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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之言眼睜睜看着項圈被扔掉,心情複雜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修遠對他的信任,他很感動,但他不信任自己。
不過褚之言心裏還是感到一絲開心的,他并不想再戴上那個東西。
即使他無法自控,也從沒有把自己當作需要鏈子拴起來的寵物,白修遠也沒有。
褚之言看向牆邊的垃圾桶,猶豫着說:“可我萬一真的咬了你怎麽辦……”
白修遠答非所問:“早上送來的血不夠喝?”
“夠的,”褚之言搖頭,小聲解釋:“我不餓。”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胃部的滿足和面對白修遠時的沖動是完全割裂開的。
白修遠擰起眉又很快松開,似乎想到了什麽,安撫一般揉了揉褚之言的發頂:“不是你的錯。”
他種族特殊,血肉與身上的鱗片都極為珍貴,褚之言身為吸血鬼對鮮血敏感,或許是因為這一點才會想咬他。
白修遠曾經對他說過同樣的話,也是這樣溫和地撫摸他的頭發,褚之言雖不明白他這次說這話的含義,卻慢慢放松了下來。
他還有種莫名的錯覺,不管他做什麽,白修遠好像都會縱容。
項圈已經被丢掉,那他也不再糾結了,以後盡量注意就好。
褚之言沒忘記自己來的另一個目的,他握住白修遠還未收回的手,順勢靠進他懷裏。
他刻意避開白修遠頸側,耳側靠在鎖骨下方的位置,有一層衣物擋着,褚之言聞不到什麽味道。
兩人此時獨處一室,是個正常男人應該都會聯想到某些需求吧……?
褚之言也只能主動到這份上了,再大膽的舉動他做不出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白修遠的呼吸似乎重了一些,卻一動不動,沒有像昨晚那樣擁住他。
褚之言摟着白修遠,突然感覺手下的觸感不太對勁。
脊背中間的一小片摸上去是硬的,隔着衣服還有點奇怪的光滑感,絕不像正常的皮膚。
這是白修遠的返祖特征嗎……
他還沒想到,白修遠抓住了他的手。
褚之言下意識擡頭,雙眼卻被一只手遮住。
白修遠輕聲道:“別動。”
褚之言眼前看不見,其餘的感官就越發清晰,他能感覺到白修遠在看自己,淡淡的吐息灑過來。
沒過多久,白修遠放下手,神色已恢複如常。
他扶着褚之言的肩膀讓他坐起來,說道:“回去休息吧。”
褚之言張了張口,略感失落:“……嗯。”
白修遠這時候讓他回房,就是在拒絕他了。
他神情幾乎未加掩飾,白修遠移開視線:“不早了,不是打算在晚上睡覺?”
“嗯,”褚之言慢慢起身,“那我走了,叔叔也早點睡。”
等他離開了卧室并帶上房門,腳步聲在走廊裏逐漸遠離,白修遠打開床頭櫃子最下面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裏是一些透明的藥瓶和一次性針筒,白修遠拿起一瓶藥,用針筒紮進手臂。
藥物順着血管流進身體,白修遠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拿起床邊的手機解鎖,上面是項叢發來的一條短信。
“你最近狀态不穩,用抑制劑期間最好修身養性,遠離一切不可控風險。當然,我還是建議你直接停藥,不要壓抑自己^_^”
不可控風險……最近他顯露形态的大部分時候,褚之言都在身邊。
白修遠放下手機重新去了浴室,将水放滿整個浴缸,脫去衣物浸入水中。
—
從項圈被扔掉的第二天起,褚之言發現白修遠對他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樣了,比起之前更加地冷淡和疏離。
早上在餐廳,白修遠不再關注他有沒有把血都喝完,其他時候也不需要褚之言守着他,讓他自己去玩。
更多的時間他都獨自待在書房裏,褚之言送水果盤上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白修遠頭也不擡:“放着就好。”
褚之言不知所措,心想他是不是惹白修遠生氣了,或是那天晚上被他看出自己的意圖。
他的确不喜歡自己,為了不傷他自尊,才用這種方法來讓他打消念頭。
褚之言感到挫敗,心生退縮之意。
可在此之前,他明明覺得白修遠對他也是有一些好感的。
也許都是他的錯覺……
褚之言糾結着,決定再試探試探。
在他想出辦法之前,項叢再次來訪。
他臨時過來沒提前和白修遠說,傭人認得他,想先請他進來。
項叢擺擺手:“我就是路過,馬上就走。”
他手裏拿着和上次一樣的小盒子,遞給傭人:“麻煩幫我轉交給白修遠。”
傭人接過來應下,項叢擡頭看見悄悄打量的褚之言,眼前一亮,向他招招手:“小朋友?”
現在躲起來已經來不及了,褚之言只好上前:“項先生,下午好。”
“怎麽在白天出來?”項叢還是不進屋,站在門口笑道:“你家監護人不讓你睡?”
褚之言搖頭解釋:“不是的,是我自己……”
“這樣啊,”項叢沒有多問,臉上表情突然變得神神秘秘,“最近多關心一下你家監護人,他身體不太舒服。”
褚之言被他的話唬住,呆呆道:“身體不舒服?”
見褚之言這反應,項叢猜到了幾分,笑容不減:“是啊,他沒告訴你?”“沒有……”聯想到白修遠最近的異樣,褚之言十分擔憂,主動詢問:“是因為什麽?嚴重嗎?”
項叢沉吟片刻,含糊道:“也不是什麽太大問題,就是……”
他看了看褚之言,給他舉了個例子:“比如把一只吸血鬼關起來,天天讓他吃素,等放他出來的時候,他可能會見人就咬。”
褚之言睜大雙眼,似懂非懂。
“所以,”項叢語氣嚴肅起來,“你多注意着白修遠,要是有什麽情況,可以直接聯系我。”
他拿出一張名片,褚之言接了過來。
項叢又恢複了原來的神色,笑了笑:“小朋友再見。”
別墅外面停着他的車,司機正在等他,他向褚之言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褚之言關上門,低頭看向手裏的名片,上面印着“超自然神秘商店”幾個字。
主營業務有魔藥、咒術、喚靈等,背面有項叢的名字和聯系方式,而項叢的前綴寫着“男巫”。
項叢竟然是巫師……褚之言有些意外。
他背下電話號碼,仔細将名片收好。
傭人把小盒子送到白修遠處,他開門出來站在樓梯口詢問:“項叢已經走了?”
褚之言“嗯”了一聲,見白修遠轉身要走,急忙叫住他:“叔叔。”
他快速上了樓,看着白修遠猶豫道:“叔叔,你最近……沒事吧?”
白修遠沒有主動提及,應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褚之言心裏擔憂,只能委婉地問一句。
白修遠十分敏銳:“項叢對你說了什麽?”
他眉間擰起一點痕跡,褚之言下意識否認:“沒有……他送完東西就走了。”
白修遠不知信沒信,他沉默片刻,語氣放緩了許多:“我沒事。”
說完他便回了書房,房門再次緊閉。
褚之言暗自嘆息,項叢讓他多關心關心白修遠,可他現在和對方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憂心忡忡,也回了自己房間,拿出平板搜索“返祖人情緒異常”。
然而看了一圈,褚之言一無所獲。
返祖人是數量最多的非人類種族,除了各自的返祖特征,有些類別在體能上會擁有不同程度的增強,此外其他方面與常人一般無二。
白修遠究竟是哪一類返祖人,褚之言也不知道。
他回憶起那天在白修遠背上碰到的觸感,似乎有點像……鱗片?
褚之言又搜索“身上長鱗片的返祖人”,常見的有蛇、蜥蜴、鱷魚,大部分魚類也有鱗片,不過魚類返祖人天生親水,基本不住在這裏的非人類區域。
褚之言看着網頁裏出現的各種圖片,怎麽也無法把這些和白修遠聯系起來。
也有可能是他感覺錯了,那些并不是鱗片。
項叢願意告訴他,但也僅僅提了那麽一點點,或許得知了白修遠具體的種族,才能徹底了解和幫助他。
—
往後的幾天裏,褚之言時刻關注着白修遠,他的作息已經完全調整過來,成了一只夜裏睡覺的吸血鬼。
這天白修遠吃過午飯後,終于沒有再立刻回書房,而是坐在客廳沙發上休息。
褚之言趁機靠近,在他身邊坐下:“叔叔。”
白修遠打開電視機,随手按到一個臺:“嗯。”
大概是褚之言的目光太專注,他放下遙控器偏過頭,伸手去碰褚之言的發絲。
褚之言頓時眼前一亮。
一回生二回熟,他直接撲過來抱住白修遠,把臉埋在他身前:“叔叔……”
白修遠身體僵硬一瞬,輕輕拍了拍褚之言的肩:“怎麽了?”
褚之言擡起頭:“你最近都……”
他欲言又止,微微帶着控訴的意思:“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你生氣了嗎?”
白修遠撩開褚之言擋在眼前的碎發:“沒有。”
他頓了頓,補充道:“別多想。”
褚之言又問:“那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白修遠果然否認:“不是。”
他不說實話,估計也不會告訴自己他到底是哪一類返祖人。
褚之言盯着白修遠,趁着這個空檔,悄悄把手放在他背上。
咦……怎麽沒有了?
那天明明就是這個位置,現在摸起來卻是正常皮膚的觸感,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可是返祖人的身體特征,是不會消失的。
褚之言疑惑,又往上摸了摸,手腕突然被握住。
白修遠垂眸看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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