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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和喘息在禁閉的空間裏蒸騰。

在絕對清醒的狀态下，陵越并非那麽容易制服，就算百裏屠蘇是搏擊俱樂部的高手。

當他剝下隔絕彼此的障礙，把陵越牢牢按在沙發上的時候，真的只差臨門一腳。

這時的陵越放棄了一切徒勞的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屠蘇被這目光盯住，那股子狂熱一下子受到了遏制。

他想要陵越，非常想要，但是陵越并不是一個可以任人為所欲為的人，身為師弟，屠蘇十分清楚這一點。

理智與情感，天人交戰。

“師、師兄……“”百裏屠蘇，“陵越開口了，”你如果真的想繼續下去，就請便。“”如果師兄願意，那最好不過。“

陵越皺眉，”我很願意讓你後悔，一輩子。“

屠蘇僵住。

陵越在威脅他。

而陵越的威脅，絕對不可以當做沒有聽到。

屠蘇甚至現在已經開始後悔起來。

他為什麽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一樣不顧後果了？精蟲上腦自毀前程的事也做的出！

怎麽辦？師兄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他還按着陵越的手腕，壓在他身上，蓄勢待發，但其實他腦子在飛快判斷眼前的情況，并且做出最有利的判斷。

要如何才能給彼此找一個臺階？如何才能順利安全地從師兄身上下來？

冷汗順着他英俊的臉和光滑的皮膚滑下，滴到陵越的臉上。

陵越本來威脅完他之後就厭惡地閉上眼睛，做好被狗咬的打算，沒想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來，不禁睜開眼。

屠蘇受了啓發，突然松開手，捂住眼睛，順勢從陵越身上爬起來，從沙發滑到地上，肩膀微微聳動，仿佛在無聲地哭。

陵越今晚受到了第二次震驚。

他默默起身，不動聲色地整理好淩亂的衣服。

屠蘇還在默默地哭。

想了想，陵越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他。

“你哭什麽？”他冷聲問。

屠蘇擡起紅紅如兔子一般的眼睛，可憐兮兮地說：“師兄，你原諒我。我……我不該這麽對你。”

陵越說：“……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解釋。”

屠蘇說：“我……我只是……害怕。”

陵越說：“因為害怕，所以要強奸……要做這些？”

屠蘇低頭說：“師兄，我錯了。”一副我很乖的樣子。

沉默，可怕的沉默。

足足有五分鐘之後，陵越嘆了一口。

屠蘇如夢大赦，暗自松口氣。

陵越說：“屠蘇，你到底發生？“

屠蘇說：”我怕說了師兄會不相信。“

陵越說：”你試試看。“

屠蘇說：”我聽說晴雪有了別人。“

陵越說：”……小報的緋聞炒作你也信。“

屠蘇苦笑搖頭：”雖然可能是緋聞，但是也不一定全是。兩人的事，當事人最清楚，我和晴雪的感情……怕是差不多要到頭了。“陵越說：”你這些想法和她說了嗎？“

屠蘇說：”說了她一定會否認，但是問題也得不到解決——她要做明星，娛樂圈的事師兄你也知道有多複雜。我幫不到她，只能在原地等她。但是我也人，我也會感到寂寞。“陵越由于了下，終于擡起手按在屠蘇的肩膀上安慰。

屠蘇心徹底放下來，他知道這個師兄的軟肋。

“我的事師兄你是知道的。從小失去父母，親戚躲得遠遠的，現在連晴雪也漸行漸遠。難道我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要自己一個人永永遠遠？”聲音低帶着委屈和寂寥。

陵越說：“你還有師父和我。”

屠蘇擡起頭，“所以昨天師兄對我提出那種要求的時候，雖然也知道不對，師兄是醉了才這樣，但是我害怕拒絕了你會被師兄你抛棄。如果連師兄都不要我了，那我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對不起師兄，你不要生我的氣。”

陵越無奈地嘆氣，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接近縱容：”是我要向你道歉。對不起，最近做了很多自私的事，都沒注意到你過的并不好，還要陪我難過……屠蘇，你受苦了。“于是事情變成了被占盡便宜的陵越向吃幹抹淨的屠蘇道歉的局面。

屠蘇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還是我的師兄吧？”

陵越說：“當然，如果你樂意，我做你一輩子的師兄。昨天和今天的事，都忘了吧。”

一輩子有多久？屠蘇嘲諷地想，他并沒有這麽多的耐心。

探班回來之後，屠蘇就“病了”。

陵越故意沒有管，只當是個普通同事生病。

但也不對，陵越在事務所裏實際權限很大，人望又高，相當于庶務長，即便是普通同事生病，他也會放在心上，多方照顧，哪會像對屠蘇現在這般冷漠？

于是傳言四起，說陵越果真奇怪，好好的和女朋友分手，又和最好的兄弟鬧不合，他到底是要怎樣。

過了三天，屠蘇的助理敲陵越的辦公室門。

“淩主任，屠蘇病得很重，你是不是去看一下？”

陵越冷淡地說：“他現在怎麽樣？”

助理說：“我們昨天去看屠蘇，他自己一個人，發燒很嚴重，又堅持不肯去醫院，不知道怎麽熬過來。淩主任你們感情這麽好，他最聽你的，所以你看是不是……”

陵越嘆氣說：“病了就應該吃藥看醫生，我去看也幫不上什麽。”

這真不像他說的話。

助理一愣，讪讪的，陵越的資歷擺在這，誰也不好說什麽，但心理難免不認同。

助理人走之後，陵越起身站在床邊發呆。

到底還是去了屠蘇家探病。

門打開，屠蘇一臉病恹恹地來開門，在看到陵越之後，似乎意外。

陵越說：”我來看看你。“

屠蘇把人讓進門。

陵越說：”你怎麽樣？“

屠蘇難過地說：”師兄……我以為你不管我了。“

陵越說：”你是個成年人了，不用誰來管，自己能管好自己。“屠蘇自己默默走到沙發上，窩上去，不理人，仿佛賭氣。

陵越耐着性子走過去，說：“你應該去看醫生。”

屠蘇甕聲甕氣地說：”我沒事。師兄你走吧。“

陵越說：”你這麽大人了……在鬧什麽別扭？……發燒不是好玩的，去醫院吧。“屠蘇說：“師兄說的對，我已經這麽大了，沒有任性的權利，再說也并沒人在乎我的死活，我任性給誰看？”

陵越忍不住訓斥說：“你給我夠了哈！”

屠蘇就可憐兮兮地看過去，一臉要死不死的。

陵越的心哆嗦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師弟，長了一張通殺的臉。

他別開目光，放低了聲調說：“我送你去醫院。”

屠蘇說：“我沒發燒。”

陵越說：“明明就有。”

屠蘇說：“那你摸摸我的額頭試試。“

陵越沒有動。

屠蘇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額頭上，出手一片炙熱。

陵越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燒，反倒是自己心慌手熱得厲害。

屠蘇說：”師兄你感到我的溫度了嗎？“

陵越抽了抽手，沒抽動，”你別這樣。“

屠蘇說：”師兄既然要關心我，就有點行動，只是嘴上說，我感受不到。“陵越說：”……你沒發燒，好了，放開我，我走了。“

屠蘇說：”手摸的不準，你再感覺感覺。“

他竟把陵越拉過來，額頭抵着額頭，四目相對，鼻息相聞。

陵越臉色變了。

“百裏屠蘇，”——他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連名帶姓地喊人，“你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把你的手拿開。”

屠蘇的爪子并沒有拿開，他倒是稍微向後挪開點距離，嘆氣“大師兄，我真的就不行嗎？”

陵越認真地說：“誰都不行。”

突然一拳把屠蘇打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陵越真是生氣，好心喂了狗，擔心他來探病，居然有被當成女人一樣調戲。

這一拳他沒有留餘地。

打完就看也不想看一眼，氣沖沖地離開。

三天後，屠蘇的助理帶回來一個驚人的消息——屠蘇昏倒在自家地上，兩天兩夜，如果不是助理打不通電話，不放心去看一眼，他可能就默默一個人死在家裏。

據說屠蘇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奄奄一息，頭上有撞擊的痕跡，懷疑是跌掉時造成腦震蕩，傷情十分兇險。如果不是年輕身體底子還行，這次恐怕真要去見閻王。

聽到這個消息的陵越半天沒回過神，心驚肉跳之餘，努力回想那天他動手之後屠蘇到底是怎麽樣……難道真的是自己那一拳把人給打昏死過去，而自己渾然不覺地留下屠蘇一個人在生死邊緣掙紮兩天？……

住院部的走廊外，陵越的手放在把手上，半晌，卻找不到推開門的湧起。他糾結得很，不知道要怎樣面對。

深吸一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推門進入，入眼一片白。

然後是晴雪，在床邊擔心不已。”大師兄，你來了。“晴雪随屠蘇一樣喊”大師兄“。

陵越說：”嗯……我來探病。你不是在拍戲，怎麽有時間？“晴雪嘆氣：”蘇蘇出了這麽嚴重的事，我怎麽能不回來。都怪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照顧他，他一個人生了這麽嚴重的病，也不告訴我……“話裏是滿滿的心疼。

陵越無言以對。