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傷口不深,  割在一個很安全的位置,滲出的血并不多,也不怎麽疼。

但是對于一只吸血鬼來說,  足夠了。

伽修遠遠看着樓梯上的白修遠,  向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仿佛在說,看吧,我早就提醒過你。

這種被食欲支配,  對誰都來者不拒的低等生物,  不配選做海妖的伴侶。

鮮血刺激着褚之言的嗅覺,  他輕輕皺起眉。

伽修的血聞起來和白修遠的有一點像,或許有兩人是兄弟的緣故。

但也只有那麽一點點而已,  再配上伽修那張令人讨厭的臉,  這畫面與嗅覺以及各種感官融合在一起,竟讓褚之言感到反胃。

尤其是那道極具目的性的傷口,伽修故意割在脖子上,  他竟然妄想用這樣的方式與途徑,  來驅使、控制他。

他算什麽東西?

這個認知讓褚之言怒不可遏,  他捏緊門邊,此時聽見白修遠焦急地喊他:“言言?”

褚之言回頭,白修遠正快步往這裏走,  眼裏除了擔憂與怒火,還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褚之言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在想另一個問題。

他要是把白修遠的哥哥揍一頓,白修遠會生氣嗎?

褚之言心想,應該不會的。

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不管能不能打得過,他就是要把這個伽修的臉狠狠踩在腳下,  讓他為自己的蔑視與傲慢無禮的言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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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遠走近,剛剛抓住褚之言的手,想把他拉進屋裏來,卻被褚之言掙脫了。

看着褚之言不顧一切地朝自己撲過來,尖牙露出唇邊,伽修臉上的笑容放大。

然而下一刻,褚之言揪住他的衣領,揮起白皙瘦弱的拳頭,用力砸在他臉上。

這一拳把伽修打懵了,他頭歪向一邊,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裏嘗到絲絲鐵鏽味。

他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褚之言:“你幹什……”

褚之言一言不發,又是一拳朝着他的鼻梁揮去。

門口的兩個保镖被這一幕驚住,他們的目光轉向白修遠,見他只默默看着不出聲,也不敢輕舉妄動。

變故來得太突然,伽修沒時間思考,從褚之言手裏扯出自己的衣領,捂着鼻子抵擋褚之言的攻擊。

褚之言沒什麽技巧,但勝在速度快,力氣又大,伽修在人類形态時力量削弱了不少,又一時間措不及防,身上挨了好幾下。

現在太陽下了山,褚之言毫無阻攔地從門檐下出來,伽修腹部被踹了一腳,退到別墅大門口。

他擡起頭,惡狠狠道:“你……你竟敢……”

伽修鼻青臉腫,脖子上的傷口沒處理,血跡染紅了衣領,看着挺可憐。

褚之言抓住他一只手往後擰,又踹了他一腳。

手臂和肩膀傳來的劇痛讓伽修站不穩,褚之言抓住他的手将他按倒在地,一邊用力踩住他的後背。

他彎下腰,也學着伽修,重複了他剛才的話:“你竟敢……”

褚之言想了想,繼續說:“讓我喝你的血?”

他語氣裏的憤怒與不屑讓伽修一陣心驚,他側着頭,在褚之言眼底隐約瞥見一抹暗紅。

伽修聲音顫抖,死死盯着褚之言:“你是……”

不遠處有人結結巴巴地出聲:“小……小言?是小言嗎?”

褚之言偏過頭,看見齊朝目瞪口呆地望着這邊,身旁是丁南洲和文渡,兩人臉上的表情和他差不多。

褚之言趕緊松開伽修,直起腰:“……你們到了啊。”

白修遠從後方靠近,牽住褚之言往自己懷裏帶,輕聲道:“警探過來了。”

褚之言坐在沙發上,身邊是白修遠,客廳裏還坐着齊朝三人,和幾個警探。

伽修被扣上限制行動的手铐,情緒激動:“我說了,是這只吸血鬼打的我!”

負責記錄的警探看一眼縮在白修遠懷裏,眉眼秀氣身材纖弱的褚之言,對着伽修冷笑一聲。

他問坐在另一邊的齊朝幾人:“來你們說,是誰打的?”

齊朝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是保镖打的,跟小言沒關系。”

丁南洲和文渡一同點頭附和。

警探接到報案,是白修遠打的電話。

他說有人使用極其惡劣的方式,意圖騷擾并傷害他的吸血鬼。

警探趕到時伽修正從地上爬起來,他身上除一些輕傷外,一只手臂脫臼,脖子上還有道傷口。

吸血鬼種族特殊,他跑到別人家門口做這種事,還當着白修遠這個監護人的面,被揍了一頓也在情理之中。

伽修承認脖子上是自己劃傷的,坐實了騷擾行為,卻非說是褚之言動的手。

警探根本就不信,更何況還有另外幾個目擊證人在。

看見齊朝幾人的反應,伽修氣得說不出話,被警探按着往門口走。

他身份特殊,帶回警督後最多被拘留三天,但近幾年內多半都進不來非人類區域了。

伽修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可他的目的未能達到,褚之言根本沒碰過他的血。

他心有不甘,此時再說什麽也沒人會信,憤憤地望着白修遠。

直到伽修跟着警探走出大門,白修遠一直沒再看他一眼,垂下眼眸,慢條斯理地撫着褚之言的發絲。

讨人厭的聲音終于消失了,褚之言把臉埋在白修遠身前蹭了蹭。

伽修脖子流血的畫面還在他腦海中出現,鼻尖仿佛仍舊充斥着那陣令人不适的血腥味。

褚之言忍不住仰頭,緊貼着白修遠的頸側輕嗅,熟悉的氣味讓他緊繃的情緒放松下來。

這才是他喜歡的,真正想要咬一口的。

褚之言在眼前的脖頸上舔了舔,悄悄咬住。

尖牙即将刺破皮膚時,白修遠捏住褚之言的下巴,讓他松開自己。

對上褚之言不滿的目光,白修遠聲音放得極輕:“乖,還有客人在。”

褚之言一時忘形,現在回過神才想起另一邊沙發上的齊朝等人,趕緊推開白修遠坐直。

“咳咳……那個……”

丁南洲和文渡的眼神都望向別處,齊朝用咳嗽來掩蓋自己的尴尬,拿出書包裏準備好的試卷和筆記,“小言,這些是最近發的卷子,還有我做好的課堂筆記,你看看。”

“謝謝。”褚之言伸手接過來,低頭随手翻看着。

白修遠開口道:“時間不早了,不如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飯後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

晚餐已經準備地差不多了,陣陣香味從廚房飄過來,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齊朝應道:“那就麻煩您啦。”

他們這次來,原本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看看褚之言的監護人到底怎麽樣。

齊朝是對白修遠印象最差的,即使他還沒見過對方,其次是文渡。

然而今天這一看,白修遠長相英俊氣質不凡,舉手投足之間溫柔有禮,褚之言也與他十分親密。

而且褚之言在家都不用戴手環。

至于剛才撞見褚之言打人……齊朝直覺這事沒那麽簡單,識趣地沒有多問。

傭人過來說飯菜都準備好了,白修遠讓齊朝他們先吃,自己再陪陪褚之言。

褚之言情緒不太穩定,齊朝幾人看得出來,默默起身跟随傭人去飯廳。

等客廳只剩褚之言和白修遠兩人,褚之言把手裏的卷子丢在茶幾上,轉身抱住白修遠:“哥哥。”

他剛才被白修遠打斷,此刻心裏煩躁不安。

白修遠把褚之言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怎麽了?”

褚之言含糊道:“你親親我……”

雖然褚之言在伽修身上出了氣,但他畢竟是第一次毫無防備地被人用鮮血引誘,即使沒能成功。

他迫切需要白修遠的安撫,不管是他的血還是別的,只要是他的就好。

白修遠按住他的後頸吻過來,力道有些重。

最後褚之言咬破了白修遠的唇角,慢慢舔着血跡。

白修遠順着他的脊背:“想喝血嗎?”

“想,”褚之言視線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頸側,“想咬你。”

一提起這個,褚之言又不太高興:“那個伽修,是不是有病?”

他當時還未真正反應過來,現在想想,他就是當着白修遠的面故意這麽做的。

褚之言輕哼一聲:“而且還那麽弱。”

白修遠抱緊褚之言,目光沉沉:“嗯。”

伽修不過是想刺激他,好讓他改變主意,回去重新找個伴侶傳宗接代。

近百年來海妖的數量越來越少,即使是與其他種族結合的混血,也需要為了族人延續血脈。

“他不會再出現了。”

白修遠摸着褚之言的側臉,将手腕內側遞到他眼前。

褚之言捧着他的手用力咬下,香甜的血液湧入口中,徹底忘掉伽修帶來的不快。

白修遠從身側抱住褚之言,專注地看着他一點一點吞咽,湊近在他耳尖上親了親。

晚飯最終只有齊朝三個人吃,白修遠一直沒有過來。

吃過飯後,幾人向褚之言和白修遠道別。

白修遠安排的司機在外面等候,齊朝臨走前拍拍褚之言的肩:“那我們先走啦小言,下次再來看你。”

在他掌心碰過來的那一刻,褚之言眼前出現幻覺。

這一次和以前的都不一樣,他不再是從自己的視角看見完整的畫面,而是在腦海中出現一些零碎片段。

寫有“3-012”的門牌號,垂在牆邊的薔薇花,極速駛來的白色轎車。

一個人影驚慌失措地躲閃,是齊朝。

幻覺消失,褚之言一把拉住齊朝的手臂。

他有種莫名的直覺,這個幻覺并不是他以後會看見的,而是在告訴他齊朝會經歷什麽。

齊朝疑惑道:“怎麽了?”

褚之言表情嚴肅:“不要經過有薔薇花的路口。”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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