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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下午3：00，江氏的股東大會照常進行。

江雪城卡點到場，就在江雪城即将推門進入會議室的時候，祁辛突然快步走來，帶着一臉喜色，附在江雪城耳邊簡短又快速地說了一句，“霍凱澤栽了，霍家剛剛宣布了繼承人不是他。”

江雪城挑了下眉，這對于他來說倒不算是一個壞消息。

江雪城卡着點走進會議室，此時該到場的人皆已經到場，就連江雪城的父親江文博都已經就位。

江雪城猜測這些人也已經收到霍凱澤栽了的消息，不然這些人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怎麽那麽喪氣和忐忑呢？

再看父親大人，更是一臉黑線。

嗯，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來的晚的緣故。

江雪城不疾不徐地走到江文博相對的另一頭坐下，他笑眯眯地看着在場的衆人，神閑氣定，從容極了，“諸位下午好啊。”

見江雪城這樣一幅自信從容的模樣，在座好幾位臉色都有些難堪，其中尤甚為父親大人江文博。

江文博黑着一張臉，冷冷道：“既然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

半個多小時的會議結束，江文博合着一張臉，渾身釋放着低氣壓帶着同樣幾個灰溜溜的股東率先離開會議室。

江雪城坐在會議室裏，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這才站起身向外走去。場面和他想的一模一樣，進入公司多年，他在成長，可父親大人似乎在退步呢，以他目前的水平似乎已經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了。

江雪城走出會議室，祁辛連忙迎過去，見老板一臉輕松的樣子就知道這場博弈老板贏了。

祁辛心裏歡喜，但是想到原因，不由又嘆了口氣，“這次是運氣好，要不是霍氏集團提前整了這麽一出，幹掉了霍凱澤，讓那些忌憚江鴻軒背後霍凱澤的小股東臨時倒戈，哪裏會這麽容易過去。”

江雪城詫異地看了祁辛一眼，“你怎麽會這麽想？能因為霍凱澤倒臺就倒戈向我們的小股東能有幾位？根本影響不了勝負。”

祁辛納悶，“那老板你到底是怎麽贏的？你之前那麽冷靜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在故作鎮定怕我們自亂陣腳呢。”

江雪城挑了下眉，“你不知道嗎？你那份名單裏股份最多幾乎起決定作用的谷開玉是我的人。”

祁辛被會心一擊，悲憤地指責道：“我怎麽不知道！”

“老板你竟然也有瞞着我的事了，你變了，我們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之前就連你用什麽牌子的tt我都一清二楚的...”

江雪城臉一黑，擡手就給祁辛腦袋個一個暴栗，“你再說？”

祁辛捂着腦袋嗚嗚咽咽，委委屈屈。

江雪城道：“我以為你知道的。”

祁辛大聲抗議：“我不知道！”

江雪城道：“哦，那可能是當初找的齊榆聯系的他。”

祁辛更窒息了，心碎成渣渣，“你和齊榆之間竟然有瞞着我的秘密，我難道不是第一大總管嗎？”

玻璃心碎了，大總管地位不保。

江雪城不願意再跟祁辛說，越說他越來勁，于是問起別的，“你之前跟我說，霍凱澤不是繼承人，那麽霍家選了誰？”

祁辛聞言撓了撓頭，“之前剛得到消息太急了就沒看全，就知道霍凱澤不是繼承人我再沒看就跑來告訴您了，我再看看，這會兒應該出新聞稿了吧。”

祁辛拿出平板，去郵件裏查找小秘書篩選整理彙總來的消息。

祁辛看了兩天就哈哈一笑，“哈哈哈，老板，霍凱澤也太慘了，他不但沒有得到繼承人的位置，還在今天酒駕闖紅燈出了車禍現在已經進了醫院。”

“太可笑了，他之前還得意洋洋地以繼承人的身份自居，身邊的小跟班一口一個太子爺叫着，哈哈哈哈，現在想想簡直是諷刺。”

祁辛繼續往下看着，嘴裏念念有詞，“繼承人是叫霍昆。”

江雪城動作猛地僵住，聲音也僵硬，如同機器人一般，“誰...”

祁辛還在納悶，這個人竟然跟霍昆重名，霍昆現在在老板面前就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自從大半年前霍昆失蹤之後，老板就抗拒這個名字出現在任何他能聽到的地方。果然現在提霍昆這兩個字老板反映還是那麽大。

祁辛想着就往下翻資料，小秘書給彙總的資料很全，裏面包含了文字、圖片甚至還有視頻。

祁辛往手指觸碰屏幕把頁面下一滑，這一滑，他的下巴險些也跟着滑下去，祁辛見了鬼一樣，眼睛的瞪像是銅鈴，因為他在照片裏見到了一張熟悉的但是卻萬萬不應該出現在這份資料裏的人——霍昆。

只見照片裏的霍昆身上穿着定制的西裝，造型被精心打理過，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精致金貴的味道，與之前江雪城身邊的霍昆判若兩人，但是不得不承認，此刻照片裏的霍昆更迷人更有魅力了。是幾個月不見他仿佛經歷了一場了不得的蛻變，那層曾經因為在最底層摸爬滾打而沾染上的塵土消失了，就像是美玉終于打磨掉了外皮，露出裏面純粹美麗的玉石。

他優雅，自信，沉穩，又太過于俊美和年輕。

照片裏的霍昆站在整個京城最有權勢之一的霍鎮臨身邊，另一邊是霍鎮臨的夫人再旁邊是霍君昊的妻子郁含煙，這四個人代表的就是京城所有家族都渴望不可及的天花板——霍家。

祁辛心肝兒都在顫抖，怎麽回事，就算是照片裏的霍昆氣質發生了不少改變，可是那張臉還是原先的模樣，這就是江雪城包養的那個霍昆！

啊啊啊啊啊！怎會這樣！說好的出身貧苦的孤兒呢！說好的小可憐呢！他們怎麽消失一段時間回來就變成了頂級財閥霍家的繼承人！為什麽！

祁辛不能相信，于是忍着淚水去在看了一眼，照片裏的霍昆是那個霍昆，可是他的眉眼的确與身邊蒼老的霍鎮臨很相似。是霍氏財閥家的人無疑了。

啊啊啊啊啊！祁辛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想起當初為了讓老板能夠得到霍昆，他是怎樣對這小孩威逼利誘。

嘶~窒息。他一定會被這位正式上位的霍家新太子爺弄死吧！啊啊啊啊啊！誰能救救他！

祁辛正崩潰着的時候，江雪城已經接過了平板，當屏幕上的照片映入眼簾時，江雪城瞳孔一縮，心髒狠狠抽痛一下，突然笑出聲來，可他臉上盡是諷刺。

江雪城突然就明白了一切。突然出來的親生父親、跟他吵架、離開他，原來不過是...不過是為了回去繼承霍家啊。

江雪城想到當初自己因為霍昆離開還自責難過那麽久，就覺得好笑，就覺得諷刺。

他一心奔前程，自然是滿心歡喜的，巴不得擺脫自己這個污點吧，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還在難受，還在惦記，還在找人。

人家巴不得甩開他，他卻還妄圖找回人家，賤不賤啊自己。

哈哈哈哈哈，可笑。

江雪城白着一張臉，可眼底卻藏着熊熊怒火，可是他為什麽就不能告訴他原由，他難道還會纏着他不放他走嗎？他為什麽又要編織這樣一個騙局，來騙自己傷心，來讓自己難過。

是怕自己纏着他嗎？他就那麽肯定自己不會放他走？

啊是的沒錯，當初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自己強求，或許從來就沒有過什麽信任。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當初在一起的事情只會成為霍家太子爺的污點，霍昆努力擺脫，而自己還在惦記牽挂...讓他覺得自己好惡心啊...

祁辛崩潰了一陣終于回過神來，他看着臉色不對勁的老板，立刻想明白了什麽，想比自己老板更慘吧...

突然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感，“老板...”

要不我們逃亡吧...

江雪城卻把手上的平板放在祁辛手上，“我們跟這個人沒有關系，如果...”

“如果他想報複的話，”江雪城頓了頓，似乎是小小地吸了一口氣，“我會承擔。”

雖然股東大會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但是銀行貸款一天沒下來，江雪城就一天不能放松，只要他沒能做好父親大人還是會時刻瞅準時機把他踢下去。

而且...銀行貸款要是再下不來，整個集團可能都會被拖累。

齊榆終于來找江雪城複命，卻是遺憾地搖頭，“老板我查過了，丁高的兒子的确有一些小問題，但并不足以成為霍凱澤那樣拿捏丁高的原因。很抱歉老板，我認為從丁輝下手恐怕并不是正确方向。”

江雪城看了看齊榆的送上的資料，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似乎真的找錯了方向，可是別的方向又能有什麽問題？

江雪城還是覺得問題出在丁家輝身上，但是卻沒有證據，而齊榆給的資料也并沒有問題...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江雪城拼命思考，想的頭都有些疼了，還是沒有弄明白，“你先下去吧，繼續查，按照你的方向。”

江雪城按了內線把祁辛叫了進來，“讓你接觸新的銀行怎麽樣了？”

祁辛小心看着江雪城的臉色，“原本還挺順利，可是就在今天上午對方突然變卦了...”

祁辛小心翼翼道：“突然的就像丁行長一樣。”

江雪城一愣，是說有人給使絆子了嗎？

“是誰？”

“沒有頭緒，逃不出話來。”

江雪城一陣頭疼，咬着牙道：“那就再換另一家！”

江氏的對頭不少，落井下石者從來比錦上添花者多。

他還就不信他這麽一個中低風險的項目竟然還貸不到款！

“可是老板，時間不夠了啊。”祁辛心裏也着急啊，依舊托了這麽些天了。

江雪城咬牙道：“去。”

“別的我來想辦法。”

次日江雪城又找了丁高一次，無論江雪城拿出怎樣誘人的條件都是無功而返。

就在如從窘迫艱難的境地，江雪城手機一震，他受到一條短信。

熟悉的號碼，陌生的語氣。

【霍昆：想要解決銀行貸款的事，來找我。】

緊跟着是一個地址。

那一瞬間，江雪城突然明白了，那個讓祁辛接觸新銀行失敗的落井下石方，可能是霍昆。

江雪城握緊手機，他這是在報複他嗎？

江雪城根據地址，來到了霍昆約的地方，那竟然是一個酒店。

江雪城握着手機的手用力到發白，手機硌的手掌生疼，他卻不在意。從剛知道霍昆身份的那天到現在，他已經做好了被霍昆報複的心裏準備。當初既然是他犯下的錯，他會承擔。

應霍昆的要求，服務生幫江雪城刷卡開門，卡交到了江雪城手上，然後服務生關門離開。

霍昆一身西裝，手上拿着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

江雪城看着那個背影，只覺得陌生有熟悉，他似乎有長高了一些，肩寬腰窄腿長，優越的比例過分美好。

霍昆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過身，指了指床邊，“坐。”

江雪城皺了下眉，看了看沙發，但霍昆依指着床邊，江雪城心中覺得怪異，可是他知道自己此行必定不會那麽簡單，還是坐在了床邊。

霍昆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慢慢走過去，他現在與過去不同，一身的優雅貴氣，少了些野性不羁。

霍昆站在了江雪城面前，突然伸出手，鉗制住了江雪城的下巴。

江雪城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地想要睜開，可是手上力道極大，不容他掙脫，他忍着怒氣，問他，“霍少爺，您這是做什麽。”

語氣極盡諷刺。

霍昆卻并沒有被激怒，語氣平和，“銀行貸款的事情，你找不到症結吧，我可以幫你。不過，相應的，你需要付出點兒什麽。”

霍昆居高臨下地看着江雪城，話裏充滿暗示地意味。

饒是江雪城做好了被霍昆報複的準備，可是真的讓他面對，他還氣得渾身發抖。他發現，原來他還是會委屈和不甘，他有時會想，雖然一開始他做錯了，可是後來他對他不夠好嗎？難道後面的付出不足以抵消之前的傷害嗎？

所以他連真心都捧出來養着的就是這麽一只白眼狼？

江雪城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他氣得紅了眼眶，狠狠地瞪着霍昆，氣得嘴唇和聲線都在顫抖，“你做了這些就是為了羞辱我嘛？”

“你來之前明知如此，可還是來了，不是嗎？”

那一瞬間，江雪城如同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現在感受到了嗎？哥哥，”霍昆聲音放輕，後兩個字說出來更是諷刺霍昆聲音冷酷得殘忍，“那種賣身的羞辱感，仿佛人格都被出賣，尊嚴被踩在腳下，被碾碎卻無力拯救那種的、屈辱感。”

霍昆的話像是魔鬼一樣，“哥哥你感受到了嗎？”

是的他感受到了，他就是在報複自己逼他和自己在一起是嗎？

江雪城白着一張臉，渾身顫抖，他二十多年來的人生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他，這樣羞辱他，這樣折磨他，這樣把他的真心，把他的人格，尊嚴踩在腳下，這若是別人，江雪城或許還能忍過去，可偏偏這人是霍昆...

江雪城痛苦、屈辱卻還有種委屈，他氣得心肝疼，他渾身緊繃，死死地瞪着霍昆，他眼眶氣紅了，還蓄了點兒潤澤的水光，他氣得不行了，抖着唇罵他，“白眼狼，你...你這個白眼狼...”

二十多年的良好教育讓江雪城對罵人的詞極度匮乏，他只能反複地念叨着那可憐的三個字，哪怕他其實并沒有什麽攻擊力。

“所以哥哥你還是感覺到了嗎？那種羞辱，那種卑微和痛苦，就知道我當初有多驕傲，在哥哥面前就有多卑微和羞辱...”

江雪城還在狠狠地瞪着他，戒備，受傷，憤怒，委屈，怨恨。

“可是怎麽辦呢，偏偏這樣卑微，這樣羞辱，我還是不可自抑的愛着哥哥。克服，忍下了哥哥給我帶來的所有羞辱痛苦，帶着卑微地去愛着哥哥。哥哥你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嗎？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但我想若是哥哥理解了我的痛苦，就該明白，吞咽着這份痛苦愛着哥哥的我，到底有多深愛。”

江雪城雙眸微微睜大，似乎背着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弄懵了。

霍昆拉着江雪城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你能感覺得到嗎？”

江雪城似乎被胸膛上灼熱的溫度給燙到了，他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卻被霍昆牢牢按在自己胸口上。

那胸膛灼熱，比以前寬闊了不少，他長大了，但是體溫依舊燙人，而心跳，‘噗通’‘噗通’‘噗通’跳得實在是有些渴快了。

霍昆看着江雪城，目光灼熱，“你總說，我沒有身份，沒有資格站在你面前，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正視...”

江雪城心中突然就狠狠抽痛了一下，他心疼，他後悔，他自責，他下意識地想說不是的...不是這樣...但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霍昆站在高處，與江雪城雙眸對視，那一刻，霍昆眼底的偏執瘋狂展露無疑，這令江雪城害怕，可害怕的同時又在瘋狂的心動着。霍昆說：

“哥哥，現在，你能正眼瞧瞧我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九千字

感覺整個人都被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