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長大

第79章 長大

明烨答應了明沂的請求,不過，明烨雖然才五歲,可是小小的心裏卻還是對明沂心裏念着錢氏而感到有些委屈。

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他娘。

他娘養明沂這麽長時間，一直就在鳳儀軒裏住着。而且,聽下人們說，明沂的命還是娘救的呢。要不是娘對他大方，只怕明沂早就死了。

明烨心裏不解,對明沂不解。

雖然嘴上答應了明沂,可是心裏卻是郁悶的緊。

看着拉着自己衣襟的三弟明淅,明烨小小的心裏有了些疑惑。

這個弟弟将來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明沂大哥呢？

他的娘雖然死了,可是,他會不會在懂事的時候，也會把一直養着他的自己的娘給忘記了。

明烨心裏有些苦惱，對一直拉着他的明淅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耐心。

回到院子裏，左儀琳已經醒了。

明烨看了一眼明沂，擡腿進了左儀琳的正房。

明沂的心思現在都放到了明天要見生母的事情上，對明烨的微小變化，一點也沒有察覺。

左儀琳休息了一下，感覺好多了。聽到李嬷嬷說明烨已經來過一回，見她休息便出去了。

這會兒正好回來，忙叫人喊他進來。

明烨一進來就看到左儀琳正微笑着看着他，明烨心裏的苦惱在看到左儀琳的笑臉的時候，一下子就飛到了天外。快步走到左儀琳的面前，很是規矩地行了禮：“娘，你還好嗎？”

左儀琳溫柔地笑着，拉過明烨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道：“今天玩兒的高興嗎？”

“嗯，高興。”

一邊的明淅見左儀琳和明烨說話，忙上前有些忐忑地道：“娘，我今天也高興。”

明烨板着臉着道：“你不能叫娘，你要叫母親。”

左儀琳有些詫異地看着明烨，再看看小臉皺成包子的明淅，道：“明烨，出了什麽事？”

“沒有。”明烨不想左儀琳擔心，對明淅道，“三弟，你要叫夫人母親的。”

明淅年紀小，可心裏卻一直認為明烨叫左儀琳娘，所以，左儀琳對他才會那麽好。她會抱他，她會沖着他笑，他會笑着斥責他，會每天問他的冷暖，而且，爹爹回來的時候，看明烨的眼神也是亮亮的。

在明淅小小的心裏，只有叫夫人娘，爹爹才會喜歡的。

以前他一直在吳姨娘那邊跟着自己的親娘生活，可是，每次爹爹來，都只是看他一眼，從來都沒有和他說一次話。問過他一次冷暖，可是自從他到了母親這裏，爹爹雖然還是不太喜歡他。可是，也會和他說話了，而且母親對他和小弟弟，每天都會問冷暖的。

以前奶媽對自己也算好的，可是現在，奶媽對自己更好了。雖然奶媽沒有多說什麽，可是他卻知道。只有自己是夫人的兒子，才會被爹爹重視着。

最最重要的，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那就是，他第一次被夫人抱的時候，感覺到夫人身上的味道真的很暖，他私下裏和哥哥說起那種感覺的時候，哥哥告訴過他，那是娘的味道。只有娘心裏有你的存在，你才會聞到那種味道的。

明淅雖小，可還是感覺到今天的哥哥有些不太高興。

他人小，看着明烨看過來的眼神，有些怯怯地低下了頭。

“嬷嬷，讓奶媽抱三少爺下去好生地休息。”左儀琳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這是又有什麽解不開的疙瘩了。

嬷嬷應了一聲，讓人叫來明淅的奶媽，将明淅抱了下去。

明淅趴在奶媽的懷裏，小小的心含着莫大的委屈。不明白平時對自己笑的哥哥今天怎麽會不讓自己叫娘的。

“怎麽了？”左儀琳拉着兒子到懷裏，輕輕地撫摸着兒子柔順的頭發問。

“娘，你就我一個親生兒子是不是？”明烨不想娘再受傷。那索性就他一個兒子好了，其他的兄弟和他不過是兄弟，又不是嫡親的。

“是啊，怎麽了？”左儀琳笑着問。

“娘。”明烨回頭，看着左儀琳，很是認真地道，“娘再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吧。”他要有自己的親兄弟，不要這些庶兄庶弟的來傷自己娘的心。

“明烨想弟弟了？”左儀琳有些疑惑地看着兒子還稚嫩的小臉兒，心裏暗道：這小子在外面受到什麽刺激了，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呢。

“是，兒子只想要自己的嫡親兄弟。”明烨有些倔強地道。

“能給娘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左儀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什麽事讓兒子鑽進了牛角尖兒了。要是不解開，兒子性子會被帶偏的。

“娘。”明烨心疼地抱着左儀琳的腰，把頭埋到了左儀琳的胸間，悶聲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左儀琳說一遍，最後才道，“娘對他這麽好，他卻忘恩負義。”

左儀琳聽了兒子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胸腔震動着，讓明烨感到不解，擡起小腦袋，一臉的不服氣看着笑着的左儀琳：“娘！”

“好，娘不笑了。”左儀琳趕緊收起笑意來，摸着兒子繃得緊緊的小臉兒，道，“烨兒可是生氣了？”

“當然。”明烨讓左儀琳看得有些不自在，轉了頭，卻是很大聲地道。

“明烨知道不知道，每一個孩子都想自己的娘愛自己的。”左儀琳輕聲地道。

對于明沂，她也想過。現在明沂已經快五歲了，早晚都是要回到錢氏身邊的，她不想做什麽奪子的戲碼，真的很沒必要。

自己的地位不是誰想奪走就奪走的，現在她知道。在林相祯的心裏，這些女人不會撼動她的地位的。

這些年來她對林相祯擺出來的不是邀寵，而是全身心的信任。這些努力不是白費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個大婦應該做到的。

明沂的生母還在，現在身子正慢慢地轉好，她當然會把明沂還回去。也免得落了一個霸占別人孩子的名聲。她自己又不是沒有兒子，何況，她也準備再生一個呢。

“烨兒覺得明沂想自己的生母就是對娘的背叛嗎？”左儀琳小心地開口。

“不是嗎？娘這些年的心思，花在大哥身上不少吧，可大哥一旦身子好了，卻是想着他自己的生母，對娘這算什麽？”明烨小臉兒都氣紅了，卻仍舊低聲地說着自己的不滿。

“那娘問烨兒一句，如果別人把烨兒養在身邊，烨兒會想娘嗎？”

“當然會想。”明烨道，卻猛地擡起頭來看向左儀琳。

左儀琳微笑着望着明烨：“烨兒會想娘？”

“會的。”明烨垂下了腦袋，小手抓着左儀琳的衣服，半天才道，“娘，是我錯了。大哥想他娘是應該的。那是他的孝心，我們不應該攔着不讓他去看他娘是吧。”

“還有呢？”左儀琳不想教出一個天真的兒子，這個家業以後可是要落到明烨的肩膀上，不懂一些陰私手段，那不是可能的，只能被人吃得連渣兒都不剩下。

“烨兒知錯了，大哥之所以養在咱們院子裏，是因為爹爹在生錢姨娘的氣，怕錢姨娘養不好大哥。所以才會托娘養着，現在大哥身子已經漸好，他想他娘是應該的。我不該生那種心思。”

“是了，明沂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想看錢姨娘，那就去看吧。”左儀琳抱着明烨，輕輕地拍着兒子小小的肩膀，“烨兒以後長大了，也是會離開娘的。”

“我不會離開娘的。”明烨揚起頭，“我不會離開娘。”

“咱們林家，男孩子到七歲上就要住到前院裏了。你是嫡子，是要接管家業的，要做的是大事，不能和婦人們生活地一起，那樣的話，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的。”左儀琳耐心地解釋着，“小鳥兒長大了，都是要飛出巢的。娘不希望你長大後翅膀還是軟的，娘想看着你飛起來，飛得高高的。”

“嗯，娘，我一定會飛得高高的。”明烨挺着小胸脯，向左儀琳保證着。

“另外，烨兒。你雖然是嫡子，可是，你還有許多的庶兄庶弟，娘要讓你知道。不是每一個庶出的兄弟都有那種野心害你。這個度是要靠你自己去把握的。刀雖然好，可是要看怎麽掌握，若是用好了，那就是你的利器，若是若用不好，那就會傷害到你自己。所以，你和兄弟間的來往親近，娘不會攔着你，兄弟齊心，其力斷金。若是你能把兄弟都收攏好，那以後你前進路上的阻礙，他們就會替你除去。”左儀琳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懂不懂自己說的話，可是，有些話她還是覺得要早些說出來的好。

古代的孩子是早熟的，現在明沂的事已經讓明烨心裏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然，她不認為自己這個土生土長的兒子會和她一樣，這個年紀還天真地在父母的懷裏撒嬌。

因此，有些事越早知道，對孩子越好。雖然她有些不忍心，但這條路從他生下來就已經注定不是嗎。

“娘，我會好好地想想的。”明烨認真地記下了左儀琳的話。

“另外，娘還要和你說一句話，這句話你要記在心裏。誰都不能說！”左儀琳認真地把明烨的小身子扳正，看着他那漂亮的大眼睛，道。

“好。”明烨讓左儀琳的神情弄得怔怔的。

“所有的人，包括你爹爹，你能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能夠相信的只有娘！”左儀琳鄭重地道。

“爹爹也不能嗎？”明烨有些疑惑。

“不能。”左儀琳不想告訴明烨這些，可這些必須讓他知道。在男人心裏，雖然兒子很重要，可是真的遇到選擇題的時候，兒子也是會被抛棄的。

“好，兒子記下了。”明烨的眼睛晶亮地直視着左儀琳的眼睛，鄭重地答道。

“也許你現在不明白，但是長大你就會知道，娘今天和你說的話有多重要。”左儀琳抱住了明烨，這麽小的孩子，本來應該在她懷裏撒嬌鬧脾氣的，可是現在，她卻要告訴他不要相信他的父親。

她真不知道這樣對孩子來說是好是壞，她只知道。她要兒子好好地活下去，不會成為別人的犧牲品。

林相祯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例行的在左儀琳這邊吃了晚飯，問了明烨的學習情況。這才轉身去了前院，今天左儀琳的生辰，他也是在前面忙了半天，這會兒一些公事還是要處理的。

左儀琳自然知道，再者，對林相祯現在是否在她這裏留宿，她已經不太在乎了。

明烨因為和左儀琳的一席談話，心裏有了自己的理解。

第二天一起來，早早的就到了明沂住的小東院，告訴明沂：“我要去讀書了，下午睡了午覺，我再和大哥去見錢姨娘。”

明沂因為今天的事，昨天已經一夜都沒有睡好。今天一直等着明烨的消息，偷偷地見自己的親娘，這事不能給夫人知道，可明烨一定會告訴夫人得知的。要是夫人不允許的話，他也無法和明烨偷偷去見的。所以，這一夜他一直就在想着，夫人會不會同意他去。

現在聽到明烨的話，明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明烨雖然經過了昨天左儀琳的開導，可是當他看到明沂眼裏的亮光時，心裏還是小小的難受了一下。

告訴完了明沂，明烨就帶着自己的小厮往前院去見先生去了。一切事情，等他讀完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