就很奇怪。
那麽說起來的話,為什麽見面的地點會在包子鋪?正常人幹的出這種事麽?!
俞益茹便忍不住說:“是不是不吃晚餐了,既然吃了那麽多包子。”
薄複彰口齒不清地說:“吃啊,你想吃什麽。”
俞益茹轉頭望向薄複彰,發現薄複彰一邊開車,一邊咬着剛才喝豆漿用的吸管,一會兒咬到左邊,一會兒咬到右邊。
俞益茹倒是注意到薄複彰把吸管帶出來了,卻沒想到她能咬那麽久。
白色的吸管上沾了點口紅和口紅,泛着潤澤的光亮,薄複彰像個孩子一樣将吸管咬扁,又一寸寸咬碎。
俞益茹看了一會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把吸管抽出來了。
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要那麽做,做完以後才連忙找了個借口,說:“這個不大衛生,不要咬。”
俞益茹拿着頂端碎的不成樣子的吸管,啧啧稱奇:“你這是什麽牙,咬成這樣——欸?是因為煙瘾上來了麽?”
薄複彰點了點頭,有些惆悵道:“總感覺要咬着什麽東西。”
俞益茹莫名覺得這話有點色/情,臉便有些微紅。
幸而天色已暗,看不出來。
她低頭看着吸管,半晌,鬼使神差地裝進包裏去了。
裝進包裏後,她才覺得這事太不對勁,好像有點變态啊。
她見薄複彰專心開車,似乎沒有注意到,便也不提這茬,在包裏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顆薄荷糖。
“一定要咬什麽,就咬顆糖吧。”
薄複彰點了點頭,張嘴示意要喂。
俞益茹便把糖剝了,往薄複彰的嘴裏放。
而薄複彰閉上嘴,将她的手指一起含住了。
炙熱的濕潤的口腔,殷紅的鮮豔的嘴唇,牙齒磕到指甲,舌尖觸及指尖。
俞益茹在這一瞬間想到那場夢境,夢裏的薄複彰輕柔地吻她,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薄複彰的嘴唇是這樣的觸感。
俞益茹抽回手指,看見指尖的濕潤,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她想舔上去。
又或者,不顧一切地去親吻那殷紅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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