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真相
獵魔者的疑慮,在與魔童本身,在已知的最肉腳的惡魔中,它們能拍到前三,幾乎處于地獄所有食物鏈的最底層,就算在地上世界,一個沒經過任何訓練的農民,也能憑借一把分叉幹掉至少十只魔童。
所以,魔童是絕對的群居生物,并且除非數量過百,否則它們絕對沒膽子向任何一種智慧生物進攻。但村長卻表示從來沒有村民看到一只以上的魔童同時出現,只有一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偷偷跑進雞舍,而且并不是偷雞——雖然村長把那場景形容得很恐怖,但是在安塞爾的追問下,他還是說出了事情,從第一個目擊到魔童出現的人,到現在,村子裏損失的只有幾件舊衣服,一些蔬菜,外帶幾枚雞蛋而已。
一個關于偷盜的流浪漢所造成的損失,都要比這大得多。村長所表現出的恐懼和對獵魔者的殷勤,顯然和他們遭受的損失不成正比。這天晚上招待他的晚飯,就超出那些損失數倍了。
“明天我和埃文會去尋訪一下那些目擊者,科洛因,你繼續和藍斯訓練。藍斯,請随意的踢那家夥的屁股。”
“我會努力。”
埃文努力的低下頭,隐藏住自己臉上的笑容——他真的不覺得這些東西好笑,真的!
第二天,四個人分成兩組,安塞爾和埃文則再次分開行動。埃文想要去為村中的病人義診,這可是件大好事,在此之前,村人想要治病,要麽就是忍着,要麽就是從那些四處游蕩的草藥商人和算命人那裏購買那些便宜的,而且你根本不想知道裏邊是什麽的藥劑。至于去大城市裏找教會?算了吧,每次入城的稅錢就足夠一家人幾天的飯錢了。
作為向導的村長當然是幫埃文安排這一切去了,相信他的家人會站在隊伍的最前面。
這也給安塞爾制造了好機會,有那個明顯有問題的村長在身邊,那些村人絕對說不了真話。現在他一個人了,希望他能得到他要的消息。
而在找到第三個人的時候,安塞爾很幸運的得到了一些可能是有關的情報。那是一個少婦,和其他在農村裏辛苦操勞的婦人一樣,即使年輕,但她也已經不美麗了,疲勞和歲月過早的爬上了她的臉,她給人的感覺只是健康,強壯以及堅強。
“森林裏的不是什麽惡魔。”少婦說,她正在清洗着一大盆的衣物,“如果能夠,我希望你們能幫幫忙,把她帶走,給她随便找個營生。”
“她?那是誰?”
少婦抿了抿嘴唇,開始為安塞爾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三年前,有一夥強盜洗劫了我們的村莊……”
“我們會進到樹林去,如果可能會找到她,然後幫她的忙。”當聽完那個故事,安塞爾緊皺着眉,嗓音也因為憤怒而變得格外低沉。
“謝謝。”少婦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洗她的衣服。
安塞爾做了幾次深呼吸,他相信這個少婦所說的,但是他不能只聽一個人所說的。而且,如果他只是結束在這個少婦這裏,也很可能會為這第一個說出實情的人惹來麻煩。于是他繼續去找其他村民,而這個少婦述說的真實就好像打開了一個蓋子,更多的人真正的開了口。有些是重複的,但那證明了那是真相,有些是新的,填補了一些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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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爾中午回去吃了一次飯,埃文已經在午睡了,一個上午的治療看來讓他消耗了很多。于是下午,村長就會站在安塞爾的身邊了,安塞爾去詢問的那些人也都是村長特意安排的,不過要知道的,安塞爾已經都知道了。
晚飯的時候,安塞爾回到了被安排的房子,讓他驚訝的是,科洛因竟然是被少年狀态的藍斯抱着回來的,他臉色青白,雙唇緊閉,胸膛的起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你忍不住把他撲到了嗎,藍斯?”那情景實在是讓安塞爾忍不住這樣問。
“在訓練過程中,可能有那麽一兩次是用撲的把他擊倒的吧。”藍斯很認真的想着,“不過現在,是在他變身結束後就這樣了。”
科洛因被放在了床上,休息過來的埃文開始檢查他的身體。
“他還有什麽不對勁嗎?”安塞爾皺着眉,想弄明白明白是什麽把他們的最強戰力(變身後)擊倒。
“吃下那藥變身的時候,他慘叫。這應該是,第二次他變身的時候慘叫了吧?”藍斯回答,他還記得被鎖在魅魔的囚室裏聽見的叫聲,科洛因之後也承認那應該是他在叫,因為第一次變身的時候很疼。可是之後,他再沒叫過,變身時間過後的轉化也很自然輕松,到底發生了什麽?
“嗯……”埃文站了起來,摸着後腦勺對安塞爾說,“我想他是餓了。”
“哦,原來只是餓了。”安塞爾松了一口氣,但下一刻他才真正理解埃文說了什麽,“你說他餓了?”他看向科洛因,少年躺在床上就像垂死的病人。
“或許是非常餓。”埃文補充。
“……”安塞爾沉默了一兩秒,然後聳着肩說,“那我們就喂飽他。”
科洛因從來沒有經歷過今天的這一切,變身的狀态消失後,幾乎是瞬間就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席卷而來,他全身無力,喉嚨幹渴,胃部疼痛,呼吸困難,總之就連頭發也沒有一絲是舒服的。
一直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被送進了他的嘴裏,但一開始他甚至連舌頭和喉嚨也無法控制,只能讓那些渴望的東西順着嘴角流出去——那時候他一定很像是老年癡呆症的病人,或者無法自控的嬰兒,真實丢臉!
終于他用最大的意志力,吞咽下去了一次,哦,那個瞬間,那甘美的感覺,科洛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感動而哭泣,即使他甚至沒嘗出來自己咽下去的到底是什麽。接着他吞咽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速,他的身體也逐漸恢複了掌控。
當飽足感充滿了身體的每個細胞後,科洛因打了個飽嗝,又呼出一口充盈在肺裏的渾濁:“我總算活過來了。”一只手忽然按在了他肚子上,“嘿!”科洛因把那只手拍開,果然是總愛找麻煩的安塞爾。
“我只是想知道你把那些東西都藏到哪去了,你剛剛吃了我們所有人全部的晚餐,兩個圓面包,半打蘋果,以及整整一根牛腿。”
“什麽?”科洛因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胃部和肚子,确定它們并沒有被撐破,實際上它們都好好的在那,甚至一點被撐滿的突起都沒有。要知道,只是那兩個圓面包——其實有點類似于地球上中國的發面餅,但是更大更厚,而且硬得要死,但是能長期儲存,基本上那東西只有用湯泡過後牙齒才能咬得動——就能喂飽至少四個壯漢。
“而且你完全是用自己的牙齒對付的它們,你的下巴不疼嗎?”
“謝謝關心,它們很好。”
“那麽,你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會像是個餓死鬼一樣?”
“我……”科洛因咬着嘴唇,他大概能猜到,是力量,或者說是他吃下去的那些靈魂,已經使用幹淨了。畢竟一個幾乎可以用柔軟形容的少年瞬間變成一個強悍的超人,那不可能什麽都不消耗,只是依靠一點狗屁春藥,“我想可能是某些能量耗盡了,我不能不受限制的變身了,或者至少每次變身結束後,我得要吃東西。”
要麽就是在變身時,他已經把自己“喂飽”。
“那麽前幾次你為什麽沒吃東西?”
“可能我曾經在‘父親’的那裏吃過,只是現在我已經把它們消耗光了。”不能說真話,否則就算安塞爾和藍斯好運氣的并不把他當成應該去獵殺的怪物,那位見習牧師也會那麽幹的。
安塞爾看着科洛因,科洛因确定他并不怎麽相信他的借口,但是最後他只是說:“看來以後不能讓你無節制的變身了,這真糟糕,你拉的車可是比馬拉的穩多了。”
科洛因保持沉默,某人在他心中的位置總是在混蛋、大混蛋與特大混蛋之間徘徊。
“好了,柔弱公主的問題解決了,我們要開始把精力轉到正事上來了!”安塞爾拍手,然後開始講述他這天所打探到的。
一切最早發生在三年前,那時候這村子附近的密林裏确實出現了一大群魔童,後來來了一小隊獵魔者,他們把魔童幹掉了,然後離開了。原本這小村莊就該繼續平靜祥和下去,但是,半個月後,來了一群強盜。而重點不是強盜們搶走了什麽,則是村子裏一名叫做瑪莎的少婦。
強盜來的時候,她為了尋找自己十一歲的小女兒,沒能來得及躲起來。結果她被強暴了,并且還是和她的小女兒一起,在她的丈夫,以及其他一些村民的面前。她可憐的小女兒并沒能熬過那暴行,當瑪莎爬起來擁抱她的時候,才發現小姑娘已經死去,肮髒并殘破的。
但是這女人的災難并沒結束,她的丈夫在當天就把她趕出了家門,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爛貨了”,他不會讓這樣一個女人弄髒他的房子的。
瑪莎瘋了,跑進了森林,然後不知道怎麽和幾個殘存的魔童住在了一起,甚至可以說,從某些人看到的景象看,那幾個魔童在照顧她。
“狗娘養的!”罵出髒話的是小牧師埃文,他皺着眉,嘴唇幾乎要出血,雙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不。”講述那故事讓安塞爾的心情變得極端的糟糕,“那樣形容,絕對是侮辱了狗。當時受害的還有另外一個少婦,不過她的丈夫并沒抛棄她,甚至保護她,但是那男人,漢斯,卻在趕走了瑪莎後,糾結了幾個村民去找這對夫妻的麻煩,之後那對夫婦很快離開了這個村子。”
“那我們怎麽辦?轉身離開?”科洛因問。
“惡魔就是惡魔,不管它們做了什麽,改變不了它們吞吃靈魂的天性。所以我們依然要殺了它們,然後把瑪莎帶出來,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回到人類的世界去。當然,臨走的時候,我們可以教訓一下某個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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