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三鳥

第49章 三鳥

那錢氏好像已經算到吳氏會對她開炮似的,不緊不慢地拿帖子抿了抿唇,開口道:“這也不怪下面的奴婢不精心,原本這小日子也是準的,只是,這兩個月來,不知道是不是忙亂的,還是天氣熱的緣故,只是量少,三兩天便沒了。我也沒理會,前些日子聽大夫說了,才知道,原來還有我這樣的。”錢氏說着,一擡頭望了林相祯一眼,一臉的妩媚和嬌羞,仿佛這個宴上說這種事,真的是一件很羞人的事情似的。

一邊的吳氏卻是氣得不輕,本以為可以拿住她,定她個不重林家子嗣的罪名,怎麽着,表哥也是要呵斥她一頓的。沒想到啊,不過。吳氏眼底生冷,暗道:錢氏,任人口綻蓮花,今天我也要你哭。

一場暗鬥就這樣輕飄飄地落下了帷幕,老太太見天不早了,便先退了席。

太太一見這一座子都是兒孫輩的,老太太又走了。她不想走也不好再坐,也只好讓人扶着回去了。

兩位大頭走了之後,宴席上複又熱鬧起來。

現在都是一家子,自然也不就不會像剛才那般的守着規矩。林相祯見今天的菜色不錯,便親自上手,不時地夾與左儀琳,低聲地和左儀琳說着話。左儀琳早就看出今天吳氏要鬧事,自然不想禍及已身。有林相祯在身邊護着,怎麽也不會粘到自己身上了。自然是打點着精神,引着林相祯與自己說話。

吳氏一戰錢氏敗了下來,正自生悶氣。她原就是個傲的,這會兒見自己的親親表哥不說處置錢氏也就罷了,還不來安慰一下自己。再看看表哥,只管與那個左儀琳有說有笑的,怎麽看怎麽礙眼,這氣一沖上頭頂,再加上老太太也走了,便也不顧忌什麽了,話沖口而出:“錢姨娘說的自然是有道理,可是,也是身邊的人服侍不力。以前可沒有這回事,現在夫人有了身子,也難怪會出現這事了。唉!”

左儀琳裝着沒聽着,吳氏想拉她下水。可自己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這事怎麽扯也扯不上自己,這吳氏腦袋肯定進水了。

林相祯的眉頭也微微皺了一下,看了一眼吳氏。其中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是明顯,只是當着這麽多女人的面兒,他還真不好給表妹沒臉,只吩咐身邊的人道:“吳姨娘喝醉了,給她上醒酒湯來。”

林相祯說實話,心裏是真有這個表妹,想當年,他一個庶子,這個表妹卻不嫌他和他玩在一起,這個情份他就一直記着。

他這話本來是為吳氏解圍的,畢竟整個宴席不能因為吳氏話而鬧得不歡而散吧。

可是,吳氏卻以為她親親表哥向着錢氏,心裏更是怒火高漲。自己沒辦了錢氏不說,還得了表哥的不喜。當下那眼裏都能噴出火來了,只是硬壓着不敢就時發作出來。

不一時,這醒酒湯就有人端了上來。

凡是宴席,一般的醒酒湯都是早早就備好的,就是怕席上的衆人到時候需要,現做,那肯定這差就當到頭了。

小丫頭端着一個精致的托盤,上面放了一只掐金絲的瑪瑙碗,裏面裝着一碗醒酒湯,慢步向席間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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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這席面,上首坐着的是老太太和太太。現在老太太和太太都走了,就空了出來。

接着就是從右數,林相祯,左儀琳,吳氏,錢氏,穆氏,孫氏幾個。三個通房都另外開了一桌子,自有人侍候着。

這小丫頭端着醒酒湯走過來,先是要蹲身一禮,然後由吳氏身邊侍候的大丫頭接過來碗,再試試熱度,才會端給吳氏。

吳氏盯着正與林相祯親熱低語的左儀琳,心頭的刺是紮得她骨頭都疼了起來。眼瞧着那丫頭垂頭蹲身行禮,還沒容她站起來,腳就伸了過去。

那丫頭蹲身,腳是前後相錯的,這起身,自然是要收腳回來,站直身體,沒想到,這腳一收回,卻是被絆了一下,手裏的托盤就端不住了,整個向身邊的左儀琳揚了過去。

左儀琳哪裏知道自己面臨着危險啊,随着那丫頭的一聲尖吧,那碗湯已經向着她側面潑了過來。左儀琳下意識地揚起手來,向那團襲來的黑影掃過去。身子已經随之站了起來。

林相祯從那丫頭尖叫開始,就已經看了過來。眼見着湯砸過來,被左儀琳揮開,他已經伸手把左儀琳抱到了懷裏,再看着那小丫頭竟然不知道怎麽了,身子竟然是向着左儀琳撲了過來。紮手紮腳的,顯然是被後面的人給撞着了。

林相祯身前的左儀琳,眼看着那丫頭就要撲到左儀琳,他想也沒想,身一轉,把左儀琳讓到身後,大腳猛地向那丫頭踹去,把那丫頭一腳踹出去多遠。這才看向了剛才那兒的幾個人,眼裏寒光乍現。

只是,這一通慌亂,誰也沒注意那小丫頭是如何倒的,便已經被林相祯給踹了出去。

吳氏有些發愣,自己怎麽會突然間撞向了小丫頭呢?自己後面的是誰?吳氏下意識地向自己身後看去,卻看到自己的貼身大丫頭正一臉驚慌地要伸手扶她。而大丫頭雨荷身邊卻是錢氏的丫頭墨玉,正彎着腰一臉的焦急。

“夫人,怎麽樣?可感覺到哪裏不舒服嗎?”林相祯顧不得追究,忙問身邊的左儀琳。

左儀琳也吓了一跳,這來得太突然了。雖然她身子還算靈活,可若是沒有林相祯把她護到身後,由着這丫頭一撲,就算孩子沒事,她也會摔一跤。若是真的撞上她,這孩子就怕不好了。

現在,肚子的孩子仿佛一下子受了驚吓,在左儀琳的肚子裏亂踢亂踹。左儀琳被孩子踹得很是難受,不禁臉色有些蒼白地道:“孩子動彈的利害。”

林相祯心裏一緊,再也無心把宴席進行下去,大聲沖着圍着的丫頭婆子喊道:“還不快請大夫過府。”一邊喊,一邊扶着左儀琳坐下。

左儀琳此時心跳得利害,肚子也折騰得利害。她慢慢坐下來,努力讓自己平複一下心情,手輕輕地撫着肚子,安撫着肚子裏被吓到的孩子。

林相祯也害怕,心提着,坐到左儀琳的身邊,伸出手來,撫上了左儀琳的肚子。手剛挨到左儀琳的肚子,就被肚子是一個個鼓起的包給頂得瞪大了眼睛,手一下子縮了回來,看着左儀琳。

“他吓壞了。”左儀琳的臉色很白,剛才那一幕若是真砸到她,孩子怕是不好了。

林相祯的臉色也是鐵青,這丫頭絕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只是現在,他心裏只裝着左儀琳肚子裏的孩子,還顧不上追究。一邊學着左儀琳的樣子,撫摸着左儀琳的肚子,輕柔的,不敢用力。慢慢的,他感覺到手下的跳動漸漸地平穩下來,不再像剛才動的那般利害。

沒一會兒,大夫過來了。診了一會兒才道:“林老爺放心,夫人無事,孩子也無事。”

林相祯怎麽會放心,剛才孩子跳得那般的利害,連他都吓了一跳。

“林大夫,我夫人真的沒事?剛才,孩子動得利害呢。”

“無事,孩子之所以動得利害,不過是受了驚吓,慢慢平息了也就好了。夫人養得好,身體也好,孩子自然也是好的。若不然,就真的有礙了。”

這林大夫可是林家的老大夫,一直就事府裏幾十年了。林相祯還是信得過的,謝過了林大夫,這才轉身處理剛才發生的事。

那個被林相祯踹出去的小丫頭已經被人扯過來,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像是中了風的病人似的。一直勁兒地磕頭:“老爺夫人,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倒過來的。”一邊磕頭一邊道,“對了,是後面有人推了奴婢。”小丫頭一邊說一邊哭。

林相祯目光裏帶着寒意,掃向了剛才小丫頭站着的地方。她離得最近的就是吳氏,想想剛才吳氏那一出。林相祯的眼裏,也漸漸地含了冷意。

林相祯正想說什麽,就聽到墨玉驚叫了一聲:“不好了,姨娘暈了過去。”

林相祯一怔,轉頭看向一邊的錢氏:“已去請大夫。”

“老爺,姨娘是驚着了,只要回去歇着就行了,不必請大夫的。”墨玉跪下,向着林相祯道。

“糊塗,姨娘懷着身子,怎麽可以不請大夫看看呢?快去請大夫過來。”林相祯怒瞪着墨玉,“看你們一個個平時都是一副忠心護主的,現在才看得出來,竟然這般的不精心。”

墨玉趕緊磕頭,連道不敢。

“老爺--”林相祯正斥責着墨玉,錢氏卻顫悠悠地醒了過來,一副嬌弱不堪的樣子。

“感覺如何?大夫馬上就到。”林相祯看了一眼錢氏,沒有動。

“我無事,只是剛才聽說夫人被吓到了,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些撐不住了。現在聽到夫人無事,婢妾也就好了。請恕婢妾不能服侍老爺和夫人了。”錢氏在墨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向林相祯跟前走了兩步,行了一禮,“夫人見諒,婢妾要先行告退了。”

林相祯看了一眼錢氏,點了點頭。囑咐墨玉道:“讓大夫看看,好生地侍候着,若是你家姨娘有個好歹,我定剝了你的皮。”

墨玉吓得連聲應是,這才扶着錢氏走了。

錢氏一走,吳氏才回過神來。瞪着已經走遠的錢氏,向着林相祯道:“表哥,剛才有人推我,我才會撞向這丫頭的。”

林相祯眯起了眼,剛才他沒有看清楚。他一心都只放在左儀琳的身上,現在要查還真是有些難了。

吳氏見林相祯不說話,也急了,卻不敢再上前,生怕左儀琳再有個好歹,她可就真的脫不了關系了。“表哥,真的後面有人推我。”

“是誰推你,你知道嗎?”林相祯的表情很冷,對于吳氏所說,他只相信一半。

府裏的女人每一個都不簡單,能夠進來的,都是有後宅經驗和女人。

“肯定是錢氏,我身後就是她的丫頭。”吳氏斷定,卻不知,她這麽一說,反而把錢氏的嫌疑給冼清了。

誰不知道她剛才一直針對着錢氏來着,現在說錢氏推她,以她平時的為人,誰都不肯相信了。

林相祯沒有說什麽,今天的事他只能私下裏調查了。好在左儀琳沒事,他也不打算繼續坐在這裏審下去:“你先回去,禁足一個月,抄《女誡》二百遍。”

“表哥!”吳氏一臉的委屈,可現在她也知道,表哥很生氣,她再怎麽傲氣,這時候也不敢再提出什麽異議,只得在林相祯的目光下,應了一聲是。帶着丫頭氣乎乎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有包子要出鍋了,猜是誰的包子出來了?這一章是明天的,明天不會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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