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換座位的事，在若梅的囑咐下，兩兄妹誰都沒跟家裏提。不過向來關心孩子的林建軍和崔荷，過了幾天還是知道了。

“爸爸媽媽已經很累了，妞妞不吵你們。”

若梅的懂事讓父母更欣慰，“海峰和妞妞以後離若麗遠點。”

稍微囑咐了一句，欣慰的兩人更有幹勁了。面粉廠的事越來越忙，林建軍總不好意思讓大舅子一個人在外面跑。幹完這一季下來，他和崔荷合計一下賺得錢，決定把家裏的地包出去。

若梅家在京城邊上，這裏靠近山區，雖然村裏地不少，但人也不少，平均下來每個人的地就少了。村裏有壯勞力的家庭，要不出去打工，要不想辦法多種點地。對于建軍家要把地包出去，村民們眼紅他賺得多可以不種地的同時，又想着怎麽把地包過來。

最終林建軍選了家裏孩子多的虎子家，每年不要錢，只要秋收時給他們四口人交集資就可以了。虎子爹一臉感激，虎子本來跟海峰是好哥們，這下兩人關系更好了。

此事在十裏八鄉的影響很大，村長甚至親自上門。

“建軍啊，咱們農民這地可不能随便丢。”

“村長您看，廠子裏的事全是孩子媽娘家大哥在管着，我也得幫把手。”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趙學泉轉了話題，“縣裏這兩年也在積極發展鄉鎮企業，建軍你是這方面的傑出代表，我替村民們感謝你。”

“哪裏哪裏，又沒幫到大家什麽。”

“可別這麽說，你那養奶牛的法子一推廣，咱們村現在可慢慢富起來了。”

這麽說好話，定是有所求。若梅坐在沙發上，倚在爸爸身上，抱着幼兒園發的書，大大的書頁擋住了她的小腦袋，也擋住了她面上的疑惑。

“妞妞離遠點，這樣對眼睛不好。”

林建軍把孩子抱在腿上，把書放在她的腿上。

“妞妞現在跟文瑞是前後桌吧，要是有人欺負你就跟文瑞說。”

若梅低下頭翻了個白眼，她正經哥哥還在幼兒園呢，哪用得着趙文瑞那個白斬雞。雖然這樣想，但她并沒直接說出來，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場面有些尴尬，林建軍遞給村長一杯茶，“我家妞妞聞不得煙味。”

趙學泉讪讪的把掏出來的煙盒賽會上衣口袋，“其實今天來，還是有事要麻煩老弟。”

重頭戲來了，若梅感覺到爸爸的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村長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咱們村裏人看你面粉廠辦的不錯，有幾個人也想辦一家。其中最想的就是老劉，你也知道他磨面有些年份了……”

若梅早就猜到了，就跟他們家養奶牛其它人也開始養似得，看到面粉廠賺錢，大家肯定眼紅。村裏那幾戶有錢的，肯定不會閑着的。

屋裏又安靜下來，許久林建軍把若梅放到沙發上，自己攤開手，“有錢當然得大家賺，只是當時大多數事情，都是縣裏的領導給協調的。村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跟領導們也都說得上話，不妨去縣裏問問。我這機器是從京城買的，是紅星機械，若是大家夥想辦，我可以幫忙聯系。”

“我就說麽，建軍向來最顧念集體的利益。你放心，這事成了大家夥都感激你。”

“感激倒不必，只是村長也知道，做買賣有風險，萬一若是出現不好的情況，大家夥的可別怪我。”

“那肯定不會。”

目的達成，趙學泉也沒多停留。崔荷從裏屋進來，“怎麽就告訴他們了呢。”

“咱們不說，他也能找縣領導，還不如痛快地說了。再說縣裏的面粉需求量還挺大，即使再開幾家咱們的東西也不愁賣。”

崔荷不懂經商的事，聽他說的有道理也就轉身做飯去了。若梅抱着故事書，腦子裏卻飛速旋轉着。這樣面粉的确不愁賣，但是賣的人多了也會有競争，到時候賺錢肯定不比現在多。看來，她又得想主意了。

廠子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若梅現在要做的，是報複趙文瑞。那天想起前世的哥哥，她突然有些明白了，雖然她人小不能用前世熟悉的套路，但人小也有人小的優勢。

她有大把的時間接觸趙文瑞，既然可以把哥哥掰正，那也就可以把趙文瑞掰歪。若是他長成一個平庸的人，那趙學忠也不會捧他為馮少賺錢，他也就不會有什麽事業。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到時候自己不是想怎麽揉搓就怎麽揉搓。

想明白了後，若梅一直在合計着。教人學好對她來說很簡單，因為她從小就是資優生，知道資優生想做的一切。但是教人學壞，她還真沒經驗，畢竟前世哥哥也只不過是人懦弱些罷了。這幾天絞盡腦汁，她終于想出了個法子。

“妞妞妹妹，你字寫得真好看。”

下課後趙文瑞湊過來，若梅眼角閃過一絲不耐煩，朝後面喊着，“哥哥！”

林海峰沖出小夥伴的重圍，來到妹妹身邊，用小小的身體隔絕了她和趙文瑞的接觸。

“趙文瑞，我要和我哥哥玩。你不是也有表哥表姐麽，怎麽從不見你跟他們玩？”

“那個愛打人的海濤啊。”

“老師說兄弟姐妹要互相友愛，海濤哥雖然不喜歡我和哥哥，但他對你還不錯啊，你怎麽不跟他一起玩。”

若梅好奇的看着他，三歲看到老，林海濤小時候是小霸王，長大了是惡霸。她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讓趙文瑞和他捆在一起，變成一樣的小癟三。到時候她倒要看看，向來以兒子為驕傲的李桂香，會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小孩子心思簡單，若梅這麽一說，大家都看向趙文瑞。騎虎難下的他，沒辦法跑到林若麗那裏，“麗麗，放學我們去找海濤哥……玩。”

最後這個玩字，他的聲音很低，似乎帶着點恐懼。若梅嘴角微微抿起，看來海濤的威懾力還不錯嘛。林若麗本能的有些不高興，但衆目睽睽之下，她還是點點頭。

第一步順利達成，若梅和小夥伴們一起出去玩滑梯。若梅混在孩子群中，一步步踩上高高的臺階，哧溜一下滑下去，卻看到下面苦惱的趙文瑞，他看着上面，眼神中帶着點煩惱。

她突然有了點負罪感，這樣教壞一個孩子，會不會遭到報應？這樣想着，剛才暢快的心情一下低落下來。走下滑梯她朝哥哥那邊走去，他們正在玩琉璃彈珠。

“妞妞……”

半路被趙文瑞攔下，她揮了揮手趕蒼蠅似得，“我叫林若梅，你要叫我大名。”

趙文瑞雙手搓着衣襟，聲音有些委屈，“你是不是讨厭我，其實麗麗和海濤他們也不壞。”

若梅剛升起的那點同情心煙消雲散，上輩子她是瞎了眼麽，沒發現趙文瑞其實是個是非不分的腦殘。跟大牢裏那些十惡不赦的殺人犯相比，海濤的确不壞。但在一群小孩子中，他自私霸道動不動就打人，實在是不折不扣的壞小孩。

“所以我說了，你該跟海濤哥玩兒啊。”

“可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有點……”

“妞妞，趙文瑞你離我妹妹遠點，回去找海濤哥玩去！”

海峰牽着妹妹的手走開了，若梅坐在教室裏，看着外面林若麗不知道跟趙文瑞說什麽，沒過一會兒他倆就歡樂的玩耍起來。暗暗點點頭，這樣也好。

放學之後，趙文瑞果然跟林若麗一起，去隔壁小學找了林海濤。因為性格原因，林海濤在小學裏被孤立。他也不全是傻的，知道自己過去是有點過，但又拉不下臉來去道歉。現在有人來跟他玩，他倒是很高興，也拿出了做大哥的氣度，去學校的小賣部買了一堆好吃的。

有好吃的在，趙文瑞玩得還算開心，就這樣他跟海濤倒是越走越近。時間慢慢過去，若梅跟海峰一樣，每次考試都考第一，兄妹倆俨然是全村的模範學生。林海濤現在還沒變壞，所以趙文瑞成績倒也不差，但也只是中游罷了。

倒是疼孩子的李桂香，每次都炫耀自己的兒子考了第四第五。乍一聽很好，但村裏誰都知道，小班就十個人，只是礙于村長的面子不忍戳破。

轉眼海峰上小學了，若梅也升入大班。這個夏天，村裏又建了兩所面粉廠，若梅見爸爸的表情明顯沒了以往的輕松。前世她也有經商經驗，自然知道市場快要飽和了。

“爸，食品廠是不是要用好多面粉。”

若梅指着書中的插圖，正是面包制作流程，起始點畫着好多袋面粉。

“妞妞真是爸爸的小福星！”

林建軍抱起女兒，臉上泛起笑容。果然沒過幾天，爸爸又忙起來，每天很早出去，午飯不回家，晚上他們都睡着了，他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