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這一路前行,寇仲并未如願地與阿離建立良好關系,因為對方壓根不露面,什麽事都是畫眉露面處理的,而畫眉又極不待見他,所以他一直沒法與阿離好好地交流,那夜之後,他本來是想着一日找不到問題的答案,便一日不見她,可是他發現自己辦不到,見不到她會想她,會挂念她,想要陪伴她。
而陸離已經蒙上了厚厚的面紗,閉目養神間,似乎聽到了馬蹄的聲音,“什麽事?”
畫眉已經掀開了車簾,“怎麽了?”
“前方有異動,我去看看,仲少你留下。”徐子陵說着,身子便躍了出去。
未幾,寇仲似乎看見了什麽,也躍了過去,然後他們便帶回了一個沉睡的女孩,女孩衣着單薄,一雙赤足俏生生地露在裙外,陸離秀眉一皺,畫眉便知機地取出了自家小姐的鞋子,給這姑娘給套上,然後又把一床被子蓋在這姑娘身上,這才問道,“這是誰啊,你們幹什麽呢?”
二人相顧無言,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見前面有人把這姑娘綁起來,似乎要燒死她,所以一激動就救人了。”徐子陵果然是世界好基友,一下子就把責任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了。
陸離眼中帶着一絲外露的不渝,寇仲見狀,伸開兩手,無辜地說道,“我碰都沒碰她,是陵少救的,也是陵少搬回來的。”
喂!兄弟不帶這樣的啊!徐子陵聞言,盯了寇仲好一會兒,寇仲連忙露出了個哀求的眼神,徐子陵這才默默移開了目光,果然,他的好兄弟自從愛上某人之後,節操掉光了啊。
陸離的不渝并不是因為這種原因,只是因為她想起大唐世界唯一一個不穿鞋的是何等難纏的角色,往日有獨孤霸在,她根本就不會遇到魔門的人,現在這個沉睡的女人是奔着誰去的呢?這是可惡,如果那個劇情簡介再清楚一點就好了。
還沒等陸離理清思緒,就聽得後方傳來一陣馬蹄的聲音,有人在喊道,“請問少俠剛剛是否救了人?”
一對話,才知道這是獨霸山莊的莊主方澤滔,據他本人所說,這女子是他的妻子,說話間,他握住女子手的時候顯得多麽深情款款,陸離冷眼看着,不置一語。
“原來是獨孤小姐,謝過獨孤小姐的援手,此番不若就由我做東道主,讓人好好招待小姐一番吧。”方澤滔珍而重之地摟着懷中的女子,感激地看向陸離。
陸離隐在面紗下的唇露出了一個冷笑的弧度,這個男人當真是瘋了,連一個女人愛不愛他都分辨不出來,“不用了,尊夫人尚在昏迷中,我自己去辦點事就好了。”
“那,那怎麽好……”方澤滔就算再蠢,也知道不能就這麽抹過去,不然人家傳他不報恩怎麽辦。
“如果方莊主執意的話,就當欠我獨孤閥一個人情好了。”陸離本人是壓根就不想跟這種人扯上任何關系,要武功沒武功,要腦子沒腦子。
“那就好,就好。”方澤滔說着,這才放下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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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在邊上瞧着,也不說話,他的确是覺得那女子怪怪的,不過現在人家的夫君都急着抱她回去,寇仲也不會說什麽。
陸離本以為到了竟陵,就能與寇仲二人分道揚镳,卻沒有想到寇仲偏偏厚臉皮地說要送她到地頭再說,她也懶得在大街上跟寇仲口角,便瞪了他一眼,直接到據點。
據點就在竟陵最繁華的大街上,然而陸離看見那個空蕩蕩的商鋪,差點就氣得吐血了,“人呢!給我出來!”她氣得一掌拍在了牆上。
從樓上滾下了一個胖子,一見陸離,連忙哭着過來抱大腿,“大小姐,你終于到了,嗚嗚嗚,我可活着見到你了,那群羅剎太恐怖了。”
從胖子王口裏,陸離得知是陰癸派搞的鬼,不由納悶,那群女人抱得什麽心啊。
“阿離,你呆在這裏吧,我這就去找陰癸派,為你讨個公道。”寇仲眼睛一亮,轉身就要走。
“回來!你知道陰癸派在哪裏嗎?你能打得過人家嘛?”別鬧了,陸離頭疼得快要撫額了。
“仲少,你就別沖動了。”徐子陵也在一旁幫腔道。
“二位公子,我知道……我知道那些妖人去了哪裏,她們……她們去了莊主府。”胖子王又驚又怕地瑟縮着。
“難道……”徐子陵瞪大了眼睛,與寇仲對視了一眼。
寇仲點了點頭,對陸離說道,“我們去去就回來。”然後二人就往莊主府去了。
“……小姐,他們不會有事吧?”雖然畫眉還是對寇仲橫眉冷對的,但其實已經改觀了許多,再者她心腸較軟,見不得認識的人出事。
“不會的。”陸離沉默了半晌,說道。
“他們自然不會有事,有事的是你。”随着這一句話,一道勁風襲來,陸離猝不及防下就被擊中後心,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這鮮血在面紗上仿佛開出了一朵朵的小花,叢叢疊疊。
“小姐!”畫眉大驚道,她直接變幻了手勢,擋在了陸離的身前。
僞裝成胖子王的陰癸派妖人抹去了他的僞裝,“你給我讓開吧!”他攻向畫眉的勢頭有增無減。
“小姐,快走!去莊主府!”畫眉說着,推了陸離一把,她的命本來就是陸離救回來的,她的一切都是陸離給的,早就有了要報答償還之心。
陸離捂住了心髒,受了一掌她并不好受,但再不好受她也得去找寇仲,找他們回來救畫眉,她強運輕功,離開了現場,一路上又驚又惶,不敢去想後果,也不知道竟陵據點發生了什麽事情,她踉踉跄跄地趕到了莊主府,然而此地門口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她也來不及多想,直接闖了進去,恰巧在莊園裏看到那個金蟬脫殼的倩影,陸離顧不上去細想,她的眼裏只看到寇仲一個人,“寇仲,快去幫忙,畫眉她……”呼吸似乎越來越難受了,她的眼睛有些打晃,連面前的人影都是重影的。
“阿離,發生了什麽事?”耳畔,只聽到寇仲焦急的聲音,然後她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日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到寇仲正守在自己的床前,“寇仲,……畫眉呢?”她就着寇仲的手,喝了一口熱水後,問道。
“她沒事,對方的目标是你,所以只是把她打成了重傷,然後來追擊你。”寇仲很自然地說着,仿佛那個把手墊在她後背喂她喝水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當真是受過重傷一回,陸離整個人都遲鈍多了,“追擊我……是為了什麽……”她有些呆呆地重複着,眼睛裏都是疑惑與納悶。
“陰癸派妖人做事還需要理由嗎?”寇仲說着,用哄小孩的語氣道,“你才剛醒,多喝一些水吧。”說着,還拍了拍陸離的後背。
陸離的腦海裏似乎有根線一晃而過,“你剛剛說什麽?”她抓住了寇仲的手,急切地說着。
寇仲見雙方靠得很近,幾乎都碰到了鼻尖,連她鼻頭上輕微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喉結一動,“我說你才剛醒,多喝一些水。”
“不是這一句,是上一句!”陸離幾乎要用吼的了。
“陰癸派妖人做事還需要理由?”寇仲被吼得下意識回答道。
是了,她知道了,陰癸派估計是想用什麽妖法來控制她,把她打得半死只是個開始,陸離陷入了沉思。
屋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寇公子,徐公子請你過去議事。”
“好,我就來。”寇仲揚聲應道,然後揉了揉陸離的頭發,“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你……”陸離這才注意到,不過是暈過去短短的一日,寇仲似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說不清哪裏不一樣,也許只是更自信了,可……
寇仲走後,陸離又緩了緩,感覺背心不再那麽痛了,才出門,可這門外也沒有什麽人在,她只能邊走邊尋人,她想看一看如姐妹一樣的畫眉,看一看她是否無礙……
“……請諸位放心,此戰必勝!”那是……陸離腳步也沒停下,直接往那個方向走去,迎面便看到剛開完會出來的寇仲。
“你怎麽出來了。”寇仲嗔怪着,他的語氣有些微妙,整個人急急地過來,把披風一脫就裹在了她的身上。
“我……我只是想看看畫眉。”陸離不知怎地整個人的氣勢便弱了下來,任由他的舉動,也許是他出來的那一瞬整個人的氣場完全把她給震住了吧。
“來人,帶獨孤小姐去看望她的侍女。”寇仲吩咐道,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派頭,然後他輕輕拍在陸離的肩膀上,“我還有事,回頭再來看你。”
望着被簇擁而去的身影,陸離愣怔了,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寇仲是想親她的,可是卻忍住了,他什麽時候自制力那麽好了?
“獨孤小姐,請跟我來吧。”面前的侍女笑了笑,邊走邊說道,“獨孤小姐真是好福氣,寇公子守了一天一夜了,現在還沒有合眼,就要去為了叛軍的事情擔憂,回頭獨孤小姐也請好好照顧寇公子吧。”
她終于懂得,為什麽覺得不對勁了,她這是被安上了寇仲未婚妻的名義呢?陸離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想起某人憔悴的神色,以及某人縱橫捭阖的氣勢,她閉嘴不言。
再度看到畫眉的時候,陸離的眼淚便下來了,她緊緊抱住這個相處了十幾年的姐妹,她們早已經不是單純的主仆了,所以畫眉是甘願為她而死的。
“小姐,能看見你,真好。”畫眉擦了把眼淚,“對了,寇公子人呢,他不是應該守在你的身邊嗎?”
陸離張口無言,不會吧,連畫眉也叛變了,“你該不會也叛變了吧。”想到什麽她就說什麽了,對于寇仲,她總是保有警惕心的。
“小姐,寇公子他真的對你很好,我看着他守了你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竟陵城的大小事務他都扔給了徐公子,就一心一意地守着小姐你。”畫眉的眼神裏有些喟嘆,有些想勸說的神色,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不知道怎地,陸離竟覺得有些不安,“他人呢?我想去找他。”陸離對帶路的侍女說着。
帶路的侍女行了一禮,道,“寇公子正在城頭上指揮,獨孤小姐現在去找他可能不太适合。”
陸離覺得她也許還是有逆反心理的,比如此刻別人越不讓她去,她偏得去,所以在得到帶路之後,她爬上階梯,就看到那個充滿豪氣的背影,對了,她終于知道寇仲哪裏不對勁了,他就像是一把寶劍,寶劍鋒從磨砺出,此刻的他如一柄利劍一樣發散着他的光芒,統帥着他的部下,有如一尊戰神。陸離看得不覺癡了。
“獨孤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萬一被戰場沖撞了您,我可擔當不起。”帶路的侍女有些戰戰兢兢的,就快站不穩了。
陸離最後看了一眼高舉着井中月的寇仲,點了點頭。
寇仲仿佛天生就屬于戰場,身上那股子氣勢與戰場多麽契合啊,陸離遲鈍地想到,也難怪古往今來那麽多人會選擇開國皇帝,那是因為開國皇帝身上都有過人的氣勢以及魅力在啊,那征戰沙場的睥睨,那無雙的氣度……
陸離知道自己春心動了,在看到寇仲這一面的那一刻,她咬着下唇,抱着被子就在床上翻滾來翻滾去,似乎想要壓抑胸口那種悶悶的感覺,她明明已經把感情給抵押了出去,怎麽可能還會動情呢,她想不通,幹脆也不去想。
“阿離,怎麽了?我聽說你想見我?”從城頭上下來,寇仲也休息時間也沒有顧得上,直接進了莊主府,就找陸離。
陸離愣愣地看着寇仲出現在視網膜內,他的樣子有些狼狽,衣甲上沾染了鮮血,身上都是汗水,就這麽不顧形象地跑來看她了。
“你……”陸離瞠目結舌,卻是想起了有人說過他滴水未沾有人說過他并未休息,“你快去洗個澡,好好休息吧!”話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
“不礙事,我等會兒還要繼續回城頭守着。”寇仲露出了一個暖心的笑容,“阿離,你放心,我說過的,我會立下不世功業來迎娶你,現在,只是開始。”
不用看,陸離也知道自己的臉紅透了,“你……你小心點。”她的聲音很細微,若不是寇仲習練了長生訣,耳力過人,他也聽不到。
寇仲本來也沒有想到會得到回應,但他真的得到了回應,整個人快要高興瘋了,張開手就想抱着陸離,但念及自己身上的塵土血污,便吶吶地停手了。
陸離仰起頭看去,此刻男人的眼裏只有完完整整的一個她,那雙眼裏也只剩下她,她的心驀地一軟,主動環住了他,“好好地、完整地回來,我再跟你約法三章。”
“別說約法三章,約法十幾章都可以。”寇仲只感覺自己飄在雲上,笑得有些傻乎乎的。
陸離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為他整理了下衣襟,“不管多忙,也要注意好好休息,更要記住喝水,你看,你嘴都開裂了。”陸離說着,轉過身去,抓起桌上的茶壺,就要給寇仲倒水,然而她沒有想到她居然被寇仲從身後抱住了,那個人身體的熱度透過衣甲傳了過來,差點就讓陸離無法站住,“你……”她感覺到一個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側發上,有些害怕,但難以啓齒的是她居然有些期待。
寇仲在她的發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鼻端萦繞着她的馨香,此刻的她再也沒有豎起了心牆也沒有拿刺刺他,這也是她頭一回那麽順服,環抱着她,就仿佛抱住了整個世界,“等我回來。”寇仲從身後伸手,一口飲盡了杯中水。
直到身後已經空了,直到身邊空空落落的,直到許久之後,陸離才平複下了心跳,她沒有辦法去抵抗這麽致命的一個男人,對,她抵抗不了,若是這一日前的寇仲,她還能居高臨下,然而今日之後的寇仲,注定鯉魚躍龍門,徹底地轉變為那一個合格的統帥。
畫眉不懂自家小姐為什麽用那麽憂傷的神情看着寇公子離開的方向,她走上前去,把披風披在她的身上,“小姐,回屋吧,這裏涼。”
陸離幾度想要張口,但卻忍了下來,她的任務注定了只能由她自己完成,踏入房中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心底嘆息了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鎖了八千太累愛了,然後碼着碼着居然睡着了,驚醒的時候就記得關電腦,然後倒頭就睡,然後今早六點就醒了,一醒了就記得還沒從黑屋裏出來,就爬起來繼續碼字,終于我現在出來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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