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陷落

第51章 陷落

先說，日子忽悠忽悠地就到了冬天了,林家後院一下子就忙了起來。不是為了過年,而是為了兩個孕婦肚子裏的孩子在做着準備。

左儀琳的日子是正月裏，若是提前幾天,那也就是過年前後這幾日。老太太對這個曾孫可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這剛剛進入冬月，就已經派人去家生子裏尋懂生養的,另外還在外面找了一批接生婆子養在府裏,觀察一段時間,看哪個老實，可用,便要定下來。

這到了臘月,這外府找來的接生婆子,一共定下了兩位，話說為毛定下兩位啊。因為左儀琳自己也找了兩個接生的穩婆，加上老太太的，一共四位。左儀琳這胎是一個，也不想弄那麽多人進産房，到時候反而會亂，若是真的出什麽事，人多了也會壞事的。

左儀琳的日子是知道了，錢氏的日子與左儀琳的不過是相差一個多月，自然也是跟着一齊準備，只是，本來老太太想着左儀琳生完了，就用這幾個。偏偏錢氏那裏已經有太太招呼着幾個接生婆子進府來了，老太太見了，也就沒再多嘴。

左儀琳想過了，若是這幾個婆子好生，那就留着。她又不是生完了這個就不生了，自然是用熟了的好。

荷香院裏，這幾天随着天氣越來越冷，人們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說話大聲惹了姨娘不高興，挨罰是小，若是給沒了臉，這院子可就呆不下去了。

正房裏，錢氏正一臉的冷色，身邊只跟着陪嫁過來的媽媽馬氏和貼身的大丫頭墨玉、白芪三個。

屋子中間的地上擺着一個大大的炭盆，裏面燃着上等的銀霜炭，上面罩着一個镂空的罩子，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精致的香爐，随着炭火正冒着縷縷的輕煙，淡淡的香氣，很是舒心。

“媽媽怎麽看？”好半天，錢氏才開口，那一直獰着眉毛，卻一點也沒見松開來。

馬媽媽猶豫了半晌，才有些不情願地道：“老奴覺得姨娘這主意不可行。”

“難道就讓那個女人生在我的頭裏？”錢氏的手緊緊地握着，眼裏帶着不甘。

“姨娘，這生早生晚，還是要看天意，再者說來，姨娘現在要做的就是生一個健康的孩子。若是這孩子早些生出來，身子自然不會好……”

馬媽媽的話還未說完，就讓錢氏打斷了。言語裏也帶了一股子煞氣：“媽媽，你這是在咒我的孩子？”

馬媽媽一聽，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不住地磕頭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心疼主子。萬不得已，不要走這條路啊。”

“媽媽。”錢氏的臉上帶了絲笑意，“老爺也是庶出的，他一樣執掌了林家，繼承了林家的家業，我兒怎麽就不能？若他生下就是長子，即使那女人生了嫡子又如何。在咱們林家，老爺的出身就已經決定了，不是非得嫡子才能繼承家業的。難道我就不該搏一搏？我難道就該一輩子在那個女人的手底下生活，連我的兒子也要給她的兒子賣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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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媽媽跪在地上，心頭一陣的亂跳。她清楚地知道，自家的主子若是打定了主意輕易都不會變的。可是，主子頭一個小少爺都沒站住，好不容易家裏送了個秘方，得了這個。若是再任主子這樣下去，早早生下這個孩子，只怕……馬媽媽都不敢往下想，即便這孩子将來站住了，這身子骨也不會像正常十月産下的孩子一樣的硬朗，哪一個家主會喜歡讓一個身子不好的孩子繼承家業的呢。

可有些話，她心裏有，卻是真的不敢說啊。

“你起來吧，給我準備。”錢氏不再聽馬媽媽的話，這孩子，她一定要生在那個女人之前。“無論如何，這孩子一定要生在那個女人之前，而且，我不會就讓她安安穩穩的生孩子的，就算是不能把她怎麽樣，我也要讓她心裏膈應着。”

竹香和秀枝被叫來幫着忙活，其實也要不了她們做什麽，無非是幫忙看看，有時候穆氏會問一問往年夫人是如何做的。有個章程，也免得惹老爺和老太太不高興。

吳氏自打被放出來，還真是老實了些。看着左儀琳的人也不像原來那般變顏變色的。

這天臘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小年了。自然，這處都要來這大廳裏過小年的，這通知便落到了各個有臉面的丫頭身上。

其實吧，通知什麽的，不過是個形勢。府裏有頭臉的姨娘都在這裏管家呢，唯一一個不在的，還在院子裏養胎呢。

三個人商量了半天，決定讓誰去。

“我看，還是請竹香姑娘跑這一趟吧，畢竟錢姨娘是府裏的老人了。咱們若是派一個小丫頭去，讓人挑了理，大過年的，沒得沒臉。”穆氏笑呵呵地看着一邊站着恭敬聽着她們話的竹香還有秀枝。對看向了一邊坐着的吳氏，生怕這個女人再犯渾出言反對。

秀枝是鳳儀軒的二等丫頭，一直沒有在夫人面前服侍，一家子也是林家的奴才。而竹香卻是夫人陪嫁得力的大丫頭，派她去自然錢氏面上好看了。

“這個主意好。”吳氏倒是沒有反對，反而很高興地贊同。

竹香雖然平時很是跳脫，可也不是個傻瓜，能夠讓左儀琳帶在身邊，當上大丫頭，也有她的一面可取。聽到穆氏的吩咐，自己一個小丫頭，自然不能反對。可夫人說過，全院的人都要離荷香院的人遠遠的。現在要刀往跟前湊，竹香還偏偏不能反對，眼珠子一轉道：“穆姨奶奶吩咐奴婢自當遵守，可現在錢姨奶奶身子不便，奴婢一個丫頭去怕是請不動姨奶奶呢。不如穆姨奶奶再派個人跟着奴婢可好？”說着，也不等穆氏再說，竹香便拉着秀枝道，“正好也要通知夫人，奴婢兩個也一起通知到了就好了，也免得姨奶奶另派人浪費時間了。只是，夫人那裏有秀枝一個人去就好，夫人自然不會說姨奶奶們不尊重夫人。可是錢姨奶奶那裏，怕是不那麽好說話了，奴婢想着，還是請三位姨奶奶再加派個人跟着奴婢才好。”

穆氏讓竹香的話堵得無法反對，想着人家說的也對。通知錢姨娘自然也是要先通知夫人的。哪裏能夠越過夫人去的道理。

“也好，兩位妹妹看看派哪個跟着這丫頭去呢？”穆氏揚頭問向吳氏，孫氏雖然也是管家，只是，那就是個影子般的存在。

吳氏難得笑得一臉的甜蜜，盯着竹香道：“好吧，看在這丫頭伶俐的份兒上，就讓我身邊的沉香跟着吧。”

三個大丫頭，一路走一路低聲說着話，還沒有走到荷香院，遠遠就看到了錢氏正帶着一幫子婆子丫頭迎面走來。

竹香和秀枝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這錢氏的肚子也七個多月快八個月了，怎麽還到處走呢。之前那般的緊張，怎麽這會子快生了卻不緊張了？而且，這條路的走向？

這條路走大路可是通往她們鳳儀院的呢，就算是錢氏散步，這離荷香院也太遠了吧。

沉香眼神一沉，微笑着向秀枝道：“秀枝，你不去通知夫人嗎？”

竹香心裏明鏡似的，便向秀枝道：“你去通知夫人吧，我與沉香妹妹去見錢姨奶奶。”

秀枝收到竹香的眼神，轉了身，往通向鳳儀軒的那條路走去。

竹香看着沉香道：“走吧，咱們給錢姨奶奶見禮去。”說着，拉着沉香便迎着錢氏走了過去。

沉香沒有看到，秀枝剛走過一叢小矮樹叢，便折回了身，尾随着兩個跟了過去。

兩個人各有心思，快步走上前，離得錢氏遠遠的就已經蹲身為禮了：“奴婢見過錢姨奶奶。”

錢氏這兩天正想着如何能夠和鳳儀院裏的人巧遇一把，沒想到，鳳儀院整天都像是關門似的，一個人也不見得出來。

本來想着，再若是遇不到，她也只能認了。

可是正想着，就見到了鳳儀院的大丫頭。雖然身邊還有一個吳氏大丫頭，可是，對于吳氏，錢氏還真沒放到眼裏。

錢氏暗道：這可是老天爺在幫我呢。左儀琳，你也就不要怪我了。

“罷了，起吧。”錢氏微笑着擡了擡手，上前走了兩步。一直扶着錢氏的墨玉和白芪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錢氏的手臂，走過去拉住了沉香，一起低聲說起話來。好像兩姐妹多年不見似分外的親熱。

“姨奶奶，明天便是小年兒，穆姨奶奶和吳姨奶奶吩咐奴婢和沉香妹妹過來告訴姨奶奶明日在大廳過年。”竹香看着錢氏慢慢向自己走來，心底便開始打鼓，想要後退，卻又不敢，只能盯着身邊不遠的沉香。

秀枝跟在兩個人的身後，好在路邊都是茶叢樹木，倒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看着錢氏對着竹香，秀枝心裏暗急，這錢氏頂着一個大肚子，偏偏她身邊還沒有個人扶着，這可咋辦。想來那個沉香跟着，也不是個好鳥，必是有什麽事。

果然，竹香見錢氏那樣子，便知道她要搞小動作。現在也顧不上尊卑，人往旁邊一側身，沖着墨玉和白芪就道：“兩位姐姐怎麽就看着姨奶奶一個人這般的走路，也沒個人扶着，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只怕姐姐們也是逃不過的吧？”

竹香一邊說着，一邊拉住了還在和墨玉說得起勁的沉香。眼神微冷道：“沉香妹妹，這差事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你便是躲懶也不該當着錢姨奶奶面躲吧。”

沉香死命地盯了一眼竹香，卻是站着不動：“姐姐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我一個小丫頭，哪敢搶這功勞。”說着，甩手便要掙脫竹香。

竹香豈能讓她逃去，卻又不敢用力拉扯，生怕碰到了走過來的錢氏。只得大聲地沖着墨玉和白芪道：“你們兩個作死的嗎？還不快扶住姨奶奶！”

墨玉和白芪可是知道錢氏的打算，自然不會聽竹香的。可是心裏也是害怕錢氏真的出個意外，雖然是錢氏的主意，可她們是奴婢，錢氏沒事，她們作為大丫頭，肯定就會有事。

兩個人看了一眼錢氏，只得上前，要扶錢氏。

誰知，就這功夫，錢氏卻突然間拉住了竹香的衣袖。

竹香一下子就呆住了，下意識地想躲，這還沒動，就聽到錢氏一疊聲地叫疼，身子也跟着萎了下去，抱着肚子閉着眼，嘴裏大叫道：“竹香，我哪裏得罪你了，你要推我。哎呦，我的肚子啊，好疼，好疼啊。”

秀枝一見不好，連竹香都顧不上，直接轉身，撒腿就跑。

“來人，把這丫頭捆起來，馬上報給老爺和太太知道。”馬媽媽見狀急忙吩咐其他的人，使了個眼色沖着墨玉道，“快去請許大夫進府，給姨娘看看。”

馬媽媽這邊吩咐，那邊早就有人擡一條春凳子過來，擡着叫個不停的錢氏往荷香院快步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哎呦，寫到這裏，真怕有的親會拍磚啊。所以，要小小的劇透一下，小竹香不會死的。但也不會一點事沒有。

依舊是晚上更新啊，話說，天氣好冷啊，在屋子裏都要穿羽絨服的呀，不過，到一號就好了，有暖氣了。幸福不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