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誰在心動

途中，惜命與隐無心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離，惜命的話明顯少了，隐無心本就是惜字如金，兩人一路沉默着回至隐墨殿。

隐無心自袖中取出玄鐵，頓了片刻，唇角翕動，最終卻是一句話未說，轉身便欲離去。

這時惜命突然拉住他的衣袖，低聲道：“我只是一時不适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俊美面容上冷淡的線條緩和下來，隐無心半晌才沉沉道：“沒事，慢慢來。”

絞着他的衣袖，惜命咬唇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人不适合做那種事情。”你如雪似冰，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這般高潔無暇，不應該染上血腥。

隐無心側眸看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哪有你想象得那般好，我也是逃不出俗世的凡人。”

惜命仰臉看他，水亮黑眸晶晶發亮，鄭重道：“等我變厲害了來保護你。”如果必須要有人染上血腥，由我來就好。

隐無心哭笑不得：“那你可要努力修煉。”

本以為惜命會耍賴拒絕，誰知她卻淺淺笑道：“好啊，我會努力修煉将來保護你，保護容與還有承宇。”

隐無心一愣，脫口道：“為什麽？”

惜命揚眉笑得燦爛：“因為你們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似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又道，“以後這裏就是兩個人，隐無心，你不會再寂寞。”其實你比任何人都寂寞，就像容與那般，在外面在白天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在人看不到的角落在沉寂的黑夜，你只能對着那副畫像癡癡凝望。

隐無心揉亂她的秀發，輕聲道：“好像長高了呢。”

“隐無心，我不讨厭你了。以後改叫你師父好了，反正你總算是我師父，直呼姓名确實不太好。”

“對了，你好像極少稱容與上神為爹爹，他不會生氣嗎？”

“你說容與啊，容與當然生氣。可是我就不叫，他拿我有什麽辦法呢。”

“為什麽不喜歡叫他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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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容與就是容與，我就是不喜歡叫他爹爹。”她食指點着下巴，思忖片刻道，“可能是他長得太好看了吧，叫他爹爹總感覺會把他叫老的。”

隐無心眉眼抽搐，這種理由也行。

惜命笑道：“當然隐無心你也很好看，以閱盡神界衆美男的弟子看來，您毫無疑義能排入前三……”話語驟然打住，她怎麽一高興就昏了頭，把這話又說出來了。趕緊凝神屏氣等待被凍成一坨冰塊。

誰知隐無心并無動作，而是略略好奇地問：“那其餘兩個呢？”

惜命見此忙答道：“其餘兩個當然是容與和雲将。”

隐無心道：“哦？我以為你會說雲承宇。”

惜命笑道：“承宇雖然也很好看，但是畢竟年紀輕歷練少，氣質沉澱不如你們。”

隐無心道：“聽你說來倒有一分道理。”

惜命尾巴簡直翹到天上去：“那當然，我研究美男少說也有萬年，這點心得體會算不上什麽。對了，我還專門整理一份美男排行榜，有圖有真相都是我和承宇的一手資料，你要不要看下？”

隐無心神色垮了一瞬：“不用了。”

惜命神采飛揚，俯至他耳邊低聲道：“雲承宇有一份美人排行榜有圖有真相，你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偷偷拿來，保證裏面都是絕色。”

隐無心輕咳一聲：“不用了。”

惜命仰頭略略思考，又道：“我們還有一份美少女排行榜……”

“哎，隐無心你走這麽快作甚？你喜歡哪個嘛，這可都是我和承宇不外傳的寶貝，別人想看還看不到呢。”

等她說完這話，隐無心已一溜煙沒了影蹤。惜命長嘆一口氣，掀開床頭從下面取出一個紫木匣子，打開扒拉處一副卷軸，小心翼翼地放于桌上慢慢打開，一張冰雪雕刻般精致的容顏一點點顯現，冷的眉，清的眼，微抿的薄唇，如雪如蓮，美得冰冷而神秘。不是隐無心是誰？

惜命指尖蘸墨于畫上幾處輕點，本來冷清的眉眼暈染上些許暖意，唇角微翹笑容若隐若現，畫上的人兒減一分冰冷與神秘，增一分柔和與親切，美得更真實更讓人心動。她觀摩良久，才又重新卷上放回匣子中。

手托腮坐在桌前發呆，為什麽會突然與隐無心親近了呢？因為那個懷抱，那個像極了容與的懷抱。

記憶中容與僅抱過她一次，那次她不小心從山上跌下，摔到了腿哭得很厲害，容與只好将她抱回去一路哄着。容與的懷抱有種花草的清香，讓人感到安心和溫暖，她使勁嗅了幾下。容與卻是一巴掌拍她腦門上，板着臉說，別鬧。

想起容與不覺嘆氣，不知道容與現在在做什麽呢？沒有她在身邊會不會很寂寞？但想到他死活把自己趕出來，惜命又幾分憤憤不平，讓你趕我出來，哼哼。

輕風微涼，水波蕩漾，樹影搖曳。隐無心腳步不知不覺放慢，剛才惜命說他很好看時，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絲輕松，這個弟子越來越能牽動他的心緒，他想，是因為寂寞太久了嗎？

他終究還是參不透這人世，無法放下心底的執念。只是無牽無挂真的是他所要嗎？數萬年的時光翩然而過，故事依舊停留在原地，無心，無心，人真的能做到無心嗎？

手掌虛撫過水面，少女蘸墨作畫的倩影映入眼簾，他嘴角不覺也如畫中般微翹。目光掠過她的身影，隐無心感到惜命和之前有點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呢？打量一番，哦，她這段時間好像瘦了許多。

惜命托腮沉思時，隐無心也同樣陷入沉思。他想起了北海的經歷，先前的疑惑重新湧上心頭，海妖塞壬怎會出現在北海，她身為七大妖主之一不是一直占據東海嗎？那些妖怪的襲擊也讓人不解，襲擊他和惜命到底為得是什麽呢？

還有海獅妖的那句話“殺了他，我們這輩子都有好日過”，殺了自己和他們過好日子有何關系，這實在讓人想不通。

另外，這些妖怪不像是臨時起意，似乎就在北海等他們來，這次北海之行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對方是如何知曉他和惜命将去北海的呢？

他心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恐怕又要有變亂發生。看來需要盡快打造出方生劍，不然一旦有變亂，惜命毫無護身之力豈不是太危險？轉念又想起，隐無憂他們下山已一年有餘，不知可查到鎖妖塔異動緣由，可找到妖王兩魄。

這樣想着不知不覺走回大殿，他自袖中取出那本秘籍研讀，方生劍麽？

時光飛逝，惜命還真像模像樣地開始修煉，雖然收效甚微，但她毫不氣餒繼續努力。隐無心着手給她打造武器，材料準備齊全後，将墨隐之事盡數交付雲将處理，他帶着惜命一起閉關。

一月後，方生劍終于打造完成。當隐無心拿出這件武器時，惜命郁悶道：“這不是柄普通的劍嗎？”

隐無心道：“你再仔細瞧瞧。”

惜命打量一番：“除了通體黑色外，好像與其他劍沒有什麽不同。”

隐無心微微搖頭：“惜命，看好了。”他緩緩拔劍而出，只聞一道枭鳴綿延悠長，刺破蒼穹，劍身光芒流轉缭繞其上，竟似同承宇凝法而成的天雷神劍有一敵之力。

隐無心解釋道：“這劍的主要材料是北海玄鐵，而玄鐵特性是耐極寒，耐高溫，法術免疫屬性，其質地堅硬，極難破壞。所以方生劍最大的特點是可抵禦一切法力攻擊，只能人力強行破壞。若使用得當，即使敵手修為很高，一時半會也無法對你造成致命傷害。另外，我引淨泉之水淬煉，注入綿延不絕的生機于其上，使其有自我修複能力，這樣即使折斷亦能很快恢複原狀，以此增強劍的威力。”

惜命聽得目瞪口呆，很厲害的樣子哎。

隐無心回劍入鞘，爾後于劍身處輕點幾下，只見那三尺長劍倏然變小，化作不足三寸的精巧小劍。他将小劍和那本劍譜交給惜命，“按照上面所述，勤練劍法即可。”

惜命點頭如搗蒜：“我一定好好練習。”

然而她的練習沒幾日就打住，因為山下傳來消息，隐無憂五人出事了。信中說，尊長、林薄、雲承宇、寧遠和杜蘅五人于赤焰山受到不明攻擊，集體失蹤再無消息。

與此同時鎖妖塔再次異動。幾度商議決定，陸離與左之初兩人下山尋找隐無憂等人，隐無心與惜命入鎖妖塔探其異動緣由，雲将留守墨隐随時準備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