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倏然心痛

“唔——”

小怪物被人包裹得死緊，層層的黑網遮住視線，身體周圍不留一絲縫隙，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它在網中用力扭動着身子，發出一聲輕唔。

“該死的！叫什麽叫！”

拎着黑網的男人順手用槍杆甩了一下網中的生物，引來一聲很輕的悶哼聲。

“砰——”

忽的一聲槍響，剛把甩小怪物的槍拿回來的男人腦袋開了瓢，後腦殼一個血洞。

瞪大了眼，男人腦袋有些僵硬地轉身，還沒看清什麽情況，又是一槍打來。

這一槍，打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連中兩槍的男人渾身一顫，就那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發出重重的落地聲，張着眼睛，死不瞑目。

整個洞穴內滿天響徹的都是他們的槍聲，所以這兩槍并沒有引起其他兩人的注意，直到那個男人睜着眼忽然倒在地上，這才把正忙着對付蛇獸群襲的兩人給驚起。

“……天，啊！”

女人只來得及對着地上瞪大眼的屍體一聲驚呼，就被身後唯一站着的男人一把撲到一旁。

同一時間，在女人剛剛站着的地方傳來一陣槍聲，一個細瘦的人影快速沖近那裏，一把扯走了某個東西，繼而再次隐匿在黑暗中。

男人一撲倒女人，立馬就半蹲起身朝着剛剛那塊區域一陣掃射。

可惜速度慢了會兒，剛剛出現的那道人影已經消失了蹤跡。

倒是那個依舊躺死在原地的屍體身上又多了幾個血坑，一群嗜血的蛇獸見狀毫不遲疑，撲上去就将那染血的屍首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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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

男人低聲咒罵，一手舉槍小心翼翼地關注着周圍的動靜，一手将女人從地上拉起。

兩人背靠背扛着各自的武器，心跳如鼓，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大着望四周，絲毫不敢懈怠。

那麽多人，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徹底全軍覆沒。

這場戰鬥，他們輸不起。

“對了！異獸！”

女人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背對着男人大吼，“剛剛那只異獸呢？”

男人似乎一愣，臉色瞬變，一邊轟擊周圍的蛇獸，一邊戒備地望着四周，似乎想要将這個洞底給看穿：“不見了……小心！這裏還有其他人！”

女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剛剛那道影子，還有幾分鐘前死去的同伴，這幾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們——這裏還有其他的活人存在。

兩人心驚膽顫地往四周看，轟擊着像是永無止盡那般的蛇獸，卻絲毫未想到，洞穴內另一個活着的人此刻就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洞內。

小心而緩慢地将罩在小怪物身上的黑網一層層揭下來，黑暗中，李伽的臉色黑白交織，異常難看。

剛剛聽到一聲隐隐約約的熟悉叫喚聲，他倏地就那麽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接着就發現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個淺淺的地洞內。

聽着周圍不斷傳來的槍聲，他屏住了呼吸。

這個洞穴內有人，而且還是自己最厭惡的研究所人員。

他很想逃開，卻發現原本應該窩在自己懷中的小怪物不見了！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哀號。

“母親大人——”

這一聲他永遠也不可能聽錯的呼喚。

他眯起眼睛，仔細地在黑暗中搜尋聲音的來源，卻正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朝着一團似乎正在扭動的東西甩了一記。

不明白自己當初心裏是怎麽想的，無來由的一股怒火從心頭湧上，下意識地舉起槍，他想都不想就朝着那個男人開了一槍。

槍聲響起，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天知道他是怎麽開的那一槍。

那個被自己打中的男人似乎轉過來了，李伽心中怦怦地跳，手中的動作幾乎都是無意識的，等他回過神來，氣炮已經朝着那個男人的腦袋那麽轟了過去。

必須要抓緊時機！

李伽不再猶豫，将目标轉向剩下那兩個站着的人類身上，可惜下手慢了點，其中一個人似乎察覺了自己的動作，将另一個人撲倒在地。

小家夥！

他眼睛一亮，看見了從倒下的人手上滾下來，在地上扭動着的不明團狀物。

不要命的沖了出去，拽起那一團黑影就往回跑，任憑身後的槍聲在耳邊響徹，他緊抱着懷中的那一團，頭也不敢回地蹿近地洞藏好。

地洞雖淺，但在周圍蛇獸遍地，且陰暗冷森的環境中，要發現自己的存在，也是很困難的。

耳邊的槍聲還在響起，蛇獸們像是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存在，只顧着朝那兩個人沖去。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洞裏會有如此多的蛇獸，但可以确定的是，這些蛇獸對自己并沒有惡意，明白這一點，李伽稍稍放下心。

然而當他撥開了懷中那小怪物身上的重重束縛時，心中那股無名火再次沸騰。

借着周圍蛇獸們身上光滑蛇皮的反光，李伽看清了小怪物身上的情況。

可能是那些黑網纏得太緊太多，小東西身上被網線勒出很多傷。

雖然有些模糊，但那肉肉的皮膚上面，無數血痕确确實實存在着。

眼睛很酸，喉嚨也有些幹，李伽沒說話，慢慢伸出手撫上小怪物的肉身，黑暗中，手指似乎有些抖。

“……”

李伽的手觸上小東西皮肉的時候，它似乎顫了顫，但卻沒有發出一聲哀號。

擡起頭，赤紅的大眼似有些水色，對着李伽眨了兩下，它扭了扭血痕遍布的屁股，埋頭就往李伽胸前拱。

懷裏有些癢癢的，李伽低下頭，一手握槍，一手輕柔地撫摸着懷裏的小東西，純黑的瞳仁中，第一次完全沒有隔閡的感覺。

有的，只是純然的溫柔。

無聲地長吸一口氣，他擁緊了懷中那團肉，力氣大得衣服都緊皺起來，然而小異獸卻絲毫沒有掙紮的跡象，反而更加努力地往他胸口擠。

閉起眼睛好一會兒，李伽松開手，将小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握起槍，小心地往外面爬。

小怪物似乎不想放開他，短小的爪子緊緊勾住李伽的衣襟，随着李伽的動作，它整個兒都被拖了出去。

李伽低頭，看了看它，一把将它拉到面前，對上那雙赤溜溜的大眼：“在這裏別亂動。”

聲音帶點喘息，很輕很低，雖然語氣中帶點強制性的命令，但比起以前，真的好了很多很多，小怪物松開爪子，趴在原地看着他慢慢挪遠。

李伽一醒來就忙着小怪物的事，幾分鐘過去，倒是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左手邊忽然多出來的紅色手環。

更沒有注意到，在自己朝着那兩個人慢慢靠近的時候，自己手上的那圈紅環悄悄和身後那只小東西的詭異對視。

那裏的兩人還在持續抗戰，這滿洞的蛇獸完全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殺也殺不盡，彈都快絕了，蛇獸的數量卻一點也不見少，這讓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兩人臉色更差勁了。

不過在這種陰暗的洞穴中，也沒人會注意這兩人的表情如何。

“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

男人換了個手開槍，把嘴湊到女人耳邊輕聲說道。

“我們得把暗處那人先逼出來。”

女人也跟着換了個角度，一邊張望着四周，一邊對着男人暗語道。

“後面的人什麽時候到？”男人一把将她拉到後面，然後扯着嘴對着面前忽然撲過來的群蛇一陣猛轟。

“還有一個多小時。”

“該死的！下來這破洞一定是我這輩子幹過最蠢的一件事！”

男人低聲咒罵着，順手又給了幾槍，動作幹淨利落，看來鎮定得很，但臉上滿頭的汗和手臂上暴起顫抖的肌肉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女人比他也好不到哪兒去，無論何時都妝點精致的容色早就被汗水沖了個狼狽，就連嘴唇都幹燥發白，盡管唇膏在其上，也遮掩不住那泛白的憔悴。

兩人的力氣其實都已經消得七七八八，就只靠那麽一抹意志撐着罷了。

李伽在蛇群的遮掩下慢慢靠近那兩人，估摸着距離差不多，他對準女人的太陽穴，快速果決地按下槍扣！

洞穴中槍聲原本就沒有停斷過，一時間倒是很難發現李伽這一槍的蹤跡。

不過自從剛剛他救走小怪物後，男人和女人的警戒可謂是達到了最高限度，盡管身體上差不多達到了極限，但畢竟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兩人的反應動作都不是李伽這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比得了的。

眼看着李伽的那枚子彈就要擊中女人的腦袋，女人身子往後一傾，整個人與地面呈六十度夾角彎曲，竟是輕松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