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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并不知道趙敏這個名字有什麽特定的意義，但單只看她下筷如有神助，便能宣告她的無害。

“陸姑娘是武當派的？”趙敏妙目掃過另一邊那坐立不安的道士裝男孩身上。

“陸某不過武當派打雜的雜役，才疏學淺學不到皮毛東西，盡打雜了。”陸離誠意缺缺地回話，卻把手裏的雞骨頭啃得“滋、滋”作響。

“怕不見得吧，那小道士可是喊陸姑娘做師姑的。”趙敏不動聲色地試探着，語氣跟拉家常似地。

“他當然得喊我師姑，輩分這種東西壓死人，但實際上，嘿，我根本打不過他。”陸離瞟了小四子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噢？那麽陸姑娘就不怕出什麽事嗎？”趙敏筷子都沒有動過，也沒有繼續喝茶。

“能出什麽事？”陸離扔掉了雞骨頭，用手絹擦了擦手，方才看向趙敏，認真地說道，“我這人也沒什麽可圖的，一無財二無貌三無高深武功四無顯赫家世，怎麽看也是走在路上絕對安全的類型啊。”

被陸離那無賴樣一激，趙敏“噗嗤”一笑便笑了，“陸姑娘當真是好口才，若非女子，絕對會惹衆花傾心呢，不知陸姑娘有沒有時間，與我一道回中都吧。”

陸離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發現了其中的真誠意味，才說道，“怕是不行了，武當年度大考就要開始了，我這個雜役也要幫忙幹些雜活，只能對敏妹子說聲抱歉了。”

趙敏瞳孔微縮了下，“年度大考嗎？外人可以旁觀嗎？”她的語氣中帶着微妙的向往，卻是無意争執她與陸離到底誰大的問題。

這個問題，陸離當真是不好回答了，說不行吧，人家剛請吃了頓大餐，但說行吧，她還沒有這個權利。她眼珠子一轉，用手絹優雅地擦了擦嘴，仿佛剛剛啃雞骨頭那個粗魯女子是旁人一樣，然後若無其事地說着，“敏妹子也不算是外人了，只是年度大考也只是低階弟子之間的大考，而且武當七俠也不會回來，中高階的弟子大考在下半年呢，不如敏妹留個地址，下半年我央師叔給我一張請柬？”瞧趙敏那氣派，絕不是商賈之女，怕是中都大官之女，這一層身份她還敢上武當嗎？再不濟下半年争取讓其他派的人也派人來觀禮，人多起來熱鬧了，便不能發現什麽了。

趙敏心中暗贊，但你有攻城計，我有過牆梯，她抱了中都某商人府上的地址，然後有一名仆人走了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趙敏目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陸離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極為客氣的表情，“小妹還有事，離姐姐請便。”

眼見着趙敏帶着一票人前呼後擁地離開，陸離的表情也漸漸地沉寂了下來，那雙眸裏氤氲着深邃的寒氣。

“小師姑，你為什麽要請她來？她肯定是狗鞑子的家眷！”小四子見那些人都走光了，連忙跑上來問道，他與陸離差了輩分，所以他剛剛并未插話。

“安心，下半年她是不是有時間來還是個未知數，而且誰說只請她一個，三山五岳、正邪各派，我都請。”陸離望向窗外，眼中浮動的卻是久違的野心。

蒼鷹縱然折了翅膀也還是蒼鷹，早晚有一天會淩空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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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趙敏又何必與陸離多說這許多的話。

“阿大，你的情報工作做不到位。”趙敏背着手走在前面。

“是，主子，我立即讓人去收集這陸離的所有資料。”阿大躬身道。

“嗯。”趙敏吩咐了下去，便不再說什麽，他們要趕在關城門前出城，因為滅絕老尼不知道發了什麽瘋，要全面搜索這峨眉山城的外來人，據說是他們山上某弟子失蹤了。

當陸離回了小院的時候，卻看見有如霜打茄子一樣的殷梨亭，忙拉過莫聲谷問道，“七師叔，六師叔這是怎麽回事？”

“紀曉芙失蹤了。”莫聲谷苦笑了下，“滅絕師太在我們上山後，才告訴我們這件事，而且她剛剛封城了。”

陸離皺了皺眉，“剛失蹤的？”

“呃，師兄只顧着關系她的安慰，忘記問了。”莫聲谷臉色僵了一下。

陸離望向了窗外，“那就是，這只是做給我們看的。”

“為什麽！不願意的話，可以讓人告訴我一聲，為什麽！”殷梨亭低聲吼道，然後雙手握拳，砸向了牆壁。

“自然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愛人，說不準還有了對方的孩子。”陸離冷冷地回答着。

“不可能！就算……就算你是大師兄的女兒，也不準你這樣侮辱她！”殷梨亭目帶血絲，憤然怒道。

“那你怎麽解釋她失蹤的事情。”陸離冷笑着，那表情彷如沒有感情的人偶，“若不是未婚有子，她至于逃離峨眉嗎？男方若是名門正派，或者堂堂正正有正當職業的人，她需要逃離嗎？她不是不知道背叛峨眉會有什麽後果，但她甘心為了那個男人抛下自己的恩師自己的師姐妹抛下了一切，更別提是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的你，殷梨亭，你別傻了，你在她心裏，什麽都不是，她的選擇從來都不是你。”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殷梨亭抱頭大哭，那哭聲是如此地凄厲。

“我只允許你哭這一回，你是張真人嫡傳弟子，是武當七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不要辜負了江湖同道們送的俠名。”陸離冰冷的眼神裏深藏着一抹柔情，但片刻即逝，她背着手，離開了屋子。

莫聲谷看着痛哭流涕的殷梨亭，默默地帶上了門，他走到正坐在院子一角的陸離身邊，然後坐在了她邊上，“謝謝你。”他對于師兄的傷悲束手無策，沒有料到陸離幾句話便讓師兄發洩了出來。

“謝我做什麽，我可是很護短的，”陸離嘿然一笑，她的眼眸中還有餘寒，“我所說的你以為我是編的嗎？我相信如果派人去查的話，絕對能得出跟我的猜測相似的真相，一個女人背棄了師門，除了為了男人，還能為了什麽。”陸離哼了一聲，“還好沒有下聘，這種女人娶進門，絕對會給武當抹黑的。”

莫聲谷想說他見過紀曉芙，紀曉芙不像是這樣的人，他更相信紀曉芙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他絕不能說，不然，現在肯定要吵架了，“說真的，小離，你不如放棄青書小子，考慮下我怎麽樣？我可是武當七俠之一，江湖上很多少女為我癡迷的哦。”

陸離瞟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師叔挖師侄的牆角是不是不太好啊，而且我也是你師侄，你就不怕太師傅揍你啊。”

“那你還是青書那小子的姐姐呢。”莫聲谷嘟囔了一句。

“姐姐又如何，又不是親的。”陸離望向了遠方，輕輕地呢喃了一句。

莫聲谷看着她恬靜的容顏，有句話到底是憋在了心裏，無法傾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