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讓他消失

未來無可預知。

但普林斯卻是真是的。

斯內普咀嚼着這兩句話，沒錯，确實如他所說，未來，對于他們來說都太過渺茫——他設計過自己那充滿了陰暗的死亡，然後就可以去向已經死去的莉莉贖罪了……可是，這個結果卻牽扯到了一個孩子的存在或者消失。

要說對着波特能平靜得毫無波瀾這對于斯內普來說是不可能的，這就好像是你讓飓風刮過海面還要求海面平靜安穩一樣，但是也有一點好，那就是面對哈利?救世主?波特，斯內普可以讓自己努力去想他還是莉莉的孩子——可，莉莉的孩子，而他會跟莉莉的孩子在一起……這真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所以斯內普的面前有兩條路，但是他已經答應了普林斯，也就是說只有一條路可走——本以為救世主很難搞定，卻沒想到……他挑了挑眉，剛才的那一番話……他覺得不該屬于一個“光明正大”的格蘭芬多——是的，不要小看一個雙面間諜，尤其是一個優秀的雙面間諜獲取情報的本事，只有只言片語或者蛛絲馬跡他就能得到很多信息——哈利?救世主?波特的那些話，透露出的內容讓他覺得這個……黃金男孩似乎并不是真的那麽……光明正大？

很好。

斯內普也覺得應該如救世主這樣的說法——即使彼此憎恨，但是要給普林斯一個出生的機會，這非常的……正常。而哈利，仍舊在繼續說……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未來，所有人都告訴我應該跟那個……那個可怕的伏地魔……哦，對不起——跟那個人作鬥争，殺了他，然後成為名副其實的救世主……

“但是，實際上在遇到海格之前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我沒有赫敏聰明的腦子也沒有羅恩幸福的家庭——對，教授，你說得對，我自大魯莽……但是……我必須這樣做，不然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有！”哈利越說越激動，“現在，現在普林斯是我的——他是我的親人，我只有他了……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如何面對那個蛇臉的怪物……我覺得我會死！

“但是我沒有……然後我又單獨面對了蛇怪——哈，我居然是蛇佬腔！這真是個可怕的笑話，不是嗎？”他抓着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把那些恐懼給抓沒，“當蛇怪的牙咬在我手臂的時候，我真覺得……我可以就那麽死了——至少我還救了金妮……金妮有疼愛她的父母跟兄弟……而我……除了痛恨我的姨媽以及喜歡揍我的表哥之外，什麽都沒有……不！我現在有了普林斯！”他呼啦一下站了起來，身高正好可以跟坐在椅子上的斯內普平視，“教授，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但是——我不可能讓普林斯消失！對！絕對不能……”

“那麽，很好，我想我們達成共識了。”

“讓普林斯消……你說什麽？”哈利說得太快以至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我是說，我們達成共識了。”斯內普揉了揉眉心，對于今天他所接收到的這些信息，他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來消化——包括……救世主說的那些……關于他生活的一些……小問題。

“就是說……教授，我們……至少在普林斯面前，和平相處吧，而且……既然是要和平相處，也是為了普林斯，我想，我們最少把對彼此的憎恨……先放一放。”哈利做了兩個深呼吸，“我會……盡量控制自己……是的，控制——冷靜，冷靜下來。”然而，再冷靜他也是個格蘭芬多，所以只能努力讓自己完全無視掉斯內普的那些冷嘲熱諷——換做平時，只要是斯內普一個挑眉他就會馬上豎起自己身上的刺——就像一只小刺猬，但是實際上，他只是想讓自己……不被傷害。

斯內普重重噴了下鼻息，把室內的燈光調亮了些：“現在，你可以在這裏看這些書……”他站起來看了看門口，又揮起魔杖把自己剛剛坐過的椅子變成了一張小床，再把大床上的被子跟枕頭弄了一套過來，“今晚，你睡這裏。”

“好的！”也許是頭一次感受到斯內普的善意，哈利整個人都覺得怪怪的，他馬上抱着那四本厚厚的書挪到了小床上來——屬于他的，小床，還是斯內普給他準備的，真神奇——他上下颠了颠，床不是木板的，軟綿綿的還具有很強的彈性，比克莉爾家的那個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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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對波特的心理陰影，斯內普并沒有再去管哈利，而是召喚來了一本魔藥書慢慢翻看，并不時的在上面做一些标注，羽毛筆摩擦着粗粝的羊皮紙發出沙沙的聲音，這顯得房間裏安靜極了，就好像真的……很平和。

沒有人對他冷嘲熱諷也沒有人挑釁，哈利覺得時間并不是那麽的難熬，之所以會那麽反感斯內普，絕大的原因是對方毫無來由的敵意以及冷嘲熱諷，這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而實際上他為了讓巫師們盡快的接受他，他可以付出任何東西——他的熱情他的魔法甚至……他的生命。

不會有人知道，哈利?波特就是一條缺水的魚。他缺乏自信也缺乏勇氣，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但是他需要有人——有一個能接納他的世界，即使要為這個世界付出他的所有，因為，“接納”就是他所缺的那桶水。所以，他用力抓住任何一點善意，任何一只能給他溫暖的手，即使這些只是因為他是“救世主”，可是他努力了，他盡力了。

那麽多本書，這對于哈利來說很困難，他不是從小就接受過那些高級教育的小巫師也不是像赫敏那樣能接觸到各種書籍的麻瓜出身的幸福女孩，他只是一個……好吧，一個小可憐兒，被人憐憫而收養的孩子，不需要書籍也不需要任何玩具，甚至連朋友都不需要！

一遍一遍的翻着詞典——這要是以往的哈利早就不耐煩了，可是現在他必須把這些不懂的詞彙都弄明白！

這關系到普林斯！

哈利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又查了一個名詞——好難懂的名詞，他根本不了解什麽……“血脈中傳承的魔力”，這可……真奇怪！他慢慢摸上自己的手腕，挑動的脈搏下面就是他的血管，而裏面留着的血液……也有父母給他傳承的魔力？！那麽……普林斯也是如此？

抱着書，哈利有點走神，他的腦子裏描繪了無數次關于父母的形象，此刻又都不複存在了——他們……還活着……就在他的血液裏！他，是他們的生命延續，他繼承了他們的魔力，他也承載了他們的願望與愛……那麽……普林斯……也是他的生命延續！

“咚咚咚！”

正當哈利被自己感動的時候，忽然門口響起了敲門聲，他看了看斯內普，顯然，魔藥教授沒有自己親自開門的意思，連魔杖都沒想要拿，哈利嘆了口氣，放下書跑去打開了門——是普林斯。

“哦！怎麽了？”哈利一見他就笑，他不可抑制的勾起嘴角，這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即使他是個開朗的孩子，可是絕對沒有這麽願意笑的，而普林斯果然很有給他帶來快樂的能力。

“爸爸，我要跟你們一起睡！”普林斯把頭頂到哈利懷裏蹭了蹭，“我還帶了自己的小枕頭！”

“呃……”哈利回頭看向斯內普。

“哇，爸爸，父親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小床？！”普林斯越過哈利跑到剛剛還屬于哈利的小床上打了個滾，“可是我還是想跟你們一起睡……”他從床裏擡起身子，碧綠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着，“我從來沒跟未成年的爸爸和年輕時候不愛洗頭發的父親睡在一起過！”

“……”哈利眨眨眼。

“……”斯內普放下手裏的羽毛筆，認真的看向普林斯，嘴角抽搐。

要知道，所有人——所有的小巫師都沒跟他“還未成年的爸爸以及年輕時候不愛洗頭的父親”睡在一起過！

哈利覺得這一定是斯內普的錯——至少是未來的斯內普的錯，都是他把孩子給教育成了這種……書蟲……書呆子……好吧，這種有點……奇怪的思維！

然而斯內普當然知道，這是普林斯故意的——絕對是他故意的！

普林斯咧開嘴笑着爬上床，坐到正中間，又拍了拍自己的另一邊空白的地方：“爸爸，過來嘛，我要聽故事！”

“啊……我……”哈利看了看那塊空白的地方，再看看他旁邊的斯內普——很好，魔藥教授先生一臉的平靜，看起來還……不錯，他深吸一口氣，慢慢爬了上去，并且努力讓自己不要引起這張大型彈簧床的顫動或者是……晃動？

“父親！爸爸！”普林斯等到哈利在他身邊坐好，馬上抓住兩個人的手放到一起——他當然不會去管斯內普那不斷往後撤的手跟哈利發抖的手，“我真是太喜歡你們了！”做得好！普林斯！你不愧是小王子——他在內心給自己加油，然後一面一個，又是面頰上大大的響亮的親吻，“爸爸，給我講個故事吧，麻瓜的也行……”

“故……故事？”哈利艱難的把自己被抓住的手縮到最小，但是他當然還在注意自己兒子說的話，“我……沒聽過睡前故事啊……”

“什麽都行！”普林斯晃了晃他的手。

“啊……”哈利想了想，“我真的……”他還沒說完“不會講故事”這句話就遭到了斯內普淩厲的眼神——嘿！讓他講什麽！？他怎麽不講！哈利回瞪，但顯然，他的眼神不夠好，完全沒法讓對方接收到他的憤怒，或者對方接收到了卻完全不在意。

“爸爸……”普林斯開始撒嬌了。

“呃……好吧……”對于瞪視，哈利會予以反擊，但是對于撒嬌，他是完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