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往事不可追

三月十五, 葉府二公子與摘月公主?大婚正式大婚，彼時，舉國上下?，普天同慶。

自那日一別?後, 葉少?傾就再也沒有見過顧離了, 顧離這?次也一如既往的?聽話, 他叫他不要來纏着他，他就真的?做到了。

其?實只要換一種身份, 顧離和他還是……

但他不想要顧離以那種身份待在他身邊。

葉少?傾與摘月公主?成親一年後, 摘月公主?順利誕下?一子。

而葉少?傾也在那日見到了一年多未見的?顧離，他想過他們會再次相見，想過會老死不相往來, 但沒想過，他們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場景。

深藏以久傾訴的?話語在聽到那句“恭喜。”後就這?樣被壓了回去?，他也不得不打量起了顧離身邊的?女子來。

“這?是……”

顧離淡淡道:“這?是我未婚妻，我們下?個月也要成親了。”

葉少?傾苦澀的?笑?了笑?:“是嗎, 那……恭喜了。”

女子見兩人似乎有話說，便道:“阿離，你?們聊，我去?買點胭脂。”

葉少?傾看着離去?的?姑娘的?背影微微出神, 原來“阿離。”已經有人叫了，原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顧離的?小名了，他已經……

“阿離……”葉少?傾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但卻像被千萬斤重的?石頭堵住了喉嚨，酸澀的?一個字都說不出。

“公子, 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要再替我擔心了, 還有……你?也從來不欠我的?，我從來都是自願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用覺得歉疚，如今我與蘇姑娘也快要成親了，公子你?……你?和公主?還有……還有你?們的?兒子好好過吧，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葉少?傾眼?眶酸的?發慌，心也堵的?厲害，有什麽似乎就要傾瀉而出，但看了看方才離去?的?背影又?忍了下?來，或許如今的?生活才更适合小書生吧！

“嗯，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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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葉少?傾這?一生最後一次見到小書生，也是顧離這?一生最後一次見到他的?公子了。

自此，葉少?傾再也不知道顧離的?消息，或許是刻意不去?知道，又?或許是顧離根本沒有什麽消息，反正從那以後兩人徹底消失在了彼此的?世界中，再無任何交集。

葉少?傾與摘月公主?成親三年後，兩人和離，次月，摘月公主?帶着兩歲的?小公子在兩人和離沒多久後就下?嫁給了伊亞國的?三王爺。

同月，葉二公子因病去?世，外?面都在傳，葉少?傾是因為公主?的?離開?，這?才……

下?葬這?天，顧離來了，卻被攔在了門外?，旺財一眼?就認出了顧離，忙不送走了過去?:“顧公子。”

顧離也認出了旺財，他淡淡道:“嗯，我……我來送送公子。”

旺財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你?随我來吧，少?爺他應該……等你?很久了。”

“夫人，老爺，大公子，顧公子來看少?爺了。”

葉父葉母強忍着抹了把?眼?淚:“你?好好陪陪他吧，送他最後一程，也算是……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願。”

顧離一愣，呼吸有些急促:“老夫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葉母知道自己說多了，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往事不可追，你?好好陪陪他吧！”

直到空蕩蕩的?靈堂只有他一個人了，他才走過去?看了看躺在棺木裏的?葉少?傾。

明明上次見面的?時候還……

“公子你?……你?怎麽說話不算話啊？”顧離自言自，也不管躺着的?人是否會聽到。

“我明明那麽傷心……卻都還祝你?白頭偕老了……你?為什麽還……”

“公子你?還不知道吧，母親去?世了，兩年前就去?世了，蘇姑娘……”想起葉少?傾可能不記得蘇姑娘是誰了，他還特意強調道:“就是上次我跟你?說是未婚妻的?那個蘇姑娘，她其?實……是我表妹，不是我未婚妻，公子你?也知道，我那麽窮，那麽怯懦，哪家姑娘會眼?瞎看上我啊？”

說到這?顧離笑?了笑?:“也就公子你?才會把?我當成寶貝，也就你?才會喜歡我，可你?最後也不喜歡，不要我了，公子……”他任由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聲音也帶了哭腔，他其?實好久好久沒哭過了，漸漸的?他越哭越兇，哀喃道:“公子……我都這?麽傷心了，你?為什麽還不哄哄我，公子……我好難受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啊，你?明明那麽厲害，怎麽會……怎麽會死呢？”

“怎麽會死呢？”

“公子……我想你?……我想你?了，你?起來和我說說話啊。”顧離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引來了葉府的?家丁，被帶出了靈堂。

“你?就是顧離？”

對于眼?前的?人，葉少?辭這?還是第一次見，雖說這?幾年經常從葉少?傾的?口中聽到顧離的?名字，但卻從來沒見過。

顧離卻像根本沒聽到，沒聽懂似的?，自顧自道:“你?讓我再陪陪他，我保證不鬧了，你?讓我再陪陪他好嗎？”

“我想他了。”

“你?……”葉少?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于心不忍，畢竟這?可是他弟弟最寶貝的?人，他想他那弟弟要是見到他的?小書生這?這?幅，指不定得多心疼呢，也罷。

“去?吧，別?太?難過了，小傾他……他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顧離道:“嗯，謝謝葉公子，還有……抱歉。”顧離再一次踏進了靈堂。

“公子，對不起，我這?次安靜點，一定很聽話，你?別?再趕我走了……好嗎？”

這?次顧離确實很安靜了，足足在裏面呆了兩個時辰才出了靈堂，只是顧離并未回去?，而是去?找了葉少?辭。

葉父葉母不比他難受，況且他們這?才剛剛經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他不能去?找葉父葉母，但又?實在不能就這?樣回去?，無論如何，他今日一定要求個結果，倘若真如傳言那般，葉少?傾是因為摘月公主?才……

那他顧離就算窮極一生也定要殺了那摘月公主?，然後再去?陪他的?公子。

他的?公子那麽好，她怎麽忍心……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另葉少?傾走到今天這?步的?人……

竟然會是他顧離……

“什麽意思？”顧離咬緊了牙，呆呆的?看着葉少?辭道:“葉公子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是我害死了公子嗎？”

“原來……原來……”顧離聲音顫抖:“原來竟是我嗎？”

葉少?辭沒想到顧離會這?麽想:“顧公子，你?誤會了，小傾他……”

“不……”顧離呆愣的?搖了搖頭:“我沒有誤會，我想起來了，就是那次……”

“所以說……”顧離艱難的?咽了下?口水:“所以說他那次是特意來找我的?嗎？他是想告訴我真相的?嗎？是因為我的?愚蠢，這?才導致……”

“那我……”呵，那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母親走了，公子也走了，母親至死都還挂着他的?事，公子至死都還在為他考慮，而他……

他到底都做了什麽？

“顧公子，各種曲折我雖不知，但我知道小傾他希望顧公子你?好好的?，我聽小傾說你?如今已經成家了，那就更不應該……”

“沒有。”顧離苦笑?:“我沒有成親。”

葉少?辭嘆息道:“不論如何，有沒有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顧公子不必再糾結于此，小傾他……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

顧離搖搖晃晃道: “我先回去?了，葉公公子，今日，打擾了。”

葉少?辭嘆了口氣:“顧公子，保重。”

其?實連葉少?辭都認為他弟弟會去?世，是因為顧離，按理來說，顧離不知情，不應該把?過錯加在顧離身上，可他一想到病中那幾日的?葉少?傾，他怎麽也說不出多餘的?話安慰了。

回到家，顧離取出了腰間日日佩戴的?玉佩，輕輕的?撫了撫，把?它放進了一個小盒子裏。

今日葉少?辭說，葉少?傾其?實從未喜歡過別?人，說葉少?傾也曾嘗試着跟他坦白公主?的?事，說到死都還一直計劃着他，念着他。

那他呢？

他都做了什麽？

所以其?實最該死的?人是他不是嗎？

“公子，你?等等我，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你?等我。”這?是顧離在靈堂說的?最後一句話，他不知道他的?公子有沒有聽到他的?話，還會不會等他，但他知道，沒有公子的?他，活與不活，也沒什麽意義了。

他慢慢的?打開?了臨走前旺財交給他的?那封信，可還沒看信的?內容就被裏面飄出的?小紙條吸引住了，顧離一眼?認出了那是他的?字跡，也想起了當時寫那張紙條的?心情。

“公子……你?真是……”

“唉，罷了罷了，我就不回憶了，我先看信，看完就來找你?，你?再等等。”

只見信上寫道:“阿離，雖知道不應再這?樣叫你?，但還是讓我叫你?最後一次吧，阿離，對不起，你?看我又?忘了，已經有人叫你?阿離了，那就兩次吧，反正你?也看不到，我偷偷的?叫一下?沒關系的?吧，唉，你?不知道吧，我快要死了，其?實我很矛盾，既盼着你?知道，又?盼着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又?有點寂寞了，死都死的?那麽孤單，你?也知道我怕黑，說來也奇怪，我明明從來不曾和你?說過，但你?還是知道了，地?下?那麽黑……在病中的?那些日子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忍不住來找你?，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也幸好忍住了，你?知道了我怕你?會哭，倒是我又?沒法從地?底上爬起來哄你?，不過想來你?也不需要我哄了，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的?好，那既然不知道的?話，跟你?說一說摘月公主?的?事也無妨吧，反正你?也不會知道，我那次……唉，說了不怕你?笑?，我那次其?實是想找你?說一說她的?事的?，但你?……你?說你?有未婚妻了，你?從我的?小書生變成了其?他人的?了，你?要有家室了，我想說的?話不再适合說了，所以我忍了下?來，你?不知道吧，我當時嫉妒的?快死了，一想到那個蘇姑娘居然能陪你?到老而我卻連想見你?最後一面都難，我就嫉妒的?發狂，而且，你?竟然讓她叫你?阿離了，我聽着很不舒服，但再也沒有膽子把?你?抱在懷裏，唉，你?瞧我，總說這?些，你?一定不想聽這?些，我們還是說一說我與公主?的?婚事吧，故事太?長了，我沒力氣了，長話短說吧，我與她從沒有過夫妻之實，孩子不是我的?，我自始至終都沒碰過她，其?實那天我想說的?就是這?個，阿離，我的?阿離，我的?小寶貝，我想你?了。”字跡到這?已經和前面不太?一樣了，顧離已經想象出了葉少?傾當時寫這?封信的?樣子。

他不由得回答道:“公子，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我也是，我也是自始至終都一直還是公子的?。”

“寶貝，這?輩子就算了，但若有來生，不要……不要再娶別?人了，只當我一個人的?小書生，只讓我一個人叫你?阿離可好？”

信到此出停住了，可剛寫了一筆的?字在說着寫信的?人還想再繼續寫下?去?，只是信上那滴血讓血的?主?人寫不下?去?了。

“公子，不用什麽來生不來生的?，你?等我，我這?就來陪你?，還有，我自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的?小書生，是你?一個人的?阿離。”

故事到此結束，唯有曾經兩人去?過的?許願樹上還挂着的?帶子在證明着兩人相愛過得證明，絲帶随着微風輕輕撫動，最後也一并從樹上消失在了漫長歲月中。

“我願年年有歲歲，歲歲有今朝。”

“願我的?阿離，年年開?心如今日，日日如今時，時時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