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結婚了?】
丁陡猛地一僵,身體不可遏制的僵硬緊縮,他茫然的緩緩眨眼睛,還沒有從賀賀已經結婚的這件事上反應出來,卻被奶奶這麽一問,心口一抽,不意外的想到了他和紹耀。
溫賀也聽到了丁奶奶的問題,但顯然他不會解釋。而一直站在他身後的sirius無奈的彎了一下唇角,雖然他聽懂了結婚和男孩這兩個字,但卻無法解釋這件事。
紹耀看了下時間,徑自去廚房給幾個人都倒了些水,還順帶将在客廳看見的餅幹和小面包也拿了出來。雖然主動拿別人家的東西有些不禮貌,但總歸現場的幾個人各想各的,根本就沒注意。
把上次送給丁奶奶的老年人奶粉拿出來沖好一杯遞過去,把小面包拆開放到丁陡手裏,又遞給溫賀和sirius兩人,一大早上的也不吃飯倒是都愣在客廳了。
沒辦法,紹總就是這麽賢惠。
紹耀溫聲道,“奶奶,在美國已經允許同性結婚,只要願意就可以結婚。”
丁奶奶哦了聲,疑惑的問,“兩個男孩子怎麽在一起生活?”老人家一輩子見的就是丈夫養家,妻子家裏生兒育女照顧孩子,數十年的觀念讓她無法想象那樣的生活。
紹耀無奈的笑了笑,“和普通人一樣的奶奶。”他說完這句話時突然意識到現在是個絕好的機會,讓丁奶奶認識兩個男子也能很好的生活的機會。
sirius似乎和紹耀心有靈犀忽然抱着賀賀,認真的用蹩腳的漢語說,“我、愛他。我、會照顧他。”
丁陡拉着溫賀,眉梢淺淺,眼尾一抹清淡的氤氲如同晨露過後的晴空,“賀賀,你……”
他不是想指責賀賀,只是憋在心口難受的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說,賀賀年紀還好小好小,丁陡盼着他上大學,盼着他長大,盼着他病好起來,盼着他有人對賀賀就像紹耀對他一樣。
溫賀大大的眼睛像幽譚掉入了石子起了小小的波瀾,他緊緊抿着唇看起來像是很緊張很害怕,非常小心的看着丁陡,似乎他下一句說出來溫賀就會哭出來一樣的楚楚可憐。
丁奶奶掙紮的問sirius,“司先生吶,你們哪兒真的可以這樣結婚嗎?”
聽見結婚兩個字,sirius立刻點頭,指指溫賀有指指自己,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心,褐發碧眼的外國男人笑的十分開心。
丁奶奶哦了一聲,深深地嘆一口氣,能有人照顧愛護溫賀就足夠了,丁奶奶一直擔心賀賀年紀小又有這種病以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現在最好不過了。
她慈祥的說,“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小輩能過的好奶奶就放心了。小丁啊,你也別難過了,司先生晚上沒睡好吧,我去做飯給你們吃,吃完飯在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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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到名字丁陡才恍然,悶悶的問,“現在幾點了?”
紹耀回答,“快八點了。”
丁陡猛地站起來,急忙說,“奶,你給賀賀做飯吧,我要去上班了,就不吃了。”
紹耀連忙扶住着急的人,聲音柔和,對丁奶奶說,“我先送他去上班。”
兩個人說着匆匆整理好東西拿着出門了。
丁奶奶納悶的看着兩個人離開自己嘀咕,紹先生這是來做什麽了吶,還沒說事就又要麻煩人家送小丁走了。
家裏來了客人熱鬧了起來,丁奶奶拿出水果給剩下的兩個人,“來,司先生,你吃啊。”
sirius其實特別喜歡說話,現在又好像得到了家長同意一樣拉着溫賀一邊給他削蘋果一邊語言不通的和丁奶奶聊天。
今天正好徐則輝也沒有跟來,紹耀帶着恍惚的人兒坐上車給他系好安全帶,摸摸他有些微涼的臉問,“怎麽了,不高興嗎,賀賀有人疼了。”
丁陡扭頭朝着聲音的方向喃喃道,“他還那麽小。”
“和他小不小沒有關系,我看得出來賀賀也喜歡sirius,他們既然已經結婚了,就說明兩個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別難過了,要不然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喜歡賀賀了。”
丁陡一愣,哎呀一聲,臉一紅,結結巴巴說,“我還一直以為賀賀喜歡你……”
紹耀無奈,“所以你比賀賀更傻。想吃什麽飯?”
丁陡搖頭,“我上班要遲到了,不吃了吶,紹耀你送我去吧,然後你再去吃飯。”
紹耀突然想起徐則輝說的一句話,兩個人吃的是飯,一個人吃的是飼料,他怎麽可能自己吃飽不管豆丁呢。
紹耀在面包房買了現做的牛角面包還有酸奶,給他裝在包包裏讓他記得休息的時候吃這個。
丁陡捏着導盲仗用手指撓了撓下巴,看不見的而眸子裏遲遲不落一點傷感,就好像溫賀是另一個他,健康的他,他期待着賀賀像所有年級大的孩子一樣快樂幸福的長大。
他卷起唇角,他将自己期望加在賀賀的身上,賀賀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才對,他應該高興有人會像他一樣照顧疼愛溫賀,有人會陪他一生。
紹耀側頭看他眉梢漸緩,海闊天晴,特想上去啃一口,可惜街上人來人往,他不要臉,豆丁的臉可要保全。
用手背蹭了一下紹耀的胳膊,“紹耀,對不起,連累你也沒吃飯。”
“誰讓我是你男人呢。走吧,晚上我來接你回家。”
家裏面丁奶奶正和sirius邊曬太陽邊聊天,溫賀趴在沙發上頭枕着sirius的腿閉着眼睛安靜的眯眼,昨天晚上兩個人擠在沙發上沒怎麽睡好。
丁奶奶正剝着玉米粒打算晚上炒松子玉米,說,“真的嗎。”
sirius興奮的點頭,一邊比劃一邊說,“很多人、哭,抱一起。可以、結婚了。”
他告訴丁奶奶美國這兩年剛承認同性婚姻合法的那一日,萬人聚集廣場公園抱頭痛哭,為自己的心酸為能光明正大的和愛人在一起,能被人認可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
丁奶奶聽着也跟着心酸,蒼白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歷經歲月的光芒,“那這可不得了,原來不只有男娃和女娃能在一起啊,那賀賀平常鬧人嗎?”
褐發碧眼的男子聽不大懂‘鬧’是什麽意思,用大手遮在溫賀的眼睛上替他當下刺目的陽光,稱贊賀賀,“見、就高興。”
能見到他就夠啦,他是在那一日機場見到的小孩,那麽小,身上帶着一大堆行禮冷漠的看着人群走來走去。
他妻子離世三四年,sirius卻才不過三十有二,他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傷中,驚訝的發現在機場見到的孩子就住在他隔壁的寄宿家庭裏。
每天都有歡聲笑語從屋裏傳出來,每當這個時候sirius聽着笑聲的時候才覺得他不是自己活着,身邊還有巨大的快樂。
可sirius從來沒有見過這孩子笑,他總是默默坐在桌子的角落冷漠的看着其他人大笑掙鬧,永遠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身上總是帶着溫水和一大把的藥片。
有次鄰居的車子壞了,sirius便主動幫助鄰居帶着溫賀去醫院,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小孩幾乎不會笑,他小小的年紀卻幾乎不具備正常孩子一樣的情感。
sirius想,即便他失去了妻子他也願意去為生活中值得自己高興的事去微笑,他開始接近這個孩子,送他去上學,去見心理治療師,陪他玩耍,陪他打游戲。
可他總是玩不過溫賀,有一次游戲裏他輸的就剩一條小褲衩了,他哀怨的對溫賀努力做出滑稽憂傷的表情,懇求他不要讓自己脫掉小褲衩。
溫賀看着他驚慌失措的用手掌捂住又輸了一局不得不脫的游戲人物,突然唇角一彎,好像笑容一閃而過,那一刻sirius忽然覺得如果世界忘記給了溫賀笑的天賦,他去願意拼盡力氣去逗他一笑。
sirius告訴他,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問他是否願意接受他,問他自己可不可以将逝去的妻子藏在心裏,而現在會很認真的去愛他。
明知道不會得到結果,溫賀不肯笑也不肯說話,可他認真的說着時,小孩卻慢慢的眨着眼睛,第一次伸出手給了一個陷在悲傷裏的人一個擁抱。
sirius那時候覺得也許上天真的眷顧他了。他又哭又笑的給溫賀帶上戒指,帶他去見自己的家人,在家人的理解下,在溫賀成年的那一日和他登記結婚。
腿上的小孩動了動,在陽光的朦胧中像貓兒一樣舒展骨骼伸了個懶腰,低聲說,“餓”
sirius低頭親一下溫賀的腦袋,将他扶起來坐好。
丁奶奶立刻去給溫賀拿吃的,sirius鑽到廚房詢問丁奶奶是否願意教他一下簡單的中國菜,等回國的時候做給賀賀吃。
晚上下班的時候,紹耀特貼心的直接将人送回了家裏,幹脆利索的讓丁陡以為他是不是特忙。
“紹耀,你不想一起來吃飯嗎。”丁陡問,因為家裏有sirius,而紹耀今天也幫了大忙,應該讓他上家裏吃飯的,總不能用完了就扔吧。
紹耀嘆口氣,走到他跟前低聲說,“我當然想,只不過今天不是機會,快上去吧,累了一天了。”
哦。
丁陡站在家門口的時候有點落寞。
紹耀看着他進門嘆氣,真是傻啊,奶奶都已經知道男孩子也可以結婚了,他和他再親密一點很容易被奶奶看出來的。
紹耀不介意告訴所有人他和丁陡的關系,可丁奶奶不一樣,丁奶奶接受了溫賀和sirius從另一方面說也是因為賀賀畢竟不是她家小孫孫。
老人家今天剛知道這件事,也許還沒消化完,也許她接受那倆是因為sirius給了賀賀婚姻,給了承諾,而紹耀什麽都沒給,沒有更加細心的照顧,沒有代表着承諾的婚姻。
他想要做的更好,讓丁奶奶知道他對丁陡是真心的,他們可以很好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讓她會放心小孫孫交給紹耀。
晚飯是sirius協助丁奶奶做的,溫賀趴在桌邊像只貓一樣慵懶,眼睛舒服的微眯起來認真的将目光放在廚房裏忙碌的高大男子的身上。
他甚至在sirius的要求下幫助擺好了碗筷,這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每一次他做好sirius交代的事情時,sirius總是非常開心給他一個親吻作為獎勵。
溫賀在心裏波瀾無驚的默默盤算sirius什麽時候才會親他。
丁陡趁那倆人沒注意的時候拉着賀賀小聲說,“所以你看見我們的時候才一點都不驚訝是嗎。”
怪不得賀賀從來都沒有對他與紹耀的關系表示過疑惑,丁陡一直覺得賀賀是因為感情淡薄才會從來都對他不聞不問。
原來賀賀早就知道或者心裏明白他對紹耀的……
溫賀對丁陡的話不大理解,微微歪着腦袋,小聲叫,寶貝兒。
吃過晚飯之後,幾個人因為怎麽睡而糾結了。
丁陡想着他就睡外面沙發吧,反正他瘦,讓那倆人住自己屋就行。
sirius自然不肯同意,怎麽能讓主人睡在外面呢,而且他是自己愛人的寶貝兒,更是不能的。
可讓丁陡再和溫賀睡一起,讓sirius在外面的話才是真正的不妥的。
商量來商量去,最後sirius說,去賓館。
對啊,有酒店賓館多方便啊。
丁陡一頓,真想捶自己的腦袋,這麽簡單的事他都給忘記了,他們夫夫好久不見也肯定想單獨在一起吧。
丁奶奶看丁陡懊惱的樣子,笑着說,“等小丁有了媳婦就也該這樣了。”
丁陡心裏發癢,臉上泛紅,他已經有媳婦啦。
丁陡洗漱好了之後,屋裏漆黑一片,他熟練的換上睡衣打算睡覺時電話響了。
紹小媳婦打來電話,得知sirius帶着賀賀去住賓館了,他低聲說,“把窗戶打開,小心點乖。”
哦。
丁陡不知道他想幹嘛,也不用開燈,自己摸索到窗邊将窗戶開了個縫。
丁陡家裏住在第三層,樓不太高,屬于舊家屬院,牆壁斑斓很有年頭了。
窗外襲來清爽的風,月光郎朗印在夜空,将街巷灑在細密的銀光。
紹小媳婦骨骼架子大,但耐不住人家身體靈活機敏,從一樓的玻璃窗戶架邊攀住屋檐腳下用力就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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