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對于打槍張大壯一直以來都是十分驕傲的，連團長都說他就是為打槍而生的,為此還專門把他換到了獨立團。張大壯也争氣,幾乎達到了彈無虛發的地步。在獨立團裏他是著名的神槍手,甚至在整個386旅和他差不多水平的戰士也沒有多少。

所以當他們學到射擊這一技能的時候，張大壯一直以來緊繃的精神總算是有了些微的放松。先是一個多月強度十分大的集訓，後來又是十分兇殘的掃盲班,為什麽說是兇殘呢,因為嚴教官采用的是體罰與認字相結合的掃盲法,第一次認字量達不到要求,五公裏負重越野加五百字檢查，第二次達不到要求十公裏負重越野加一千字檢讨,第三次，第四次依次累加。可以說短短兩個月的掃盲時間戰士們過得比第一個月的集訓還要苦逼。

張大壯雖然在部隊的時候也參加過掃盲班，但是那都是得過且過的混過去便罷了，張大壯能寫一些日常用字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獨立團的團長也大字不識幾個，要掃盲就得從張衛國開始。張衛國在獨立團可是老大，誰敢掃他？

因此就張大壯認識的那些字的水準明顯達不到嚴教官的要求。在嚴教官眼裏他們就算是達不到他中、英、日、德四國語言樣樣精通，四國文字樣樣會寫的地步。最起碼也要對漢字精通，如果有天賦不錯的，還要學一些日本的日常用語。所以張大壯在認字上也沒少被罰跑步、寫檢查。

所以開始學射擊的時候，張大壯放松之餘也有些開心，總算到了自己擅長的項目了。但是現實卻狠狠地甩了原本信心滿滿的張大壯一個耳光。張大壯和大多數人一樣成績都不合格，雖然他的子彈都打在十環以內。

“怎麽，都啞巴了，剛才不是都還咋呼的挺高興的嗎，你們不是個個都是神槍手嗎，怎麽就給我打出這個成績。說實話，我對你們很失望，雖然你們都是從各部隊選出來的好手，但是離我的要求還很遠。說白了你們就是只懂胡亂開槍的莽夫，完全不懂狙擊為何物。狙擊可不是兩手輕輕一摁扳機就算了。”嚴教官說完，看底下有不服的，便指着臉上不服的神色十分明顯的一個戰士說“範新民，你說，你有什麽意見？”

“報告教官，我不服，我們好多兄弟都打出了十環，為什麽算我們不合格。”範新民本來還有些忍耐，聽嚴教官這麽一說，他也是個爽快的性子，張嘴就說了出來。

嚴教官看了看底下好多露出贊同之色的戰士，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拿起槍，啪啪啪的一陣射擊，十顆子彈步伐一致的順着同一個子彈孔打了過去，底下的戰士都看的目瞪口呆，張大壯感覺他的手心都出汗了，這是第一次他感到和別人在射擊上的巨大差距。

“當初，我在德*校受訓的時候，打出這個成績。但是我的教官仍然給了我一個不合格，當初他說我完全不知狙擊是何物，現在我把他當初告訴我的話告訴你們，教教大家什麽叫狙擊。”

張大壯從來沒有如此慶幸過來到了延安，嚴教官嘴裏的話別人從來沒有跟他們說過。換子彈的速度要快到什麽程度才算一個出色的戰士，狙擊手如何在在第一時間擊殺敵人并且能快速的反狙擊

直到這個時候，張大壯才意識到嚴教官的真正意義，才意識到這次延安之行給他帶來的将是多大的改變。很多年後，張大壯牙都掉光了，走路也有些跌跌撞撞的不在那麽穩當，但是他還能清楚的記得當初嚴教官說的每一句話。

張大壯因為訓練的原因收到了極大地震撼，他就像一塊海綿，在拼命的吸收着嚴教官擠出來的知識，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也不為過。但是劉婉的日子卻沒那麽好過了。

為什麽？因為虎娃子的媳婦也就是當初的小寡婦要生了。按說還是沒這麽快的，小寡婦的肚子現在也就七個多月。

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孩子便有四個月了，但是因為小寡婦身子比較瘦小，所以肚子也沒那麽明顯，只是微微有些凸，勉強遮蓋一下也能遮得住。

虎娃子娘鬧不住兒子後來又因為這未出世的大孫子妥了協，幹淨利索的給兩人成了親，算是給兩人扯了一塊遮羞布。別說這個年代就是在劉婉的上輩子，未婚先孕也是一件醜事。

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可以說的上是丢人至極了。

給兩人辦完了親事，虎娃子娘便大病了一場，劉婉給診了脈，發現是郁結于心。兒子鬧出這麽一樁事兒虎娃子娘應該是很失望吧，以前她也是一個愛串門的老太太，但是自從虎娃子鬧出這樁事兒來後，老太太已經很少出門了。因此劉婉除了開了些藥還很是寬慰了她一番。張大娘和二丫娘也來勸了勸。也不說那些糟心事，就說些大孫子呀什麽的，張大娘和二丫娘家的兒子都比虎娃子年紀大，但是現在連結婚的信兒都沒有，更別提孩子了。

虎娃子娘也略微有了些開懷，當初留下那個小寡婦不為別的，就為她肚子裏的孩子。雖然自己的兒媳婦是個不知廉恥的勾漢子的小寡婦，而自家兒子也是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但是未出世的孫子卻是好的，為了孫子她也要振作起來。

因此虎娃子娘只是低落了一段時間，便很快的好了起來，對着總是淚眼朦胧一副西子捧心狀的兒媳婦也不再大喊大叫了，也不再整天小寡婦小寡婦的喊了。甚至因為覺得兒媳婦的身子太弱了，虎娃子娘開始整天肥雞大鴨的給她補身子。

事情到這裏張家莊的人也都以為事情馬上就要圓滿了，既然虎娃子娘捏着鼻子認了這個兒媳婦，衆人覺得也沒什麽可折騰了。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真是令人嘆為觀止。誰也沒有想到虎娃子那個小百花似的媳婦，那個總是淚眼朦胧一副受氣小媳婦樣的小寡婦也有抖起來的一天。

大概是覺得她能翻身做主了，小寡婦在虎娃子爹娘面前也不再是從前那副樣子了。除了當着虎娃子的面，就是對着虎娃子爹她也敢撒潑，兩個老人口氣稍微重一些，她就肚子疼，整的兩個老人也不敢惹她。虎娃子娘整天唉聲嘆氣，張老漢也是個暴脾氣，小寡婦鬧一次，他就打虎娃子一次。虎娃子家再次恢複了雞飛狗跳的日子。

因為劉婉懂醫術，她也成了被失火的城門殃及的池魚。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虎娃子家的三天一大鬧五天一小鬧，次次以小寡婦動胎氣劉婉被請來而告終。對于小寡婦和虎娃子劉婉是越來越看不上眼了，所以對兩人也沒什麽好氣。不過雖然對兩人沒什麽好臉色，但是對孩子她還是在意的，不說別的就沖着虎娃子娘那副雙眼含淚神色焦急的樣子她也做不出撒手不管的事情來。

但是不知道小寡婦是怎麽挑撥的，虎娃子有一次竟然怒氣沖沖的來找劉婉說了一番話， “雖然我以前是很喜歡你不錯，但是現在我是全心全意的喜歡仙兒（小寡婦）的，你不能因為我移情別戀就針對仙兒不拉不拉”

劉婉：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是從哪裏來的奇葩。

有可能老天爺也看不過眼了，折騰了這麽久小寡婦終于把肚子折騰出事兒了。她摔了一跤，早産了。古人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七個月大的孩子各個器官都已經長成，能活下來了。但是現在這個時候能不能活下來還真是難說，畢竟條件太艱苦了。

劉婉不是婦科醫生出身，雖說她可以勉強給孕婦診個脈，但是接生對兩輩子都是黃花閨女的劉婉來說還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情。再說現在也沒有讓大閨女進産房的規矩，所以劉婉只是在外面照應着，不過她還是提前準備好了東西準備随時進産房，更是拿來了兩片人參切片以備不時之需。

虎娃子快要急瘋了，一直在外面轉圈，還總想往産房裏沖，虎娃子爹也十分緊張的待在院子裏，雖然兒子媳婦沒少折騰，但是媳婦肚子裏的畢竟是他們家的大孫子。有時候張老漢也有些感嘆，不知道他老張家做了什麽孽，修了這麽個攪家精

折騰了一天終于在天黑的時候，小寡婦生下了一個瘦巴巴的，哭聲小的跟貓叫似的小女娃。雖然不是一直期盼的大孫子，但是對這個瘦巴巴的小孫女虎娃子娘還是很憐惜，小心翼翼的抱着讓劉婉給她診脈。說實話小孩子情況不太好，還得好好調養一番，以後怎麽樣還得再觀察，倒是小寡婦沒什麽大事，休息一下補補就好了。

新生兒情況不太好，虎娃子娘和爹也沒什麽心情招待來幫忙的鄉親，而虎娃子只是匆匆的看了小女兒一眼，便去照顧他的心尖尖了。衆人幫着收拾了一番看天兒也不早了，便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