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〇公主醉酒
“這是大漢舞姬的盈袖舞,少國師覺得如何?”李解扭頭,目帶探究。
沈之行面容平靜,沒有開口,握着酒杯的手卻緊了些許。
李解還要開口,就聽到一陣幽遠的笛音響起,旋律帶着纏綿,又似有少女情愁。
十六名紅衣舞姬散開,露出了中間同樣身着紅色舞衣的少女,她不似其餘舞姬穿着暴露,卻因舞衣材質,足以讓人發現她纖腰長腿,身姿傾城。
少女面上戴了紅色的羽毛面具,皓腕纖手執碧玉笛子于唇畔。
雖容貌看不完全,卻有朱唇明眸、如雪肌膚,便知她是絕頂美人。
“咚”、“哐當”
場中有各種雜聲響起,随即低語聲不斷。
“這是誰?”
“這人不像是舞姬,莫不成是那一位?”
“應當是,畢竟今日這宴會,只見少國師,還未見大漢公主呢。”
沈之行眼皮一跳,猛地耷拉下,仰頭飲盡杯中酒水。
“福王殿下,此人就是大漢嫡公主林魚,殿下還真是有福氣。”
福王另一邊坐的是個中年男子,已然酒意上頭,說出來的話不甚尊重。
福王輕笑,扭頭含笑看着說話的男子:“于大人說笑了。”
“下官可沒說笑,這大吳,福王可是最有福氣的。”于奇正低頭,眼神恢複清明,裏面滿是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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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盯着他,眸中閃過一絲複雜,複又盯着場中的阿魚。
“我鎖着眉,最是相思斷人腸;勞燕分飛,寂寥的夜裏淚兩行;燭短遺憾,長故人自難忘。你愛着誰,心徒留幾道傷;愛多可悲,恨彼此天涯各一方;冷月空對,滿腹愁無處話凄涼……①”
碧玉笛子在阿魚手上如劍般舞動,啓唇唱出的聲音,帶了纏綿靡靡。
之前尚且還有的低語聲消失,場中大部分人都猜出了她的身份。
阿魚盡量不去看吳帝、李解等‘親人’,免得控制不住自己把笛子扔出去,制造‘血案’。
最後,阿魚舞至最前方,旁邊有舞姬遞上一杯青銅杯具,裏面盛滿了酒。
阿魚唇角帶笑,雙眸卻冷意滿滿,耷拉眼皮,将酒杯拿在手中,對着場中所有人,包括上方的吳帝輕舉。
最後牙齒咬住酒杯,手臂側打開,就這樣用嘴叼着酒杯,仰頭将酒飲盡。
面具滑落,容顏展露。
她眉眼帶紅,如醉酒一般,舞步踉跄,旋轉兩圈,媚态盡顯。
“好!”
場中有人叫好,場中掌聲此起彼伏。
然,沈之行卻注意到,上座的吳帝,他身旁的太子和福王,面色都不太對。
“太子、福王可覺得這表演的‘公主醉酒’如何?”
李解看着阿魚的眸光寒涼,垂眸答道:“甚好。”
甚好?那為何如此表情?
李解面上看不出什麽,沈之行又看福王,卻發現福王面色青中帶白,竟有些恍惚。
沈之行不再多問,卻将此事記在心間。
安陽注意到沈之行等人的目光,撇嘴跟淩瑟嫉妒道:“什麽嘛,不就是一個和親公主,這些人幹嘛一副色中餓鬼的樣子。再好看,還能有瑟瑟你好看?”
——淩瑟可是被稱為大吳第一美人。
淩瑟眉眼淡淡瞥她,“什麽人安陽都拿來和我比嗎?”
安陽輕笑,挽她手道:“好姐姐,我錯了,的确,她可不配和你比。”
淩瑟見李解眸光似黏在了阿魚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飲了一杯酒,語氣平淡:“舞跳得的确很好,這公主醉酒的媚态倒是十足。”
似是誇獎,卻是赤、、裸裸的嘲諷。
歌舞停歇,阿魚輕喘,卻禮儀标準的行萬福禮,“大漢公主林魚,參見大吳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因為一支舞,阿魚心跳得很快,或許也不只是因為這支舞。
父皇、昭貴妃、皇弟、皇妹,曾經的大吳明珠公主,回來了!
你們……準備好贖罪了嗎?
“平身!”
阿魚擡頭快速看了一眼吳帝,不愧是薄情寡義的帝王,那麽快就恢複了平靜。
這最後她所跳的公主醉酒,是她曾經表演過的,吳帝和李解、福王正好看過。
“容華公主遠道而來,舟馬勞頓,在使館可曾休息好?如今才為公主洗塵,還請公主勿怪。”
真會說話,說得多重視她一般,若真重視,又怎麽會幾日不曾理會她。
“陛下言重了,使館極好,阿魚最近一切都好。”
吳帝聽到阿魚的自稱,表情一僵。
阿魚:呵呵噠,本公主故意的!
“如此,公主快請入座。”吳帝看向福王,道,“公主就坐在珏兒身旁吧。”
阿魚咬牙,欺人太甚!
尚未成婚,就共坐一處,這是把她當成姬妾嗎?
但她還不能拒絕!
狗皇帝!又給你記上一筆了!
雖是白日,但殿內昏暗,燭火搖曳,阿魚下去換了身衣裳,端莊的走到福王身旁,亦是沈之行的身畔。
她手中端着托盤,托盤之中的花枝正好在此時掉落。她彎身,紅衣衣袂如梅花輕揚,袖中的手,輕輕劃過沈之行的掌心,帶起陣陣戰栗。
沈之行面色未變,眉梢卻立刻染了紅。
阿魚目光劃過他面容,唇角上揚,卻在收回視線時,被捕捉到兩道冷冽的目光。
那是——李解!
十年前,他還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郎,便用一杯毒酒,送她歸西。
十年後,他是風華正茂的青年,依舊帶着令人厭惡的高高在上。
阿魚跪坐在曾經的綠茶皇兄,如今的福王身邊,将托盤放下,“此乃大漢的擒香酒,飲酒時需聞花香,兩者結合,才能品出酒的餘韻。福王殿下嘗嘗?”
“咳咳”
福王急促咳嗽,抱歉道:“可能得廢了公主一番美意,本王的身子,無福消受如此美酒。”
阿魚面露慚愧,“是阿魚思慮不周了。”
狗東西!之前明明還瞧着你飲了酒,如今就不行了?
還真不是東西!
這嫌棄之意,太明顯了吧!
“不知孤可能嘗嘗這擒香酒?”
“自是可以。”阿魚起身,親自行至李解身邊,替他倒酒。
在倒酒之時,李解聲音平靜:“公主很像孤的一個故人。”
阿魚手上動作未亂,露齒一笑:“如此,是阿魚的榮幸。不知阿魚可否有幸,與太子殿下故人一見。”
“怕是不行,因為……她已經死了。”李解淡淡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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