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戰場上的惡魔 …

行動開始時,外面的風還在刮着,雪也依舊在下,而大風又卷起了地上的積雪,放眼望去,大地、天空,前方的道路,遠方的風景,全部都是一片冰冷的白……

在這種氣候下,就算是科洛因,也同樣完全失去了方向感。現在沒有他的用武之地,他能做的也只是一手拉住藍斯,另外一只手拉住系在前人腰上的繩子——防止迷路,每個人都在腰間系了繩子,走在後面的,拉着走在前面的,這樣不會迷路,如果有誰不小心掉在了雪窩裏,前後的人,也能及時把人拽出來。

“冷嗎?”科洛因努力湊近藍斯耳邊說。

“還好。”藍斯大喊着回答,但聲音因為大風和裹在他臉上的圍巾而有些失真。

“走在我後面!”科洛因想了想,把自己後腰上的那根繩子系在了藍斯的手腕上,當确定他站在自己身後後,他張開了翅膀。這可真是很“兜風”的翅膀,大風吹來他甚至不用助跑,就能飛到天空的最高處。

但在被風吹得倒退了兩步後,科洛因最終站穩了腳,并為藍斯創造出了一片雖然不大,但卻無風雪的空間,就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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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斯的手搭在了科洛因的翅膀上:“科洛因。”現在他說話清楚多了。

“什麽?”科洛因扭頭問。

“下次我走在你的前面。”

“好,我等着。”科洛因邊走邊笑着,結果因為嘴巴張得太大,灌了一肚子冷風和冰雪,但這并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只是,他忍不住開始思考傳承中的某些東西,某些模糊的畫面,應該是他的先祖的……

他們能夠讓江河倒流狂濤漫天,能讓山脈崩潰大地塌陷,能讓岩漿倒流烈火熊熊。但也同樣能夠讓水滴奏出迷醉的音樂,能夠讓微塵在空中起舞,能夠星星之火不去燎原而是在空中擺出最美的焰火!

力量巨大到能夠改變天氣與地形,精妙到卻又只能用藝術來形容——所以地球上總是有人向惡魔祈求藝術的天賦,這個世界看來也是如此。

可惜,要麽是科洛因畢竟只是混血兒,要麽是這些東西就算是惡魔也需要有個老師,後天教導。總之,科洛因雖然能夠唯一能掌握的只是那種消耗異常巨大的火焰,而沒辦法做到畫面中那些人的能力。這讓他有點遺憾,特別是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他能那樣做,那麽現在也不用用自己的翅膀給愛人遮風擋雪了。

——

不知道這隊伍的領隊是如何給衆人帶路的,隊伍停下來的時候,科洛因透過風雪竟然看到了艾倫特首都的城牆。顯然,他們很順利的來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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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很老套的那種,城牆上面有燈光亮起,左三圈右三圈,上兩晃下三晃——很顯然法蘭克不止在城外埋伏了人,城裏也有。隊伍的首領也舉起了一盞馬燈,上三晃下兩晃,右三圈左三圈。然後,城牆上的燈滅了,首領命令所有人前進。

“一切順利。”首領對其他人說,并示意衆人向前。當距離得足夠近,他們能看到,城門并沒完全打開。這種大型城市的大門,也是大型的,通過絞盤升降,就算絞盤室沒有專人看管,也不是一兩個人可以操作的。所以,打開的只是一扇小小的側門,專門方便城裏那些臨時有事的人使用,一次只能允許一個人或者一匹馬通過,稍微健壯點的馬都有些困難。

科洛因忽然走過去,抓住了首領的胳膊:“我的任務只是轟開城堡的大門,我可不想因為你們全部死光,而不得不做一些不必要的工作。”

“什麽?”首領疑惑而憤怒,因為科洛因的無禮。

“我聽見了弩箭上弦,刀劍出鞘的聲音。”科洛因朝着城門一仰頭,“來自那兒,城門後有埋伏。”

——

首領遲疑了,剛才的暗號沒錯,但如果确實有埋伏,那麽從側門一個一個進城的他們,就成了排隊走向斷頭臺,毫無反抗能力,也絕無幸免的可能。但是,那是他們唯一入城的道路。如果不走側門,半件攻城器械,以及大型武器也沒有的他們,難道要用自己的劍和驽去對付一座城牆?

“需要思考那麽久嗎?”科洛因問,過分悠閑并且毫不掩飾輕蔑的語氣,讓首領差點朝他扔出決鬥的鐵手套,“您該知道,我既然有能力轟開城堡的大門,那麽這座城門,甚至城牆,對我來說也不是問題,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那在我的任務範圍之外,所以,要我轟開它,三百金幣。不要覺得太昂貴,在座的每個騎士出半個金幣,就足夠支付了。”科洛因不準備做白工。

“……”首領依舊在猶豫,他對這個強大的獵魔者并不信任,而現在他們是偷襲,如果他點了頭,事實卻是并沒有埋伏,只是這個貪婪的家夥想要多賺一些傭金。結果反而将事情弄大,使得偷襲變成了明攻,那該怎麽辦?

“你可以先讓兩個人進門試試。”科洛因無所謂的聳聳肩,“不過我還是要多說一句,除我之外的人走進去,只是送死而已。”

——

科洛因不再多說,聽見了兩人談話的騎士們,無畏懼的和他們的首領對視,這是一群勇敢的戰士,而那個首領并不願意選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去送死。

“你走在第一個。”首領對科洛因說,“如果裏面真的有埋伏,那麽我允許你使用任何手段。三百金幣,則将是您勇敢的獎賞。”

“非常感謝。”科洛因行禮,向着那狹窄的側門走去。很快,他就聽到了腳步聲從背後傳來,不用回頭,他很确定那是藍斯。這種,不論走到哪,都知道會有一個人跟在他身後,踩着他的腳印和影子,照看着他的背,這實在……很安心……

——

通過側門看着城門內,如果是正常人類的眼睛,僅能看見門邊那個拎着馬燈的奸細。但是科洛因卻能看見較遠處在黑暗中埋伏着的士兵,看見他們手中的刀劍。

科洛因平靜的走進了門,那奸細立刻走了過來:“已經都好了。”他說,而一把冰冷的劍也在瞬間搭在了科洛因的脖頸間,毫不猶豫的一抹!但是科洛因沒倒下,那偷襲者立刻抹了第二劍,而反叛了的奸細則吓的扔掉了馬燈,一臉驚慌的後退。

“我的皮有些硬,真抱歉。”科洛因對着那奸細呲牙做了個鬼臉,他的手抓住了那握住他脖間長劍的人的手,對方穿着全身的板甲,戴着鐵手套。而科洛因則只穿着簡單的皮甲,看起來光滑白皙的手掌沒有任何防護。

但是,那看似無害的白皙的手,只是瞬間就把那鐵手套捏得變了型,那騎士卻依舊硬氣得忍住沒叫:“你是什麽?!”他質問着。

“我想我需要一支火把。”科洛因卻沒回答,只是笑着說,然後,騎士再也無法忍受的慘叫了起來,他被燒着了,赤紅色的火從銀白色的铠甲縫隙裏噴湧出來,果然成為了一個無比明亮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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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洛因!”寒冷讓他的行動有些僵硬,以至于進門的時候被一顆埋在雪裏的石頭絆了一下,結果進來時就看到了這幅絕對不會讓人心情愉快的畫面,“不要玩弄敵人。”只來得及說這一句話,戰鬥就已經開始了。

科洛因怔了一下,好像是突然意識到他剛剛做了什麽——剛剛戰鬥的時候,他是他,但又不是他……

弩箭的破空聲打斷了科洛因的沉思,在今天之前,他還沒拿自己的血肉試過硬抗弓弩的威力,也不想試,藍斯在他身後,萬一他被釘穿了,藍斯也有危險。

火焰從他腳下升起,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火焰之牆,看起來很薄,但是……高速而來的弩箭,金屬的箭頭瞬間化作了一灘鐵水,木質的箭杆則以更快的速度化成了一片灰燼。雖然因為沖力,那些鐵水依然落在了科洛因的身上。但是,鐵水的雨對惡魔來說,就和人類的溫水浴差不多。

确定這些東西傷害不了自己,科洛因将一只手按上了他身後的城門,桐木包鐵的巨大城門,短短數秒之內冒出了紅光,轟然一聲響,鐵箍和鐵定悉數化為了鐵水,桐木染成了灰燼!

“他們有魔法師!快去請法師!”反埋伏的艾倫特軍隊裏有人喊着,而城外等待着回應的埃蒙頓軍只是一愣就開始了沖鋒。

科洛因看着很快交織在一起的兩支隊伍,藍眼睛裏閃過一絲愉悅的紅,他轉身,抱住了藍斯,吻住了他的唇,不過這不只是親吻。剛剛被他吞噬的靈魂送入了藍斯的口中,藍斯僵住了,一直到科洛因離開他的唇,也依舊兩眼迷離。

新奇的力量和感覺,正在他的體內蔓延。科洛因不需要明顯的吸吮,他只要站在那,呼與吸之間,那些死去的靈魂,不管是否是他禽獸殺掉的,不管是敵是友,就都進入了他的肚子。他注意觀察着藍斯,拉着他的手,在戰亂中前進。

而藍斯雖然因體內前所未有的感覺而變得有些迷迷糊糊,但卻一直毫無反抗的跟着科洛因的動而動。

——

“我讨厭魔法師。”當有魔法的力量在他們的前方聚集時,科洛因低聲說着。他反手拍向了一個艾倫特士兵的後背,那正在和另外一人拼殺的可憐人,慘叫一聲已經燒成了灰燼——科洛因聽從了藍斯的話,并沒玩弄他的敵人,這士兵死得其實很快。

科洛因接手了他的武器,一根長矛,他将它擲了出去。他和魔法師的距離很遠,而且對方在高塔之上,但是科洛因清楚的知道,他殺了他!

偷襲變成了明戰,首領原以為這是必死的局面,但是,戰争的優勢正在一點點倒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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