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當炮灰

***

“路聞星算什麽勁敵？”

“他長得好看啊，和他站在一起我們都沒有優勢。”

程遠‘啧’了一聲。

“一個漂亮的廢物有什麽好擔心，今天是選綜藝嘉賓，又不是選秀。”

“可萬一……”

程遠打斷他的話。

“上周曼姐讓路聞星去陪蔣導，路聞星不樂意還把蔣導的頭砸破，你說曼姐能輕易原諒他？”

小明星眼睛忽地一亮，“這倒是，那曼姐會怎麽罰他？”

“路聞星的雜志代言都被拿走了，也許連今天的綜藝面試都不會參加。”

“真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簡直就是意外驚喜。小明星嘴角的笑意微微上揚，跟着嘲了一句。

“都是小十八線，路聞星看不上選角導演，難不成還想陪總導演嗎？”

“選角導演權利有限，也就選個小配角，路聞星自視清高，還真有可能看不上，也許他已經……”

——咚。

門被大力推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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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路聞星站在門口時，小明星臉色一白，飛快地垂下腦袋，不敢去看路聞星的表情。

不同于小明星的忐忑，程遠向來和路聞星不對付，他不怕路聞星聽見，接着剛才的話說。

“…已經找到金主了。”

程遠的視線落在路聞星的球鞋上，聲音輕蔑，“這鞋得小一萬吧。”

路聞星連個眼神都不給他，徑直走向空位，拉開椅子坐在兩人的對面。

他悠閑地靠在椅背上，長腿向前一伸，姿态懶散。

就在程遠以為路聞星不會搭話時，路聞星開口了。

“很失望？”

沒頭沒尾的話，聽得程遠一頭霧水，幾乎脫口而出，“什麽？”

“沒讓你去陪蔣正秦，你很遺憾。”路聞星撩起眼皮看向程遠。

“你在胡說什麽？”程遠反駁的太急，磕巴一句，“誰，誰會為了那種事遺憾。”

“哦？”路聞星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我以為你很想去。”

“路聞星。”程遠撐着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什麽叫我很想去，我什麽時候想……”

“吵什麽？”經紀人王曼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

“走廊上就聽見你們大呼小叫，公司是讓你們吵架的地方？”

“曼姐。”程遠瞬間熄火，安靜如雞地站在一旁。

小明星也忙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喊了聲‘曼姐’。

王曼沒理程遠，對着身後的兩名藝人說：“你們兩個自己找位置坐。”

“好。”

兩名藝人性格比較拘謹，嘴上答應得快，可王曼沒坐，他們也不敢坐。

程遠和小明星站在那不吭聲，唯有路聞星沒有半點負擔地靠在椅背上。

王曼視線落下，看了眼渾身上下都寫着‘叛逆’字眼的路聞星，又想起上周打人的事件，她的眉頭狠狠蹙起。

“路聞星，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路聞星順着王曼的話，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我覺得挺好。”

他今天穿一件白色帽兜衛衣，外穿夾克外套，一條破洞牛仔褲，以及腳上的新球鞋，這是他養母送的生日禮物。

王曼臉色一黑，将手裏的文件往桌子上拍。

“把蔣導的頭都打破，這叫挺好？你怎麽不把我一起打了？”

“如果曼姐也打算潛規則我的話。”路聞星不疾不徐地回答。

王曼戴着美瞳的大眼睛瞪向路聞星，怒氣沖沖的訓斥。

“路聞星，因為你的一時沖動，害得芒橙娛樂的藝人錯失了電視劇選角的機會。造成的損失，你一個人承擔得起嗎？”

芒橙娛樂的領導上周請蔣正秦吃飯，私下已經達成共識。蔣正秦會優先從芒橙娛樂選出合适的小配角或者特約演員。

可路聞星不識趣，當衆下了蔣正秦的面子，還把人打了。這使得蔣正秦遷怒芒橙娛樂，旗下藝人全都從選角名單剔除。

王曼因為這事已經被領導罵了兩天，現在一見到路聞星就窩火。

在場的幾人，除了程遠看戲心态，其他人都恨不得藏起來，生怕被王曼的怒火波及。

身處怒火中心的路聞星，卻沒事人一樣，王曼氣的心梗。

“你要是聰明點，就去向蔣導道個歉，再請他吃頓飯。在他原諒你之前，我不會給你任何資源。”

王曼不刺激路聞星一番也不肯罷休，她盯着路聞星，放低了語速，帶着嘲諷的語氣。

“聞裕和你差不多時間進公司，現在已經參演過兩部網劇，也接了不少代言，接下去還會有綜藝，電影等更多資源找上他。而你呢？連大熒屏都沒上過，爛泥扶不上牆。”

擔心其他人有樣學樣，王曼撂狠話敲打路聞星的同時也在警告其他藝人。

“你聽話呢，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就趁早滾出娛樂圈，我沒時間陪你耗。”

“是，曼姐的時間很寶貴。”路聞星附和一句，

王曼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地笑，她傲慢地擡起下巴，等着路聞星認錯。

然而——

路聞星話音一轉，出口的話令王曼的笑意僵在臉上。

“那正好，解約吧。”

會議室內忽然陷入安靜，幾名藝人面面相觑，路聞星瘋了吧，敢這麽和王曼叫板。

王曼直接氣笑了。

“想解約是吧？好啊。一千萬的違約金，付完你就可以走人。”

王曼的目光落在路聞星的球鞋上，嗤笑一聲。

“你的金主願意花一萬塊給你買球鞋，可不代表他願意花一千萬付違約金。”

路聞星也不解釋，他從衣兜裏拿出手機，在王曼的注視下，點開錄音播放。

随之傳出一段清晰的女聲，隔着手機都能聽出谄媚。

“蔣導，你要是看得上路聞星是他的運氣好。你要是看不上，我們芒橙娛樂還有其他藝人。”

聲音的主人是王曼，接着是蔣正秦渾厚的聲音。

“路聞星一看就是混娛樂圈的好苗子，我就喜歡勤奮上進的人。這樣吧。你讓他晚上……”

後面那些暧昧的話被路聞星一個暫停鍵掐斷，王曼一改方才的傲慢，臉色變了又變。

“路聞星，有什麽事都可以商量。你不願意就算了，蔣導那邊我再找別的藝人也是一樣。”

路聞星太過鎮定，王曼擔心他手裏還有其他錄音，壓住心底的怒火，反過來安撫路聞星。

“KM的代言可以還給你。”

還？

路聞星在心裏冷笑。

王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應該知道，今天下午顧影帝會來選綜藝嘉賓，你長相有優勢，被選上的幾率大。”

路聞星不做聲，王曼咬牙繼續說，“你再好好考慮下，解約真的不是明智的選擇。”

“沒必要。”

路聞星沒想給王曼面子，站起身直接離開會議室。

王曼心機深，并不是第一次空口說白話，他只想騙路聞星删掉錄音。

路聞星才不上當，不管是KM的代言，又或者顧影帝選的節目嘉賓都只會是聞裕。

因為——

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名為《當紅頂流》的小說世界。

聞裕是這本小說的主角受，影帝顧晏深是主角攻，

至于路聞星，他就是一個襯托主角受的炮灰配角。

原著中，主角受隐瞞豪門身份，憑借自己的努力在娛樂圈站穩腳跟。

從入娛樂圈開始，王曼成天跟在主角受身後噓寒問暖，比生活助理還周到。就是為了讨好主角受，因為她早就知道主角受出身豪門。

主角受借着KM雜志代言走進大衆視野，又因和主角攻參加同一部綜藝，知名度連翻十幾倍，從十八線小明星變成當紅偶像。

路聞星記恨主角受拿了自己的資源走紅，他心生嫉妒，幾次陷害主角受，惹怒主角受的粉絲團。

粉絲團聯手揭露路聞星的罪行，送路聞星上熱搜遭遇廣大網友們指責謾罵。

路聞星的養父因此丢了工作，身體不好的養母還被偏激的粉絲寄動物屍體恐吓，導致心髒病突發，不治身亡。

就連在讀高中的弟弟謝呈斐也因遭到校園暴力，不堪流言的壓力跳樓自殺。

炮灰路聞星遇上出逃的精神病患者，被對方開車撞至傷殘，終身與輪椅為伴。

如果夢裏悲慘境遇的只有路聞星自己，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可夢中的情景幾次得到應證，路聞星不由得謹慎起來。

他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可養父母對他很好。已經失去過一次家人的路聞星很珍惜來之不易的親情，他不想讓自己的家人陷入困境。

路聞星本人不去做書中的傻逼事，可萬一這本書的世界會誘發強制性劇情，他也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經過深思熟慮，路聞星還是決定解約。

不管劇情會不會強制發生，眼下可以做的就是遠離娛樂圈，遠離主角攻受。

當然，只憑錄音是不可能解約成功，不止芒橙娛樂私底下做皮條生意，其他影視公司也存在這種現象。

就算路聞星把錄音傳給娛樂媒體，可牽扯太廣，娛樂媒體未必敢爆。

他需要更加有利的籌碼。

——叮咚。

微信提示音打斷路聞星的思考，發語音消息的是路聞星的大學室友。

“星崽，你們芒橙娛樂現在這麽牛逼，我聽說前幾天有導演去你們那選角，今天還有顧影帝去選綜藝嘉賓。”

路聞星還沒來得及回複，室友又發了條語音，語氣略顯激動。

“那可是和影帝一起錄綜藝啊，你說你長得那麽好看，如果顧晏深他是個顏控？有沒有可能正好選中你。”

沒可能。

手握劇情的路聞星打破室友的幻想，拐彎朝洗手間走去。

“別那麽天真，影帝哪裏是來選嘉賓，人是來選妃……的。”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擡眸就撞見正在洗手的顧·選妃·晏深。

兩人通過鏡子對視了一眼，空氣短暫停滞。

路聞星不尴不尬地把手機收進衣兜。

這才不到兩點半，他記得王曼在群裏通知的面試時間是三點，顧晏深來得也太早了吧。

當然，這不是路聞星改該考慮的，他像是什麽也沒發生，換上一副營業式的笑容。

“顧老師好，您來的真早。”

顧晏深抽出兩張擦手紙，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上的水珠，留給路聞星一個冷峻的側顏。

但路聞星無暇欣賞，他不确定顧晏深有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幾秒後，路聞星覺得自己應該勤快一些，比如去樓下的洗手間。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路聞星說完轉身準備離開，顧晏深清冷的嗓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怎麽，你還想進女廁？”

路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