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審問
名叫萍兒的丫鬟沒等趙夫人發話便自覺跪到了地上,整個人抖若篩糠。
邵黎看着對他和和氣氣的趙夫人倏地冷了臉,渾身冒着一股淩冽的寒意,垂眸問道:“這是什麽?”
“奴……奴婢不知。”
邵黎不由得好奇那裏頭到底泡了些什麽,叫趙夫人臉色大變,總不至于是毒藥吧?
“你不知?”趙夫人說話的聲音并不見得有多嚴厲,可每個字聽在萍兒耳朵裏,都像是在淩遲,“巧姑,去查查這丫頭什麽底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當我們趙家只有錢不成。”
有錢難道還不夠嗎?
不明真相的邵黎咂咂嘴,心想你們趙家都已經有錢到讓不少官員上趕着巴結了,莫非還有什麽更厲害的金手指是他所不知道的?
巧姑是一直跟在趙夫人身邊的一個嬷嬷,平時不大愛說話,領了命便下去了。
趙夫人方才那話是故意說給萍兒聽的,她稍稍一想就知道這樣一個小丫頭肯定不會是主謀,因此這話不僅是在告訴萍兒自己知道她背後有人指使,也在明着說他們趙家有錢有勢,不是什麽貓貓狗狗都能來欺負的。
“阿黎,方才沒被吓着吧?”趙夫人變臉變得也快,轉過頭來又是一臉關懷的樣子。
“母親,我又不是姑娘家,沒那麽容易被吓着。”邵黎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他沒被吓着,倒是被她忽然爆發的氣勢震懾住了。
他指了指地上紅色的須狀物體,忍不住好奇問道:“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母親竟然這樣生氣?”
趙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否則就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了,方才反問萍兒那一句,只怕是恫吓更多一點。
果然,趙夫人眼底冷意又深了一層,瞥了眼伏跪在地,已經開始輕聲啜泣的萍兒,答道:“那是藏紅花,女人用來調理身子的東西,可懷孕的人吃了,是會滑胎的。”
她聲音又冷了三分,母子二人模樣本就有些相似,正經起來的時候和趙煜衡愈發像了。
邵黎低頭看了看面前藏紅花泡的水,想着他要是把這一杯喝下去,是不是就能把小崽子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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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運氣好,一回兩回的沒事,但若是沒有發現,不消幾日,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就該得逞了。”
趙夫人正生着氣,忽然“啊”的一聲,奪過了他面前的茶杯,“阿黎你沒喝吧?”
“……沒有。”還沒來得及喝。
趙夫人大松一口氣,随手将杯裏的水潑出了門外。
勞資的堕胎藥啊!
邵黎眼睜睜看着趙夫人做完這一切,悲痛的撐住了額頭。
他剛才怎麽就沒在趙夫人來之前多喝幾杯呢?
“阿黎?你……沒事吧?”看着邵黎這副沉痛的模樣,趙夫人覺得失憶後的阿黎與從前确實有些不一樣了,不由得出言安慰道,“你放心,母親一定替你找出背後那個心懷不軌之人。”
邵黎不敢再悲痛下去了。
沒一會兒巧姑便回來了,帶來了另一個丫鬟,說是與萍兒同屋的人。
“夫人,少君,奴婢已經查過了,萍兒兩個月前進府,簽的是活契,”活契意味着只要有足夠贖身的錢,她就能離開,“昨日小芳告假回去看望母親,便找了人頂上來。這丫頭做事原本還算規矩,又正好得了閑,這才叫她上來伺候。”
趙夫人冷哼道:“規矩?她就是這樣規矩給我看的嗎?”
萍兒瞧着也不像個膽大的,也不知怎的就吃了熊心豹子膽。她哭着磕了幾個頭,垂死掙紮着否認道:“夫人,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巧姑說着,讓身後的那個丫鬟走上前來。
“奴婢燕兒,見過夫人,見過少君。”燕兒福了福身,張口道,“萍兒進府後便是與奴婢住同一間屋子,約莫十天前,她偷偷帶了一包藏紅花進來。少爺此前特地囑咐過,這些東西一概不準在府裏見到,但萍兒說她月事不調,東西買來只是用來給自己調理身子的,奴婢這才替她瞞了下來。”
萍兒紅着臉辯解道:“奴婢确實有月事不調的毛病,即便違背了少爺的吩咐,可我真的沒有要害少君的意思啊。”
邵黎默默圍觀這場大戲,心道妹子你還太嫩了點,先前那副樣子,怎麽看怎麽可疑,現在才想起來辯解,未免太晚了些。
巧姑面無表情,平靜的敘述事實,“我已問過買你進來的老管家,他說你有個好賭的兄長,将你賣進來就是為了還債,憑你兄長嗜賭如命的德性,你那些月例能填的了他的虧空嗎?”
此事萍兒無法否認。
可這些都不算是實質的證據,萍兒打定了主意,只要她咬死不認,大不了就是被趕出趙府,反正到時候錢已經到手了。
“她若是不想承認,那便送她去府尹衙門的大牢裏去坐一坐。”
趙煜衡攜着一陣風走進來,臉上的表情與趙夫人如出一轍。
巧姑辦事利索,動靜卻不小,趙煜衡回來的時候聽老管家說了一嘴,火急火燎的便來了。
衙門!萍兒小臉一白,萬沒想到這樣的家宅私事會驚動到官府。
她的心早已惴惴不安,而趙煜衡還在繼續吓唬她,“順天府的孫大人我正好也認識,升堂審案前先叫他用刑伺候一番,你看可好?”
萍兒登時像被一盆水澆透了似的,從頭涼到了腳。
她仿佛此刻方才醒悟過來,趙家到底是什麽人。
這世上不僅有官官相護,還可以官商勾結,憑趙煜衡的身份,他樣樣皆可為,捏死她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不等趙煜衡仔細描述一番夾棍和板子的滋味,萍兒已經咬着牙擡起了頭。
“我說,若少爺夫人能不計前嫌,放我離開,我就把一切都說出來。”
包括背後指使她的那個人。
趙煜衡走到邵黎身邊坐下,捉了一只手過來捏着,沒有分給旁人半點視線。
可越是這樣,萍兒越有一種自己被牢牢拿捏住的感覺。
萍兒四下看了看,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她開口,只有趙煜衡還是那副除了眼前的人,誰也不在意的樣子。
“是許小姐,相府的許小姐讓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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