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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随安,我過兩天要出去一下,最多三個月就回來。”給蕭狂順完毛,楚流雲才想起這茬。
“又出去?”沈随安愣住,情緒有些低落。
“嗯,這幾年會稍微忙一點,等我把人手都培養起來,以後就把外星域的生意交給他們,到時候可以專心在帝都星陪你。”楚流雲揉了揉沈随安的頭發,笑着說道。
“那好吧。”沈随安又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不會胡攪蠻纏,見事情定下來,沒有多說,他看向蕭狂,“小舅舅也去嗎?”
“當然。”蕭狂嘴角控制不住地翹了起來,得意洋洋道,“以後阿雲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行,那我就放心了。”沈随安忍俊不禁,量誰膽子再大,都不敢搶蕭狂這個星盜頭子的貨,“舅舅、小舅舅,你們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楚流雲鄭重承諾道,“我們會小心的。”
他要是出事,到時候沈随安孤零零守着偌大的家業,可不得像當初他和妹妹那樣被豺狼虎豹環繞,誰都能撲上來撕咬一口?
更別提沈随安身子弱,哪怕現在有龍家夫妻幫忙調理,遇到重壓肯定承受不住。
哪怕沈随安跟顧北墨結婚,有顧家的庇佑,楚流雲都放心不下。
萬一顧北墨移情別戀,自家寶貝外甥又該如何自處?
更何況現在兩人還沒正式在一起。
“那你們走的那天跟我說一聲。”沈随安努力笑着說道。
“好。”楚流雲直接應下來。
又聊了幾句,他跟蕭狂去布置這次要帶的貨物和人手,沈随安送他們到門口,再回屋,眼中多了幾分悵惘。
“嗯?”熊貓崽崽抱住他的腿,疑惑地叫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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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随安微微一笑,将幼崽兒抱到懷裏,摸了摸那軟乎乎的毛毛,心裏的難受才消失了些許。
“不想那些了,我們來玩吧。”他找出玩具,打算借此分散注意。
幼崽們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忘了剛剛的事情,歡快地在客廳裏撒歡兒。
***
最近心事太多,到了晚上,沈随安又做起噩夢。
還是漆黑的房間,叫罵厮打的男女,昏暗樓道裏怪物眼睛般漆黑的窗戶。
緊接着,畫面一轉,女人陰沉着臉,手裏握着一根小臂粗的木棍,用那種滲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他轉身跑上樓,反鎖房門,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砰!”
“砰!”
“砰!”
......
踹門的聲音越來越響,鎖死的門栓也逐漸松動。
驚恐與無助在心中發酵,就在他想從窗戶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時候,門狠狠地撞到牆上!
女人拿着棍子,神色更加瘋癫,二話不說對着他就是一頓打。
他雙手抱頭,護住要害,默默承受着女人的暴行,卻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救救我。
不管是誰,求求你。
救救我好不好?
他咬緊牙關,眼淚瘋狂肆虐,近乎悲哀地祈求着。
可是,跟從前無數次一樣,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會保護他。
都說家是遮風避雨的地方,可他最大的風雨,卻是家帶來的。
“随安,随安?”焦急的男聲從遠處傳來,身體也被輕輕搖晃着。
沈随安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喘着氣,一時間還有些回不過神。
“随安,你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那麻木空洞的眼睛深深刺痛了顧北墨的心,他不知道沈随安到底夢到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沈随安一眨眼,滾燙的淚水再次滑落,他情緒還沉浸在那恐怖的噩夢中,身體不住顫抖着。
下一秒,被擁進溫暖寬厚的胸膛裏。
“別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顧北墨溫柔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帶着濃濃的安撫意味。
沈随安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如果說剛剛哭是因為絕望和恐懼,這次就是委屈和難受。
小孩子摔倒了,要是沒有人在意,頂多掉兩滴眼淚,自己拍拍灰塵就能爬起來。
但要是有人一臉緊張上前,問他疼不疼,委屈就會被無限放大。
懷裏的身體不住顫抖着,還有濕熱的液體順着胸膛滑落,顧北墨都快心疼死了。
他手下的兵敢這樣哭哭啼啼,早就抓到訓練上好好練一頓,然後每天加練。
可沈随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怎麽舍得動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随安終于緩了過來,他情緒波動太大,又哭得太兇太久,這會兒有些力竭。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臉騰地一下紅了,“對、對不起。”
“沒事,你在這兒等我一下。”顧北墨彎了彎唇,将床頭櫃上的面紙放到沈随安手裏,然後變成大白獅下床,開門出去。
沈随安胡亂擦了擦眼淚,胳膊突然被什麽碰了碰,他扭頭,對上四小只擔憂的目光,心裏一暖。
“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他将幼崽們攏到懷裏,挨個摸了摸,努力表現出輕松的模樣。
只是聲音沙啞,眼尾泛紅,沒什麽效果。
熊貓崽崽摟住沈随安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軟乎乎的毛毛摩挲着皮膚,沈随安感覺自己得到了治愈。
是啊,那只是一個噩夢,難不成那個女人還能出現在自己面前,像從前那樣肆意打罵?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收緊胳膊,努力安慰着自己。
如是重複幾遍,混亂的心跳才逐漸平複。
胡思亂想間,顧北墨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個杯子,“喝點牛奶壓壓驚。”
“啊,謝謝。”沈随安接過來,禮貌道謝。
溫熱香甜的牛奶驅散了最後的陰霾,沈随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好些了嗎?”顧北墨放柔聲音問道,生怕吓到沈随安。
“嗯。”沈随安點頭,眼神複雜。
他相信顧北墨現在是真心喜歡自己,卻不知道這種情緒能持續多久。
上輩子,他父母是自由戀愛,一個英俊一個漂亮,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
結婚沒多久卻是一地雞毛,甚至從争吵發展到動手的地步。
再之後離婚,兩個人已經徹底結仇,曾經愛情的結晶也成了礙眼的存在。
那個年代很少有人離婚,離婚後女性承受的閑言碎語也遠比男性要多,他媽又特別要面子,當着外人的面能風淡雲輕插科打诨,仿佛什麽都不在意。
回家後,卻把憤怒與不甘化成謾罵毒打發.洩在他身上。
別人家打孩子,父母或者爺爺奶奶,總有一個出來護着。
他家只有他跟媽媽兩個人,經常被打得奄奄一息,等他媽打累了才會停下來。
沈随安擔心自己會變成他媽那樣的人,跟人相處時總是壓抑住所有負面情緒,努力展現出友善與真誠。
并且保持距離,不敢跟任何人太過親近。
只有面對幼崽兒時,才會稍微卸下防備。
沒有人知道在這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顆怎樣千瘡百孔的心。
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敢奢求別人的愛?
要是顧北墨知道他當初進顧家,靠的是謊言與欺騙,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他嗎?
沈随安不敢賭,也輸不起。
他有時候也會想,要是顧北墨沒醒過來就好了,那樣還能順理成章留在顧家,而不是現在這樣患得患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離開。
每次克制不住地産生這種念頭,沈随安都特別崩潰。
他這樣,跟那個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明明最不想成為對方那樣的人,結果還是......
沈随安死死地攥着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裏,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小時候他總覺得肯定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媽媽才憎惡他的存在。
于是努力懂事聽話,在人還沒竈臺高的時候就踩着小板凳幫忙做飯,洗衣服掃地拖地,甚至下地幹活兒。
只要能得到一句真心的誇獎,或者欣慰的笑容就足夠心滿意足。
可從來沒有過。
不管付出多少,都像扔進黑洞裏,永遠無法填滿,也無法得到任何反饋。
那個黑洞甚至瘋狂地想将他也吞并,讓他徹底消失。
漸漸地,他便死了心,甚至開始怨恨。
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什麽承擔痛苦的人卻是他?
為什麽施暴者能夠心安理得幸福地活着,受害者卻終日惶惶,始終活在陰影之中?
這根本就不公平。
那些傷害仿佛貫.穿身體的箭矢,讓他無法靠近別人,別人也無法靠近他。
經年累月後,那些箭矢跟血肉長在一起,拔.出.來疼,插着也疼。
沈随安很想揪着顧北墨的衣領大聲質問。
明明可以當朋友,為什麽非要喜歡他?
顧北墨從前能對其他追求者都不假辭色,怎麽到他這裏就不一樣了?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只是顧北墨喜歡錯了人。
他不值得顧北墨這樣對待。
“睡吧,別想那麽多了。”顧北墨學着沈随安對幼崽兒的方式,笨拙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沈随安沒有心思再想別的,抿了抿唇,應了一聲,默默躺到床上。
顧北墨想留下來陪他,又怕沈随安不自在,猶豫再三,幫忙拉了拉被子,然後離開了。
這天之後,沈随安再看到顧北墨,特別別扭,再加上愧疚與心虛,讓他無法像之前一樣正常地跟對方相處。
于是但凡顧北墨有靠近的意圖,他立刻裝有事去別的地方。
次數多了,顧北墨也察覺到不對勁,眉頭皺了起來。
下午沈随安陪幼崽們玩,不小心将牛奶撒到身上,回屋換衣服。
結果出來沒走幾步,便被等在外面的顧北墨堵到牆角。
男人面容英俊、體格健壯,再加上久居上位,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沈随安心裏一慌,下意識想逃,結果被顧北墨用身體和胳膊圈在這方寸之地。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他幾乎可以感受到顧北墨身上的熱度。
想到那天晚上的擁抱,沈随安心跳陡然加速。
“随安,你躲着我幹嘛?”委屈巴巴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顧北墨眉眼低垂,無端透出一股可憐的意味,“昏迷的時候天天念叨說最喜歡我,我好不容易醒過來,你怎麽只跟那群小崽子玩?”
沈随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身體後仰,背部挨上冰涼的牆面,才稍稍冷靜。
他伸出手,試圖推開顧北墨,卻在碰到那熾熱堅硬的肌肉時觸電般縮了回來。
“你現在......話都不想跟我說了嗎?”低沉失落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随安心淺淺地疼了一下,沒想到顧北墨會因為自己的躲避而難受。
他剛要開口解釋,手突然被握住。
沈随安吓一跳,正要掙開,卻摸到一個毛絨絨軟乎乎的東西。
“耳朵給你摸。”顧北墨臉頰微微泛紅,尾巴也悄咪咪纏上沈随安的腰,姿态溫順極了,“你別不理我。”
沈随安方寸大亂,他向來吃軟不吃硬,顧北墨要是不顧他的意願強勢追求,肯定會反感,然後離開。
現在卻變成半獸形态近乎撒嬌地哀求着,誰吃得消?
不小心撞進那溫柔深情的眸子裏,他感覺自己魂都要被顧北墨吸走了。
“随安?”顧北墨又喚了一聲,身體也微微向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幾乎貼到一起。
沈随安覺得自己仿佛變成砧板上的魚,除了被吃幹抹淨,沒有第二條路。
而這塊砧板,還是他自己跳上去的!
就在他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應對時,耳邊突然傳來“嗷”的一聲。
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四小只排排坐,圓溜溜的眸子裏滿是懵懂。
沈随安一個哆嗦,用力将手掙了出來。
他臉漲得通紅,不敢再看幼崽們純潔清澈的目光,悶頭往外跑。
顧北墨将耳朵和尾巴收了回去,表情特別遺憾。
他嘆了一口氣,蹲到四小只面前,挨個用力揉了兩下,小聲抱怨道,“一群小壞蛋!”
這次雖然沒成功,好歹有點收獲。
一直用獸型和沈随安相處,那跟家裏四小只有什麽區別?
人形的話,沈随安又太警惕。
半獸型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
既能保留人形又有獸型的耳朵和尾巴,增進感情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顧北墨嘴角微微上揚,笑得那叫一個如沐春風。
回頭就給出主意的下屬加雞腿、不是、加工資!
作者有話要說:顧北墨:這狗頭軍師出的點子還挺有用!
感謝在2021-05-20 11:57:28~2021-05-21 11:59: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梓陌_Rin 4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蘇木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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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