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夜話

天晚了，外面天陰沉沉的，看着馬上就要下雪的樣子。張大爺坐在炕上擺弄他的老煙槍。張大娘拿着兩雙手套給張大爺看，“你瞧瞧這手套多厚實，做工也好，當初呀我一看到婉丫頭就知道她是個心靈手巧的。”張大爺擡頭看看美滋滋的拿着手套顯擺的老伴兒，有些好笑，當初兒子把婉丫頭帶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心不甘情不願的，不過他沒說話老伴唠叨起來那可是沒完沒了的，為了耳朵清靜些他還是閉嘴的好。

張大娘見老伴看了自己一眼沒說話又低下頭去擺弄他那杆老煙槍便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是，當初兒子才把婉丫頭帶回來的時候自己是不願意，誰讓當初虎娃子帶回來的那個女學生是那副樣子呢，一個十*的女娃子愣是把虎娃子一大家子攪合的雞犬不寧。婉丫頭長成那副樣子，那手指嫩的好像都能掐出水來，一看就不像個能幹活的。自己家雖然就一個兒子而且還不在家但是她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當初那個女學生殺傷力大呀，沒看到現在虎娃子娘看見婉丫頭神色還不對呢。要不是婉丫頭真是個好的，還救了狗娃子一命，村裏人也不會這麽快接納她。

不過張大娘也不跟老伴兒說這個，她今天晚上可是有重要事情要跟老伴兒商量呢。“來，老頭子，你試試這手套，可暖和了。”說着張大娘就把那雙大些的手套往張大爺手上套。張大爺的手很粗糙，都被皴了，上面都布滿了繭子和舊年的疤痕，這是一雙很普通的農民的手。

“看看，挺合适，明天你就戴着，你這手都快皴成老樹皮了。要說還是閨女貼心，咱們就大壯一個愣小子，現在倒是享了婉丫頭的女兒福。”張大娘拉着老伴兒戴着手套的手說道。

張大爺歷來就是個少言寡語的，聽老伴兒這麽說，也就呵呵笑了兩聲。心裏卻想着婉丫頭這閨女的确不錯，挺懂事的一閨女。自己和老伴兒孩子緣薄，這麽多年雖然得了幾個孩子但就站住了大壯一個。平時老伴兒雖然不說，他也知道她是個稀罕孩子的要不然也不會對幾個侄子侄女那麽好。“要不咱認婉丫頭當個幹閨女？”張大爺看着張大娘笑呵呵的樣子說道。這時候的幹閨女可跟劉婉生活的年代不同，跟親的沒什麽兩樣。就拿結婚來說吧，如果老兩口真認了劉婉，等她結婚的時候，老兩口可是要出嫁妝的。以前張大爺沒提，也怕劉婉是個不懂事的，給家裏添麻煩，現在見劉婉真是個好閨女，才提了這麽一句。

“這可不行。”張大娘一聽老伴兒這麽說，立馬反對

這讓張大爺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看老伴兒的樣子是真拿婉丫頭當親閨女待的，怎麽現在反應這麽大。

張大娘見老伴兒疑惑的看着自己便說道“你說婉丫頭這閨女怎麽樣，模樣好，性子佳，還懂醫術，以前還擔心她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但你看現在她那小日子過得多滋潤。你是沒見她給二丫織的那雙手套那可真是漂亮，二丫那丫頭高興壞了，拿着就不肯撒手呢。就二弟妹那性子，婉丫頭要不是個好的，她肯讓二丫天天往婉丫頭家裏跑？”

張大爺越聽越迷糊，看樣子老伴兒也是十分喜歡婉丫頭的，怎麽還不同意認她當幹閨女呢。

張大娘也懶得跟老伴兒再繞圈子，幹脆的說道：“你說把婉丫頭留給大壯當媳婦怎麽樣。”

張大爺一聽老伴兒打的是這個主意，心下有些無奈老伴兒的異想天開，苦笑道“婉丫頭畢竟是城裏來的，也讀過書，哪看得上咱們大壯。”

聽見老伴兒這麽說，張大娘心下有些不高興，在她心裏兒子永遠是最好的“婉丫頭現在無親無故的，那還分什麽城裏鄉下的。再說咱們大壯怎麽了，現在也是個排長了，在部隊上也識了字，可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泥腿子了。”

張大爺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好，如果這麽辦豈不是自家攜恩求報似的，再說兒子也不一定願意呢便說道：“大壯也不一定願意呢，你可別跟婉丫頭說，等大壯回來讓倆人處處才好，要是兩人都願意，咱們再提這個事兒。”

“看你說的，我是那樣的人不，當然得讓婉丫頭自己願意才行。”張大娘瞪了老伴兒一眼，她可不擔心兒子看不上婉丫頭，不是有這麽一句老話麽，“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再說婉丫頭長得真是俊，就穿着農村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棉襖也能把別人甩的遠遠的，村裏一大半兒的後生看見她那眼睛都不帶眨的，還有虎娃子那個小癟犢子真是記吃不記打，見了漂亮姑娘話都說不連貫了，還每天去獻殷勤，不行，以後她得把虎娃子隔得遠遠的，婉丫頭可是自己給兒子看中的。

張大爺聽老伴兒這麽說也放了心，自己老伴兒自己知道雖然嘴巴厲害，可心眼卻是好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心裏不高興，也把婉丫頭留了下來還照顧的好好的。其實婉丫頭做兒媳婦他也喜歡，不說別的就那一手醫術以後傳給孫兒自己做夢都能笑醒呢，張老三可不就會那麽一星半點兒的醫術，就格外受人尊敬嗎。

“好了，天兒不早了，趕緊的休息吧，我也就是提一提，大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婉丫頭可說了，要給她爹娘守三年孝呢，他們有學問的人家都興這個。”張大娘看時間也不早了，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招呼老伴兒睡覺，雖然冬天活不多，但一天下來也是忙裏忙外的怪累的，這件事讓老伴兒心裏有數就好，反正還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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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兩口熄了燈，一會兒就睡着了。劉婉也早早的進入了夢鄉，她可不知道老兩口打着把她嫁給自己兒子的注意呢，至于張大壯，這會兒正趴在戰壕裏一動不動等着伏擊敵人繳了鬼子新建的據點呢。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就這樣被命運拉到了一起，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